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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就跟北边的匈奴一样,五年来,看似平静,实有暗涌,难不成光是妃嫔们知道么?宫中斗争,斗得一群女人口吐白沫肚皮翻顶也罢,最大的赢家,永远只有一个人。
胥不骄立马就明白了圣上意思。
陶采女,赵婕妤,都是一得了圣宠,还没怎么高升,就曝露在有心人的眼皮子下,继而遭受不测。光芒过早集聚一身,在后宫无非就是多了锦上添花的那点儿虚面子,却少了细水长流的福分。
“是老奴短见了,还是皇上心思稳重。那就再等等,先不慌着提拔,从低做起,一级一级提上来的,叫人心服口服,少招些怨气。”胥不骄被皇帝洗脑,马上改了口风。
“再不能等了,刻不容缓,马上就得提。”皇帝拿定主意。
胥不骄歪了嘴,淡定不急的是您,刻不容缓的也是您,倒是纳闷了:“圣上的意思是——”
皇帝觑这内侍一眼:“连萧氏都知道把她往朕这儿塞了,那几个大的,哪个不清楚。”
胥不骄又懂了,说白了,皇帝跟谢御侍的底下恋情差不多要曝光了,眼下是收拾的光景了。
皇帝老师考虑的这点,谢福儿同学回了汲芳馆自然也想过。
身子还疼,但影响不了她大脑的运作。
宫女无数,萧充媛为了避开侍寝,惟独拿自己来挡,无非看出皇帝跟自己那点儿事。
翌日熬到晚间,正殿那边传来信,高环环来了永乐宫,催促皇帝下婚旨,陈太后病还没全好,嘱咐身边的老宫人马氏一起跟着公主来恳请圣上。
眼看高环环坐不住了,谢福儿也愁死了,昨天他跑得快,最后还是没机会说,正团团转,胥不骄来传自己过去,意味深长地说:“准备好的东西,该拿的还不都拿上。”
谢福儿会意过来,翻出值勤表和祝宣机衣物放在个囊袋里,背着跟过去。
抵达正殿,有娇滴滴的熟悉声音传出:“皇上,话说几时才能下旨啊……”
马氏站在御驾身边,也帮了几句腔。
谢福儿阴着一张脸走进去,高环环被赐了个座,看见谢福儿那脸,话音一止,汗毛竖起,条件反射捂住肚子。
谢福儿跟在胥不骄后面行了礼,退到一边。
皇帝形状懒散,打了个呵欠,高环环一下子等不及,急了:“皇兄,环环身子没什么了,您这小外甥也乖巧得很……风调雨顺的,咱们能等,小孩儿等不了的。”
马氏也低声说:“太后老人家也在病榻上日日催,毕竟是儿女婚姻,一日不了结,总是一块心病。”声音又低了一分:“再不安排,怕难得瞒住了。”
谢福儿这才明白,婚旨拖着没下,是他托词高环环身子不爽给阻了。
可今天已经逼到了他鼻子下面,他再没推拒的余地了,谢福儿一急,抬起脚,恨不得要站出去,被胥不骄暗中一拉。
皇帝被两人一夹击,也不打呵欠了,朝高环环说:“婚姻事,祸福之阶,皇家的女儿,荣华已经登了极致,要嫁无非就是嫁个天下对自己最好的,否则到时哭也不中用。”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高环环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捧着肚子就站起来,藉着夜中私觐,场面话都懒得说了:“他要是对环环不好,能跟环环生孩子吗!”
谢福儿愤怒地准备第二次冲出去时,又被胥不骄拉住了,小声叱责:“就是这点儿沉不住气!”
皇帝悠悠说:“前两天,朕朝下无事,领着谢敬乔和几名内臣闲逛太液池,朕想起你的事就犯头疼,糟糠之妻不下堂,朕要是因为你下嫁谢家,降了谢夫人的正室位,只怕得被人诟骂,但你堂堂个皇女委屈到当如夫人,说是平起平坐,在外人面前不分大小,其实还是得要喊谢夫人一声姐姐,不免也叫朕为难,故意玩笑问起一群臣子,家中若是大小争风,偏偏小的那一名娘家势大,大的相反娘家枝叶凋零,一般偏帮哪个。几人心眼灵光,都明白朕在试探你的事,为了讨好朕,全都不顾宠妾灭妻的宗法教义,回答会偏帮妾室。惟独谢敬乔抛出震悚之言,说他家那醋坛子夫人是大他就帮大,是小他就帮小。”
高环环脸色一变。
“谢敬乔只要逮着个机会就推脱婚事,满满都是表白他对夫人的情意。你听他说出这种绝情话,还觉得他对你好吗?”皇帝沉了眼。
高环环正要反驳,皇帝语气低了一低:“倒是有一名臣子,当时对朕的提问没说话,事后却偷偷拉了朕,对朕说了个答案,让朕心里豁然开朗,明白荣淑你或许该有更好的归宿。”
高环环面色这回真的是大变了,身子一抖,吞吐:“谁……谁跟皇上说了什么?”
皇帝朝胥不骄望去:“宣他入内。”
作者有话要说:年前饭局好多T。T,每天都在作死啊作死T。T,尽量保持日更,有时可能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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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曝光
祝宣机登场时;高环环的脸色明显变紫了。
她身子一歪,搭在椅子后的侍婢身上;又扶额站起来,弱弱禀,“皇上;环环头晕,不大舒服;先回樊门殿,婚旨一事改日再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谢福儿哪禁得起再过几天夜不能寐的日子,掏出携身的薄荷油;搓着手上前,“公主有病,奴婢有药!”
高环环一见到谢福儿就犯哆嗦,眼看她蹭过来,皇兄连个声儿也不吱,一屁股吓得坐回圈椅,挥手挡:“走开走开!我才没病!你才有病!”
皇帝咳了两声,谢福儿这才被胥不骄两臂一箍,拖了下去。
皇帝循循善诱地盯住祝宣机:“祝卿那日跟朕说过什么来着,当着长公主的面,再说一次。”
谢福儿盯着祝宣机,猿臂蜂腰,柱鼻胆唇,面如敷粉,就算j□j快要败露的这当口,当着天子和情人的面,也是神色自然,仪风姿态仍不减,哎,这样的花样美男不爱,非要爱自己那个快要领退休金的爹爹,何苦呢公主——
意淫入了神,谢福儿只觉两束光盯得自己头,飕飕发寒,再循着望过去,好像又没人看自己。
祝宣机目光扫过早就缩在圈椅内软成一滩泥的高环环,眼色不无怜爱,却坚决,略一沉思,拱手朗声回应:“那天微臣说过,但凡微臣能迎娶心中思慕的女郎,皇上说的大小争风,在微臣家中必不会发生!微臣一定担起千钧之力,不叫那人受一丝半毫的伤害!”
“祝侍中,”高环环冷冷提醒他:“这可是圣驾面前,每句话都要担责任的。”
皇帝笑了笑,故意曲解皇妹的话:“祝卿要是个不负责的人,又怎么会有胆量上殿争取。”
祝宣机因为有家室,又介于高环环的身份,对小寡妇情人只有朝夕欢爱的胆子,从来不敢抱着纳入房中的心思,但眼看谢敬乔既能纳公主为二夫人,自己又未尝不可?早就有点蠢蠢欲动。
高环环的绰约风姿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后院已有高官女儿,再能娶进皇女,裙带关系还有几人敢匹敌,绝对是未来上位的进阶之梯,对于一个初露锋芒,虚荣正盛的青年官员,不能说不是诱惑。
太液池那天,更助长了祝宣机的胆子。
皇帝在群臣中玩笑发问,眼珠子分明充满期冀地盯着自己,后来背着人群,又在自己面前感叹:“……荣淑真是不带眼看人,要是看中的夫婿能像祝卿一般的年轻俊美,朕可就放心多了——”
皇帝这就是在j□j裸地提醒自己,不要错失良机。
天子都站在自己这边,祝宣机怎么能辜负,聪明地暗示了自己和长公主的私情。
眼下见皇帝还是偏帮自己,祝宣机神采飞扬,就不信自己青春英俊,官位也不低,还比不上个快到暮年的谢敬乔,撩了官袍跪下:“圣上所言正是微臣一心所思,微臣思慕之人就是长公主,长公主与微臣也素有情谊,还请圣上明察,将公主下嫁微臣。”
“素有情谊”出口,高环环连金贵肚子都顾不得了,这不就是揭露自己跟他有一腿,要不是这男人是皇宫内院唯一长得俊俏又有把儿的,哪能找他解决闺中寂寞?都说好了,床上再合贴,下床不相干,哪知道他竟反了口,原来也是个有野心的,不甘心只当自己的入幕之宾,暴跳起来:“说什么鬼话!”又扑倒皇帝面前,梨花带雨泪涟涟:“皇兄您可千万不要听他红口白牙胡说八道,环环绝对跟他没有半点干系!他随口污环环清誉,该当死罪!”
祝宣机没料到高环环翻脸不认人,还倒打一耙,作为一个信心十足的美男子,这样被帏中密友嫌弃,实在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话。
谢福儿被胥不骄猛推一把,几步踉跄,到了殿堂中间。
到自己出场了么?谢福儿清清嗓子,面朝高环环:“樊门殿地处太后宫的后面,位置冷僻,是多年都没翻新的老殿了,门庭稀落,几乎算是冷宫了。入夜后按照宫规,每座宫殿外的廊下延伸到门前须得掌灯数十盏,樊门殿却几乎从不掌灯,以至于小径一片黑黢,行路都艰难。这是为什么?”瞄向太后宫的马氏。
马氏一愣,答道:“太后也曾劝公主搬到前殿宽院,公主婉言谢绝了,说是一来想做个节俭表率,二来丧夫嫠妇的孀居所,不好弄得太热闹。太后当时赞不绝口,也更怜惜公主。”
谢福儿掏出囊袋里的册子,摇了摇:“这是祝侍中的值勤表。奴婢查看之下,又问了几名值夜岗的宫人,琢磨了一夜,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单单只有祝侍中在宫里值夜的日子,樊门殿廊下才掌灯?难不成是给人照路?那奴婢倒是免不了多想了,公主在宫里住了几年,明明能住豪宅,却非要搬到危房,到底是为了寡居之身不招人口舌,还是为了,行事方便?”
高环环气急败坏,指着谢福儿,朝皇帝就叫起来:“皇上,您瞧瞧,您瞧瞧——”
皇帝目视大殿地板,呈放空状态。
高环环终于明白胥不骄当天那话是什么意思了,这皇兄是靠不住的!她冷静下来,朝谢福儿咄咄:“这也叫证据?天下巧合多得很,偏偏我就那几天掌了灯!”
“好啦,就当公主掌灯和侍中值班对上正好是巧合,”谢福儿掏出几件男子内衣,刷一下亮到众人面前,又贴上去,深深一嗅,“公主的玫瑰花清露,好手艺啊!洗象节当天公主大方,让奴婢试了一回,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奴婢记得公主侍女的原话是,这玩意外人压根用不着,公主自己都舍不得用,更不提给人了——噢对,就跟祝侍中官舍里的换洗贴身衣物上的味儿一样,去公主香闺中搜出清露就能辩出来了。”
高环环鼻翼一抽,狠狠瞪祝宣机一眼,坐下不语。
那胳膊肘往外拐的皇兄这回总算是开了口:“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哪个的,还得要朕抛出欺君瞒上的罪来逼迫你说不成?”
高环环打从死了驸马,一心满腔的志向就是完成少女时代没完成的梦想——嫁给谢敬乔,这会儿虽然急乱,还是定住神:“算日子,该是太傅的。”不能反驳跟祝宣机有j□j的事实,那就承认,但肚子里这块肉是谁的,还是由她说了算。
皇帝涨红了脸,拂了一把袖:“你还好意思说。”
没DNA技术的年头喜当爹戴绿帽的果然多,谢福儿也顾不得什么好听讲礼的话,跳起来直接撕她面子:“家父说当天喝了公主的一盅茶,从头到尾不省人事。别说昏了,男人喝多了酒烂醉如泥都是不能人道的,更不提叫公主怀孕。”环顾四周,额,祝宣机还在魂游,胥不骄不是男的,也就只有望向皇帝:“喔~?对不对皇上?”
皇帝义愤填膺,点头:“这倒是真的。”又冷了语气,面朝谢福儿:“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谢福儿嘴一嘟,支吾两声,巧得殿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