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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便没有看到她们出来过?”
他的声音中有着一种急迫,一种渴望。护卫首领知道自家郡王很想自己说出一个“有”字,他的唇嚅动了下,终是低声应道:“没有。”
“到三更时有多少人守在外面?”
“包括守在南院四周的,共有护卫二十人,婢女十三人。”这个数字一出,兰陵王高大的身躯猛然一晃。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艰涩得几不成调,“便没有一个人看到她出来?”
“是。”
“火是从金屋起的?”
“是。”
兰陵王猛然转身,也不顾金屋处灰烬犹热,他冲了进去。
金屋里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地面上高低起伏,踩上去是厚厚一层灰。建南院时他仿的是阁楼制,下面住人上面还有一层不足二米高的阁楼尖顶,取其形状之华美……如今,那阁楼尖顶的木梁,全部烧成灰堆在地上。
抬着头,兰陵王低低命令道:“把金屋扫干净!全部扫干净!”
“是。”
数百人同时动手,不过一个时辰,金屋便被清扫一空。
兰陵王再次步入。
残梁破几,溶金处处,地面斑驳却无异常······
似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尽,兰陵王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几个护卫正要上前扶住,他已双手捂着脸,低下头来。
一个,二个,七个时辰过去了。
一日又一夜,天空已转为黎明。
兰陵王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似乎整个人都化成了雕像。
在他的身后,众护卫也一动不动地跪着。
终于,一个跟着兰陵王从邺城赶来的护卫上得前来,他沙哑着嗓子说道:“郡王……”
他才开口,兰陵王便是低低一笑。
他呢喃道:“梁成,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妇人,真的喜欢······”
他空洞的双眼,瞬也不瞬地望着只剩下一片断垣残壁的金屋,声音遥远而悲凉,“我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够离开我。”
他闭上双眼,喃喃说道:“她手无缚鸡之力,又远离家国,除了我,她能依附何人?我从来不相信,她有一天会离开我······”
突然的,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那笑声已越来越响,已成了狂笑。
狂笑声中,他的表情却是空洞的,他呜咽道:“我从来不知道,阿绮会离开我······会这样离开我,她好狠!好狠!”
虽是呜咽,他的脸上却没有泪水,似乎他已经流不出泪了。
呜咽声中,兰陵王慢慢低头。
他张开手掌,目光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一直以为,她永远会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不允,天下虽大,她能逃到哪里去?
没有想到,她还是逃了,她逃了……她拼着一死,也要逃离他!
是因为他成婚了吗?是因为他成婚了吧!
原来前阵子,她一直在骗他,她骗
那一日,她便坐在那间房里,便那么抱着膝坐着怔怔地望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木,而他,就在她的身边陪着。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的,这一个月里,她那么安静,那么的安静。便是流泪,也是一个人静悄悄地流着泪。她的眼神是一片空洞,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没有焦距。
自己要成婚的事,让她绝望了吧?
想到“绝望”两字兰陵王又是阵低低地笑。
是他错了,他不知道她会这么刚烈,不相信她宁愿一死,也不愿意与郑瑜共夫……是他错了!
他应该发现的。
兰陵王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护卫首领听着自家郡王的笑声,心中一阵难受,他宁愿郡王把他们打一阵骂一顿,便是杀几个人也好。他实在不想听到他这么笑着。
这笑声,怎么这般绝望?
笑着笑着,兰陵王伸手捂着自己的脸。他低低地说道:“梁成
梁成赶紧上前,唤道:“郡王。”
兰陵王却似不在唤他他径自低低笑着,声音从手掌后轻轻传出,“我又是一个人了。”
梁成还没有反应过来,兰陵王已喃喃重复道:“我什么都没有了,又是一个人了。”
这话一出,那护卫首领马上上前,认真劝道:“郡王威名远播,又是皇室宗亲,还有我等相随左右,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话兰陵王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他只是低低的,一遍一遍地笑着,一遍一遍地说道:“她都走了都丢下我了……我又是一个人了。”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唤道:“阿绮,阿绮,阿绮······”
以前她在时,他意气风发,总觉得自己迟早会拥有渴望的一切,权势,青史留名的战功,以及贤妻美妾聪明俊俏的儿女等等这些代表幸福美满的······直到此时,他才陡然发现原来,她一走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些东西,看起来华美让人渴望,可没有了她,拥有又有什么意义?
喃喃低唤着,兰陵王僵硬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来。看到他晃动着那锋寒的剑锋,一边低笑一边竟是把剑锋朝自己的胸口捅去。众护卫大惊。梁成和那护卫首领同时冲上前来,两人紧紧抱住兰陵王,一个扯着他的手臂,一个分开他的手指想抽出那剑,在那里哽咽道:“郡王,不过是个妇人,你怎能轻生?”另一个叫道:“高长恭,你还是不是男人?大丈夫马革裹尸,你死在这里算什么英雄?”
面对他们的慌乱失措,兰陵王却是不在意地说道:“你们慌什么?我只是这心里面疼得慌······小刺一剑,也许那疼就转到伤口上了。”
他刚才拿剑捅胸的动作,哪里是小刺一剑的样子?
众护卫对上他一脸的笑容,心下又惊又乱。待要说什么,却听到兰陵王轻叹道:“你们别担心,我没事……我就是这心太痛了,有点喘不过气来。”说着说着,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下。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那唇角流出的鲜红的血,还有那无泪的眼。那护卫首领一咬牙,朝梁成使了一个眼色。
梁成一点头,突然右手挥出,重重一掌击去。只听得“砰”的一声,正中兰陵王的颈项,当下他身子一软,昏厥在地。
那一日黄昏,张绮刚刚进入金屋,便从地道中撤退了。
剩下的事,都是萧莫安排,都不需要她来操心。
三更火起时,萧莫来到她的旁边,与她一起抬着头,欣赏那盛开的火焰,“地道会很快堵上,从此后,兰陵王永远不会知道,你还活在世上。”
望着一脸漠然的张绮,红色的火光中,白衣翩翩的萧莫,脸上的笑容十分明亮。
他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阿绮······”
张绮回头。
月光下,她绝美的五官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那么近,也那么远。这种光辉,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仿佛千步外燃烧的火焰,把曾经的张绮一并化成了灰烬……
她看着萧莫,静静说道:“我的死迅一出,不说高长恭,便是陛下,第一时间也会怀疑到你的身上。阿莫,明天就送我出城吧。你在城外给我安置一个院落,或者,让我入寺庙也行。”她垂下眸,轻轻的,迹近诱惑地说道:“把我安置在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
第153章 逃离晋阳
她没有说完。
萧莫发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他紧张地看着张绮,因为期待和渴望,手指都有点拘挛……
好一会,他哑声说道:“好。”这个字一出,他才发现咽干得厉害。
听到他说出这个“好”字,低着头的张绮,唇角无声地扯了扯。
——顺利走出第二步了!
萧莫痴痴地看了她一阵,才转过头去。
继续欣赏着那漫天的火焰,他轻声说道:“若是高长恭的护卫不曾拖延,明日午时,他便可以知道你已被烧死的消息。”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瞬也不瞬地看着张绮。见到她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凄然和自嘲,他唇动了动,终是说道:“等他回到晋阳,最快也要二三日。不过陛下对你一直在意,只怕今天晚上便会派人过去。”
萧莫认真地说道:“不过阿绮放心,所有的痕迹我都已经拭去,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你还活着。”说到这里,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失落。
阿绮在齐人面前消声若迹,岂不是说,他永远也无法光明正大地拥有她了?
阿绮那般骄傲,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长期做人的外室?如她这样的女人,只有名份和对她的敬重,才能留住她的心!才能令她心甘情愿,长长久久地跟随着。不然,他迟早要蹈兰陵王的后辙。
再说,正如阿绮所说的那样,这阵子邺城晋阳中,所有权贵的目光都会盯向他。为了安全计,这几个月里,他只能把张绮丢在外面。不能去看她,与她频繁联系……
想到这里。萧莫蹙起了眉。
张绮却是不知道他在寻思这个。
她依然抬着头。静静地看着兰陵王府冲天的火焰,听着那里传来的嘶喊声。
好一会,张绮低声说道:“睡吧,夜长梦多。明儿一早就送我出城。”如果不是他推拖,其实昨晚一回到萧府。就可以出城的。可他似是不愿这么快与她分离,总是不愿。
“好。”嘴里说着好,萧莫却还是目不转睛。如痴如醉的。欢喜地看着张绮。
直过了良久良久,他终于说道:“你累了,去歇息吧。”他转身还给她一片清净。
张绮哪里睡得着?
天刚蒙蒙亮,她便在一个妇人的服侍下梳洗起来。
那妇人给她穿上一套淡蓝色的,质地极为普通的,庶民的裳服后。便拿出一些药末,在她的脸上忙活起来。
不一会。她朝张绮微笑道:“夫人,看看镜中,满意否?”她又说道:“以后小妇人便会跟在夫人身侧,为妇人梳理装扮。”
张绮转过头,对上一张黄黑的脸。这张脸上,五官还是她的五官,只是那眸子周围勾画了几笔,使得一双眼尾上翘,波光流动的媚眼,变成了一双杏眼。甚至,她的鼻旁还添了一颗大大的泪痣。
这面容,还依稀可以看到一分张绮的样子。
不过只要面对的不是兰陵王这些人,应付一般人也是足够了。
其实以她自己的技术,只要材料充足,也可以化妆出这个效果的。看来得多收集一下妇人所用的材料。
当下,张绮咽了一声。她拿过白缎,把自己的腰身围了三圈后,又在要萧莫特制的靴子底再垫上一层布帛。然后三不两下,把头发盘成妇人发髻,再在发髻上围上头巾。
当她换好装再次站起时,已是略显高瘦的一个普通庶民之妇。仔细看,面目虽黑,眼睛虽圆,还透着二分娇媚。不过那真要仔细看才能看出。
点了点头,张绮低声道:“不错。你出去吧。”
那妇人一走,阿绿便走了过来。她凑近张绮,低声说道:“阿绮,金子我取回来了。”昨日黄昏出了地道,张绮忙着发呆,萧莫忙着善后时,婢仆们忙着看住张绮时,阿绿已趁忙溜出尚书府,从那酒楼取来了一千两金。
阿绿这人生得比张绮壮实,又是干惯苦活的孩子,十来斤(现代重量)的小小金块放在长袍广袖的衣裳底,她用一只手托着,还是托得起的。不过时间不能过久。
张绮点了点头,她轻声说道:“好了,我们出去吧。”与她一样,阿绿也化了妆,同样垫高了的她,显得极不起眼,城门大开时,载着张绮的马车第一时间出了城。因兰陵王没有赶回,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张姬已死的消息中,她出城非常容易。
萧莫送她出来的,是西城门,与建康方向南辕北辙。
离城门五六百里处,另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