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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何清君扔掉手中树枝,抱拳行礼。
晋望之一双意味不明的眸子打量着何清君,半晌未说话。
何清君瞧了瞧身上的衣服,将掖在腰带里的袍角扯出,她哪里知道晋望之此时心里五味杂陈的心思,只道他是嫌弃她衣衫不整,坏了他府里的规矩。暗叹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其实就算她衣衫不整也只跟令狐薄有关系,跟他没有关系吧……
“何清君,数月未见,别来无恙?”
何清君嘿嘿笑着:“若是未被劫来太子府,我自然是无恙的,现在可是浑身有恙,连心的有恙,这都是拜太子殿下所赐。”
晋望之微笑着道:“劫你来天晋并非本王的意思。”
何清君暗自撇嘴,不是才怪,她人都在他府里了,还能相信这种瞎话,那她就该叫何二了!她现在只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是一句值得千古流传的圣言,为了吴山银矿,两国可以争得头破血流,打得边境上民不聊生,说白了就是为财呗!
“太子殿下,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若问吴山银矿的事,你直接将我杀了便是。”
晋望之一怔,眸底黯了下来,道:“你对令狐薄竟这般忠心,宁死不说?”
何清君摇头冷笑:“太子殿下错了,对令狐薄忠心固然是我的本分,但是对南宛忠心也是我的本分。吴山银矿,我忠于南宛。”
晋望之嗤笑一声:“一个女子讲什么忠君爱国,对女子来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就满山跑,嫁到哪国便是哪国的人。”
何清君皱眉,晋望之将女子看成是什么,五颜六色的衣服?“太子殿下说得似乎也有理,不过我便是嫁了猴子,根也在南宛,何况我嫁的不是猴子,而南宛的摄政王。”
晋望之她提到摄政王,面色一沉,眼皮垂下,师父只顾着将她劫来,却不知他曾在令狐薄面前发过誓,不论何种情况下都要保她周全。
“何清君,你可知本王将你困在府里也是别无他法,若不以本王侍妾的身份呆在太子府里,便要被师父送到刑部去严刑拷打…。本王是截了师父传递给父皇的消息提前赶到城门外,跟师父强要了你的,不然无法保住你。”
何清君恍然,原来她被劫至此当真跟晋望之无关?
“虽然无法将你送回南宛,但是本王眼下也只能用这法子保你不受皮肉之苦。”
何清君笑了笑,若真是如此,晋望之也够为难的,既要保她,还要拖延晋皇要吴山银矿的消息,不过,她想晋望之将她圈在府里,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从她嘴里套消息。
“只是要委屈你以本王侍妾的身份住在府上,不然师父绝不容本王将你留在太子府,师父给本王一个月的时间,从你口中问出吴山银矿的消息,否则,他便亲自出手。”
何清君长叹一声道:“太子殿下是天晋储君,为何受制于刘匀松?”
晋望之凝视她一会儿,轻笑:“有些事情,本王不便也不能跟你说,你只要知道,本王这么做是出于无奈就行。”
何清君看着他,心中有几分明白了,这晋望之从在南宛时便对刘匀松极为忌弹恭敬,她想若仅仅因为刘匀松是他的授业之师,他对刘匀松只会尊敬,不会忌惮。整个天晋国,晋皇是老大,太子便是老二,能让太子忌惮的只有晋皇一个人了。想来刘匀松是直接受晋皇指挥的,而这次是刘匀松顾念师徒情分,给晋望之开了后门。
晋望之苦笑,“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本王尚未想好,到时该如何向师父交差。”
何清君不管他心里是否还有别的私心,只他护她免了那严刑拷打的皮肉之苦,就足以令她感激不尽了,当即真诚地向他道谢:“此事确实难为太子了,清君在此谢过太子殿下。”说着她抱拳向他深深一揖。
“本王自来了便一直在院里站着,清君不请本王进屋喝杯热茶?”
何清君忙笑道:“太子殿下快请进。”
晋望之负手进屋,何清君随后拖着镣铐进去,随手关门,将寒气挡在门外。
“梅草,快给太子殿下奉茶。”
梅草赶紧从小室出来为晋望之奉茶,然后小心退出。
晋望之坐下,目光落在那条玄铁镣铐上,出了一会神,轻叹:“若本王将你放开,你会如何?”
“那还用问,自然要逃,不逃是傻子。”
“何清君,你知不知道,你失了一次逃跑的机会?”
何清君作惋惜状:“早知道就说不逃了。”说完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太子敢放开我吗?”
晋望之但笑不语,端茶轻抿,隔了一会儿道:“本王真未想到会在天晋见到你,清君,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呃,我的缘分是跟令狐薄,和你……是孽缘吧。”
晋望之嘴角微抽,孽缘?“不管如何,你现下在太子府内,身份是本王的侍妾,有些府内的麻烦是少不了的。”
府内的麻烦?何清君抬头,忽然明白,笑道:“不错,确实少不了,昨日已经见识过两位侧妃了。”
晋望之笑道:“霜侧妃昨日已经找本王替你打抱不平了,你当本王怎么说的?”
何清君脸色微尴尬,还能怎么说,必定说她是得了疯癫之症,将自己当成是何清君了。
“本王说,你确实是何清君,若是泄露了此隐秘,莫说你会丢了性命,便是本王这太子之位,也保不住,请她务必保密。”
何清君怔住,晋望之真是捉蛇捏七寸,像辛霜这种所谓侠义之人,用她想救之人要挟,正好是以子之矛戳子之盾,而她又是晋望之的侧妃,太子之位应该是她和她的家族中最看重的,这两样都是她最怕的七寸。
“太子果然是太子。”
晋望之那双温润的眸子注视她片刻,淡淡地道:“一会儿陪本王用早膳罢。”
何清君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晋望之不解地看她,“陪本王用早膳而已,为何不行?本王可是轻易不与妃妾用早膳的。”言外之意,这可是他给她的殊荣,他似笑非笑地道:“本王与你共用早膳对你在府中这段时间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何清君暗暗点头,她也明白他的用心,只要她陪他用过早膳,府内上至太子妃,下至丫环婆子,皆知道太子对她的重视,自然会令她少了不少麻烦,有些势力小的妃妾便不敢来找她的麻烦。她依然摇头,道:“太子殿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感谢你的良苦用心,只不过,我曾发誓除了令狐薄,不再与第二个男子共用早膳。”
晋望之闻言眸底闪过一丝失望,俊脸温润笑着:“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强人所难,只不过,可能你要面对的麻烦就会多了些,本王能将你护到府里,却不能在府里时刻保护你,因为你此刻的身份不是贵客,而是侍妾。”
何清君正色道:“我不管太子是以何种名义护下我,但是我从不承认自己是太子的侍妾,既使是假装…。我只是令狐薄的妻子。”
晋望之眸子盯着她,她毫无惧色毫不回避,直直回视他,眼里决心极为坚定。晋望之起身,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若是遇到麻烦,可派梅草去向本王求助,这丫头可信。”
何清君跟着起身,向他拱手谢过。
“这西院外的守门者和文二嫂都是师父的人,他们是来监视本王和你的,本王今日会来过夜,你早些做准备。”
语毕,晋望之拂了下袍袖,举步离开。
何清君错愕之下,半晌未合上嘴,来过夜……她跳进浏河也洗不清了罢,洗不清便洗不清罢,可是她怕令狐薄会扒了她的皮。撇撇嘴,眼下她被困太子府,外又有刘匀松的人监视着,她能如何?不想受酷刑,就只能任由晋望之打算摆布。
她抱着头苦恼了一会儿,便释然了,既来之则安之罢。
今儿个为了避开与晋望之共用晚膳的尴尬,黄昏时,她便提前用了晚膳,然后抱着吃得太撑的肚子在院里溜食,听着脚下的镣铐哗啦哗啦地响着,心里有些烦躁,轻叹一声,若这镣铐戴在手腕上,大不了,她狠狠心,自断一腕,必定逃得出去!唉,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一定去学收筋缩骨法!令狐薄啊令狐薄,这下得多少人认定你被戴了绿帽子啊!
“姐姐——”门口传来耳熟的声音。
何清君望天飙泪,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在南宛皇宫,由摄政王千岁大老爷为她撑腰,如今在这天晋太子府,南雪莹是老大啊!好吧,她承认她飙的不是泪水,而是吐得口水……
正在她暗自伤怀时,香风袭近,南雪莹一身翠色拽地长袍,腰系同色腰带,环佩相碰,衣袂随风飘荡,绝色的芙蓉面更加娇艳,秋眸里闪着异彩,带着四名婢女,柳腰轻摆,摇拽多姿地走了过来。
何清君转身,一副认了好久才认出来的惊讶表情:“呀,原来是雪莹郡主啊,不,应该是婉和公主,数月不见,你倒是更加娇艳美丽了呢。”呃,梅草适才还门边坐着,托腮看她溜食,此刻竟没了踪影,看来她有恐太子妃的症状啊。
南雪莹掩唇轻笑,不待她开口相邀,已经带着婢女跨进门槛,进到屋里坐下。
何清君摸摸鼻子,算了,在太子府,南雪莹是女主人,她是阶下囚,人家主人在自己家里自然不需客气,她囚随主便罢。
待她跨进屋里,见南雪莹正淑女的翘着小指试着茶水的温度,见她进来,笑道:“这茶是刚沏的罢。”
何清君拖着镣铐坐在旁边椅上,道:“或许是吧。”
南雪莹目光从那玄铁镣铐上略过,示意婢女为她和何清君分别倒了杯茶,道:“姐姐,咱们一别有三个月了吧?”
何清君看了看眼前的茶怀,暗笑,好歹这房间眼下是她的,竟被她招待了。“婉和公主还是那般客气,你眼下是太子妃,他日必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实在不必跟我这阶下囚这般客气。”
南雪莹银铃般笑着,“姐姐可千万不要这般说,什么阶下囚,太子府里的人谁不知姐姐是太子殿下的新宠,太子紧张你到不行,竟不惜以镣铐琐住你……”
何清君俏脸微红,轻叹一声:“太子妃难道不知我如今已是薄王妃了吗?岂能委身他人为新宠?”
南雪莹如水美目里闪过一丝怨恨,瞬间即逝,挥手命四名婢女出去,并将门关好,端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那日府中盛传太子又纳了一位新宠进府,我并未放在心上,后来得知太子竟将这位新夫人用镣铐锁了起来,我才起了疑心……却原来竟是姐姐你呢。”
何清君杏目望着她,也端茶喝了一口,但笑不语。
“雪莹本以为这次远嫁天晋,再也见不着南宛的故人了,却没想到不过隔了三个月,便教我见到了最想见的姐姐,当真是老天开眼啊。”
何清君心里补充,是老天开眼让你有机会找我报仇吧?“太子妃说得极是,我也没想到竟会这么快便再见到太子妃,当真是荣幸之极。”
南雪莹脸上笑容不减,口气微变:“姐姐坚决不与她人共侍一夫,甚至不惜和离下堂,受世人耻笑。为了能独占令狐薄,逼我远嫁天晋,逼四公主嫁给我那皇帝外甥,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不但要与众人共侍一夫,而且还要委身为妾?”
何清君猛灌一口茶,放下茶杯,起身道:“我想太子妃是误会了,我是薄王妃,而非晋望之的侍妾,更不会与你共用一个男人。”
南雪莹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笑道:“姐姐莫要这般说,毕竟姐姐现在已经是太子府的青主儿了,有些事情终难避免……姐姐从前是下堂妇,令狐薄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再大度,也不会大度到容忍你给他戴绿帽子吧?”
何清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南雪莹轻抚秀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