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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眼红她的人并不在少数。
各宫贵人,有哪个不是既想巴结她又想要除掉她的?
因为她不单单在承祯帝面前说得上话,她在先皇后面前同样是极说得上话的人。
兴许是因为从最初开始,她便已经出现在了承祯帝跟先皇后面前,所以这两人对她远比对旁人要放心得多。
所以十三年前的那个春日,当先皇后发现自己再度怀孕后,她便将当时还是池女官的池婆调到了自己身边伺候。这件事,承祯帝也是极赞成的。这也算是他们夫妻和睦的模样之一。
池婆成了两人之间十分古怪的一种钮链。
那时,她同先皇后的关系也是十分亲密的。甚至于,有些时候先皇后待她就如同对待姐妹一般。这种事落在旁人眼中,也就愈发难以对池婆抱有什么好感了。
眼红、想要、却又厌弃。
同样的,先皇后在宫里也是走得极其艰难,甚至于在怀孕后成了步履薄冰。
先皇后的身子本就不好,怀了身子之后仅仅是养胎一事便已是劳心至极。时日一久,后宫的事她也就开始力不从心了。
那时候裴贵妃也已入宫,只是彼时她也同样未能诞下子嗣,地位自然同如今有着云泥之别。当时的她是绝没有资格帮着先皇后掌管后宫的。所以当时从有心无力的先皇后手中接走了掌管六宫之权的人,是玉妃。
听到这里,叶葵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玉妃?”
由不得她不觉得奇怪,玉妃这人她竟然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若是在十三年前,她便已经能从先皇后手中接过掌管六宫琐事的权利,到了十三年后,这位玉妃得是何等风光?
还是说,在那之后,这位玉妃娘娘便已经销声匿迹,彻底风光不再?
可是池婆的话,却同她所想的都不同。
池婆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努力回忆着又似乎是有些想不起那位玉妃娘娘了一般,道“玉妃为人极低调,恐怕就算到了如今,也还是当年的那副模样。”
叶葵闻言,就不由想起了裴贵妃来。
她抚着肚子,说道:“您的意思莫非是,并非是如今的裴贵妃娘娘过于张扬,而是这位玉妃娘娘实在是过于低调,才会将执掌孔雀印这样的权利放手?”
“你为何会这般想?”池婆不由疑惑道。
叶葵便笑了起来,道:“看来,我并没有猜错?这位玉妃娘娘的形式做派,看来其实也并不仅仅只是低调而已吧。以退为进,远比裴贵妃娘娘的张扬做法来得聪明无数倍。真正的高手,都是不出世的。您说对不对?”
只需要用阴影将自己掩藏起来,就够了。
紧紧只需要这样,她想必就已经可以做到许多旁人做不到的事了吧?
就比如,玉妃已经低调得叶葵连听都不曾听过她的名字一般。这样的一个人,真论起来,似乎是毫无破绽的一般。因为躲藏得足够深,永远都只有她在暗处看着明处的人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有旁人率先注意到她的时候。
深谋远虑。
也许说的便是这样。
可是玉妃十三年前又为何接下了先皇后手中的权利?这说起来岂不是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还是说那个时候,玉妃还远远没有如今那样的见地?毕竟,时光倒转十三年,她应该也还只是年纪轻轻的女子吧?
池婆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将未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先皇后当初之所以会选择玉妃而不是旁人的原因,恰恰便是因为看中了她的性子足够低调沉稳。而且入宫数年,玉妃也从未犯过什么错。这样的一个人,在先皇后看来是极适合暂替自己的。
原因,只有一个。
先皇后认为这样的人暂时替自己掌管着六宫,等到她顺利诞下孩子后,必定是能同样顺利地将权利收拢回来的。
又加上玉妃的性子使然,这段日子里,宫里也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才是。
只可惜了,先皇后自以为自己想得极尽周到,全无漏洞。可是最后,却因为这一个决定,犯下了终身都难以改变的错。只这一个错,便叫她失了孩子,没了命,也将皇后的位置拱手让给了她人。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决定而已!”池婆咬着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眼神猛地变得狠戾。
叶葵看着她,道:“玉妃害死了皇后?”
池婆冷冷一笑,语气却是怅然的,“先皇后看错了人,我也看错了人。玉妃此人,不出手则罢,一出手便是再无转圜的杀招!”
“玉妃可有诞下皇子?”叶葵蓦地想到了某一个可能,急声问道。
池婆皱眉,道:“七皇子殿下。”
叶葵闻言,眼皮一跳,霍地失手打翻了一旁的茶盏,惊呼:“原来如此!”
池婆见状,知她是想通了什么关窍,便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先前一直在想,太子被废,剩下的皇子中会是谁被立为太子。本以为是五皇子的可能性最大,如今看来,却像是想错了。”叶葵摇摇头,缓慢地说道。
池婆的眉头拧得更紧,突然道:“先皇后,姓萧。”
279 怎么可能
——先皇后,姓萧。
身池婆口中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登时叫叶葵瞪起了眼睛。
她绝不会无端端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先皇后的姓氏来,她既提起这个,那其中自然有特别的用意在。事情恰恰又是这么的巧,叶葵的家,岂不是也姓萧?她的生母萧云娘是凤城萧家萧盛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而那个已经覆灭了的萧家,也已经在凤城消失足足有十六年之久了。
距离先皇后逝世到如今,也已经有十三年之久。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叶葵不由急切起来,一把拉住池婆的袖子,问道:“婆婆,先皇后是凤城萧家的女儿?”
凤城姓萧的人家自然并非只有萧云娘的母家一户人家而已,可是称得上大家的,怕也就这一家而已。所以她此刻问的是什么,池婆当然是听得懂的。
然而池婆却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定定看着她,轻声问道:“你从未听说过先皇后的事是不是?”
叶葵连连点头。
只是她虽然从未听说过先皇后的事,可她心里却也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的。毕竟先皇后已经死了,而且已经足足死了十三年。现如今的皇后娘娘,才应该是众人该关心的对象不是吗?有哪个会非得揪着一个已经死了十三年的人纠缠个不休?所以先皇后的事,她也从未想过要去查一查。
何况不论是谁,爬到皇后那个位置上,想必都会不喜下头的人说起前头的那一位吧?
她自然也是这般想的。可是直到这一刻,叶葵才惊觉,自己错漏了许多东西。有时候,仅仅只需要一点点转变,就能够扭转乾坤。她遗漏了的那些事,指不定其中有多少是足够让人致命的呢!
“先皇后是萧盛将军嫡亲的妹妹。”池婆缓缓地继续吐出那些让叶葵惊愕不已的话来。
叶葵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为何我竟是一点也不知?还有若是这样,那么裴贵妃定然也是知道这一切的,她见到我时,怎地也是只字不提?”
那位早在十三年前便已经离世了的皇后娘娘竟然会是她外祖父的亲妹妹!萧云娘竟然拥有那样显赫的家世?可是这样的事,萧云娘竟然连一个字也不曾在手札中提及,她分明连叶家老祖宗喜欢吃什么用什么都细细写了出来,可却从未提及先皇后一个字。
身为先皇后嫡亲的外甥女,萧云娘当初会嫁给叶崇文,怕是也并没有萧云娘她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了。
想到这里,叶葵不由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萧家败落之时,是在她出生的前一年。也就是在先皇后去世的三年前。中间可还有足足三年的空挡!那个时候在叶家说一不二的青瑛长公主便已经敢一点也不顾及先皇后的脸面,要为叶崇文娶平妻来压制萧云娘,这是不是说明,那个时候,先皇后便已经失去了震慑众人的能力?
萧家倒了,即便身为皇后也只能成了纸做的老虎?
而这只老虎,若是她的夫婿愿意给她脸面为她撑腰,她就还能是一只猛虎,可是承祯帝显然并没有要为她撑腰的意思。这两人的感情就算过去真的好过,恐怕在萧家倒台的那一刹那也已经都烟消云散了。
叶葵心尖一抽,觉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许多骇人的事。
萧家因何而败,其实有多少人真的不知?
一将功成万骨枯,坐稳了龙椅的人很快就会将心思转移到旁的地方去。那些一开始作为他左臂右膀而出现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便就又都成了眼中钉。功高盖主,有多少人会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手下夺去了自己的光芒?
承祯帝会动手,叶葵并不觉得奇怪,她甚至隐隐觉得是萧家自己的问题。
若非她的外祖父萧盛不够敏锐机智,承祯帝为何会拿他做那只杀鸡儆猴的鸡,而非永安侯裴翡?
可是她能这般想,只是因为她虽然是萧盛的外孙女,却连见也不曾见过他的面,更不必说能有什么亲情了。所以她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用旁人看着近乎冷血的眼光来分析当年的那一场祸事。
但先皇后肯定做不到。
她是萧盛嫡亲的妹子。萧家儿子多,闺女一直都少。萧云娘在娘家的时候一直都是受宠的孩子,先皇后在家的时候定然也是如此。所以当萧家覆灭,她心中的悲愤只怕是能将她压垮了。
即便她撑了下来,再想要她用过去对待承祯帝的方式对待他,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而且据池婆所说,那个时候她的身子便已经是不大好了。心思忧虑之下,更是难以好全。
但十三年前,她还能再次怀孕,也就证明先皇后那时应当已经从困顿中逐步走了出来才是。既是如此,她却为何还是死了?
这一切,如今她只能从池婆口中得到答案。
池婆在听完她问出的话,略迟疑了一会才道:“缄口不提才是保命之道,贵妃娘娘也是个聪明人。只是依我看,裴贵妃怕也是一时没有想到先皇后身上去。毕竟,萧家已经从众人视线里消失了整整十几年了。”
叶葵有些烦躁地揉了下自己的脸,赌气似的道:“这么算起来,原本的太子殿下竟是我的长辈?”
若是从她的曾祖母青瑛长公主开始算,太子殿下应当是她的同辈才是,可是这突然间,便成了她的长辈了。想着想着,叶葵不由嗤笑了起来,流朱公主乃是太子的妹妹,却又是她的三婶。
这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怕是彻底理不清了才是。
“这也就难怪太子会有这么一劫了。”叶葵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不由更加讥诮起来“他身上既有萧家的血,又身为太子,皇上怎会乐见?莫说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什么难得的帝王只材,即便他是,他也没法坐上那张龙椅。”
这因为他投错了胎……
池婆亦道:“当初若非皇上还有几分念着自己同先皇后之间的情分,怕是这皇后的位置她也是难以坐稳了。”
“可是,到了最后真出了事,他想必也曾偷偷松了一口气吧?”叶葵不无鄙夷地猜测道。
知道了这些事后,她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将承祯帝当个好男人看待了。他也许的确是位明君,却绝不是什么好男人、好父亲。
池婆闻言却真的点了点头,道:“你没说错,皇上心里怕是真的十分高兴。没了皇后娘娘,那个空出来的位子便能够为他再笼络一个极好的助力。那些助力,会让他的位子坐得更稳,也更安心。”说着,池婆垂头重重咳嗽了几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