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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孟月的话,老丞相不禁激动万分,却亦沉痛不已,“太皇太妃啊……如今豫州的局势远不若表面上的那般平稳。豫州素来有‘粮仓’之称,今年虽遭遇雪患,然现下尚未到收成纳税之时,百姓手中当有存粮才是。可如今豫州灾情严峻,百姓无米下锅,日日皆有饿死之人。太皇太妃可曾想过这其中的原由?”
、第二章 家国天下(五)
孟月颦眉思索片刻,“丞相说的可是豫州官吏……”
后面的话,孟月没有说出口,丞相便替她接了下来,“正如太皇太妃所想。良田养肥虫之事,自古有之,豫州素来富裕,为官者若贪婪,榨取民脂民膏,算不得稀奇事儿。只是此次豫州之事,非同小可,若只是一方父母官贪污受贿,定不会致使豫州百姓贫困至此。广榨民脂民膏却不被朝廷所知,这其中利害,太皇太妃应能晓得几分吧?”
追根究底,此次豫州赈灾,她肩上之事有二,一是奉旨赈灾,二是应老丞相之请,查探豫州贪污内幕。此二事,于她这个对豫州局势不甚明了之人而言,无论那一事皆是千斤重担,若是虽赈灾队伍入城,定是直接前往豫州行辕下榻,到时她的一举一动皆会落入有心人眼中。此次冒险先行入城,便是为探查形势而来,免得日后“一叶障目”,被官方的消息扰了判断。
孟月伸手拍了拍小元子的肩膀,“非常时期,不必拘礼,稍事歇息吧。”
巳时三刻,孟月立于“喜客来”二楼临街的窗子边,瞧着远方浩浩荡荡而来地赈灾队伍与熙熙攘攘、夹道相迎地百姓,孟月转眸瞄了一眼四周或站或坐或品茗或畅谈的旅客,她上前一步,拥住小元子,压低声音,道,“收拾行李,一刻后,客栈门外西边半里处汇合。”
对上小元子惊诧地眼神,孟月勾唇一笑,抬手为他正了正微微倾斜地发冠,提高声音,道“去吧,官人。妾身等你回来。”
孟月走回窗子边站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将披帛一端系在窗棂上,趁周遭之人不备,她上得窗子,攀着披帛下到了客栈外。待众人反应过来,从窗子向下看去,她已然落了地,左转右拐,转瞬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立于三楼窗前,身穿蓝衣的男子跪在头戴斗笠地青衣男子脚边,请罪,“属下治下不力,请公子责罚。”
青衣男子低头抿了口茶,纱帘荡漾间,露出他精致的下巴与樱红的嘴唇,虽只窥得冰山一角,便足以断定此男子定是俊美无俦。所谓“一叶知秋”,便是如此吧。
青衣男子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蓝衣男子,他悠然地将手中茶盏放下,“罢了,本公子也未曾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等此事过了,你同楼下的人各自领二十鞭吧。”
“谢公子开恩,属下这就再派人去追踪。”
青衣男子起身走到窗子边,低头瞧着二楼窗棂上随风飘荡地披帛,“不必了。此时人山人海,若去追踪必定事倍功半,派人去行辕守株待兔吧。”
“是,公子。”
青衣男子转身下楼,行至二楼窗边,他取下窗棂上的披帛,握在手中,唇边不禁勾起一抹浅笑:菀儿,如此有趣的人儿,是不是和你有些相像?
小元子被孟月拽着穿越重重人群,走出几里远,他才从方才孟月自窗子里爬下来的场景中回过神儿来,忙上下打量着孟月,“姑娘,您……没事儿吧?”
孟月松开小元子的衣袖,颔了颔首,“没事儿,随我去平民区走一趟吧。”
“是,姑娘。”
纵是听了老丞相之言早有心理准备,孟月也不曾料到豫州灾情竟严重至此,商业区的繁华与平民区的凄然形成了极具冲击的对比,让她一时难以回神儿。街角处处可见穿着破旧棉袄,蜷缩着乞讨地老弱妇孺。
、第二章 家国天下(六)
孟月从荷包中取出一半银子,到街边的烧饼铺买了整整两箩筐烧饼,让小元子拿去分给那些乞讨的百姓。孟月不忍多看那些老弱妇孺狼吞虎咽的模样,分罢烧饼,便与小元子离去了。二人在村口雇了辆马车,向城郊的农庄而去。
到得农庄,孟月瞧着田地里七零八落地麦苗与枯黄了的玉米幼苗,心中如同堵了块大石头般难受,这些庄稼并未被雪患残害殆尽,若是精心耕作,今年应当还能有往年的三分收成,可如今农田被弃之不顾,在雪灾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庄稼也已尽数枯死了。如此下去,今年豫州城定是颗粒无收。
小元子瞧着孟月黯然的神色,不禁出言宽慰,“姑娘莫伤心,灾害之下,如此景象非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孟月暗叹一声,敛眸道,“灾害固然可怕,可若与涣散地人心相比,灾害又算得了什么?这些庄稼本是能存活三成的,收下的粮食虽不富余却是可以勉强自足的,而今田地里这般凄惨光景,我怎能不感叹?”
听得孟月的话,赶车老汉袖中的手不禁抖了抖,“如今难得有姑娘这般懂得耕作的富家小姐了。姑娘应当是种过田的人,老汉说句良心话,这些庄稼落得今日的下场并不能将责任归结到农夫身上,即便农夫辛辛苦苦救下三成收成,却才够上缴赋税的一半,今年逢上雪灾,粮食定然极贵,农夫即便是砸锅卖铁也补不上另一半啊!能逃的人早就逃了,老汉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且近些日子出城时查得甚严,老汉这才留在了城中。”
孟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贪官污吏给百姓带来的伤害,不是她一言一语所能弥补的。又站了片刻,孟月转身上了马车,“去豫州行辕。”
马车行到行辕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小元子扶着孟月下了马车,她抬头瞧了瞧车帘子旁随着夜风“叮当”作响的铜铃,低头取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去,“今个儿辛苦您老了。”
车夫瞧了孟月一眼,并不去接她递过来的荷包,而是一跃坐上了车辕,“姑娘的车钱已经付过了,多出的老汉也不要。老汉虽是乡野村民,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马车渐行渐远,转过弯儿后却停了下来,年过五旬、须发半白的车夫瞧着蜷缩在墙根处的瘦小身影,叹息道,“狗娃啊,张爷爷能为你做的都为你做了,剩下的便要你自己去完成了。明个儿你便来张爷爷家赶马车吧。”
狗娃脏兮兮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谢谢张爷爷。”
张老汉叹息一声,马蹄地“哒哒”声与铜铃地“叮当”声交织在一起,随着声响越来越小,马车消失在黑夜色中。
孟月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拿出令牌来,与小元子畅通无阻地进了行辕,孟月方进得荷香院,便见玉秀满面欣喜地迎了上来,“太皇太妃,您要再不回来,奴婢就撑不住了……”
孟月扫了一眼院门前的护卫,出声止住玉秀后面的话,“进屋说。”
两人进了里屋,孟月抬手取下斗笠,在桌儿边坐下,玉秀忙接下斗笠,斟了杯茶送上前去,“太皇太妃先行进城,所行之事可还顺利?”
“尚可。此事且不提,你便说说哀家走后发生的事儿吧。”
“太皇太妃与小元子离开后一切倒也还顺利,可今个儿午后,豫州州府邢岳邢大人与其侄子前来请安,奴婢以身子不适为由挡了回去。若要不失礼数,明个儿便要召见邢大人,还好太皇太妃回来了,不然明个儿……”
孟月挥手止住了玉秀后面的话,“哀家回来与否,并不重要。”
玉秀怔了一怔,道,“奴婢驽钝,请太皇太妃示下。”
、第二章 家国天下(七)
“明个儿,你便顶着太皇太妃的鳌头召见邢岳吧。顺带告知邢岳,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命他两日内开仓放粮,救济难民。”
“太皇太妃此举岂非要逼急那州府?他若肯开仓放粮,豫州城的百姓又怎会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孟月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玉秀,她一直身处赈灾队伍中,怎知豫州百姓当下处于何等境地?
见着玉秀始终神色如常,孟月这才敛了目光,道,“哀家就是要逼急他,若是州府大人太过安然,下面的人又怎会狗急跳墙?水至清则无鱼,这豫州城的水不浑,哀家怎么趁机摸鱼?”
孟月一锤定音,玉秀只得听从安排。
玉秀出得里屋,夜风拂在她的脸颊上,片刻后,她方才松了口气,回头瞧着身后紧闭的房门,她抬手抚了抚额,“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到头?”
次日,孟月起了个大早,出得驿馆,便见着一辆马车远远停在驿馆门前的路上,她走上前去,问道,“马车雇用否?”
这时,一只又黑又瘦的手从里面掀开了帘子,“叮叮当当”地铜铃声引得孟月抬头看去,这马车何等眼熟?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瘦弱不堪地少年弯腰出来,他跃下了马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头瞧着孟月,“姑娘,狗娃等您很久了。”
孟月俯身相扶,却听他又道,“狗娃想见太皇太妃,求姑娘帮帮狗娃。”
孟月瞧着狗娃认真地神色,将他扶起来,问道,“你为何想见太皇太妃?”
“狗娃要请太皇太妃为狗娃的父母伸冤。”
孟月正待再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阵“哒哒”地马蹄声传来,她扭头看去,只见两骑飞驰而过,转瞬间便停在了驿馆门前。孟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二人,率先翻身下马的是一个身穿褐色锦袍的中年男人,他生得孔武彪悍,颇有几分武将之风,其后,自白马上下来的是一个身穿浅灰衣袍,头戴斗笠的男子,由于看不到面容,孟月一时判断不出他的具体年纪,不过从他精致、白皙的下巴可以窥得,此人相貌极为出类拔萃且应当年岁不大。
中年男人将马缰递给守门护卫,似是不经意地往孟月这里扫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收回迈进驿馆的脚,转身走了过来。中年男子越走越近,待他到得孟月二人面前,竟伸手便去拉站在孟月身旁的狗娃,她伸手拦了下来,神情冷然的瞧着他,“你做什么?”
他一把推开她,怒目圆瞪,“这话该是本州府问你才对,你一介小小民女,竟敢阻拦本州府办案?”
豫州州府邢岳?此人可比她所想的更嚣张几分。
孟月取出腰间的令牌,举到邢岳面前,“我乃太皇太妃的贴身婢女,此人是太皇太妃了解豫州灾情的重要人物,还请邢大人行个方便。”
邢岳上下打量了孟月一番,道,“姑娘莫要被此人迷惑了,数月前此人曾当众顶撞本州府,亦试图谋害前任钦差大人,本州府曾下令通缉,却一直没有捕获。今个儿既是碰上了,本州府身为一方父母官,怎能让罪犯轻易脱身,继续危害豫州城百姓?太皇太妃若想了解豫州灾情,本州府自会寻找合适之人向太皇太妃具表。”
狗娃听了邢岳的话,不禁大急,忙道,“大姐姐不要听他胡说,狗娃没有谋害钦差大人,是狗娃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把罪名强加给狗娃的。大姐姐,你一定要相信狗娃啊!”
邢岳闻之,不禁大怒,拔剑便砍了过去,“你这胡言乱语的刁民!看本州府不处置了你。”
孟月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挡在了狗娃身前,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了邢岳的手臂,阻止了这场血光之灾。她转过身去看着灰袍男子,只见他掩面的纱帘正微微荡漾,那若隐若现地俊美容颜,将她靥住,似是误落入了一场似曾相识的梦境。
、第二章 家国天下(八)
皇宫的夜,纵使敛了白日里的争奇斗艳,于刘瑜而言,却仍是难得安宁。昭华宫的时时纠缠,其他宫的蠢蠢欲动,朝堂之事已让他分身乏术,后宫诸事更让他焦头烂额。
近些日子,御书房几乎成了不夜之地,从未在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