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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娘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手一扫,放在桌面上的书本掉落在地上。
陆瑾娘愣住,门外的窦猛却是狂喜。“瑾娘,你在的,对吧。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无情。”
陆瑾娘愣愣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书本,难道这就是天意。她和窦猛之间难道真的就应了那句斩不断理还乱吗?不,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是在玩弄她吗?她已经决定斩断一切,回归平静,为何老天爷还要来这一出。陆瑾娘闭上眼睛,心里头是悲苦无助,心里头空荡荡的,一时间任何事情都进不了她的心。
窦猛还在说着,还在倾诉,“瑾娘,这一次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定不会让你再次失望的。瑾娘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瑾娘轻轻的摇头,机会?谁又能给她机会呢?忍着想要大声痛哭的,陆瑾娘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籍。却不想肚子里的孩子却在此时动起来,狠狠的踢了陆瑾娘几脚,陆瑾娘一时间竟然不能稳住身体,只能扶着桌面,慢慢的滑倒在地上。
肚子很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孩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感受到她的情绪,知道她要同他的爹爹分别吗?小家伙是不舍吗?还是在抗议她的残忍?
陆瑾娘痛的受不住,即便咬紧了牙关,呻吟声也从嘴唇泄露了出来。
窦猛的五感何等灵敏,在陆瑾娘滑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不对,只是忍着没进去。这会听到陆瑾娘痛苦的呻吟声,窦猛哪里还忍得住。急忙将门撞开,人迅速的冲了进去。见了倒在地上,痛苦卷缩的陆瑾娘,窦猛心痛难忍,心中惊惧,“瑾娘,瑾娘你这是怎么了?”
陆瑾娘目光朦胧,痛的浑身打颤,“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痛,好痛,孩子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放心,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窦猛忍着心中担忧,单手放在陆瑾娘的背上,真气源源不绝的输入陆瑾娘的身体里。
可是这并没有减缓陆瑾娘的痛苦,孩子踢的更加凶猛,陆瑾娘几乎要痛的昏过去。
都猛惊惧异常,不敢再乱来,“来人,快将大夫请来,快去。”抱起陆瑾娘,放回床上,一直握着陆瑾娘的手,不肯放下,“瑾娘,你一定撑着,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瑾娘痛的满身满头的冷汗,身体一下一下的抽动,腹部异常起伏,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陆瑾娘的肚子里钻出来一样。看的窦猛恐惧异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尽管窦猛见多识广,在生死边缘徘回多次,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窦猛也是束手无策,无法可想。
大夫很快过来,窦猛忍着心中惊天悔恨,退守一旁,一言不发,只为了不打扰大夫诊脉。
这老大夫是窦猛专门请来,给陆瑾娘检查身体。老大夫就住在庄子上,一直会留到陆瑾娘做完月子才会离开。
大家都沉默不语,全都注视着大夫。窦猛一方面要关注大夫这边的情况,还要时刻留意着陆瑾娘的情况。
大夫蹙眉,显然陆瑾娘的情况不好。“窦将军,夫人情绪过于激动,心脉有所损伤,这才会动了胎气。老夫先给夫人施针,另外让人照着上次开的药方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尽快。”
“一切就靠老先生,我这就去。”
未免打扰到大夫施针,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窦猛不放心,执意留在屋里。大夫无法,只能警告窦猛不能出声。
窦猛点头应下,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陆瑾娘的手,死也不肯松开。
一根根的银针被扎进陆瑾娘各个穴道中,随着银针越来越多,陆瑾娘也越发的安静,眼睛已经闭上,似乎陷入了睡眠中一样。窦猛很焦急,很担心,很想开口询问,不过他一直忍着,直到大夫施针完毕。
“大夫,她如何呢?孩子可好?”
“窦将军放心,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窦将军切记,以后不可再刺激夫人。她这胎本来怀的极好,胎位也正,只是短短时间内,连着两次受了如此大的刺激,再好的怀相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以后定要多加小心,好生调养,过个一两个月,应该能够稳定下来。只要能稳定下来,这一胎生的时候就没有问题。”
“多谢老先生,是我鲁莽,这才会让她受此刺激。”
老大夫捋着胡须,“窦将军知道就好,以后行事可要小心。好了,等我拔针后,就给她喂药吧。”
“是。”
又是施针,又是灌药,陆瑾娘的脸色总算好了起来。
悠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用说自然是窦猛。陆瑾娘感觉自己好像是睡了一觉,睡醒后那种几乎要了性命的痛苦已经消失不见,肚子也安静了下来。
“瑾娘,你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窦猛难道动情,神情显得很是激动。
陆瑾娘悠悠一叹,“孩子没事,对吗?”
“是,救治及时,你和孩子都没事。不过接下来一个月你需要好好调养,尽量不要下床。”
陆瑾娘笑了笑,“多谢。”
窦猛脸色一变,“瑾娘为何同我这么客气。”
陆瑾娘摇摇头,“窦猛,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让下人来照顾我就行了。”
“你……”窦猛心中剧痛,“瑾娘,之前是我做错,但是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陆瑾娘还是摇头,“窦猛走吧,我们最好不要见面。我不敢确定,下一次我还会不会这么好命。”
窦猛身形微颤,如此强大的一个男人,在陆瑾娘平静无比的话语下,几乎是溃不成军。陆瑾娘不忍去看,只能撇头,不再理会。痛,谁都有,可是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她和窦猛之间果真的孽缘,这一次几乎要了孩子的命。陆瑾娘不敢再去赌,只能不见。都说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以前陆瑾娘不懂,可是现在她却是看明白了。情之一字,果真是最最伤人的。窦猛伤,她陆瑾娘同样伤,谁也不能从这件事情中安然无恙的脱身。
脚步渐渐远去,最后什么也听不到。陆瑾娘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呜呜的哭了出来。她很难受,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办法,可是为何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她。
“不要哭!”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过来,轻轻的擦拭陆瑾娘脸上的泪痕,“哭了对孩子不好,不要哭。”
陆瑾娘愣愣的回头,泪眼朦胧,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切,“你,你不是走了吗?你为何还在这里?”
“等你睡着了,我就走。”窦猛笑笑,“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没你的允许,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陆瑾娘心中剧痛,“你,你……”千言万语都无法说出口。
“不要再伤心了,看着你伤心,我就觉着自己是一个混蛋。连自己的女人都哄不好,给不了你快乐,我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窦猛神色微动,显得有几分羞愧,还有忏悔。这样的窦猛,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想到,还能看到窦猛的这一面。
陆瑾娘忘记了哭泣,她想伸手,抚平那脸上皱在一起的眉头。可是当手伸在半空中的时候,又像是被蜇了一下似得,快速的缩了回来。
窦猛满心失望,可是他不敢露出来,更不敢逼迫陆瑾娘,“你好好休息。今晚我就陪在这里。”
陆瑾娘抿唇,没有说话。
窦猛暗自叹息一声,“你若是不愿意见到我,我就门外守着,你放心,我定不会打搅你。我,明早就走,如此你也可以安心养胎。”
陆瑾娘继续沉默,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窦猛慢慢起身,可是陆瑾娘始终没有出声挽留他。窦猛心灰意冷,转身离去。果然在门口停住,默默的站在门口,望着屋里。
一个在门内,一个在屋外,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这种气氛让人窒息,可是谁都没有主动打破。
陆瑾娘面朝里面,她不想去关注,更不想去思考。她想睡觉,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睡着。她知道,门外那个男人就是她陆瑾娘的心结,这一辈子都无法放下的心结。那个男人在这样的季节里,站在外面一夜,即便有功夫在身,难道他不觉着冷吗?他的伤势还没好,站足一个晚上,明早还能出门回京城吗?回到京城他的身体能支撑他接下来的工作吗?
陆瑾娘的心很乱,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张口,让窦猛回去,不要站在门外。可是次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开不了口,她一旦开口,以窦猛的性子,定然觉着又有了机会。死死的捂住心口,咬着牙关,她不能出声,她不能心软,她不该去关心门外的那个男人。是的,她不该去关心。可是为何心里头就是那样的难受,感觉快要窒息了。
窦猛的目光,透过重重阻碍,一直盯着陆瑾娘看。那目光犹如有实质一般,几乎要穿透所以一切,看透陆瑾娘的内心。见陆瑾娘肩膀一抽一抽的,窦猛也跟着难受起来,他知道陆瑾娘这会正在无声的哭泣,正在难受,窦猛比陆瑾娘更难受。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走,为何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这和他当初设想的完全不同。是,他太过自以为是,没有替陆瑾娘着想,没有考虑到陆瑾娘的感受。可是他并非有心如此。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他做出计划,下属们只需要照着计划执行就行。多余的话是一句没有。在不知不觉中,在对待陆瑾娘的事情上,他竟然将陆瑾娘也当做下属,更是将陆瑾娘当做柔弱的,不需要思考只需要依附男人而生存的女人来对待。这是他的错。
邓福远远的站着,暗自叹息一声,这是何苦来哉。
小心上前,低声说道:“将军,已经耽误了许多时日,明日要回京城,将军又有伤在身,还是早点歇息吧。这里有奴才守着,定出不了事情。”
窦猛摆手,“不用,我答应了瑾娘,今晚会守在这里。你下去。”
邓福着急,“将军,你守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你在这里,侧妃更加不能安心歇息。将军还是走吧。”
窦猛咧嘴一笑,不甚在意,“那又如何,以后我只怕没有机会这么守着她。今晚就让我守着她最后一次。”
邓福暗叹一声,“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守着将军。奴才去搬张椅子,另外准备一个火炉。将军不要拒绝,将军身子要紧,这天气冷的很,这么冻一晚上,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更何况将军身上还带着伤。”
这一回窦猛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于是邓福着人准备椅子火炉,还找来屏风两扇,将房门口给围了起来,如此一来也就挡住了寒风侵袭。
屋里的陆瑾娘,眼泪流的越发的凶猛。内心翻滚,谁要让他守着,谁稀罕他守着,谁愿意让他守着。陆瑾娘恨恨的望着外面,这个天气,依旧寒冷刺骨。窦猛有伤在身,一个晚上过去,不知人会成什么样子。
陆瑾娘躺着,没有动。她有种冲动,想要冲出去,狠狠的给窦猛一个巴掌,让他走,走的远远的。以为在门口吹一晚上的风,她就好受吗?她就会心软吗?她就会改变主意吗?可是,自始至终这也仅仅是停留在脑海里面的一种冲动而已。而陆瑾娘是个胆小鬼,她没有勇气将这种冲动化为实际的行动,只是不由自主的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外面闹了一会,重新安静下来。隔着这么远,陆瑾娘似乎都能感受得到窦猛的气息,好似人就在面前一般。
陆瑾娘紧紧的咬住背面,她不想发出任何的声音,她要忍着,她不能再脆弱下去。
窦猛表情很严肃,仔细看着,其实他的眼神有几分迷茫,有几分颓废。邓福就伺候在身边。火炉已经烧了起来,有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