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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朝阳死后,父皇对政务的厌倦一日胜过一日,他开始授意我代他处理政事。同时,他的身体也一日坏过一日,他似乎在厌倦朝政的同时也厌倦了生命本身,他不再游猎,亦不再宴乐,通常自己独自处在殿中,既不饮酒,亦不沉溺于女色,然而身体还是一日日衰败下去。
朝阳仿佛带走他生命里的全部活力,他不仅仅头发白了,甚至连心都已经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伤心成这个样子,我也非常伤心朝阳之死,可是似乎仍及不上父皇的万分之一。
而后是之前的右相终于进宫了,那一天我也在,殿中的众多内侍宫人皆被摒退,唯有我服侍在父皇面前。看着他在父皇的榻前跪下,我感觉他全身都在发抖。
而父皇看见他来的时候,也是泪水蹒跚而出。这样的场面,我知道自己亦应该回避,可是父皇如此虚弱,我根本没有办法回避。
最后还是右相伸手出来,将父皇从床榻上扶起。
右相他攥着陛下的手,就像平常的兄弟之间牵手一般。他对父皇说道:“陛下,若是她知道,只是因为让你见过一眼那孩子,就能让你这般伤心的话,我想,她情愿是你们父女之间从不曾相见的好。”
章节目录 885。番外:先皇9
“不!朕不信,朕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朕的,否则她何至于会让那孩子下来看朕那么一次?那一次,就算是隔着人山人海,朕站在群山之巅,朕也能以为一眼认得出,那是她给朕生的孩子!那眉眼,那神态,就像极了朕梦中所见的那孩子。祈佑,这些年以来大家都以为朕是真的忘记了。忘记了她,忘记了哪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可是你知道的,朕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朕忘不了,忘不了啊。。。。。。。。”。
父皇说到此处时,已经痛哭失声的几近失态。没有人能相信,英明神武的光 武大帝居然会为一段感情如此执拗不舍,而当时,看着父皇那样的难过,我才真正第一次理解到,原来作为皇帝的父皇,即便是富有天下,英明盖世,但原来他也活的如此的难。他不快乐,他伤心欲绝,可他甚至连表露丝毫痛苦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天下万民不需要一个会为情所困的帝王,他们希望周朝江山永固,希望皇帝永远英明神武,不能因为私人情感而影响天下的决策。
所以,说到底,人性都是自私的。
父皇当时微微喘着气,他紧紧攥着右相纳兰祈佑的手,就像我平日攥着朝阳的手一般。
可是右相他却十分肯定的说道:“陛下,您要记着一个事实,那就是,您曾经爱过的那个纳兰仙卉,我曾经深爱过的亲妹妹,她已经死了。”
也许是骨肉情深的缘故,纳兰仙卉毕竟是右相的亲妹妹,我听着右相的声音在发着抖,吐字亦非常轻,我几乎听不见。
可是父皇整个人却像呆了似的,我看着他斑白的双鬓,还有浑浊的双眼,他握着右相的手亦在微微发抖。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父皇已经是这样颓唐的一个老人?
右相又喘了一口气,说道:“十五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右相眼底似乎有泪光,他说:“陛下,你醒一醒吧,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她离开了,她从来没有属于过我们。”
我从来没有见过父皇有那般神色, 因为纳兰仙卉的缘故,他一直待右相温言和色,唯有此刻几近狰狞,连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一把揪住右相的衣襟,我看到父皇手背贲胀的青筋,他的声音因为凶狠而几乎嘶哑道:“你胡说!”
父皇气的抖得喘不过气来,我亦连大气都不敢出。殿中只有父皇喘息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像是破败的风箱。
右相的声音却缓和下来,他甚至笑了一笑:“陛下,我有没有胡说您心里清楚的很。你也晓得,她是回天上去了。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她走了,她可将咱们都骗过去了,连你这么精明的人,也被她骗过去了。”
右相说完咳喘着,低声叫了声:“陛下…这么 多年,这世间能与我感同身受的人,只有您。能理解您的人,也只有我了。。。。。。。“。
章节目录 886。先皇10
他的眼神悲怆而无望,他的声音亦是:“陛下其实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您明知道,朝阳公主不是她的女儿,公主亦没有半分像是她的模样,你明明心里也知道。公主乃是章氏所出,她与您所生的女儿,也不属于这里。就算您在泰山封禅时看见的那个孩子真是的骨肉那又怎样?她们母女对于我们而言,如今就是可望不可即的海市蜃楼而已。她既然有心不再见我们,陛下就算是牵挂到死又能怎样?不过是途生悲凉罢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皇流泪,很大颗的眼泪,无声的涌出来,滚落在他胸前的袍襟之上。他胸前的袍子绣着细密的花纹,那颗明亮的泪珠就噙在龙首上,似坠非坠。
右相见状,只抱住父皇的双膝,仿佛是哄劝,又仿佛是安慰,更仿佛是怜悯。父皇像个小孩子,终于嗬的哭出声来。
南宫沣说道此处,也涨红了眼圈。曹子静子静的将自己手里的丝帕递过去给他,待他稍稍平静了一些之后,才叹息道:“这么说来,那位纳兰小姐,竟然真的得道成了仙子?她与先皇,难道还真的生了一个女孩儿么?”
“嗯,应该的这样的。她得道成仙我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在连城大战的时候,她便是以仙法,助我打退了赫连的国师。而据父皇身边的内侍徐致后来回忆说,纳兰仙卉最后一次来看父皇的时候,她的确已经怀有身孕。但只是,她留给父皇的情殇太重太深了。她以为自己的仙法可以让父皇忘记了她,但是其实,世间总有一些事情,是仙人之力也无法改变的。譬如对一个人的爱,我想父皇终自己的一生,他也始终未曾忘却过有关于她的分毫记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父皇驾崩之前,将皇位传给我,只是在临终之前,他却嘱咐我,若这一生我能再遇上一个自己真正心爱的人,千万不要跟他一样,相信什么情深不寿,做什么为天下人而负自己的蠢事。子静,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可明白,我到底想要跟你说什么?”
曹子静心中微微一震,她垂眸下来,沉吟半响,才有些惊疑的说道:“陛下莫非是想说。。。。。。。。”。
南宫沣将她柔软的小手拉到自己的掌心中,郑重的点头,道:“我想说,我曾经遇见过一个邢素兰,我求而不得。而今我又遇上了一个曹子静,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最起码,你要相信,帝王并非真的无情,有时候无情的背后是大爱与责任,譬如柳妃,你可知道她是曹后安排在我身边的内应,在我登基之前,她几次三番受曹后之命,险些害的我的两个儿子都命丧她手?子静,你天性温柔善良,你就跟邢素兰一样的性情,你不懂得怨恨人,可你却最会体谅旁人的痛苦。但我要跟你说,柳妃之于后宫之中,在她几次三番向我的孩子下手的时候,她便已经不配再做一个母亲了。如果你真要因为她的缘故,而决意疏远我,并且就此对我埋下什么偏见和看法的话,我却是不服的。若我作为帝王,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无原则的容忍,那我可以说,只怕这后宫和前朝就会永无宁日。甚至,我将连你的安危都无法庇护。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吗?”
章节目录 887。番外:阴霾尽散1
“是,原来此中还有这样的内情,从前都是我太鲁莽了。陛下,请原谅我的无知。”
南宫沣见曹子静一脸诚恳的跟自己道歉,这才觉得胸口集聚数日的抑郁终于烟消云散了。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笑道:“不怪你,其实此事你也并不知情。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好了,现下什么都跟你说明白了,你可不能再不理朕了。。。。。。。”。
正说着话,忽然听得窗外风声大作。不多时,又听见轰隆轰隆的雷声,密集的落了下来。
原来是一场久违的夜雨,时是夏日,这场雨下的既急又大,一时间宫人们连忙上赶着关好门窗,南宫沣便与曹子静相对而坐的静静品茗。
不多时,却又听得风雨停歇,再推开门窗时,只觉得周遭的空气无比的清凉怡人。
见风雨停歇,南宫沣也就起身告辞了。曹子静紧随其后相送,两人都是子静无言。
待走到湘云殿门口,子静忽然抬头哎呀一声,一脸的喜不自禁。
原来是院内木槿树花枝横斜延伸了出来。从门口远远望去,满院的木槿花枝在茜色灯笼的映照下,都挂满了莹透水滴,象是结出了一粒粒水晶珠,随漫漫折射出冰针似的光线来,很是美不胜收。
几滴雨水凝在花枝梢头不肯落下,子静便跑下去抬手触碰,水滴顿时无声下坠溅开,斑斑点点,浸湿了裙下的刺彩线绣花鞋。
南宫沣见她玩的开心,也并没有出言阻止。只是看着她那烂漫的笑容,心里就更加深切的怀念起了另外一个人。
其实她跟她长的也并不像啊,只是无端端的就能让他觉得熟悉而亲切。这种情愫无可解释,仿佛就是在初见的那一眼,便已决定了这此后的情迷。
随着这一场夜谈之后,周朝的后宫终于迎来了一场长久的安宁。
潘淑妃几次三番想要出手害人,却始终不得机会。而后皇帝更下旨,让她安心养胎,六宫之事,暂时交给其余的两位嫔妃,自然,是出身自己母族的那两位。
暖风熏人的午后,湘云殿却不必用冰散热,遥望殿中的那位,无需打扮已经出落的万分清丽艳动人:一袭天水碧的衣裙,映着淡淡的白莲花。纤腰轻束,青丝迤逦,雪肤花貌,剪剪秋波,淡甜笑靥……
也许,自己应该认命,这注定是属于她的一个新的篇章。
周国后宫,从此以后,三千佳丽徒成摆设。衬托的,只是她一人的倾国之色而已。
但也因为子静的欢颜,久于沉郁的天子也再一次露出了笑意。九重禁苑,终于有了昔日的欢畅。
子静从此不再抗拒南宫沣来看自己,对于他的宽宏,她也给与了衷心的感谢和信任。日常,除了早晚的御书房诗书课业之外,子静便与乐昌一起,或抄写经书,或吟诗扑蝶。久违的青春活力,终于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毕竟年少,一时消沉,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性格。那些伤痕,既然已经解释开来,亦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变淡。
此时,落英缤纷中,碧纱雪莲的子静已开始翩然起舞。
章节目录 888。番外:紫陌花开1
天子即兴而来,徒步走近,却正好看见淑妃与兰慕心等纷纷注目于殿前的花丛中。
“很久没有看见子静的舞了。想来,那夜过后的冷香苑,也寂寞了吧?”或许,寂寞的,只是自己求而不得的心?
南宫沣笑得有些惆怅,又似乎十分神往,不觉吟出旧句,“啼莺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陛下,”子静甜甜地叫了一声,“只要您喜欢,子静可以经常跳给您看。”她原本的无心之言,因为皇帝既然不再禁锢自己,那么,些许往日的不快,缘何不能忘却?
总归她是年轻稚气的女孩,不会了解到一个男子要得到自己的执念究竟有多深。那执念的背后,又有多少能让她窒息的心魔?
“说得不错。子静,以后这样的好日子多得是。”南宫沣眉目舒展,气宇轩昂,欣然道,“以后,不会再有不开心了,朕会让你每天都笑着,让你如愿,不好的一切都过去了。”
子静只是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