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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么突然的变故让苏然一时不太适应,脑袋蒙了片刻。小陈管事接过信,在煤油灯上点着了,看着信笺化为灰烬,他安慰道:“那位大人已安排妥当了,自会有人来接。”
夜幕一点点黑透了,距离约定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除了小陈管事,所有人都开始躁动不安,苏然不时竖起耳朵听屋外的动静,晴枝把行李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常叔在凳子上坐立不安,常婶抱着手臂啃指尖,眼珠子滴溜溜地扫视四周。
一声奇特的暗号响起,像是一种昆虫的鸣叫,小陈管事倏地起立,常婶倒吸一口气,捂住了口,深怕自己尖叫出声。
拉栓开门后,鱼贯窜进三个身影,速度之快,仅在一瞬之间,惊得苏然心跳骤然加快。
“门口的狗喂了下药的骨头,已经迷晕了,实在抱歉。”为首的男子一抱拳,朝常叔致歉一声。
来人都是健硕挺拔的身材,为首的男子尤其魁梧,清一色的漆黑衣裳,裹着黑头巾,大半夜的出现在家里,确实能把人吓得不轻。
“都准备好了?快快随我离去吧。”那男子又一催促,唤醒了还在震惊中的苏然和晴枝,她们大气也不敢喘,闷头朝门口走去。就在这时,身后那男子依然留在原地说了声:“请。”
苏然不解地回头,只见那男子对着常叔常婶做了个恭请的手势。
这一动作让所有人蒙了,常叔常婶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哦,我忘记告知了,防止走漏风声,常家也要随同离开。”小陈管事仿佛才想起这件事来,轻描淡写地说。
常家如遭雷劈,常婶扶着桌角不然自己倒下,常叔跌坐在凳子上,桑妮子从里屋冲出来,紧紧拽着爹妈的衣角。
“既如此,请速速收拾行李,一刻钟后,要么活着离开,要么闭眼留下。”
常婶刚要哀嚎,还没起头,旁边的壮汉们齐刷刷地拔出了腰间的刀剑,吓得她立刻憋了回去。桑妮子恶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推开他们跑进屋里去,不知捣鼓了什么,片刻后又跑回来,把手中的包袱扔到苏然脚下,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白花花的银子撒落了出来:“拿走!我们不欠你的了!”
“对对对!姑娘,您拿去,您都拿去!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常婶也哭着跑来,抽噎着跪下,啪啪往自己脸上甩巴掌,“是我财迷心窍,辜负了老爷的嘱托,我不是人,老爷救了我的命,我还不知图报,昧他的银子,刻薄他的女儿,我给您磕头赔罪。”
常叔也涕泪俱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拖着腿挪到小陈管事前,不住地磕头:“大人,大人请高抬贵手!我们发誓,绝不会泄露半点风声!”
小陈管事一声嗤笑,向后退了两步,避开常叔的磕头:“这样的保证,苏家可再也消受不起了。”
苏然有些不忍心,这个地方毕竟曾是他们的家,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残忍,再说他们一家也没有打骂过她,只是有个爱挑刺的大婶和冷淡的闺女不怎么让人舒心。
刚要开口求情,晴枝拽拽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这么做:“求了也没用,小陈管事可是面软心硬的人呢。”
“请吧。”黑衣男子见状,面无表情地拽起了常叔,朝门口一推。
桑妮子见黑衣人来者不善,抢先一步扶起了常婶,又跑到屋里把睡得沉沉的常小弟抱出,跟在脸色灰败的父母身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苏然走在后头,心情有些沉重,她间接破坏了一个家庭,如鲠在喉的滋味让她很不好受。走出百来米,常家的小院快要隐没在黑暗里了,她停住脚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往回一转身,边跑边说:“对不起,请等我一下,我跟小牛犊道个别!”
一听“小牛犊”三个字,常婶再也支持不住,一把揪住晴枝的衣领大哭大闹,又猛然被人捂住了嘴,呜呜出不了声,桑妮子突然发起狂来踢人,常婶也拼命挣扎,常小弟被吓醒后放声大哭,那边顿时乱成一锅粥,因此也没人顾得上跟着苏然。而苏然,她实在不忍心让小牛犊自生自灭,一想到它被活活饿死的惨状,心都纠了起来。
苏然以最快速度跑进牛棚,一把抓住栓牛的绳子便要闪身进入春草园,但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急得她脑门上冒了汗,难道除了自己,其他灵性生物都进不去吗?想到这里心中愈发焦急,不远处已渐渐安静下来,她甚至已经听到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时间所剩无几,她烦躁的扯扯领子,摸到胸前的印记时,灵光一闪,一手覆在印记上,一手摸着小牛的脑袋,默念“进!”
这一次,果然成功了!原来,要将有灵生物和胸口的印记联系起来才能带进园去。
她又一把抓起旁边的饲料丢进园里,即将离开时,家里的小土狗颤颤巍巍走过来,好似迷药的劲儿还没醒,它趴在门槛上呜呜喘气,苏然见它可怜,又把它带到园里去,还来不及安顿好,就以迅雷之速冲出棚子,和不远处迎面走来的黑衣人打了个照面,暗道好险!
当下稳了稳呼吸,抿着嘴唇,一脸沉痛,缓缓掩上了牛棚的门,低着头和他一道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来唠唠嗑,说说文里的物价啦。
本文的物价是以明代为参照再经过修改的,明洪武年间,金陵的牛价是三两左右,水牛更高些,四两到十二两不等,物价因为年代和地域不同有所不同。
所以可能我考据得不够严谨,资料有限,勿怪勿怪哈。
、第5章 种苜蓿
月光如洗,锦缎般的湖水反射出点点波光,岸边停靠着两只船舫,在水中晃晃悠悠。苏然一行人分作两批登船,汉子们一船,女人和孩子一船,摇桨的两个船娘看起来身材魁梧,身手却敏捷利落,似乎还带些功夫。
船舱内地方狭小,仅够容纳五六人,晴枝拿出棉袄铺在舱板上,坐在上面可以抵御些夜里的凉气,而对面的两人可就没这么舒坦了,因为走得急,连行李也没来得及收拾。桑妮子抱膝坐在另一头,黑亮亮的眼睛盯着苏然,能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苏然被看得脊背发麻,取出两件外衫递给常婶:“夜里凉,披上吧。”晴枝见了,嘴皮子嗫嚅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常婶默默地接了过去,给自己和桑妮子披上,抱着常小弟倒在船板上闭眼睡了,苏然也困得睁不开眼,走了许多路,双腿都是酸疼的,就和晴枝互相靠着打盹儿,只在朦朦胧胧间,听到身后传来几声细微的抽涕声。
今天的这一番遭遇,苏然的心情并不比常家好受多少,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一直过着粗茶淡饭的安乐日子,而不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生活。
船舫的尾部有一个小舱室,是供众人如厕的地方,苏然早晨就在这里进入了春草园。小牛犊经过一夜的适应,对新环境很是喜欢,此刻它正站在池塘边饮水,小黄狗也变得精神抖擞的,见了苏然凭空出现,好奇地围着她乱转。
目前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苏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狗和牛的食物。
狗的吃食还算容易解决,把自己的匀出一点来就成,但是小牛的口粮就比较难办了,昨晚因时间匆忙,她只来得及丢两袋饲料进来,这也只够小牛吃上几天的分量,苏然有些发愁,虽然如今她有了春草园,袋子里也残留了不少种子,但即使立刻种下去,也不会那么快出芽的。
小牛犊的饲料是一种叫苜蓿的草,这种草营养价值很高,小牛很喜欢吃。并且苜蓿还有肥地的功能,在菜头庄,有牲畜的人家都会把苜蓿和小麦、稻子等作物套种,一亩地的收成都会多上不少。
为了养活两只小家伙,苏然整日里愁眉苦脸、寝食难安,想来养儿养女也不过如此。
经过两天一夜的赶路,船队已经距离京城百里开外了,小陈管事也认为比较安全了,就听从苏然的建议,当晚投宿了一家客栈,两天没睡过床的众人都送了一口气,神情也欢快起来。
这一路过来,苏然已经想好了对策,等到客栈最忙乱的时候,她看准了时间,快速吃完了饭离了席,借口晕船要去院子里透透气。
她急忙忙跑到客栈后院的马号旁,这里是马车牲畜停留的地方,一般客栈都会备足饲草喂养,她朝一个客栈的小二招了招手,那小二点头哈腰地跑来。
“给我备三百斤草料来,搁在那边穿堂的角落里,待会儿自有人来取,丢了也不与你相干,”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子,约有三两,掷给了他,“剩下的都赏你了。”那小二喜得眉开眼笑,速速领命下去了。
过了约十分钟,草料都搬好了,小二赶紧忙活着去招呼别的客人,正好这条穿堂比较隐蔽,巷口又有一辆马车挡住了视线,苏然以最快的速度,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几大袋草料搬进园中,因怕晴枝放心不下出来找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息,就匆匆赶了回去。
幸好众人只是刚刚用完了饭,正在撤桌,等着上茶。
“干什么去了,喘成这样?”晴枝把苏然拉倒身边,替她抹脑门上的汗。
苏然苦着脸抹了抹脸颊,做了一个鬼脸:“看马去了,那马喷了我一脸喷嚏,吓坏我了。”
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模样,众人都笑了起来,就连一直冷着脸的桑妮子都扯了扯嘴角,晴枝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多早晚才长大呢!”
晚上按照旧时的规矩,苏然单独睡了一床,晴枝歇在床尾处的矮榻上,放下床边的帷幔,总算有了一间比较隐蔽的空间,苏然又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一整夜都在园里整地播种,把所有草种子都播了下去,期待草料快快接上,不过这样一来,剩下的土地就都用完了。
早期种下去的作物长势喜人,番甜瓜抽出了绿油油的藤蔓,叶子有掌心大小,辣椒苗也长了两三寸许,只有花椒那一排依旧光秃秃的,没有发芽的迹象,苏然有些担心是不是种子出了问题。
经过大半夜的劳作,直到天刚擦亮的时候才小睡了一会儿,苏然顶着昏沉的脑袋上了船,又开始了长途跋涉的奔波之旅。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水路,是一条贯穿南北的人工运河。因首都坐落在南边,这条运河便成了南下漕运的主要干道,刚刚过了秋收时节,大批的漕船满载着谷物,浩浩荡荡向下游行驶。
常婶并桑妮子抱着常小弟在船头看热闹,晴枝趴在小侧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有些没精打采的:“在家的时候,就听过一句俗话:‘天下稻花芳菲尽,三分粒粒入何家’,这漕粮怕是有不少都进了何家的粮仓吧。”
这是苏然第一次听到晴枝讲天下时事的话,看来她也不是个目不识丁的简单之人,便有心让她多说些,试探着搭话:“那当今天子会高兴吗?”
“大惠朝的大半个钱袋子都在何家的手里,况且他家还出了个手腕了得的皇后娘娘,谁还敢管这些。”
苏然见晴枝神色郁郁,似有愤懑之色,轻轻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这次咱家的事情,何家绝对不干净!跟老爷斗了那么多年,这次总算如了他们意了,哼,我倒要看看,他们家还能长长久久地猖狂下去!”舱外的常小弟不知看见了什么,兴奋地拍手大笑,苏然未免有心人听见,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可知道我们这次是去哪里?”苏然又问出了这几天一直徘徊在心头的问题。
“小陈管事不肯透露,说反正是个大官家里,为人正直可敬,绝不会短了姑娘的吃穿。”
这个陈鹏,做事真是太谨慎了。
就这样又漂泊了七八天,一行人又从水路改为旱路,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