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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让他们逃走干嘛,扮鬼吓他们自然只是警告警告他们,不来将军府拜山门,可没法在昭苏混下去。”钱程恨恨地说。
“那是自然,大人妙计。”都尉连连点头。
折腾了一个晚上,钱程回到卧房倒头就睡,却依然像前一晚一样,怎么也睡不着,景恒之刚才的表情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放,明明刚推开窗户的时候,他好像认出了她,也好像激动难耐的样子,可后来却为什么理都不理她呢?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儿,对着被子拳打脚踢泄愤,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景恒之,你这样对待一个有着千年智慧的现代人,一定会后悔的!
景恒之有没有后悔,她不知道,但是第二天她就后悔了,后悔昨天没有真的下重手把景恒之吓走,她真该在他房门前弄个断手断脚的尸体,而不是撞鬼吓人——一大早,乌桑就兴高采烈地告诉她,住在天来客栈的那几个跑商的人在将军府门口求见。
钱程真怀疑景恒之被人换了脑袋,他到底是有多愚蠢才会到敌国的将军府来送死啊!她很想让人把他们打出去,可当着那都尉和乌桑的面,这句话却无论如何都没法说出口。
看着乌桑期待的目光,钱程心一横:“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乌桑便带着两个人走进了一旁的偏厅,其中一个人抱着几卷字画,正是李逸,而另一个人手拿一柄折扇,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毫不惊奇地看着钱程,正是景恒之。
钱程心里暗暗叫苦,却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挤出一丝笑容道:“贵客莅临,有失远迎,钱某这厢有礼了,不知这位老板如何称呼?”
景恒之在她面前站定了,偏厅的光线很好,钱程终于看清楚了,他比以前瘦削了好多,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只是精神看起来很好,眼睛里透着她看不明白的光芒,熠熠生辉。
“敝姓金,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景恒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沙哑着喉咙说。
“我姓钱,金老板喊我小钱就行了,不要客气。”钱程谦逊地说,心想:自己如此示弱,以后要是落在他的手里,总能落点好处吧。
景恒之摇摇头说:“草民不敢造次,前日看大人十分喜欢这把折扇,原本想双手奉上,只是这把折扇乃好友相托,其中有个典故,只能赠于有缘之人,还忘大人海涵。”
说着,他上前一步,将那把折扇递到了钱程手里。一瞬间,钱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景恒之的手滑过了她的手心,指尖冰凉如雪,微微发颤。她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的右手大拇指上霍然戴着她送给他的那枚扳指!
这一刹那,钱程顿时呆住了,她很想冲上去抓着景恒之的肩膀摇晃几下:丫的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都把我抓到大牢里了你还戴着我的戒指做什么!你到底是要杀我还是想来救我!
她勉强定了定神,打开折扇,摇了两下,冲着乌桑笑道:“乌桑,你看我像不像个风流倜傥的才子?”
乌桑掩着嘴乐了:“当然像,像极了!只怕我们昆莫就是因为这个才对大人青睐有加的。”
景恒之在一旁微微一笑道:“折扇上的书画皆是大乾第一国手所画,据说是为了怀念一个莫逆的好友,因了意外远走他乡,只盼他能早日回家来。”
钱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欲晕倒,如此说来,景恒之没有想要杀她?荆田玉盼着她回去?裴子余也不恨她了?京城的钱府还是她的家?
乌桑见钱程拿着折扇一声不吭,上前行礼说:“金老板,我家大人真的十分喜欢这把折扇,能否请你割爱?”
景恒之朝着乌桑赔笑说:“大人喜欢,是我们的福气。我看大人也是大乾人,他乡遇故知,我们便是有缘,这把折扇就送给大人,也可以聊慰大人思乡之情。”
“呸!”乌桑不高兴了,“我们大人很喜欢乌孙呢,以后等昆莫扫平大乾,大人再回到家乡去。”
景恒之怔了一下,眼中的痛楚一闪既逝,双眼死死地盯着钱程,看得钱程心乱如麻,摆摆手说:“好了,折扇我收下了,你赶紧回去吧,多去跑商,家里人还等着你赚银子养家糊口呢。”
景恒之笑了笑,神情自若地冲着李逸招了招手:“也不急在一时,今天既然来了,我还替大人带了一些书画来,请大人鉴赏。”
钱程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终于恼了: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好,既然金老板想要长谈,那我就先谢过了,来,乌桑,给金老板奉茶。”
“大人,我们乌孙可没茶招待客人,只有香喷喷的酥油茶。”随着一声朗笑,众人往门口一看,只见尹粟逖身着戎装,大步走进了厅内。
作者有话要说:小程子你是有多二啊,人家黄桑这么失魂落魄地来找你,你居然还一直疑心黄桑要杀你!
下一章预告:黄桑被将军抓住,钱程被逼左一刀右一刀将黄桑杀了,肿么样,有够虐恋情深吧(众人:把那个叫小醋的无良作者踩成肉酱,不对,肉酱都便宜她了!!!
咳咳,正式预告,没有意外的话,某醋可能会双更,如果更的话,会在晚上二十点,切记切记。
65、晋江独发
钱程的手心一下子便冒出汗来,死死地盯着尹粟逖,脑子里闪过数个念头:要是尹粟逖识破了景恒之的真面目,她是该望风而逃呢,还是以死相救?待会儿如果真的要死,有没有快速一点的死法?一剑穿心或者一刀毙命都行啊,千万不要让她受些零零碎碎的苦!子余,田玉,对不住了,我保不住陛下了……
尹粟逖奇怪地看着她,摸了摸脸:“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钱程一下子回过神来,勉强牵了牵嘴角,笑着说:“当然没有,是将军穿着乌孙的戎装太帅气了,我一下子看呆了。”
尹粟逖有些不自在,乌桑在一旁笑了起来:“那当然,我们将军可是乌孙第一美男子。”
钱程飞快地瞟了一眼景恒之,见他的脸色有些僵硬,心里一慌,生怕他被尹粟逖看出什么端倪,便又道:“将军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上回不是说前线战事即将吃紧吗?”
“大人的事情,自然比别的事情都要紧。”尹粟逖的不自在转瞬即逝,微笑着走到她的身边,瞟了一眼景恒之和李逸。
景恒之看起来又惊又喜,旋即一脸的仰慕,冲着尹粟逖行礼说:“这位难道就是名震草原的乌孙右将军吗?小人往来西北多年,真正如雷贯耳,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哦?”尹粟逖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从钱程手中取过折扇,打开来仔细瞧了瞧,“不知道金老板平日里都在哪里跑商?”
“小人天生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远的去过波斯、乌兹,近的到过乌恒,战事未开之前,也曾周游过大乾各地。”景恒之神色如常。
“常常听到商人们说波斯国风情迥异,我一直也很好奇,金老板倒是和我说说,那里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尹粟逖盯着景恒之问道。
景恒之暧昧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将军,此处可是男人的天堂。那里的女人个个对男人言听计从,身材高挑,体态丰腴,皮肤白皙,穿着甚是……清凉,加之眉目突出,那眼睫毛又黑又浓,冲着你一眨眼,简直让人心痒难耐啊。将军若是得闲,一定要去上一去。”
“穿着清凉?怎么个清凉法?”一旁的乌桑奇怪地问。
景恒之暧昧地笑笑:“就是只穿了肚兜薄纱,上前献舞。她们有种舞蹈,身上挂满小铃铛,露着肚皮,扭动起来简直令人血脉贲张。”
乌桑的脸都红了,啐了他一口:“那可真不要脸。”
尹粟逖又问了几句,景恒之无一不对答如流,就连和乌孙接壤的乌恒的风土人情,都说的一般无二,他终于信了几分,摆手让李逸把那些字画放在桌上,对钱程说:“大人,你看看,喜欢的就都买下来。”
景恒之顿时连连摇头:“万万使不得,今日能见到将军,就是我们的福气,大人喜欢什么的就拿去好了,以后小人在跑商的时候,碰到贼人,也能拿出将军的名号来吓唬吓唬他们。”
尹粟逖看了看李逸,淡淡地说:“金老板有这样的随从,还用得着报我的名号?”
景恒之赧然一笑:“让将军见笑了,行走江湖不得不做万全的打算啊,小人的这位随从的确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现在这种战乱的时候,流匪、兵痞甚多,多认识一个人,总是多条路。”
说话间,李逸把卷轴都在桌上放好,一一打了开来,钱程哪里有心思赏画,只是胡乱看了两眼,景恒之却煞有介事地向他们介绍画的来历,前三幅都是从大乾而来,一幅八骏图,一幅牡丹富贵图,另一幅则是仕女图,第四幅打开的时候,连尹粟逖的眼睛都直了,只见两个半裸的丰腴女子横躺在树林间,一旁有几个漂亮的小正太光着身子在一旁嬉戏。
钱程的目光立刻从漫不经心到光芒四射,喜笑颜开:“好!这幅画好!”说着,在那小正太的肥嘟嘟的脸蛋上摸了一把。
尹粟逖则迅速地调转了目光,颇为不快地说:“金老板怎么拿出这种画来?”
景恒之摇摇头说:“将军有所不知,这个据说是比波斯更远的一个国家流传过来的,是那里的第一国手画的,当初那个买家是因为家族倒闭了才肯脱手,不然只怕我还得不到。你瞧这材料,将军你去别处瞧瞧,万万找不到第二幅。”
“你收来花了多少银子?”钱程触手之下只觉凹凸不平,想来这就是现代西洋油画的前身,更觉亲切。
“不瞒大人说,此幅最贵,其余的,只是大乾二三流画手所作,比不上那把折扇,我拿去骗那些波斯人的。”景恒之轻笑着说。
钱程一拍桌子:“好,我就要这幅。”
尹粟逖皱着眉头,一时之间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兄长为何会喜欢这样一个又贪财又好色的大乾人!
景恒之留下了那副油画,坚决不肯收银子,又和尹粟逖攀谈了一番,便告辞走了。
钱程抱着画,怅然若失地看着他和李逸的背影,心里万分矛盾:她既想着景恒之赶紧离开将军府,万万不能在此被尹粟逖识破而血溅五步,又想着景恒之能多留一会,多听听他说话,要是能讲些故人的现状,那就更好了。
尹粟逖在后背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半晌忽然问道:“你怎么看起来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钱程心里一跳,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张略带谄媚的笑脸:“将军,我只是在想着,不知道那人手上还有些什么宝贝,不知道过几天还会不会来拍将军的马屁。”
乌桑得意地说:“我说吧,那人一定想要搭上将军府,以后跑商可以通行无阻。”
“对,将军多问他拿点宝贝,听说波斯的宝石十分漂亮,下次不如试探着问问。”钱程一脸的深思。
尹粟逖气得脸色都有些发青,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开了大厅。
钱程小心翼翼地把画和折扇拿进了卧房,傻呵呵地捧着笑了一会儿,把它们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她慢慢地在房中踱了两步,随后指着那把折扇说:“喂,荆大人,是不是现在查出来冤枉我了?想给我赔礼道歉吗?哼,我才不想理你了,除非你以后的字画都给我包了。”
“还有你,裴将军,居然说要把我这样的忠臣抓起来,来,给爷笑一个,不对,从今往后,在爷面前都不许板着脸,不然我再也不和你饮酒作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