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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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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吃痛,握着玉鞭的手一松,萧钰趁势夺过,唰唰几下又朝他击去。他身手敏捷的躲开,少女的鞭子便生生落在店里的桌椅上。那些陈旧的桌椅那里承受得住她这般击打。转瞬便被打得七零八落。
店里的伙计闻声过来,惊得大喊:“打人了,打人了!”
伙计心疼那些桌椅,然而看见萧钰手中挥舞的利器,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得苦着脸站在一旁干着急。
而一面躲开攻击的男人明显没了玩闹的心。
他冲少女笑了笑,不再打算跟她纠缠,躲了她几下后便逃出门去。
萧钰知道他功夫远在她之上,可偏偏不想放过他,但等她追出门去看见眼前的景象,心里的火更是蹭的一下烧上来!
隔着十数步,他翻身上马欲要离开。
萧钰急忙喝住他:“你给我下来,那是我的!”
他并不理会少女,眼下他只想躲开她赶到景州去。谁知他才刚刚上马,那马匹就猛然一声长啸,癫狂四蹿。一会儿如箭矢般冲出去,一会儿又打了个弯转回来。
他骑在马上几欲摔落。
“你们主仆性子倒是一样。”男人牵着马缰发自内心的感叹。
说罢猛然一掌击在马背上,借力轻巧的翻身下来。
他一离开,这马匹便温顺下来。萧钰急忙上前牵住马缰,戒备的看着他。而他全然没有窃贼应该有的慌张模样,反而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伙计这时从店里追了出来,颤颤巍巍的:“两位客官……这面钱,还没付呢……”顿了半晌,看见萧钰满身火气,终是将索赔桌椅钱的话咽回去。
萧钰瞪了伙计一眼,那伙计忙的噤声。倒是他走过去,摸索着掏钱。然而掏了半天,也没见他掏出什么来,男人面色有些尴尬:“这个,出门忘了带钱……”
伙计看着眼前衣着朴素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他面有愧色地笑了笑,继而摸向自己的腰侧,可此时才想起,那枚玉佩已经落在岛上,侯爷虽然没拿,但他摘下来一顺手放在屋里也忘记带回。
正愁眉之际,后头的人扔了一枚银子上来,不偏不倚从他头顶划过落在伙计怀里。“我替他给,不用找了。”
伙计掂量手里的银子,一笑:“多谢客官。”便闪回里头,那些钱估摸可换几套新的桌椅。
萧钰翻身上马,盯着他不屑道:“这点钱,本姑娘还给得起,不用还了,就当我施舍你。”
他还想道谢,谁知话未出口她已策马冲了出去。
男人笑了笑,转身回到驿站里。伙计见他进来,也不招呼,他开口问道:“请问这离景州还有多远。”
伙计淡淡:“数里便到……”说罢垂头算账,片刻后突然抬起头,“客官是外地来的?”
“对。”他道,“我与同伴走了水路来景州做生意,不想半道遇上大浪,与同伴失散了,随船漂流到岸,现下,等着去景州会合,可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儿往北八里便是江淮,往南十里便是景州,”那伙计想了想道,“客官是哪里的人?”
他一顿,片刻后说:“我是桂郡人士。”
“哦……不知客官此次来是否经过平伦岛。”
“平伦岛?”伙计一问,他却一头雾水,这一路并未留意沿路的岛屿。
见他一脸疑惑,伙计有些失望,垂头继续算账。
他却反问:“怎么?“
伙计恹恹道:“我兄弟在军营里当差,前些日子去瞧他却不见人了,听军爷说,他被派到平伦岛了……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鬼地方,半年都没有音讯……”
一桩家事,他并未往心里去,向伙计道了谢便走了。
3、
皇帝倦倦的起身,清晨的光线穿过窗照进来。
侍奉帝王的宫人早就在殿外一排排候着。景素欢替他披了一件玄色衣袍,才将他们唤入。
数十宫人鱼贯而入。
等他们给皇帝梳洗罢,穿好了衣袍,景素欢才从宫人手里接过朝冠,替皇帝戴上:“封灵玥郡主为太子妃,是不是太过急促?”
朝内外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太子妃之位。
比西南王更权重的大有人在,正如溪郡的肃王,怎么说也是娶了皇帝的表姐、乃皇亲国戚,肃王之女恐怕比萧灵玥更合适成为太子妃!
“朕自有分寸,”皇帝朝她一笑,握紧她的手,“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景素欢莞尔:“是。”
皇帝这才起身出去。
陈浚早早便在殿外候着他,皇帝屏退了宫人,向他走去时短短几步内,柔和的眼神蓦然变得冰冷可怖。
“想了一夜,怀瑞王可有好的对策。”
陈浚恭敬的朝他行了礼,淡淡:“皇上下旨便是,料西南王也不敢反抗,即便反抗,臣也会带领羽骑镇压西南骁军,这样一来,正可以斩草除根!”
见他胸有成竹,皇帝松了口气,而后问道:“可灵玥郡主昨日既敢违抗圣旨,就难保她知道朕的旨意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陈浚抬眼望着皇帝:“不久后便是行祭之日,时间紧促,只要派人好好守着郡主,想必也生不出事来。”
“好,等陆桑少主一来,日夕图到了手,朕便下旨让煜儿成婚。”皇帝笑道。
陈浚却皱了皱眉:“皇上,但以驸马之位换取日夕图,是否不妥?毕竟大淮还是不要与陆桑有过多来往才是。”
“陆桑少主届时虽是我大淮驸马,可他终归得回到陆桑,驸马不过是个名号罢了,倒是……”皇帝忽有神伤,“倒是璇儿……朕如何舍得她,可朕只有这么一个公主,陆桑要朕以驸马之位交换日夕图,朕只好忍痛割爱……”
陈浚心底冷冷一笑。然而面上不动声色。
别人以为皇帝仁慈宽厚倒罢了,但陈浚却最清楚大淮皇帝是个怎样的人。
几句商议后,皇帝便挥退陈浚,往议政殿走去。
一路上,暗宫中那女人说的话仍字字句句回响在皇帝耳边!
——“只要以贺楼氏祭司血祭,《玉屏卷》之谜便会解开。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副尘封了百年之久的画卷里到底藏了什么吗?”女人轻声而笑,毫不畏惧天威!
皇帝卧在榻上,慵懒的抬眼:“那只是传说罢了。”
她不急不缓:“后人也不知晓解开画谜的办法,长久下来,《玉屏卷》才成了传说,但它……又不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皇帝揽过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可我知道解开画谜之法!”女子娓娓道来,“百年前,帮助南唐明帝陈汩尘封玉屏卷的是我贺楼族的祭司贺楼幕,画卷既然由她尘封,自然就能从她身上找到破解之法……”
“明帝百年前已故,想必贺楼幕也早就不在人世,你又怎能从他身上找到破解之法?”皇帝打断她的话。
女人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说的‘她’并不单指贺楼幕,而是贺楼族世代传承的祭司。”
皇帝微微蹙眉。
女人笑道:“贺楼祭司的力量世世代代传承,它不会凭空消失,找到继承力量的人,等同于找到贺楼幕!”
“贺楼亡族已久,去哪儿找贺楼祭司?”皇帝问她。
“我贺楼乌兰不是还活在这世上?怎能说贺楼亡族已久……”
“你并非贺楼祭司。”
“是啊……”提到此,女人竟有些难过,“贺楼祭司之位传女非男,传长非幼,若违此谕,天地诛之……正是因此‘神谕’,我从生下来便失去了争夺大位之机,不过这些我本都不信,千年前祭司大人的公子谋夺祭司之位,天神怒而诛害全族的历史在我看来,不过是历史罢了。可二十年前,身为长女的贺楼倾擅自将祭司之位传于贺楼施的一个月后,贺楼族人也于南逃途中遭遇洪流,无一人生还,全族除了我们两姐妹,再也没有留下一个族人……”
皇帝对贺楼族的历史谈不上感兴趣:“既如此,你何必还想着要违背神谕、夺祭司之位?”
“贺楼族已经这般惨,如今连贺楼施都死了,我还怕什么违背神谕、天地诛之?”贺楼乌兰冷冷一笑,“至多就是取我一条命!”
皇帝淡淡一笑,岔开话题:“你打算如何找出继承祭司力量的人?”
贺楼乌兰从往事里抽回了思绪,恢复笑颜:“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姐姐贺楼施下嫁西南王萧曲靖一事,姐姐生有一个女儿,她如今一死,祭司力量定是被她传给了西南郡主,把萧灵玥抓来血祭《玉屏卷》!一切就都解决了。你解开你的画谜,我则取我的祭司力量。”
她说得轻巧,仿佛要杀的人并非至亲,而是无关紧要的蝼蚁般。
皇帝目光微动:“萧灵玥乃西南郡郡主,西南王一向对她疼爱有加,我若要杀他女儿,他岂能情愿,西南王麾下的骁军骁勇善战,若要制服,也不是轻易的事。”
皇帝顿了顿:“如你所说,祭司法术强大,又要如何对付……”
她淡淡一笑:“这就要要看你如何智取!”说罢拂袖而去。
留下皇帝一人隐在黯淡的暮色里。
皇帝回过神来,侍奉他的内臣已经跪在他面前:“皇上,陆桑的船已进了江淮港口。”内臣提着尖细的嗓子说道。皇帝赐他平身:“命怀瑞王前去迎人入宫。”
“只怕不妥。”内臣弓着身回道,“怀瑞王昨夜丢了爱骑,已经找了一夜,方才从宫中出去后又接着找去了,怕是脱不开身……”
“竟还有此事?”皇帝仿佛听到了奇闻般,“谁如此大胆,居然将他的追雪偷了去。”
“小的也奇怪呢,追雪性子烈得很,真不知是何人能将它制服,”内臣附和道,“只盼追雪无事便好……”
皇帝想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命曲阳候前去迎接。”“是,小的这就去传话,”内臣行了一礼,急忙退下去。
4、
宝船缓缓靠近江淮的港口,岸上前来迎接的队伍接到旨意后很快赶了过来。
双鬓花白的曲阳候为首立在队伍最前端,神色谨肃。
一旁的年轻人望着鎏金的大船,眼里露出一丝厌恶:“小小夷人,也敢有这样的派势!”
“刘云鹤!闭嘴。”曲阳候听见轻声喝止他,“身为小侯爷,管好你的言行。陆桑乃贵客,需以礼相待!”
“父亲,鹤儿说的是实话,陆桑洲那些夷人,凭什么让我大淮侯府齐队迎接?”刘云鹤面有不快,想到什么便脱口道出。曲阳候瞪了他一眼:“前几日你在景州惹的事别以为我没有耳闻,你冲撞的是西南王府的人,你父亲我在朝堂战战兢兢,你倒好!给我生出这么多事,若西南王降罪,我当如何!”
刘云鹤悻悻道:“鹤儿起先不知道他们是西南王府的人,否则也不会……”
“就你这急躁的性子,有你弟弟一半我也便无忧了,”曲阳候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任性妄为的儿子,“今后,不可再放肆!”
“鹤儿知道。”听到父亲肃然的语气,提起胞弟,刘云鹤不悦的低下头,而后偷偷一脚揣在身后的家仆身上,家仆吃痛一惊,忙的对他摆了摆手,口唇微动,刘云鹤看过去,知道他想告诉自己景州的事不是他禀告侯爷的。可仍旧狠狠地剐了家仆一眼。
风徐徐吹来,涯立在船头,隔着清风遥望岸上那些渺小的身影。
侯府的家仆大约都出来迎接,一队队齐列,在他眼下仿佛一只只蝼蚁。侍女从旁上来:“副将,你要怎么打算?”她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面露担忧。少主出逃,他们一行要怎么同大淮皇帝交代。
“据实告诉他便是。”涯目光深邃,让人无从猜测。
侍女急忙道:“万万不可!少主此次来江淮是要迎娶公主殿下,若据实禀告大淮皇帝,我们岂非要惹来大祸。”
涯转过身:“少主出逃,我们身为下属也无能为力!实在不行,只好让岛主亲自到江淮走一趟了!”
“副将!”顷刻猜到他的意图,侍女微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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