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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师叔骤然推开我,琉璃凤眸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寒光:“我会让你永远见不到我。”
“你,你说什么?”我的心被师叔的话撕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这样的疼痛让我终于确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我一生的宿命!那夜下着的细雪像盐巴,一把把洒在我的伤口上,生疼生疼。
“师叔,这一刻我才知道——我爱你!这不是爱情是什么!我不要自欺欺人,我爱你啊!”不知何时,我已泪流满面。
我忙乱地掏出怀里那条月白色的发带,递到师叔面前,哽咽着说:“我一晚上那么起劲地去抢花灯是为了什么,一百两对我来说有什么用!我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把这条发带买下来送给你!它开价十两算什么?”
“你只是为了这发带——”师叔的脸色愈加凝重,眉头深锁。
“配不上你的东西,哪怕无价之宝我都不放在眼里!”我哭哑的嗓子里全是悲伤和痛苦,咽不下去,喊不出来,“现在,你说要永远不让我见你,永远啊!你是我人生里最重要梦想!梦想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我死死搂住师叔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这时,我的后颈被猛地袭击,在我整个人瘫软昏迷之际我被师叔温柔地抱起。他的声音像羽毛般落在我的耳边——
“在你想通之前,我不会再见你。”
……
此刻在这万艳楼里,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叔,我害怕他真的兑现那个承诺:
我不会再见你。我不会再见你。我不会再见你——
“以后不要再任性。”师叔的声音如同缓缓流动清风飘进我的耳朵,“你素日胡闹就算了,但这里鱼龙混杂,你实在不该来。你今日露了面,还是这副装扮,难免有人对你有所图谋。况且你是这般冲动的心性,更是不能踏入这风尘之地的了——”
我微微仰着头看他,读不懂他如皓月般温润的眸子里是无奈,还是怜惜。
“师叔——”我嗫嚅。
“怎么了?”
我退出师叔温暖的怀抱,擦干脸上的泪痕,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开口:“师叔,我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否则,那夜你为何要拿走那条发带,为何你要一直用它?还有,方才又为何要吻我?青楼的游戏真的要那么认真,左宇的话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是你不敢承认,是你在自欺欺人。
师叔,你应该问问你的心,让你的心告诉你真相——这么多年,你没有为我动过心吗?你有没有想过就这样将我推开的后果!以后我会对着别人笑,被别人抱在怀里,我会嫁做他□,为别人生儿育女,守在一个陌生人的身边一辈子的!
不过你放心,自始至终我的心都属于你。我可以等你,三年,十年,三十年都没关系。”
师叔的薄唇颤动着,唇角的血痕宛如点缀在白雪中的红梅,明艳醒目。
过了良久,他才吐出这样一句,“书儿,我已经老了,不能耽误你,这样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算。师叔,你的心会告诉你一切,你就坦诚些吧。”我哀伤地笑了,这一刻,我是多么卑微渺小,“我要回江南去了,但这并不代表我放弃。现在你不见我,躲着我都没关系了,因为在你眼里我还不够资格,我还没有长大。
我会变成一个更出色,更成熟的林书儿出现在你面前,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真正成为你的女人,得到你全部的爱。
但到时,请不要拒绝我。当然,那是我不会给你拒绝的机会。”
我不再是那个成天赖在师叔身边的小姑娘,我不再天真地想象有一天师叔会主动接受我。
我知道,我变了。
我换了衣服回到祺祥钱庄的时候,依旧哭丧着脸,于是众人原本来势汹汹要质问我的架势瞬间化为泡沫。
“二少——你到哪里去了,我们好担心。”银票很贴心地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可是一想到银票对我的那点小心思,我条件反射般迅速地抽走了手。这个举动把银票吓住了,“二少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配最厉害的毒给他吃!”
怎么办!银票实在太萌了!一下子就让我破功,难道我要去毒害师叔吗?
“好啦,我就是受了点气,没什么的。”我朝着银票露出笑容,“你别担心了。”
“既然堂主已经回来,大家就早点休息吧,明日酒楼开张,有的忙呢。”师爷,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组织大家多关心我两句!真是有钱性没人性!
众人一哄而散,银票也被齐齐拐去睡觉。我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对着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发呆——
“怎么,堂主这是赏月呢,还是赏桂?”
“我数星星行吗!”
“行,你数月亮也没人拦着。”齐齐自顾自地坐在我旁边。
“我让你坐下了吗?”我没好气地冲了他一句。
“好好——”齐齐竟然乖乖站起身,“那请问大人,小的可以坐下了吗?”
齐齐有意服软,于是我一通肝火只好作罢:“坐吧——”
“多谢大人赐座。”齐齐真爱演。
“哈哈——”我实在是被齐齐滑稽的表情逗笑了,“你真矫情~~”
“你笑了就好。”齐齐浅笑弯弯,那张脸在月色的映照下也没那么讨人厌了,“万艳楼今晚好像特别热闹~~”
“是吗?你都看见什么了?”我紧张地问。
“我只是听说号称江南头牌的思烟姑娘居然也来了京城,本想去叙叙旧的,可惜那时大伙儿都急着找你,我也没好意思一个人进去。”齐齐凑近我调侃道,“你说是不是很巧啊~~”
“是啊,是很巧。”我企图糊弄过去。
“看你回来的样子,想必又是被慕容先生拒绝了吧?”
“你怎么知道?”
“除了慕容先生,就没人能让你摆出那样一副表情,这不明摆着嘛。”齐齐叹了一口气,“你当初要是从了我,何苦烦恼至此~~”
我瞪了他一眼:“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咱俩之间那点儿事早翻篇儿了~~”
“我不过一说,你急什么。”齐齐笑道,“我虽喜欢你,却也知道有些人永远都靠近不了,所以只好麻利儿地后退一步。”
“算你识相。”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悦都酒楼的事忙完了就回去吧。来日方长,唯有静待时机。”
“那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齐齐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关于子璞——”他有点儿犹豫,“子璞对你的感情有点特别,你知道吗?”
“我今天刚知道。”又是一件令我头疼的事!
“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我一直把他当好姐妹……”我无奈得很!
“哎——我也只是想提醒你,子璞年纪不小却仍有这般纯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你也知道他从小体弱,可以说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子璞一出生,尹神医就诊断出以子璞的体质,正常的话活不过二十五岁。所以我姑父姑母当时想尽了办法替要子璞续命,自小就将他变成了药性极强的体质,但这样的体质有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你别卖关子了——”
齐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就是子璞不宜大喜大悲,绝不能动情,更不能有任何床弟之事。”
“这——”那我的存在岂不是直接就威胁到了银票的性命!
“所以我们全家人都宠着他,从小教他清心寡欲,教他博爱众生,看淡生死轮回。”齐齐顿了顿,“我今晚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以后也能注意些。尤其是现在子璞已经有些动心,你要尽早和他说清楚才好。”
“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尽量避免让他伤心。”
齐齐很郑重地开口:“谢谢你——”
“你客气什么,我也不想失去我的小美人儿。我还想谢你呢~~~”
“谢我什么?”齐齐笑着问。
“你管我谢什么!”我翻了个白眼,“总之我谢你,你就领着呗,啰嗦!”
“谢恩是要有诚意的。”他挑了挑眉,一脸无耻的表情,“堂主不如考虑以身相许~~”
我就知道他准没好话!人至贱则无敌,说的就是齐齐这种人!
“嘿~~蹬鼻子上脸的,我都懒得搭理你,我睡觉去了——”惨淡一笑之后,我自顾自起身回屋将齐齐晾在一边儿。他这种人,就是欠!
作者有话要说:恩~~感觉上卷《年少才要萌动》要结束了~~~下卷的名字已经想好啦!!!《风华更当欲浓》~~欲浓啊欲浓~~~
、月朦胧兮人正缱绻4。0
翌日,悦都酒楼开张之后,师爷和方块忙前忙后,火火和齐齐也没闲着,只有我和银票两个坐在大门口,看着一地鞭炮爆竹的碎屑晒太阳。
哎~~真的好无聊啊!
“请问谁是这悦都酒楼的老板?”头顶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那人的气息绵长,下盘很稳,一看就是内家高手,我以为这是要来砸场子!
我懒洋洋地抬头问:“找我干嘛?”
“这是我家公子送上的贺礼一份,恭祝林老板开业之喜。”原来不是砸场子的啊,真没劲!这人长得还算周正,就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有点儿反感。
“你家公子谁啊?那条道上的?”我无聊地问。
“我家公子说,只要说我们是混黑白两道的,林老板自然明白。”
“啊~~”我这下来了兴致,“是左大哥派你来的啊~~他人呢?没一起来吗?”
“我家公子白天事忙,脱不开身,就让我转送了。”
“白天忙啊~~”我不假思索道,“那就晚上来吧!你回去告诉他。我今晚会在雅间儿留一桌江南好菜酬谢他!”
“我家公子真的脱不开身啊~~”那人的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要忙!!难道要回家哄老婆啊!管他是皇帝老子,今晚都要来!你去跟他说,不来就是不给面子,以后还怎么混!”我觉得自己说得好极了,极有义薄云天之感~~~“兄弟,大家以后都在一条道儿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怎么称呼?”
“在下严律。”
“噗——你的名字和你的人都一样严肃……”
严律的鼻子眉毛被我气得皱在一起后,他默默地把手里的贺礼递给我,转身走了。
“严兄~~务必告诉左大哥,不见不散啊——”
严律走远后,银票好奇地问:“二少,你这么快就在京城交到朋友了?”
“这叫战略,这叫培养人脉~~~”
“那他送的什么?这盒子真好看——”
我这才留意到自己手中的大红镶金锦盒:“我也不知道他送了什么给我,看看不就知道了~~~”
锦盒居然是一支金光闪闪的金步摇和一顶同样金光闪闪的头冠!价格绝对不菲,估计都是些有价无市的宝贝,左宇出手这样阔绰,果然不是小角色!回头让师爷到市面上估个价,又是一笔周转资金啊~~
可左宇送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叫我选一个戴在头上吗?金头冠就算了,送个金步摇给我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他早就认出在门口和他搭讪的我就是昨晚的思烟了?有可能,极有可能!这个男人跟狐狸一样精明,我得提防着点儿~~
晚上酒楼客满,我在楼上靠街的包间儿里临窗而坐,远远就瞥见左宇穿着一身墨色绣金云的华袍,带着两个手下晃悠过来。我在窗口大喊一声,又朝他挥了挥手,以示东主的热情与亲切!
“让左大哥百忙之中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我一脸堆笑地迎上去。
左宇一派风流之姿,眉眼含笑地合上手中折扇后凑近我说:“没办法,思烟姑娘的盛情我实在难以推辞,只好回家哄好了老婆再偷偷溜出来~~”
严律兄啊~~这些话你都能如实汇报!我真是服了你了!等等,思烟姑娘!这只老狐狸昨天果然识破了我的身份!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