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南宫弦歌果然没有再来,湘云殿前后的石榴花都开的如火如荼的盛夏七月,子静的心中却笼罩了一片冰天雪地。
兰婕妤搬去了泽霖居,中间过来看过子静几次,子静既不拒绝见她,也不表示任何的谴责和不满,她只是淡淡的,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子静在床上如是缠绵病榻了半个月,这才渐渐下地走动起来。七月底时,湘云殿前的秋海棠花却提前开了,簌簌花骨朵,绽放开来如丹如霞,似火如荼。花枝斜出横逸,在夏日炙热的微风中轻轻摇曳,映在那新换上的素白的窗纱上,花影一剪,便勾勒出一副描画绣本。
紫檀木案上金色博山炉里焚着香,那炉烟寂寂,淡淡萦绕,子静倚在美人塌上神色安详,眉宇间那缕薄愁便如那博山轻缕一样浅浅晕开,飘渺若无。
这段时间服药久了,衣袖间竟然飘逸出另一种奇香,幽幽如能入人骨髓似的,玉梅近身服侍,每每都赞说奇香扑鼻而来。
刚刚用过早膳,勉强喝了一小碗燕窝下去,总算得了些精神头。子静在塌上靠了一靠,少顷便唤了玉梅去取了自己那日写完的曲谱过来,欲要参详参详。
这面正拿了曲谱在手,尚且不及翻看,乐昌的身影便掀开水晶珠帘走了进来。
“子静姐姐,今儿个天气好,又有风,不如你陪乐昌去御花园放风筝吧!”
子静正要婉言拒绝,却见乐昌大大的眼睛里已经含了一包泪水过来。心中才想起,自己已经十几天不曾跨出这个殿门了,外面的夏花灿烂,丽阳晴空,居然与自己这药罐子似乎没有半点关系了。这一想,心中不免有些感概起来。
章节目录 第924章 番外:失宠2
玉梅见子静心中有些活动,一时也过来笑着劝:“小姐,难得今儿精神好,您还是出外走走吧!您看,这秋海棠,开的多好啊……那花艳的……真是染也染不出来呢!”
子静莞尔一笑,心知她这些日子一直围着自己打转,每日不是汤药就是粥水的,想必闷也闷坏了。玉梅可是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女孩子呢,这一转眸望向窗外,少顷便回头道:“也好,我们便去一下吧!”
乐昌顿时拍掌欢呼起来,玉梅招呼了几个宫人进来给主子梳洗更衣,自去准备其他事项去了
乐昌身边的教引嬷嬷芳如带了几个早就扎好的风筝过来,见了子静赶忙躬身一福:“老奴见过贵妃主!”
子静正好换了衣衫出来,见得这嬷嬷面生,一时好奇问道:“这位姑姑好面生,不知……?”
这面乐昌已经围在了芳如身边,甜腻腻朝子静说道:“子静姐姐,这是乐昌的教引嬷嬷,她叫芳如。”
子静坐回梳妆台边,打量了一下芳如,只觉眉目间甚为和善,于是便微微笑了一笑,对乐昌道:“你这般粘着人家,想必芳如姑姑对你很好吧!”
乐昌努嘴一笑,也不再言语,倒是芳如听贵妃这么一赞,连忙躬身下去谢恩,她说话极是客气,神色间对子静颇为恭敬。
宫女上前来为子静梳理了一头长发,子静也不着胭脂水粉之类的,只拖了乐昌便往外走去。一回头,却见芳如一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好笑的说道:“姑姑这般看着我,莫非我脸上长了花出来不成?”
芳如赶忙躬身下去,抬起头却是一句:“娘娘好福泽!真正是贵人之相啊!”
子静拉了乐昌的手,心中只以为她有意奉承自己,一时也不去接腔,自顾自缓缓走了出去。
玉梅命人准备了两把大伞,以备一会日照的地方可以庇荫。一行人笑着说着,乐昌在前面手舞足蹈,迤逦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宫女太监们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肆意说笑,一边奔跑呼喝,一边就在院中开始放起。
子静只是含了几许淡淡微笑,静看着并不言语,但细细一看,那抹薄愁还是停在面容上。丽阳下,光洁如玉的肌肤只叫人看了彻骨生出寒意,盈盈亮泽的,有些病态的透明之状。
一时出了湘云殿,乐昌便飞奔了出去。有宫人撑起伞来,行在那宽阔的宫道上,举目瞧着那些风筝一一飞起,渐渐飞高。
一只软翅蜻蜓,飞得最高最远,极目望去,只成小小黑点,依稀看去形状模糊,便如高空上飞着的大雁一般。
子静久病难免精力不济,跟在后面慢慢走着,没多久也到了御花园南面的沉醉东风阁。
。
一路走来出了一身薄薄的汗水,玉梅取了丝巾出来给她在鬓角处细细擦拭了,这才拣了一个松涛亭坐下来休息。
子静倚在亭子的楠木背靠上面,静静打量着天上振翅高飞的风筝,几个小宫女围在一处,手里拿着双尾玉蝴蝶、长龙串珠、长身蜈蚣、美人仕女图等等,满天都是彩娟扎成的风筝在飘舞。
章节目录 第925章 番外:失宠3
乐昌公主手里的风筝逐渐高起来,小宫女们正在鼓掌欢呼,只听“砰”的一声,强大的风力竟把棉线挣断,那玉翅蝴蝶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消失远去。
众人都是一片扼腕惊叹声,就连子静也跟着摇摇头,暗道,果然欢乐时光短,就连风筝也不愿随人意而留。
她没有想到的是,南宫弦歌只负手立在不远处的松林顶峰上,仰着头望着那风筝,还有那个自己日思夜念的那个少女。
天气晴好,只淡淡几缕薄云,兼之乐昌与玉梅本就都是爱说爱闹的人,一时嘈嘈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只听女子娇声沥沥言笑,如百灵如莺啭。那些宫女太监,哪个不凑趣,你一言我一句,这个说这只飞得高,那个讲那只飞得远,七嘴八舌说得热闹极了。
乐昌疯的越发高兴,指点天上的数只风筝给子静看,子静微笑随口应承着,目光却一瞬不瞬,只望着最远处的那只风筝。
天上薄薄的云,风一吹即要化去似的。头仰得久了,便有微微的眩晕。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这样的时节里,怎么会有雁?一只孤雁。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定了定神,才瞧出原来只是风筝。风筝飞得那样高那样远,也不过让一线牵着。
子静将头仰的久了,忽然眼中一涩,于回首之间忽然领悟到,何谓:欢乐趣,伤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就连这纸煳出来的风筝死物,竟也似无限向往自由自在的飞去。但人呢?低头一阵苦笑,却生生被禁锢了在这个深宫之中。
一时心下自有不甘,也有委屈,为天子的薄情反复,也为自己这多殇而无奈的命途。两行眼泪,却是扑簌着,掩面而下。
乐昌与玉梅放的走远了,一众宫人也跟着四散开来。子静收了泪,只道说自己想要一个人清静一会,便移步往旁边的紫薇花园子里走了过去。
南宫弦歌的眼光紧紧的跟随着,只见那一抹娇小的身影,青丝飘逸的垂下。虽然隔着甚远,但细细一打量,却分明看见腰身处都是空的。想来,最近确实是病中清减了不少。
这样远远看着,心中渐渐有几分心疼和愠怒来。十指交错着握在身后,却一时迈不开脚步来。
那能寂寞芳菲节,欲话生平。夜已三更,一阕悲歌泪暗零。
须知秋叶春华促,点鬓星星。遇酒须倾,莫问千秋万岁名。
一路踏着芳菲走来,子静始惊觉出自己这如花年华的无限颓靡。然则,自己毕竟还是青葱年华啊,从何时开始,心境却是这般的无限悲凉起来了?
进了紫薇园,令宫人在门口等着,自己独自一人拭泪缓缓在花间而行。
皇帝在高处这般看着,心中暗暗百转千回了多少次,说到底,他不过是要子静过来服个软,向自己表明一下心迹,说明她与霍丛烨之间再无瓜葛情愫可言罢了。难道,对于一个天子来说,这样的要求也算过分了?
章节目录 第926章 番外:失宠4
南宫弦歌殊不知道的是,真正令子静如梗在喉的,便是他知道玉佩的事情之后,却不曾当面向自己问起半句,他定然是听了兰慕心说的一些话语吧,所以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愿听她当面解释一句。
如此这般不闻不问就此拂袖而去,其实是南宫凌沣不敢去听,不敢去问。因为有邢素兰与张千的那段感情在前,他已不敢再听相似的话第二次。
而在曹子静看来,这种难以解释的情怯,却成了一种自负。原来所谓的海誓山盟,其实也抵不过那一份早就存在心里的疑虑。
若是深爱,又岂会这般轻易放手?漫说自己久病在床,就连湘云殿的大门都很少踏出。便是平日里,他又怎可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搁置于深宫中,如此漠不关心?
再有宫中最近也是热闹非常,皇帝接二连三的宠幸了几位新进的嫔妃,便是子静终于卧床,到底也会从宫人们眼中探知一二的。他夜夜招幸嫔妃,甚至一夜春风几度,只言片语,便足以让子静心碎无法言语了。
她不敢想, 那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想必也会如抱着自己亲密一把,喜笑颜开的抱着其他的美人吧?那些欢愉,却是自己从不曾给过他的。
这样一想,原本就灰败的心便冷到不能再冷。
连曾经有过的想要去解释清楚的想法,都被断然否决了。
心内只有清晰的一句,想清楚了这一句,子静却觉得自己渐渐坚强起来了。他既然不爱自己,那么自己如何能不自爱?
她,原本也是有气节的女子。
就这样吧,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便请忘了我吧!若干年后,自己也许亦会如柳妃一般,默默的躺在深宫的一个角落里,等待最后的一刻。
只是,这最后的一刻,自己断然不会想要见到你。
陛下,你亲手折断了自己对你渐长的爱意和信任,我们之间,便到此结束吧!
时近响午,丽阳开始炙热的笼罩下来。乐昌和玉梅早就出了一身的汗,宫女们围着她们举着白色的汗巾子,又褪去了外面的那件薄罩纱衣。
饶是这样,亦还是香汗淋漓。
南宫弦歌立在松林中许久,眼见子静一直躲在那茂密的紫薇花园里,园子边围着的常青树把她的身影挡住,自己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了许久,最后忍不住走下去,他想要看的清楚些,哪怕只是她脸上的神色。
徐致在身后跟着,一路给他拂开林中低矮的灌木丛。两人一路走下来,花园已经近在咫尺,但还是没有看见子静的身影。
“难道是中了暑气?”想到子静雪白没有血色的脸,皇帝不禁心急起来。这样一念之下,人早已飞奔了下来。身后的徐致,一路紧跟着,走的跌跌撞撞。
待四下寻找一番,终于寻觅到那个身影时,南宫弦歌才找了一处浓密的树丛,将自己掩了起来。徐致给他拨开草丛,好让眼前的视线更加宽阔开朗。
章节目录 第927章 番外:失宠5
待四下寻找一番,终于寻觅到那个身影时,南宫弦歌才找了一处浓密的树丛,将自己掩了起来。徐致给他拨开草丛,好让眼前的视线更加宽阔开朗。
脚下踩着软软的草地,雨水浇灌过的花土,肥沃松软异常。南宫弦歌脚下的黑色金丝绣缎鞋子陷下去,软软绵绵陷下寸许来深。本是悄无声息,不知为何,一颗心却怦怦直跳。
原来子静只是立在原处,双眼微闭着,倚在大树旁边。将身上的绿色香纱罩衣褪了下来挽在手中,露出一身粉色的长裙,人是纹丝未动,那目光依旧一瞬不瞬望在那花树上。
其时风过,正吹得落英缤纷,乱红如雨,数点落花飘落在她衣袂间,更有落在她乌亮如云的发髻之上,微微颤动,终于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