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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叶明宛方才虽没有听到秦桑的话,可只看脸色也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的样子不会那般凝重。可叶葵既然不想让她知道,她自然也就只好先离开了。可孩子的好奇心似乎特别强烈,越是不让她知道的事,她便越是忍不住好奇。可张张嘴,她还是将想要问的话给咽了下去。想着晚上等叶葵一道来用晚膳的时候再问便是。
可谁知这一等,便几乎等到了天荒地老。
直到她独自用完了晚膳,又洗漱完毕上了床吹了灯睡下,叶葵也始终没有出现。
又等了半个时辰,她最终嘟哝着睡去。
而此刻的叶葵却是沉着脸在同秦桑说话,“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想要去望京?”
秦桑并没有回答。虽然叶葵看似在同她说话,可其实不过是在对她自己说话罢了。果然,话音落了一会,秦桑便听到叶葵道:“定然是叶明烟唆使的,可她为何要这般做?将他送离凤城有什么好处?”
她紧紧皱着眉头恍若自语般分析着这件事,却没有想出头绪来。
这事来得未免太突然了先!
虽说她早已经说过不会再管叶殊的事,可事实上当这件事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仍旧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求原因,想要解决掉它。可事实上,叶殊要去望京,同她还有什么干系?
这几日,因为来了个比叶殊几个都年长的贺行之,且听说贺行之的学问的确还不错,叶崇文也对其颇多喜爱,便让叶殊叶渝几个也时常同他探讨下。所以叶殊想要去望京的话亦是从贺行之那流出来的。叶葵不由踌躇起来,这桩事她该管还是不该管?上一回去望京,他废了一只手,这一回,谁知是否还有命……
162 进退两难
望京……望京……
叶葵皱着眉头沉默了大半个时辰,突然心生厌恶。非是对叶殊的厌恶,而是对自己打从心眼里觉得厌恶。明明不需如此纠结的事,为何落到了她身上却成了这般进退维谷的情况?分明早就已经想好,再不去管叶殊的事。他生也好,死也罢,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可为何真的到了这一日,她却又回到了过去的样子?
这中间的光阴,难道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抹去了?
两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子。若是她没有占据了这具身体,那个“叶葵”会是如何一个样子?
她不由又想起已经许久未曾想起的萧云娘来。
萧云娘当初是如何生活的?她一开始应当也尝试着融入这个时代了吧,否则她又怎会嫁给叶崇文,又怎会眼睁睁看着杨氏生下了庶长子。若是换了贺氏,杨氏的儿子定然是生不下来的。可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有仇报仇绝不手软没有问题,可是要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抹杀在母亲腹中,她做不到,萧云娘也定然做不到。
过去的记忆在那一刻定然会主宰一切。
然而此刻,她面对的是否也是这样的问题?哪怕是因为萧云娘,她是否也该想法子阻止叶殊去凤城。
“不对!”这样的念头才一冒出来,她忽然醒悟到了问题所在。
叶明烟为何要唆使叶殊离开凤城离开叶家,前往望京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在她脑海里冒出想要想法子阻止这一切的时候,骤然明朗了起来。叶明烟的是目标至始至终都是她!
这是个计。
叶明烟只是想要看一看她会怎么做罢了。
若是叶殊未能离开叶家前往望京,那么自然便是她在其中做了手脚阻拦了这件事,那么叶明烟也就能确认叶殊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有多少。若是她选择了放手不理,那么叶殊自然就会离开叶家去望京。到那时,叶明烟知道了她已决意彻底放弃叶殊,叶殊也就成了一枚无用的棋子。再没有任何用处的棋子,自然只有被弃一条路。
果真是进退两难!
只是一瞬间,这件事已经变成了她是要眼睁睁看着叶殊去死还是自投罗网中了叶明烟的计?主动成为她织好的网上的一只飞蛾?
此刻的叶明烟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巨大蜘蛛,趴在网的另一端,牢牢盯着她,将叶殊这只小虫搁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看她是救还是不救。若是救,她势必也就会被黏糊糊的网粘住了腿;若是不救,叶殊就会被吃掉。
“断了一只手。她竟反倒厉害了起来!”叶葵紧皱的眉头始终无法舒展,叶明烟这次可还真是吃定了她!
叶葵的话落入了一旁静候的秦桑耳中,她一愣。蓦地明白过来叶葵这是在说叶明烟,心里虽没有叶葵想的这般通透,却多少也猜到这是叶明烟要使诈了,不由道:“小姐,这事依我看还是不管为妙。”
既然叶殊要去望京。那便让他去便是,就是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差池,那也是他自讨苦吃,怨不得旁人。
可话说完,秦桑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不论怎么说,叶葵同叶殊总是嫡亲的姐弟。何况当初萧云娘去世得早。未回叶家之前两人一直都是近乎相依为命,如今虽然关系闹僵了,但是让叶葵就这样看着叶殊去死。恐怕还颇有些难度。
这些事,秦桑自然都未曾亲眼见过,可池婆跟燕草都是清楚那些往事的,她也就多少听说了些。
可在她看来,这件事的确不该管。
但一想到先前叶葵误以为燕草已死后。拿着剑便冲到了叶明烟面前,不管不顾先剁了她的手。如今若是叶殊死了,事情只怕会更糟才是。
思来想去,秦桑想出了句算不得安慰的话:“小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直接拿她血祭如何?”说这话,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终于将叶葵逗笑。只是她的笑却有些苦涩之意在其中。叶葵摇了摇头,道:“罢了,且不去想,静观其变吧。”
若是能明确知晓他离开凤城时的时间路途,途中派人加以保护,应当不至于丧命才是。叶明烟的手段虽然花样百出,可怎么也不会养着一队杀手吧?
心里这般一想,稍微安定了些。
秦桑听到她说静观其变,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冲动行事,那么一切就都还有可能。
可当天夜里,叶葵却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次日一早,秦桑便又出去了一趟。叶葵肿着眼睛起身,便发现玉溪姑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屋子里。叶葵有些头疼,不悦地道:“姑姑怎地也不知敲个门?”
玉溪姑姑笑着道:“奴婢方才可是敲了门的,只是不见二小姐答应,又想着秦桑早就出了门,怕有什么事这才斗胆自己推门而入。”
她的话似乎永远都这般合情合理,叶葵也就只能敷衍几句搪塞过去不愿在同她交谈。可玉溪姑姑显然没有就此轻易放过她的意思,脸上笑意一敛,眉头一皱,道:“二小姐今日的脸色怎会如此差?眼睛可都有些肿了!”
叶葵哼哼唧唧的,就是不正面同她说话。
困意上涌,她有心睡个回笼觉,可玉溪姑姑却翻来覆去地念叨她的脸色不好,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蓬头垢面没有一丝千金小姐的模样。
可事实上,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模样,她心中怎会没有数!玉溪这话说得再夸张不过,显然就只是不愿让她好过罢了!起床气郁结在心头,叶葵终于忍无可忍,霍地掀开被子,只着了白色的中衣披散着黑发,赤脚踩在了地上,冷然道:“天热人燥,姑姑说了这般多的话,不如去喝杯茶再来说如何?”
玉溪姑姑被她的话一赌,口中滔滔不绝用来教训她的话终于停顿了下。
“二小姐,奴婢可都是为您好。您可是来年便要出嫁的人,这身子若是不调理好了,可怎么行?”玉溪姑姑换了种语气,柔声劝说着。
叶葵却只是冷笑,突然往前走去。
“嘶……”玉溪姑姑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脚背。
她的绣鞋上此刻正踩着一只如玉般的脚,再往上是轻柔的绸子裤管,继续往上便看到了一张微带诧异的脸。少女因失眠而略显憔悴的面庞此刻却似乎闪着熠熠光辉。
“呀,真是对不住。脑袋晕沉沉的,竟连踩了姑姑的脚也不知。”叶葵说着话,可踩在玉溪姑姑绣鞋上的脚却仍没有挪开的意思。
玉溪姑姑先前全然没有防备,她根本没有料到叶葵竟然会光着脚过来突然踩她一脚。这种事,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哪家的小姐会做这样的事!可偏生叶葵踩了她,她此刻却明知她是故意的,还得笑着说无事,真是可恨!
“二小姐既不舒服,那便再去歇会吧!”玉溪姑姑自恃身手不错,普通人轻易不得近身,却全然没有想到叶葵会这般做,硬生生被她踩在了脚趾头上,霎时疼痛难当。人说十指连心,这脚趾头可也连着心呢!再者,这看似瘦弱的姑娘家怎会有这般大的力气!
她若是知道叶葵此刻心中正在暗自嘀咕若是能有双高跟鞋就好了的话,怕是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不过可惜,就算叶葵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玉溪姑姑也不会明白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东西。叶葵踩完了人,心里终于畅快了些,这才将脚移开,重新躺回了床上。
玉溪姑姑看着她赤脚踩了自己,又赤脚走回去上了床,登时又想发作。可脚趾头还在隐隐作痛,自己方才也的确说了让她再歇会的话,只好忍着脚上的钝痛出了门。
她前脚出门,后脚秦桑便回来了。
一进门,秦桑便道:“二小姐,事情有眉目了。听说三少爷只是在几位少爷一道谈起望京的书院时说了几句罢了,暂时还未曾同老爷提起过。”
叶葵闻言从薄薄的被子里钻出个脑袋,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道:“那就不必去管了,我只管睡我的觉便是。”
可是,就在秦桑将事情的情况告诉了叶葵后的当天傍晚,叶殊五日后便要去望京的消息就又传了过来。
这一回,却是叶崇文也已经答应了的。这一去,只等到来年叶葵出阁之时,他才会回来。叶崇文近日的确是相当在乎她的意思,这事定下后,他又特意来说,叶殊需要历练,他既难得自己想去望京,那就先让他去,等到她出阁,人定然是会赶回来的。
可叶葵烦恼的岂是这些事!
不过五日时间,她到底是该想法子拦了,还是放手不管?
“小姐,三少爷……来了。”秦桑眼神怪异地打起帘子进来禀报。
叶葵目光微沉,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梳洗完毕的叶葵见到了数日前见过的叶殊。
“阿姐,我过些日子就要去望京了……”叶殊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微闪地道。
163 点拨几番
今日原是菩萨寿诞,街头巷尾、家家户户都点上了鞭炮。
爆竹声声在人耳畔炸开,听得久了,便不由叫人有些头晕脑胀。一时间,叶葵只觉得叶殊说话的声音都被爆竹声给掩了过去。叶家的宅子另一侧本就离大街不远,这么一来,那声音便愈发响亮。
叶葵无法,只得等着那阵密集的爆竹声过去,才对叶殊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这次去望京,便只能等到你出嫁的时候才能赶回来……”叶殊又将方才被爆竹声给掩掉的话说了一遍,“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只是阿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是近几日,他第几回道歉?
叶葵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你为何突然想去望京?”叶葵迟疑了片刻,终是张口轻声问道。
叶殊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问起这个,登时微微低着头笑着道:“先前本就是要去望京的,后来出了事才没有去成,如今左右无事,去了也好多念些书。”
“小殊。”
他蓦地抬头,眼神直直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