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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阿正坐他的对面,为他斟了一杯清茶,刘骜端起喝了一口,浓郁的苦香味道充盈满口。他闭起眼,似乎享受着这苦意从喉头间滑下时的瞬间快感。
“皇姐,这是什么茶?”
“这是从川蜀采来的苦藜茶,说是茶,实际上是一味药,太医说可以清心火,所以我常常品它。”
“真是好茶。”这茶中的涩苦之味似乎有冲淡心中之苦的作用,刘骜喝过一杯后,心静渐渐恢复平静。
“你今天这失态的举动,若是传到父后的耳朵里,恐怕对你没什么好处。”
“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肆了,以后我不再是刘骜,我只是太子,是大汉的太子,是天下人的太子,也是母后娘家人的太子!”
阳阿笑了一下:“我们都需要仰仗着太子殿下才能苟活啊,希望太子殿下坚强些。”
刘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苦藜茶,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等到那苦味浸满身体的每个细胞后,才一口咽下,然后他眉头一皱,又露出一丝苦笑:“皇姐,您这是在嘲笑本殿,若没有皇姐还有母后和祖母娘家的力量,哪里有我刘骜的今天?”
“骜儿,”阳阿叹口气去,摸了摸刘骜的脸庞,“你知道身为皇家的子嗣,生来就要承担着比普通人不知重上多少倍的担子。你身为太子,就算是咬碎了牙,也要扛起这片天,你知道你身上背负的不只是天下人,更有咱们家族的全部血脉。”
“我岂会不知?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皇姐就放心吧。”
阳阿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附马已经让人捎过口信了,他现在就守在父皇的身边,打算替你圆这个场。”
刘骜点点头:“让姐夫费心了!”
阳阿笑着摇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趁他现在在父皇面前还有点作用,就让他尽快助你一臂之力。”
刘骜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脸色沉重下来。
“也不知道玉儿那里怎么样了?她现在贵为翁主,等她回来长安了,你大可以求父皇下旨封她为侧妃。”
刘骜一愣,然后说道:“别说我不会委屈她,就算以玉儿的性子,她也不肯做小。”
阳阿眉毛一扬,“她倒真是特别的人,但父皇下了旨她若不同意那就是抗旨。”
“算了,皇姐,我不想强求她。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你心里还在担心刘康?”
刘骜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通过雀翎殿那面与呼韩邪单于建起了联系,好像南疆那里对他的策动也有了反应。”
“也不过是一些流寇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你背后已经有甘延寿和陈嘉两位大将的支持,而羽林军那里也没有什么阻碍!只需防着他就行了,不必太费心思。”
刘骜又叹了口气,“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弟弟,我们从小一块玩到大,一个刘兴已经因为宫中之争去了封地,我不想让刘康铸成大错。”
“他若想着兄弟情谊,就会做出这些事情来,若他不顾及兄弟情面,你也不必再对他客气了。”
刘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轻轻放下茶杯,“本殿这就走了,皇姐多保重。”
“你等等,我让人备车辇送你回去。”
上了车辇,一个丫头跑了出来,递给刘骜一包东西,“公主让太子殿下拿着的。”
“是什么?”
“苦藜茶!”
“我知道了!”
“恭送殿下。”
车辇起行,刘骜看了看手中的茶包,扬手扔了出去,他不再需要这个东西了。
天边,铅灰色的云朵低低垂下,世界渐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暴雨刚停,椒房殿里的王皇后接到消息,这才放下心来。房内一股冷风吹过,她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暗中似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盯得她时时刻刻草木皆兵,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
从刚开始当上太子妃开始,她便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从幼年时便如影随形,她原以为已经习惯了这种恐惧感,但现在,当她被这种感觉如潮水般包围时,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正紧紧地攫住她。她故作镇定地卸下头上的发簪,紧紧地握在手中,骨节处泛起一片青白。
过了半晌,赵嬷嬷端来热茶,见王皇后紧闭着眼睛,手里攥着玉簪,轻轻上前道:“皇后!”
王皇后睁开眼睛,“你听说过钩弋夫人的故事吗?”
赵嬷嬷不解地摇摇头,王皇后接着说道:“钩弋夫人是武帝的一个妃子,她的手总是攥着,武帝亲自去前将她的手打开,见里面握着一个玉钩,便赐名为钩弋夫人,后来他的儿子当了太子,便怕她外戚干政,因此她被武帝寻了个嫌隙赐死了。”
赵嬷嬷听闻慌忙跪地:“皇后,您福泽深厚,母仪天下,与那勾弋夫人自有天壤之别,况且皇上与您一向恩爱互敬,断不会动那种心思,皇后您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你起来吧!本宫只不过是给你说了个故事!”
“是,老奴老了,更加愚笨了,看老奴这张嘴。”
“算了,算了,去给本宫端碗荷花羹来吧。”
“诺!”赵嬷嬷战战兢兢地退下了。王皇后回过头来看向镜中的自己,心里默想: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人得逞的。
096仗义出马
天空呈现出一片末日般的殷红,四处都是熊熊的烈焰,头顶上乌鸦乱叫,吃腐的秃鹫死死地盯着自己,在一片混沌之中,蓝凌玉看见刘康那张俊美却异常苍白的脸庞出现,她伸出手去,“刘康!”
周身被烈火炙烤得快要不能呼吸,但是刘康眼底里的坚决却足以将她冻结。
“刘康!”蓝凌玉又叫了一声。
他却转身就走了,蓝凌玉追了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扳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刘骜那张笑颜,他说道:“玉儿,你好吗?”
蓝凌玉怪叫一声,然后被荷香给推醒了。一时间她有些茫然,坐定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床榻上摔到地上来了。
“翁主,奴婢可真是不敢恭维您这睡相了,您说说,自打咱们来到龙城以后,您都摔掉地上多少回了?”
蓝凌玉揉揉眼睛,“什么时候了?”
“已经过了卯时了,该用早饭了!”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洗了把脸,把外衣胡乱一穿便出了房间。
出了九门郡的北门,便是出了长城,也是出了大汉,自此以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便是遍地枯黄的草原。越是往北走,离大汉,离长安,离她们的家也就越远,蓝凌玉干脆趴在窗口欣赏外面的风景,这里与西域的景象又是有所不同。
西域虽然也有荒无人烟的大漠,但那里的风光给人的感觉却是妖娆的,而到了这里,四处都是让人心胸开阔的平原,远处天际和地平线交汇于一处,苍鹰在空中凄厉地鸣叫盘旋,随处可见牛羊和野马群。沿途还能看见稀稀落落的蒙古毡包。
没想到中原的风光她没有领略到,却将西域和匈奴的地盘走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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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宁元年的五月,和硕公主的送亲队伍跟着呼韩邪单于赶到龙城,这里有着匈奴一年之中最大原集会之一,匈奴族的各部落头领会聚到这里商议国事,同时他们也要开始自己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祭祀活动,而今年,这种集会又有了新的内容,呼韩邪大单于要在匈奴各部落头领的见证下,迎娶大汉的和硕公主。
和亲之礼定在了五月十五。过了这日子,这里也就没有蓝凌玉什么事了。她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天早上,荷香见她睡得香就没有叫醒她。等她醒了匆匆扒了口饭后却不见了昭君。一回头:“荷香?”
“公主不让奴婢跟着……”
“一定是你偷懒,公主指使不动你,所以才自己要出去了。”
荷香嘴巴撅得老高:“公主带了素柳和黄月两个人,说有呼衍挪大人陪着,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因此也不让奴婢叫醒您。说您这几日舟车劳顿,身子吃不消,让您多睡会!”
“还狡辩……”蓝凌玉还想趁机说她两句,却突然打住了。
荷香平时与她没大没小的惯了,现在一见她突然不说自己了,眉头皱成一团。吓了一跳,“翁主可是不舒服?”
蓝凌玉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算了。吃过东西,你跟郁屏换上男装陪我出去逛逛吧。”
荷香这段日子已经把蓝凌玉的脾气摸透了,知道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不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就是她开始思考别的什么事情。因此也不再打扰她。出门去找郁屏准备东西去了。
这些日子就看出来呼衍挪有些不正常,天天没事就围着她跟昭君住的帐子周围转悠。时不时地还给蓝凌玉送些吃的用的,她就觉得这个呼衍挪殷勤的不大正常,若不是今天她被丢在帐子里,她还没发现呼衍挪的心思。
昨天蓝凌玉自告奋勇地要带昭君去龙城里转一转,这个城郭虽然只是一个粗陋的城市,里面也没有什么象样的建筑,但是这毕竟也算得上是匈奴唯一比较正规的城市,而且这里有许多遗迹,各代大单于和匈奴各部落王族的墓地都在此处,听说这里还有高大的祭台,蓝凌玉便心动想出去。
她想都没想去找呼衍挪负责保护他们,呼衍挪便向大单于禀报了回去,呼韩邪正在准备大婚的事情,而各部落的王族首领也早就来了,他忙于应酬,没有时间陪着昭君。因此也同意将保护两人的重任交线了呼衍挪。蓝凌玉一拍自己的脑门:“我真是笨!”
不过呼衍挪的身边还有那么多雪亮的眼睛在盯着,昭君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所以蓝凌玉倒不太担心他们会捅出什么乱子,只是不带她出去这件事,做得太不地道了。
她面色不佳地换好衣服,命人牵过她的爱马“大恩”!下面自有两个匈奴兵士将她一托,让她稳稳坐在马背上。呼衍挪似乎知道蓝凌玉也会紧随其后溜出去一样,留下一队匈奴兵负责保护她。
她骑着马,荷香和郁屏紧跟在她的身后。刚出了大帐,蓝凌玉便被一阵吵嚷声吸引去了。一看之下,又是那个貌似不成器的雕陶莫傲。
此刻他正被另外几个匈奴人围着,看那些人的穿着就知道他们是匈奴贵族家的世子。
“雕陶,一年不见,你怎么还没长个子呀?”一个身材相当魁梧的年轻男子上前一步说道。
“雕陶世子,咱们去练习骑射吧,去年你就输给我们了,今年想必有些长进吧。”
“啧啧,看世子那一身骨头架子,咱们还是别让他去了,万一弄坏了这副千金之躯,可怎么跟大汉交待?”
“是呀,听说宁新阙于已经回了大汉,雕陶,你现在可是有了大依靠了。”
雕陶只是白着一张脸,目光空洞,似乎没有听到这些人说的话,或者根本不放在心上。
“装聋作哑。”一个人上前去推了他一把,正在这时。雕陶身后的匈奴兵冲了上去:“小王,好歹他是我们的世子,还请小王放尊重些。”
“哼,”那个推他的人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声音:“怎么?你们居然也给汉人当狗了,你们是匈奴人,他是汉人,你们可不要站错队伍。”
“我们只知道他是大单于的世子!”那队匈奴兵士十分忠心耿耿地说道。
“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身边也有这种狗奴才,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
雕陶莫傲刚才平静的脸色起了变化:“颛那耶,他们都是为了匈奴立过战功的士兵。你们可以尽情侮辱我,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招惹你们。”
“哟,终于看见你这只小狗也要咬人啦。”几个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人狠狠地踹向一边为雕陶莫傲说话的士兵,那匈奴兵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承受。
雕陶莫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那个被踹的匈奴兵挡在了雕陶莫傲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