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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狂吠”)所以每次她的专业课期末考试下来,几乎都是哀鸿遍野,死伤无数。尤其是当学生回去拼命翻文本好容易找到答案时更是要吐血三升。
温禧点头,其实前两天她接到柳教授的电话时也很吃惊,毕竟她低调惯了,大学老师能记住的学生本来就不多,何况她这样的无名小卒。还是柳教授主动替她解了惑,原来是她期末考试的那篇笔译段落投了柳教授的眼缘,觉得她虽然刚大三,但译笔已经很有几分“信达雅”的感觉,素来爱才的柳教授便打了个电话给温禧。
要是换作昔日的温禧,定然是千方百计地藏锋,然而那一通长达半个小时的电话里,温禧如同一颗明珠,大放异彩,连向来以严格著称的挑剔女王也忍不住夸了她好几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沓又一沓的英美文学史资料,要求温禧翻译。
祈博禹从温禧手里拿过那一沓译稿,粗略浏览了几页,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温禧,苦涩道,“你上次骗我。”要知道但凡外语真正学得好的人,听说读写不会有哪一项是瘸腿,那次祈博禹当堂背诵雅歌里的诗篇,温禧以“口语不好,不想出丑”为借口拒绝,现在看来完全是假话,他手上这些关于十九世纪英国现实主义文学的译稿,遣词用句无一不是恰如其分。
温禧自知理亏,只得歉然说了一声“对不起”。
紫藤苑的垂花门却忽然打开,柳兰心站在门侧,看见温禧,眼里有惊艳闪过,但很快便浅笑道,“你们俩来得可真巧。”一面招呼二人进门。
祈博禹称呼柳兰心为“柳姨”,温禧则中规中矩地喊了一声“柳教授”。
柳兰心给两人拿了水,又端来了一盘水果。
温禧赶紧递上译稿,“柳教授,我都翻译好了,您看看还有那里不行的,我回去再改。”
柳兰心接过来,快速翻看了一下,赞叹道,“真不错,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说完又瞅瞅一旁的祈博禹,“博禹,我要的资料?”
祈博禹将资料递过去,声音有些黯淡,“我都整理好了。”
柳兰心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祈博禹的心思都在温禧身上,但似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早年离婚,儿子又跟着丈夫,一腔母性只得转嫁他处,而祈博禹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当下自然要帮他一把。
于是挑剔女王一下子变身知心阿姨,和两个小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温禧本来还有些拘束,但聊着聊着,也逐渐放开,不再像先前那般沉默。
柳兰心倒是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奇,她虽与温禧通过电话,也给她们班上过课,但今天是头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本尊,温禧的存在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过院里有这么个美貌与才华并重的姑娘?
“今天晚上,外语教研出版社有个小晚宴,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吧,免得外面人都说我们搞学术的人都长得歪瓜裂枣,这才不得不躲进小楼成一统。也让他们见识下我们语言学专业上的姑娘小伙还是很拿得出手的。”柳兰心存心为祈博禹制造机会。
温禧推辞未果,只得答应。
柳兰心有一辆丰田凯美瑞,自然是祈博禹开着,温禧和柳兰心坐在后座。
祈博禹从后视镜里小心地偷看温禧,不想却对上柳姨调侃的眼神,连忙狼狈地收回眼光。
柳兰心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样斯文迂腐的性子,追女孩子,难成啊。要是换成自己的那个混世魔王,怕是早就狗皮膏药似地粘上来了,要知道,烈女也怕郎缠啊。不过这个女孩子性子倒也着实怪异,她五官漂亮的耀眼,但个性却相当沉静,待人谦虚有礼,却并不热情,始终保持着一段恰当的距离,不过分靠近别人,更不许旁人过分靠近,眼底也仿佛藏着满腹的心事,让人看不透。
“毕业后打算读研究生吗?我可以推荐你保研。”
温禧摇摇头,“谢谢您的好意。我应该会先工作吧。”经济独立,她等待经济独立已经很久了。
这话听在祈博禹耳里,又是一阵黯然。
目的地在海上皇宫,幸好不是九重天和流光,温禧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出了电梯,柳兰心走在前面,温禧和祈博禹则并排跟在她身后。
海上皇宫的装潢以黑色和金色为主,装饰的金碧辉煌,倒不辱没了它的名字。
302包房前,柳兰心不顾侍应生惊愕的表情,径直推开了302的门。
“妈?”一个年轻男人错愕的声音。
柳心兰望着许久未见的儿子,再看见挂在男人腰上水蛇似的女人,一张脸立刻黑得像锅底。眼光再一一扫过周围的几个男人,脸色愈发晦暗,一看就知道都是些纨绔子弟,没有哪个不是温香软玉在怀的。
温禧也傻了眼,连颜霁是柳教授的儿子这样劲爆的消息也顾不上了,眼里只有南首那个穿着紫色衬衣的男人,大概刚饮了酒,他的嘴唇不似平日那般苍白,反而带着润泽的殷红,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一个娇媚的女人像鹌鹑似地攀在他身上。
“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柳兰心不愿意再看下去,冷淡地开了腔,“博禹,小禧,我们走。”
祈博禹也认出了莫傅司,他看着温禧一下子变得雪白的脸色,只觉得心如刀割。
颜霁呆呆地站着,素来带着三分淡薄笑意的面容上此刻空白一片,他默然地看着母亲跨出这包房,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变成一派没心没肺的探花郎君模样。
在身侧的佳人脸上亲了一口,他朗声道,“我们继续。”
骆缜川是个迟钝的,他很搞笑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指着温禧的背影问莫傅司,“傅司,刚才那个不是你的女人吗?”
颜霁立刻来了精神,“想不到你家小美人还是个高材生,我老娘眼睛向来长在头顶上,能让她带出来,啧啧,还叫得那么亲热,刚才那一对,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啊。”
莫傅司神态看着还是淡淡的,依旧慢吞吞地喝着他最爱的苦艾酒,嘴角还勾着一丝淡笑。然而他心里却一阵阵气闷,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温禧刚才的模样,下午离开莫宅的时候她就穿的那一身衣服,当时倒也没什么感觉,简约的白色的海军领衬衫,蓝白相间的格子裙,马尾辫,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旁边的男生白衣黑裤,英姿勃发,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该死的登对。
颜霁还在继续得瑟,莫傅司冷冷地瞥他一眼,“还真没看出来我们颜大少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失敬失敬。”
这一句话立刻踩到了颜霁的痛脚,他阴险地回击道,“哪里哪里,还是莫少肚量大,居然放自己的女人出来交际。”
莫傅司低头抿了一口酒液,淡淡道,“有颜少的母上提携,是她的荣幸。”
沈陆嘉知道再这么斗嘴下去,只能不欢而散,将酒杯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搁,他沉声道,“你们俩都退一步,别说了。”
骆缜川这时也醒悟过来,朝二人怀里的佳丽各使一个眼色,“没眼色的,还不给你们莫少、颜少倒酒。”
“莫少。”两条玉臂立刻像白色的蛇一样游上了莫傅司的胸膛,两团绵软也蹭擦着他的手臂。
莫傅司冰凉的手指在女人的脖子的青蓝色静脉上缓缓滑过,表情放松而享受。颜霁也和身侧的佳人嘴对嘴地玩起喂酒来,酒液伴着银丝落入女人玫瑰红的嘴唇。骆缜川则在一旁连连叫好。整个包厢的气氛一时糜烂不已。
“傅司,给支烟我。”沈陆嘉有些不耐地拨开女人缠在他腰上的手臂。
莫傅司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睃一眼沈陆嘉,“你晓得我的烟里都是加了料的。”
沈陆嘉算是他们这个圈子里难得的正经人,他莫傅司放荡惯了,自然做不到他那般洁身自好,却很看中这样的朋友。
沈陆嘉早已从莫傅司手里的烟盒里抽出一根,自顾自地点上了,叼在嘴里吞云吐雾。
莫傅司摇摇头,也抽出一根,身侧的佳人立刻体贴地为他点了烟。莫傅司却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庄园的时候,温禧为他点烟的情形,她虽然聪明,却显然不擅于伺候男人,不过他确实不能拿对金丝鸟的要求来要求一只渴望翱翔的鸿鹄。
与302包房相隔大概十米的距离的包厢内,温禧耳朵里听着外研社的高知们夸夸其谈,心里却始终想着攀附在莫傅司身上的俏鹌鹑。你看,她真是自甘堕落,她已经沦落到要和各色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地步,而这还不是最惨的,她甚至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这世界上从来就不缺美貌的女人,只要有钱,男人甚至可以像收集古董一样将形形色色的女人收藏起来,时不时拿出来观摩赏玩一番。而莫傅司,他不仅有钱,还有魅力,女人怎么能不趋之若鹜。她的这一份痴心,注定是一个笑话。温禧突然很想哭。可是这天地如此之大,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恣情大哭的地方。
“温禧马上大四要实习了吧?”外研社的总编忽然看向温禧。
温禧赶紧收回思绪,点了点头。
“到我们编辑部来,怎么样?”总编似乎存心卖一个人情给柳兰心。
“谢谢刘总的抬爱,可是我们学校大四实习一直都是由学校分配的。”
刘明璋笑起来,“不要紧,我给你们院长打电话,直接讨了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暧昧,温禧听得很不舒服,但是刘明璋偏偏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她根本无法拒绝,只得笑了笑,“那就多谢刘总了。”
柳兰心眉毛微微一皱,刚想说什么,祈博禹已经起立,举着手里的酒杯,“刘总,博禹敬您一杯,以后我学妹还要靠您多多关照。”
刘明璋眼睛在镜片后闪了闪光,“好说好说。”
祈博禹忽然又冒出一句来,“闵社长最近好吗?我爸爸老是提起他的这个老同学。”
刘明璋咂咂嘴,“令尊是?”
“博禹是祈霖甫院长的独生子。”柳兰心淡淡地添了一句。
“祈公子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刘明璋眼光在坐在下首的温禧和祈博禹身上打了个转,打了个哈哈。
温禧何尝不明白祈博禹的维护,但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投去感激的一瞥罢了。
“你又生成这幅长相,到了社会上,只怕不出三天就连骨头渣子都被啃得精光。”莫傅司昔时的话语泠然响起,温禧不由轻颤一下,和席上众人说了一声抱歉,便借口去洗手间暂时逃离这个憋闷的饭局。
“小温老师?”
温禧这辈子都忘记不了这个声音,永远带着一种湿嗒嗒的口水味,让她恶心。
王岳民小跑着上前,“果然是小温老师,好久不见。”一双眼睛却从温禧头顶一直溜到脚尖最后停在那素洁的小腿上。
走廊里有人三三两两地走过,温禧不想叫旁人看了笑话,竭力忍住心底的厌恶,冷冷地朝王岳民点了个头,快步便要离开。
“别忙着走啊,小温老师,我以前给你提的那个建议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的公司最近刚得了一笔风险投资,明年年底就有可能上市。”王岳民的手已经搭上了温禧的肩膀。
连这种人也来欺辱她,温禧觉得怒气在太阳穴那里激荡,寒着脸摔开王岳民的手,“您自重。”
王岳民摸了摸下巴,胖大的身材挡住温禧的的脚步,“好些时候不见,小温老师越来越够味儿了啊。”他眼珠一转,饱含深意地看了看海上皇宫奢华的装饰,一张黄黄的面皮沁着肥腻的油光,“莫非小温老师找到什么更好的靠山了。”
“是,您说得不错。” 温禧声音很冷。
这下轮到王岳民吃惊了。
“所以,你要倒霉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王岳民头上响起。他刚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眼眸,那眼眸里如今正刮着超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