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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令南宫凌沣忘不了的是,一生尊贵的父皇在临终的时候,因为想起了那个在他心中留下最深烙印的女子而拉着自己的手放声痛哭那哭声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忘不去,谁能想象得到,一世英名的光武帝也会有脆弱的一如孩子一般的时刻?
那是情殇啊!就连父皇都逃不脱那样的折磨,更何况是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已经知道了世间什么是求而不得。
身世单薄的庶生皇子,在靠着自己的武功将才终于一步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与势力之后,终于等到了太子薨逝,而后,在父皇的支持下,他继位成为新帝。
那样等待的岁月里,他苦心谋略。纵横捭阖的岁月,权杖之上沁血吸髓,手段愈发阴狠老辣之后,他的心境如今也愈发的冷淡萧索。
明明拥有一切,却依旧那般的孤独。镜花水月一般的富贵荣华,喧嚣过后,连午夜梦回身侧都是空的。
后宫三千,无不极尽献媚取宠之能事,美人如玉,在他眼中却抵不过这挥洒相思的倾城一舞。
怀着种种恨怒交加的心理,南宫凌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打量着霍丛烨。不错,你确实比我年轻,身手矫捷,据说才学也是异常的优秀出众。可是,你毕竟不是我,我是天子,而你,却只是一介臣民。
“哈哈哈!”仰天一笑,豪迈与激情,带着冷意与不自觉的恶言,兜头向眼前的这个情敌砸去:“霍丛烨,你给朕听好了!朕会用三年的时间,让你去边疆从戎奋战,看你能作出怎样的成绩来教天下人刮目!朕还要让你看着,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如何令你心爱的女子死心塌地的爱上朕。然后,再看着朕如何尽情的将她蹂躏抛弃!你与朕,天下万民与朕,根本就没得较量!”
金线绣着的蟠龙,在玄色长衫上露出隐藏的利爪。南宫凌沣在喷薄的怒气与豪情之后,正视着天边那轮明月,他想起了邢素兰死的那天晚上,仿佛也是这样的月色。
那时的他曾经以为自己必定会伤心至死,可是谁曾想,原来再大的痛楚也会撑过来。再难熬的岁月,也总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渐渐淡薄,隐退。
自己如今还能去爱吗?能够放任的再去爱一次吗?哪怕是头破血流,身心俱伤也无怨无悔?
回忆的片段终于结束,他若有所思的睁开眼,眼角处映入一个粉色披风的少女倩影。
“子静!”南宫凌沣看见曹子静惨白的脸,带着被摧毁的绝望和伤心,心中忽然一阵闷闷的心疼,他朝那个羸弱的身影低低喊了一句,最后看着她转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曹子静带着一颗被刺到鲜血淋漓的心离去,她听到皇帝那番无情到几近恨绝的话,眼见着侍卫们将修云带进囚车之中。她在心中默默念道:这一生,原来竟抵不过紫陌红尘的喧嚣繁华。所谓《湘君》,那孤立江边苦守的女子,原来是幸福的。
章节目录 789。番外:伤心1
最起码,她还有一点一滴的念想可言呢。而自己,年岁未老,此生却真的已经无望了。
挂着勉力的笑意,而眼角已经忍不住溢出颗颗硕大的泪珠来。
“我不是湘夫人啊,上天,此生,我可曾还有机会与自己的湘君相见?”她随手解开披风上的如意丝绦结,将那熠熠生辉的莲花披风抖落于地,迎着风,发足快步奔去。
南宫凌沣隔着花树重重,在身后看着曹子静奔走而去,那幼嫩的身体,随着一头飘散的青丝在风中瑟瑟发抖。他本想叫住这女子,但是,因为自尊,更因为自负,他强自隐忍住了想要将她搂进怀中的冲动。
良久,他走上前去,俯身捡拾起那件粉色镂空莲花披风。手指轻轻抚上衣摆皱褶处,有微微沁凉的泪珠,在他手中滑落。
那丝线缠绕绣成的粉色莲花,在南宫凌沣的手中抚摸许久,暮春的晚风在林间花树中呼啸而过,“莎莎”的声音,宛若心海中一支幽暗不明的蜡烛,滴滴泪珠垂下,渐渐堆叠成一朵白玉般的花朵。
远处,有凄美的声传来。少女清丽的歌喉,和泪唱到:“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兮醴浦。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被关押于囚车中的霍丛烨,披散长发,听着歌声,他含了一丝微笑,且缓缓吟道:“把我的夹袄投入湘江之中,把我的单衣留在澧水之滨。在水中的绿洲采来杜若,要把它送给远方的恋人……子静,原来,当初真的是我错了!我负了你,我负了你……”。
烧槽名器的流珠之音,与曹子静婉转的歌喉一起,响彻了整个富丽的曹府。但这天籁之音,与这府邸又是这样的不相称。
有侧耳倾听的受众,于心醉之余,不禁遐想道:这歌者也许是掉落凡尘的仙子,亦或者是湘妃的转世之身?怎有这样的天籁歌喉,能唱出这样柔肠百结的曲调啊?
幽兰别院内,曹子静只是垂头含泪且弹且唱,她孤身坐于别院的石凳上,罗袜褪下,一双小巧的玉足赤裸着,一任夜露沾湿了她的青丝,但凭月光的清辉抚弄着少女悲切的面容。
南宫凌沣听了许久,最终只得将手中的披风收了起来,他背转手,向曹府的正厅走去。
徐致见天子神色有些肃然,连忙躬身向前,犹豫着提醒道:“陛下,您手中的风衣,是否让奴才拿去还给贵妃主?”
南宫凌沣垂眼看了看手中的绵软柔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少顷,才摇头道:“不必了!”他将披风稍稍叠了一下,放入宽大的玄色广袖之中。
这样的情形,教侍奉在皇帝身边二十几年的徐致看呆了眼。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陛下对于女人,除了对元皇后邢素兰之外,其余的嫔妃,他向来都是淡薄到极致的。
便是宫中曾经的几位宠妃,南宫凌沣也从未有真正上心的时候。对于这位冷漠的君王来说,后妃女色,欢爱的愉悦的话,也就多临幸几次,若是觉着不好,大都是初夜过后便弃之一旁,再不问津了。
章节目录 790。番外:伤心2
便是宫中曾经的几位宠妃,南宫凌沣也从未有真正上心的时候。对于这位冷漠的君王来说,后妃女色,欢爱的愉悦的话,也就多临幸几次,若是觉着不好,大都是初夜过后便弃之一旁,再不问津了。
是以新帝登基之后的后宫少有犯错的嫔妃被打入冷宫,但是,如果君王不再驾临的宫殿,那里其实也与冷宫无异。
眼见南宫凌沣已经大步走远,徐致才慌忙赶上去。收起这些遐想的心思,他明白了皇帝此时的感受。
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动心了。否则,一个尚未长成的少女,她的悲喜,又则能牵动圣上的心神?
叹口气,他跟着大队侍卫跨进了富丽雅致的正厅之中。地上,一众侍卫等,正好将那披头散发被捆着双手的霍夫人大力抛下。
但见这位风韵尤佳的美人此时钗环皆无,双眼红肿如兔,一见南宫凌沣的身影,便大力扣下头道:“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绝对没有在贵妃娘娘的汤中下春药!请陛下明查啊……”。
“娘亲!”闻风赶来的曹子蘩哭着抱起形容狼狈的霍夫人,哭的满面梨花,母女两抱在一处,互相依偎着。
作为贵妃的近身侍婢,玉梅被侍卫们在林中偏僻的杂草从中找了出来,她亦是一脸狼狈,因为夜露湿濡了衣衫,又被粗鲁的侍卫们临头泼了一盆水,此时正双手交叉抱着一路慢慢走进来。
见得霍夫人正缩瑟在鎏金光洁的地上,她不禁火冒三丈,上前去就是一顿诘问:“夫人,奴婢实在不知道,我家小姐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的,你干嘛总喝我们过不去啊?派个老嬷嬷过来把我迷昏,难道你不知道我家小姐那时正发烧等着我去叫人把她抬回去?你,你……你怎么这么歹毒的心思!”
因为南宫凌沣端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玉梅的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她想曹子静既然成了皇帝钦定的贵妃,自然是会给自己撑腰的。这样一想,她才够胆兜头把这可恶的霍夫人给痛骂了一通。
玉梅这一顿好训,把子蘩说的抬起眼,含怨又哀切的看了看一脸冰霜凝重的皇帝。
“霍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说?”南宫凌沣已经派人把那送汤的老嬷嬷叫了过来,此时也惊惧的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陛下,臣妾只有一句话,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请您明鉴!”霍夫人在女儿子蘩的面前,挺直了腰背,以毅然决然的态度,面对所有的指控。
“陛下,微臣以为,内人绝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的。您想,如果小女在入宫前失贞,那么到时候微臣府上全部人等,哪个能保得住性命?内人即使之前对曹子静有所待薄,但是,以她的立场,是绝对不会作出这样祸及全族的蠢事的!微臣以性命担保,请陛下明查!”
曹元鸿也毅然跪下,为霍夫人求情。他的心中,沁出滴滴冷汗,今晚,可真是一个多事的夜晚。如果,如果刚才霍丛烨真的对曹子静作出那样的事情,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的。
章节目录 791。番外:求情1
不但曹府上下近百口人的性命不保,就连本朝的百年望族霍家,也势必会被皇帝诛连九族。
到底是谁?与自己有着如此刻骨的仇恨,势要借机取下如此众多的头颅?曹元鸿跪在地上,与身边的霍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俱是心惊胆寒。
对于曹元鸿夫妇的解释,南宫凌沣并不以为然。
他冷笑着反问道:“那么,你如何解释今晚的事情呢?毕竟,朕钦定的贵妃,是在你的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叫朕如何放心,贵妃进宫前的安全?”
南宫凌沣接过徐致递来的一杯清茶,不紧不慢的回质曹元鸿。
曹元鸿一时语塞,因为揣摩不准皇帝的心思,他不敢再贸然回答。
“皇上,此事,就这么算了吧!臣妾,今夜就随您入宫。”曹子静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色百褶镂空绣花长裙,不知何时已经倚着朱色门扉,将所有的话,从头到尾都听了一遍。
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玉般的面容上投下一个浓重的阴影。
南宫凌沣见曹子静披着月光默然倚立着,心中一阵紧缩般的疼,幽暗不明的情感,如水般缓缓流动着。
他暗暗咽下了口中的吐沫,有点口干似的挥手道:“罢了罢了,霍氏,既然子静为你求情,朕便不再追究你了。只是,你需记得,你亏欠她们母女的,来日必要以真诚来偿还。”
霍夫人跌坐在地,看了看一脸麻木的曹子静,她有些愧疚,最终重重点头拭去面上的泪痕,哑声道:“是,多谢皇上开恩,臣妾知道了。”
子蘩赶忙扶起母亲,取过丝巾为她轻轻揩拭面容,母女二人相扶着,慢慢往内室走去。经过曹子静身边时,子蘩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姐姐!”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分外的真诚。曹子静一愣,随即有些仓促点头:“不用谢,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你该谢的,是陛下。”
霍夫人低下头,散乱的头发遮住她的面容,也遮挡住她此时的表情:“你不恨我吗?这么些年,是我让你们母女二人流落在外,一直不得与他相认的。”
曹子静别过脸,咬住嘴唇,将眼角的一颗眼泪暗暗吞了进去。咸而涩的味道,让她一阵颦眉。过往的童年,那段残缺的岁月,那个明明血脉相连却陌生至此的人,她如何能忘记?
但是她不恨霍氏。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因而何来,如果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