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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得了个好差事。只要母子平安,赏赐自是不必说,帝君一高兴,赏钱许够她们接生百个千个孩子……
女郎生孩子这种事,在稳婆眼中根本不算事。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无非是受些罪罢了。
平时也见过一尸两命的。多数是大人忍受不住,当先昏厥,于是孩子胎死腹中,连累到大人也横尸当下。
可榻上这女郎不是旁人,是帝后。是大盛国最尊贵的女郎。
她肚中的不是皇次子便是长公主。
这样的尊贵……何况传说帝君独g帝后,甚至传也终其一生只帝后一人足矣。
这样的深情……可帝后的情况确实凶险。
血不停的流,孩子胎位不正,无法出来。便是强行推压出来,也是脚在先,头在后,这样的孩子十有*是活不成的。
怎么办?
听完稳婆的话,殷裔眼中的炙热几乎将殿中诸人焚烧至死。
“都给朕滚进来,娘娘今天若有事,你们全部赔葬。”这话却是说给御医听的。g幔放下,在殷乔的引领下,御医一个个脸色煞白的进殿。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自视甚高的御医是不会理会的。便是自家女郎生娃。他们都会躲得远远的,反正女郎有的是,这个生不下来,换一个便是了。
所以在御医的心中,女郎是廉价的。孩子相对价值高些。可他们也不会冒着冲撞产房,惹上晦气的险去产房替女郎把脉。
可这女郎不是旁人,是帝后,这吩咐的郎君也不是一般人,是帝君。
于是御医虽然一个个心有不愿,却也不敢在此时公然闹腾……他们之所以来,不过是按例罢了。似乎不管是晋国还是楚国。没有哪个女郎在产子时准御医入内。不过皇家,毕竟与普通氏族不同,还是要提前宣御医的。可像殷裔这样几乎将御医塾的御医都宣来,也算是千古难寻了。
让御医进产房,更是亘古未有。
殷乔此时却没心思理会那些,虽然他也很是介意自家郎君会与血气冲撞。以至影响社稷。可他心中更清楚平乐在殷裔心中的地位。
若是女郎有事,主子便不是简单的冲撞个血房了。也许会将血房铲平也未可知。所以得了命令,他二话不说便领着御医入内。
御医数名,排成列。
一个个上前探脉,g幔遮拦。只隐约看到g幔里人影攒动,看到那抹明黄动也不动守在g头。御医初时还觉得大材小用。想着平乐这个娘娘也是擅医的,便是帝君,似乎也颇通医理。两个擅医之人在一起,何必再劳他们进殿。
可探过脉,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凝重的表情。
这脉相……
况且鼻端那浓重和血腥之气。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又想到帝君刚刚那句……娘娘有事,全部陪葬的话。不由得心中一惊,很快屋中便跪满御医。
“臣等无能。娘娘的脉相是血虚之症……这样的脉相,便是有灵凡妙药,臣等也无法保证娘娘可以平安产子。”御医如实以告。
他心中清楚,便是自己不说,帝君也是知道的。
毕竟这样的脉相,一探便知。
这所以让他们进殿探脉,或许是帝君期望……期望奇迹吧。
也只有奇迹降临,才能母子平安。
若无天降奇迹……
若无?御医们不敢想了。
此时帷幔中的两人,一个躺着,疼得随时会晕厥,一个坐着,握着另一个的手,脸色却不比榻上躺着的那个好看……
阿乐,到底要如何?如何做?才能……才能……
【三一九章】殿下平安
【三一九章】殿下平安
阿乐,到底要如何?如何做?才能……才能……
殿下跪了一殿的人,再加上几个默默饮泣的喜婆婢女女,整个偏殿可谓是一片波源汹涌之色。
这时,一个声音轻轻的扬起。
真的很轻,轻的仿佛如鸿毛,好像轻轻吹一口气,便能将那声音吹散。
“裔郎……”
轻轻两个字,一瞬间,诸人觉得连身边的温度也上升了几度,那股刚刚一直萦绕的冷戾之气似乎瞬间散了。
下一刻,男人微哑的声音柔声应道。“我在。”
轻轻二字,竟然让殿中诸人都觉得心头一颤。帝君说,我在。不是朕在,是我在。看似只差了一个字,可却是天差地别。
高高在上的帝君,瞬间化身为平凡的郎君。一个守在妻子身边,一心只求妻子可以平安的平凡郎君。
诸人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勿迁怒……”
帐中,平乐的神智竟然还是清醒的。一句勿迁怒。让殷裔瞬间敛起外放的戾气。“好。都出去……”
诸人接了旨意,如临大赦的窜出殿门。片刻功夫,满殿的人便走的一个不剩。“殷裔,我疼。”
平乐很坚强,便是再疼,从前也不会向他诉苦。可眼下这情景,必是疼的厉害了。
殷裔轻轻将平乐的头揽进怀里。手指连点,却是用了内力封了平乐几处穴道,对于不会武功之人来说,封穴很危险,所以他刚刚一直未动手,可现在……
便是再险,也不过如此了。
平乐确实痛极,可又不想殷裔迁怒旁人,不管是他还是她。杀孽都造的够多了,她不想他为她大开杀戒。
命定如此,她不怪谁。只是觉得很对不起殷裔。他努力了那么多,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终于走到一起。
可却只有短短不到一载的幸福。
如果她不在了,他要怎么办?还有安儿……没娘的孩子会不会受人欺负。就像殷裔……“阿乐,不要多想,你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女儿也不会有事的,我不准你们有事……”殷裔觉得自己很无能,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
看着她苍白小脸一点点变得惨白。
平乐努力扯唇笑笑。
疼到这种时候,反而感觉不到疼了,这种感觉她有些熟悉,好像上一世。也是这般……算起来,她是赚到了,活了两辈子,找到了最爱之人。可她有些贪心啊,她想陪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一直陪着……
“安儿。好好照顾……别让他受欺负……”
殷裔目光闪动,她这是在做什么?交代遗言吗?不……他不听。
“安儿是你的儿子,你若不在,我便将他送走……”
“咳……殷裔。”
“阿乐,别走,别走。”说到最近,别走两个字殷裔不断的重复着……她也不想离开啊。可是,突然间,平乐想到了……
“祠堂。”轻轻咀嚼了这两个字,平乐终是精神耗尽。
殷裔抬头,目光如炬。祠堂……那处险地,亦是逢生之处。帝君要携帝后入祠堂。这自然是件大事,可时间紧迫,殷裔吩咐殷十八准备,小心将平乐包好,然后抱起。
殷十八早己在暗处待命。
他除了听殷裔和平乐的指命。不服从任何人……
虽然此时帝后离宫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是殷裔发话,殷十八毫不犹豫的执行。
数百暗卫现身,簇拥着殷裔上轿,然后快马加鞭向祠堂而去。
马车中垫了厚厚的棉被,又被殷裔揽在怀里,平乐惨白着小脸,可却生息未断。刚刚殷裔点了平乐的穴道,缓了平乐出血的速度。只是却也强行的禁锢了肚中孩子的生机,所以一路行来,殷裔一只手掌一直按在平乐小*腹上,用内息护着孩子……
到达祠堂时。
殷裔的脸比平乐还要苍白。
没有时间布置,甚至没有交代后绪的安排。
暗卫推开祠堂大门,殷裔毫不犹豫的抱着平乐迈步走进那无尽的黑暗中。殷十八咬咬牙,示意暗卫守好石门,他随平乐进过祠堂,自是知道里边人多反道会坏事。布置好一切,殷十八身子一闪,消失在石门内。
殷裔的动作实在太快,当诸臣接到消息赶到祠堂外时,哪里还有殷裔的身影。暗卫们将诸臣拦在石门百米外,克尽职守的替主子守好门户。
平乐遇险的消息也渐渐传出。
群医束手无策,最终帝君抱着帝后,双双进了祠堂。这听起来便让人觉得不安。殷裔祠堂的秘密虽然无人知晓,可凶险却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帝君抱着濒死的帝后入内,若是出了意外……
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群臣心思浮动……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亮了。石门内毫无动静。
有的大臣浮躁的长吁短叹。叹大盛多灾多难,叹帝后情深似海。有的大臣话中却隐隐透着不满,觉得堂堂帝君,为了一个女郎而将自己置于险境,实不是明智之举,哪怕那女郎是帝后。
帝后可以再娶再封,可帝君只有一个。
便在人心浮动之时。
一行人缓缓出现在群臣的视野中。
当先之人诸臣都识得。那是殷氏前家主,殷延之。他的身边,走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小身影一身墨衣,唇红齿白的样子让人眼前一亮。
有人认出来,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有人则露出放松神态。
直到那行人走到近前,诸世拜下。
“参见太子,参见殷老家主。”平安被殷延之牵着,大手牵小手,给了平安力量和支撑。
在出发前,殷延之将平安叫到近前,将一切真相相告。
平安知道,母亲生小妹妹时出现了意外,现在生死未知。而父亲抱着母亲入了祠堂,以求一丝生机。
这样做,无疑是二人共赴险境。
如遇险,也许二人从此再不会出现了。而平安。便需担负起治理大盛的重任。
平安一直努力瞪着眼睛,阿娘说过,他是男子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何况阿娘不在身边,父亲不在身边,便是流泪,也无人心疼,反而会被人嘲笑。所以他不会哭。
他相信阿娘和父亲一定会平安出来。
他坚信。
最终,平安点头。“祖父请放心,安儿知道轻重。”殷延之看着平安。目光中有着满足与赞赏。一个四岁的孩子,这般临危不乱,实属难得,何况遇难的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不哭不闹。而且一句知道轻重,无不彰显着他的懂事早熟。
平乐将安儿教养的很好,真的很好。
于是一行人出发。
诸臣朝拜的自然是平安,殷延之虽是殷裔的父亲,此时却没有官位爵位在身,反而是平安,己有储君之位。
这时。殷延之放开了平安的小手。平安抬头看看殷延之,又将目光看向远方的石门,最终迈步上前。小小的身子,在晨曦中昂然而立。
“诸臣平身。”然后声音镇定的道。
诸臣心下讶然,在他们心中,太子不过是四岁智童。实在没什么威慑力,何况此时帝君生死未卜,一个面临父母生死未卜的四岁孩子,岂不失了方寸。
可是没有。
眼前的小人儿虽然眼睛泛红,却目光炯炯的望向诸臣。
“尔等无旨而来。难道不觉得逾越吗?”这时,小太子发话了。
诸臣觉得头皮一麻。
无旨?逾越?这是说他们欺君呢?可是听到帝后进祠堂的消息,他们自然得前来打探一番。可小太子这样一说,却成了他们私自出行,而且是忤逆帝君的意思。
这罪责着实大了些。
“殿下息怒,臣等也是忧心帝君与帝后安危……”“诺,臣等亦是。殿下年幼,许是不能理会我等心思……”
“大人说的甚是。殿下年长些便会明白我等为何这般急切而来了……”
“……求殿下*体谅臣等忧思。万勿怪罪。”最后句才是点睛之笔啊。
平安抿着小嘴,看着这些明显轻视他的朝臣。
父亲说……也许该是父皇说。
朝臣是用来做事的,他的任务是下令。就是施政……他们是仆,他是主。可现在这些人,一个个似乎想将他生吞掉。
平安身后,殷延之紧张的看着。
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