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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相当冷峭,温禧悚然一惊,难道就因为周婕吉那肆无忌惮的眼神以及那句脱口而出的“咦,你的眼睛是灰色的,你是混血儿吗?”只是因为言语冲撞了他,他便要断人家生计?真是可怕的男人。但模模糊糊温禧又觉得不止是因为这样。
电梯已经到了底楼。
“关于这件事情我会去晟时和你详谈,那么,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莫傅司主动朝沈陆嘉伸出手去。
两人皆是面带笑意,神态俨然蔺川诺大的传媒市场已经被二人分割干净。尤其是莫傅司,眉眼含春,素日的霜雪之姿竟然沾染了些许潋滟之色,温禧心头抑制不住地狂跳。
二人在旋转门前分别之时,一个黑影悄悄躲到了暗处,莫傅司揽住温禧的肩膀,“我们也回去吧。”视线却朝黑影藏身的地方不着痕迹地瞄了瞄,嘴角弯弯。
回到莫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雪亮的玉兰灯照的花园里一草一木都格外清晰,有低低的虫鸣。月亮有些毛乎乎的晕边,大概是要下雨。宅子绿色的玻璃窗晃动着灯光,绿幽幽的,一格又一格,像他喜欢喝的那种绿色的酒里浸着冰块,温禧想。
老管家早已经站在门廊口等着了,看见二人,毕恭毕敬地问了好。莫傅司只微微点了点头,温禧自然是客客气气地喊了“斯蒂文森先生。”
莫傅司揽着她去了二楼卧室,刚进卧室,莫傅司就松开她,径直往床上一躺,一面伸手扯衬衫的扣子。
温禧垂手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做何表示。
“去帮我放洗澡水。”莫傅司闭着眼睛交待道。
温禧轻声拉开华盖床后的帷幕,又拉开磨砂玻璃拉门,走了进去。外间是男子更衣室,宽敞的壁橱虚掩着,露出里面深深浅浅的灰色西装,特制的领带架、鞋架及宽宽的隔板用来放置衬衣和运动衣。地上铺就的是雪白的大理石,两个断臂维纳斯石膏像立在一个穹顶门边,一左一右,爱与美的女神成了门神,温禧忽然很想笑。
原本以为上次在流光见识的浴室已经够奢华了,待到温禧进了这间浴室,才知道根本是小巫见大巫。浴室四壁还是华丽繁复的春宫图,颠鸾倒凤,淫糜不已,就连地毯也是藏式的唐卡图案,明妃全身披挂着璎珞珠串,盘坐在明王股上,一望便知是在参欢喜禅。巨大的按摩浴缸则像一艘白帆船停泊在孽海情天里。温禧的耳朵一下子热起来。
好容易稳定心神,温禧正在往浴缸里放温水,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白皙修长的手覆盖在她高耸的双峰之上,还不时隔着衣服揉捏着,暖湿的气息从耳侧拂过,痒酥酥的。
温禧的呼吸一下子不稳起来,莫傅司听在耳里,恶劣地歪了歪嘴角,手迅速解开她背上的蝴蝶结腰带,从她的裙摆下探进了前胸。内衣被他推高,温度略低的手掌一下子拢住了一侧温软的乳房,温禧像被人戳中了麻筋,猛地一颤,手里拧着的阀门一下子被扭大了,水流顿时变大,汩汩地淌下来。她慌忙调小了阀门。他将那团温软握在手里,抚摩着,似乎想捏出个式样来,她这才开始感觉到那白鸽子柔软的鸟喙正拱着他的手心,她觉得又痛又涨又难受又快乐,左边的鸟喙逐渐变硬,有个心在皮下擂鼓一样地跳。左侧被娇宠溢满,右侧却空虚的让她想尖叫。心里乱得厉害,直到莫傅司的右手开始拉她背后的拉链。
拉链流畅地直拉到尾椎。暴露的凉意让温禧轻轻瑟缩了一下。裙子被他直接从脖子那里褪下来,身体也被他扳了过来。脊背抵在浴缸的边沿,又冷又硬,很不舒服。
莫傅司的手已经从她的头发抚摩下来,然而,在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红绳串着的纽扣项链时,他铅灰色的眼眸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细白的手指随即拈起了那枚纽扣。
莫傅司白皙的指尖托着这枚银色的纽扣。
纯银材质,一望便知是男士衬衫上的纽扣。大概被摩挲得太久,表面已经有些发黑,但还是可以看出纽扣上面有三个花押体字母,M。B。Ф。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三个缩写字母的含义了。
Молос·ВикторМихайлович·Фёдров
莫洛斯·维克托洛维奇·费奥多罗夫,他的俄语全名。
竟然是她。怎么会是她!一种难以名状的怒气让莫傅司脸上霜寒更重。
“这破玩艺儿是什么?”莫傅司突然用力一拽,脆弱的红线一下子断裂了,钮扣被他攥在手里。
温禧顾不得别的,急切地说道,“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神态焦急,一双媚的滴水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半刻不离他的手,平素的温驯纯良全然不见,仿佛一旦他将这枚扣子丢掉,她就会扑上来和他拼命一般。一种奇异的感觉让莫傅司声音又沉了八度,“这扣子对你这么重要?嗯?”一面作势要扔。
“求你,不要!”温禧眼睛里一下子迸出泪来,丝毫不顾自己正半裸着上身,紧紧抱住了莫傅司的腿。他陡然而来的怒火让她无从招架,因为她压根不知道哪里犯了他的忌讳。其实这枚纽扣她已经好些天都没戴在脖子上了,今天晚上出席鼎言酒会内心有些惶恐不安,这才选择将纽扣项链戴上,毕竟这么些年,是这枚银扣子陪她度过了一切难堪苦痛的时光。正巧礼服还有小巧的立领,可以将项链藏在衣领之下。
看见她这副样子,莫傅司只觉得气恼更甚,掐着她的腋下将她拉了起来,又捏住了温禧的下颌,“这枚纽扣有纪念意义,是你的意中人的?”说到意中人三个字,男子的声音有些暗哑,“如果是意中人,你倒是好本事,居然能四平八稳地躺在我的身下,厉害,实在是厉害,这叫什么,灵肉分离?”
他一直都是一幅懒洋洋的样子,仿佛这世间的人事没什么好让他关心的,温禧似乎也鲜少见他有人的情绪,但此刻的他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铅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怒气,言语刻毒而尖锐,也许这枚纽扣触动了他什么不愉快的记忆?温禧胡乱地想着。
捏住她下颌的手指却忽然发力,温禧感觉下颌骨像要被捏碎了一样。
“守着这枚纽扣当贞节牌坊,却又爬上别的男人的床。”莫傅司只觉得无数复杂的情绪像九级浪一样瞬间湮没了他,那些原本腐烂在世间罅隙里的记忆突然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搅得他头痛欲裂,于是被他认定为始作俑者的温禧就注定承受他的怒气,“你真是假惺惺的让我恶心!”
温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概是气坏了,她竟然用力一拧脖子,从莫傅司手里挣脱了出来,“这是我的事,您早就说了,这只是一场交易罢了,我出卖的只是这具肉体,并不包括这颗心,您不觉得您管的太多了吗?”然而话音刚落,勇气却忽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莫傅司眯着眼睛盯着眼前双颊泛红的温禧,半天没有吭声。温禧在他粹了冰霜的目光下一阵阵腿软,但硬是死死撑着不流露出软弱的样子。过了许久莫傅司才冷冷地说道,“真是越发出息了,我欣慰的紧呐。”说完将掌心一张,银色纽扣笔直地跌落在地毯上,“别让我再看见这枚纽扣,否则后果自负。”
温禧赶紧慌张地蹲□去捡那枚纽扣,银扣子被她死死攥在手心里,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出去。”莫傅司不知道何时已经脱掉了衬衣,露出了线条优美的上身。温禧双手环胸垂头快步向浴室的穹顶门走去。
“洗剥干净了在床上等我。”又变成了冰冷的男声,仿佛刚才的怒火只是她的幻觉。温禧的脚下一滞,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便向浴室外间的更衣室走去。
拉上了裙子后面的拉链,系好了腰带,整理妥当了裙摆,温禧默默地看着巨大的穿衣镜里的自己。
果真是好颜色呢,温禧惨戚地一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银色纽扣,红绳已经断了,大概是意味着自己和小哥哥之间那脆弱的联结也已经断了吧,还是莎士比亚说的好,“当我们还买不起幸福的时候,我们绝不应该走的离橱窗太近,盯着幸福出神”。
下了楼,斯蒂文森面有忧色地看着她,温禧掠了掠鬓发,朝老管家微微一笑,“斯蒂文森先生,我去客房冲个澡。”
“温禧小姐,您自便。”
两个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都在干同样的事情,洗澡。
莫傅司全身浸泡在浴缸里,双肘撑在浴缸宽阔的边沿上,半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天花吊顶上是绿松石颜料和赤金描绘的明王,拥抱着曲线婀娜的明妃,含情脉脉地对视,红唇接触在一起,两人以交股跏趺坐姿于莲花座上,看上去非常亲密。四周还绘有佛教八宝:宝伞、金鱼、宝瓶、莲花、法螺、吉祥结、宝幢和法轮。
楼下的淋浴房里,温禧如同一支亭亭玉立的荷绽放在水气里,水温使得她周身呈现出一种诱人的桃粉色,温禧闭着眼睛,任由水洋洋洒洒地浇在她的脸上。水细而密,涌进她的口鼻当中,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兜头盖脸地袭来。她努力屏住呼吸,直到再也忍耐不住,才猛地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嘴角挂着一抹浓重的苦笑,怎么办,她的心里,原本只有那么一个清凉的少年,现在一个冷酷的男人不知道何时也进驻了她的一颗心里去。也许真像他嘲讽的那样,她确实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何况她还有来自于母系的不良基因。
擦干身体,温禧穿上浴衣,迈出了浴室。
雷声轰隆,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竟然是瑰丽的蓝紫色。空气中布满了一种潮嗒嗒的感觉,梅雨季节就是这般讨厌,温禧觉得心头烦恶不堪,恨不得再洗一个澡,洗掉满身的潮气。
楼梯上方的吊灯已经熄灭了,只剩下墙壁上精致的赤铜攒花灯还幽幽地吐着红色的光线,温禧抬脚上了楼梯,红色的光射在她的脸上,她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蛇猩红的信子,一捻又一捻地伸缩着。温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到了莫傅司的门口,屋内光线有些暗。温禧静静地立了片刻,这才走了进去。刚转过五页屏风,就看见莫傅司只在□裹着一条浴巾,正站在罗马窗下,窗户半开着,风雨争先恐后地扑打在他身上,连他脚下的地毯都被雨水打湿了变成了深色,温禧甚至觉得一脚踩下去会咕吱咕吱地冒泡儿。
风雨里他像一尊沉默的石膏像,脊柱在身体中线形成一道清浅的凹槽,温禧陡然有一种想用手去触摸那条流畅华丽的线条的冲动。
莫傅司缓缓地转过了身,他白晰的胸膛上满是水珠,正顺着肌肉的组织纹理往下流,在房间晦暗的光线下,性感极了。
“过来。”低沉的男声像月光下的天鹅绒。
温禧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她无法拒绝他,无论从哪个方面,她都无法拒绝他。
男人的手搭在了女人的腰上,轻轻抬了抬手腕,乳白色的腰带抖动着离开了衣服,紧接着男子的双手都搂住了女子的脊背。
浴衣像蜕落的蛇皮一样剥离了身体,男人□的浴巾也随之坠落在地毯上,和轻薄的浴衣厮混在一起。
温禧的整张脸都埋在莫傅司的胸口,他的胸膛很凉,还有些湿,她知道那是雨水。
他的皮肤透出来自于沐浴露的苦艾气味,透出雨水的潮湿气息,还有淡淡的芭菰味,也许他抽了烟。
忽然一个天旋地转,温禧已经被莫傅司压在了床上。他的华盖床非常软,两个人一齐陷了下去。在他的手罩上她的眼睛之前,温禧模模糊糊地想道,如果就这样陷进去,再也出不来倒也不错。
莫傅司的手覆盖住了她的眼睛,他可以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