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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严肃地眺向远方,许久才道:“没什么,我们常自欢爱,也该有了。”
马车中,张绮恩了一声似带着隐隐的失望。
正在这时,一个黑甲卫叫道:“有人来了!”
兰陵王抬起头来。
这一看,他眉头一锁,徐徐说道:“是萧莫!”
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确实是萧莫,已是三品大员的他,依然是一袭白衣,长发用玉冠束起。饶是坐在马背上他也是一派闲适都雅,风姿翩翩。
张绮远远地看到束了发,似是长高了些·明显成熟了的他,不由奇道:他好象还没有到二十啊,怎么就戴冠束发了?
转眼,张绮明白过来。萧莫与她一样,已是无家族的漂零人,这二十而冠的旧习,也就没有必要守了。他戴冠束发,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已是一个成年人,从此后·宠辱独挡,盛衰自取吧?
一骑卷着风尘急驰而来。
一直来到队伍前二十步处,萧莫才一声轻喝,勒停了奔马。
他的身后没有随从。
昂着头,萧莫瞟过兰陵王,然后转头看向张绮的马车。望着那飘荡的车帘·他垂了垂眸。
又转过头来,萧莫朝着兰陵王拱了拱手,微笑道:“去时冬雪霏霏,来时杨柳依依,郡王,好久不见了!”
声音低哑中,带着浓浓的思念。
他思念的,自不会是兰陵王。
他的声音一落,萧莫突然放声一笑。
他的笑声,于放旷中有着清亮。大笑中,萧莫拱了拱手,“当得的,当得的!”
他含着笑,认真地盯向张绮的马车,也不看向兰陵王,徐徐说道:“半载期限快过了······想来过不了多久,郡王便会议亲吧。”明明是跟兰陵王说话,他却是目光直直的,瞬也不瞬地盯着张绮的马车,声音已微微提高,“你们齐地的习俗,萧某是知道的。萧某此来只是为了跟郡王说一句,马车中的妇人,你若是护不了,萧某愿意接手!”
说着这么斩钉截铁的话,他的态度他的笑容,却悠扬自得,浑然一派名士风流的派头。
这种根于他骨子里的风度,在齐地难得一见。张绮从缝隙中看着他,竟是想道:难怪他不管是到了周地,还是在这齐地,都能很快就与众汉家的世家子弟打成一片,有执牛耳之势。
萧莫说出这席话后,见到兰陵王脸色沉了下来,不由仰头一笑。大笑声中,他朝着兰陵王再次拱了拱手,双脚一踢,驱着马掉了个头,转眼间马蹄哒哒,又朝着来路奔回。
这人风尘仆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便是为了说出这通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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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萧莫的身影刚一消失,城门的方向,又驶来了好几辆马车。马车还没有靠近,一阵娇沥沥的女子声音混合着清亮的少年声便争先恐后地传来。
乱七八糟地叫唤声中,一声叫唤特别不同。
“长恭······”大掀的车帘中,笑得甜美而又灿烂的,正是许久不见的郑瑜。这次的她,已完全扫去了数月前的阴霾,甚至比张绮初见她时,笑得更灿烂,更美好。藕荷尔色的褙子,衬得她脸蛋白里透红,真真面如桃花。
郑瑜笑盈盈的,欢喜无限地看着兰陵王,脆生生地唤道:“长恭,你回来啦。”她的眸光且羞且喜,整个人却落落大方。
什么时候,她也改了称呼了?
在张绮的诧异中,七八张少年男女围上了兰陵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好你个小子,一出使便是经年。”“长恭,好久不见了,怪想你的。”“听说你得了一个绝色的姬妾?在哪里,亮出来让我等瞅一瞅?”“我特意赶到晋阳过元正,满以为朝会中会看到你,却不料你竟然去了宜阳。”
笑阄声中,郑瑜伸出头,笑盈盈地打断他们的话,“好了好了,安静一些。”然后,她抬头看着兰陵王,声音一提,认真地说道:“长恭,陛下有令,要你入了城不忙着回府,直接去皇宫见他。”她嘴角一扬·轻快地说道:“对了·你那姬妾在吧·?陛下也要gLgL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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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众少年男女团团围住兰陵王,令得张绮都没有与他交流的机会。
在他们的筹拥下,车队很快便进入了邺城。
邺城,自古为帝王之都。这样阳春三月,抬头处处可以看到盛放的桃花梨花。不管是桃花还是梨花,都是在干秃秃的树干上结出一个个花朵,很少看到树叶。
街道上有点脏,显然不久前刚刮过一阵风沙。
张绮注意到,一到邺城,兰陵王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喜悦,显然,能够回到家乡,他是很期待的。
可她,并不期待。张绮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知怎地有点闷。也许在她下意识中,曾经希望过,一旦情形不对,他能与她一道离开这里
在邺城,也有专门的兰陵王府。这可不是建在晋阳的,那种暂居之所。
马车经过兰陵王府时,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朝皇宫驶去。
不一会,众少年的嘻笑声渐渐止息,转而代之的,是安静沉闷的马蹄声。
进入宫门了。
当马车停下时,兰陵王跳下马背,朝着马车中的张绮伸出手,“下来吧。”
张绮低应了一声,仲手扶住了他的手,走了下来。
众少年少女,连同郑瑜在内,都目光贼亮地看着这个方向。待见到张绮,他们同时感觉到了失望。
—特意面见君王,她居然还戴着帷帽。
到得这里,众少年少女已不能同行了,挥别过后,兰陵王牵着张绮,在太监地带领下,来到陛下的书房外。
刚刚站定,陛下儒雅清亮的声音传来,“长恭来了,进来。”
“是。”
兰陵王应声入内,而张绮,也摘下纱帽,亦步亦趋地跨入了书房
两人一进去,连头也没有头便同时行礼,便没有注意到,书案后,年轻的陛下正抬着头,他的目光掠过了兰陵王,正在认真地打量着张
端详一阵后,高演的唇角弯了弯,温和地笑道:“不必多礼,长恭,过来坐。
“谢陛下。”
兰陵王坐好后,做为他的姬妾,张绮便跪坐在他的身后侧。
刚刚坐好,张绮便感觉到,一道目光又盯向自己。
……才刚进来,他就盯了好几眼了!还盯得这么认真。襦裙下,张绮双手交叉,不安地扭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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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张绮放宣言了
皇帝转向兰陵王,慈和地笑道:“长恭,这四个月辛苦你连元正也在宜阳度过,定然孤单吧?”
兰陵王温厚地笑道:“臣不孤单。”他转向张绮,在对上她的面容时,眼神变得十分柔软,“臣有此妇,臣不孤单!”
臣有此妇,臣不孤单!
这句话一出,书房中小小的安静了一下。
陛下微不可见的蹙起了眉:自己才开口,长恭便用这句话相堵,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此次令他入宫的用意了?
安静了一会后,陛下叹了一口气,斟酌着字句慢慢说道:“长恭,你年纪不小了,又不曾生有子嗣。
这与妇人玩乐之事,你虽然喜欢,可也不能耽误了娶妻生子的大事!”
陛下说得缓慢,声音有点沉。这哪里是说?分明已是他早有决定!在他眼中,兰陵王对张绮再好,那也只是与妇人玩乐的小事。他的正事,应该是娶了郑瑜,并与郑瑜生下子嗣!
张绮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却感觉到心口绞得疼痛!
也是奇怪,在难受得让她无法呼吸的时刻,她的心脑却少有的清醒得很。一时之间,关于兰陵王的,关于陛下的判断,都闪电般地浮现于她的脑海中。
吸了一口气,张绮从进这个房间后,第一次抬起头来。
她抬着头,眼睛湿漉漉地转向兰陵王。恰好这时,听出了陛下意思的兰陵王,也转头看向她。
四目一对,兰陵王怔住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这样直接,这么明显地感觉到张绮的心意!
她双唇紧紧抿着,眼眶中泪水滚动,用一种痴苦又绝望的眸光,在看着他。仿佛他下面所说的话会成为刺入她心口的毒剑,会令得她再无容身之地!
不知不觉中,兰陵王给震得迟疑了。
而坐在主塌上的高演,把她的眼神收入眼底的高演这时慢慢蹙起了眉头。
—这小妇人明明是个识大体,恭谨温驯守本份的。怎么这一去宜阳四个月,便变得这么心高了?也是,长恭从不曾有妇人,得他这么专宠,难免容易让人变得骄狂。
高演幼怀大志,喜读史书。他一直知道妇人的勃勃野心能毁了一个男人,而一个绝色美人的勃勃野心,更能毁掉一个国家!
他想到这里,看向张绮的眼神中,便渐渐有了些许思量。
痴苦地望着兰陵王一阵,张绮终于垂下双眸。只是脆弱地扇动的睫毛底,一抹说不出的脆弱和凄然,慢慢地流溢而出。
美人便是美人明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令得书房中的气氛变得死寂。
不一会,高演轻咳一声,他向后一倚,盯着兰陵王沉声说道:“长恭,你能走到今日,有多么不易,这个不需要九叔来跟你说明。”他瞟了一眼张绮,又转向兰陵王,声音微沉,不怒而威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当有自己的思量!”
这话很重,只差没有直接说出,兰陵王不能被美色给迷惑了!
兰陵王似是清醒过来。他抬起头,恳切地说道:“陛下,臣说过半年内不议亲。这时间不是还没有到吗,臣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说到这里他朝张绮说道:“你出去一下。”
“是。”
张绮福了福,慢慢地退了出去。
来到院落里的一株白杨树下,张绮望着不远处的姹紫嫣红,渐渐的,唇抿了起来。
……这半年的相处,让她知道,高长恭对她很好很好,而且,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了他。既然如此,那就博一博,大不了失败,大不了到头还是一个离开!
一直以来,张绮从来不缺乏的是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现在,她知道自己可以适当的骄狂了!
她在这里打定了主意,书房中,君臣正是相谈甚欢。
本来,高演准备了很多说辞。哪里知道他才开口试探,眼前这个聪明的侄儿,便给截了去,便直接说出“臣有此妇,臣不孤单”,生生把他后面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婚事和对张绮的安排不好说了,君臣两人谈的都是政事军务。
直聊了小半个时辰,兰陵王才告退离开。
他一出房门,便看到了站在白杨树下,仰望着蓝天出神的张绮。
他大步走近,唤道:“阿绮。”
突然听到他的叫唤,张绮一惊,她急急转身,水意荡漾的眸子温柔深情地痴望了他一阵后,突然间,她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纵身一扑,双臂一搂,便吊在了兰陵王的颈上。
紧紧地搂着他,缠着他,张绮颤声道:“长恭······别让你和我之间,还有他人。求你了……”
“别让你和我之间,还有他人。”是近年来流行于齐国上层的一句情话。出身高贵,不可一世的胡女们,经常会在新婚之时,便对丈夫说出这句话,深情而又坚决地向良人表达自己的立场!
因此,张绮的话,倒是说得不唐突,唐突的只是,她的身份,以及她说这话的地点!
书房中,年轻俊朗的陛下负着双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眉峰慢慢蹙起,直至眉心成结。
……这妇人虽美,可这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