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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带着有些无奈的表情,站在这个女孩子身后,搭着她的肩膀说道:“玉儿,这是皇阿玛让我们新收的养女,小名叫‘梦遥’,梦遥,这就是你以后的母亲了,这是你大哥弘昼,这是你二弟弘昕。以后你们好好相处!”
黛玉先按下心底的疑问,拉着梦遥嘘寒问暖了一番,等弘昼、弘昕和梦遥都离开了,黛玉才问道:“这女孩子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是让我们收做养女?”
八阿哥说:“皇阿玛说这女孩子是玉儿你的侄女,她的生母好像是贾家的什么姑娘,前段时间父母都因为事故去世了。玉儿你可知道是谁?贾家有一个和你要好的那个明珠家的姑娘,还有宫里的贤母妃和太子二哥的侧福晋,什么时候又多出来这么个姑娘了?”
黛玉已经听明白了,说道:“你是说……她的生母已经过世了?”
八阿哥说道:“是的,就是前不久,皇阿玛也没细说,估计可能还有内情呢,不然这个女孩子怎么会带回京里抚养?”
黛玉有些感慨,呆愣了一会儿。当年自己虽然和探春关系一般,但也有时候说笑一番,闺中玩闹也是有的,后来听说她嫁到蒙古去了,还为她担心过。谁知道她居然就这么……黛玉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黛玉以为自己活了两辈子,也能够看开生死了,但身边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每每逝去都还是让人抑制不住的伤心。
八阿哥看到这样子哪有不明白的,黛玉肯定是认识这个人了。黛玉缓过来,眼眶有点儿红,说道:“宫里那位贤母妃,是当时贾家的大姑娘,那时候贾家我的大舅和二舅还没分家,老祖宗也还在,几个姑娘连着当时获了罪的东府,都是一起序齿的。太子那儿的是贾家的二姑娘,和我要好的你可能也听过,我有时也叫她四姑娘。这位就是贾家当时的三姑娘了,她和贤母妃都是我二舅的女儿,只是她是庶出,我二舅母为人又……有个蒙古亲王据说是个克妻命,来京城找继妻,就相当于把她给卖过去了。谁知道这刚十年……”
第五十三回
黛玉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一个蒙古的女孩子长得不是典型的蒙古长相,又有些面善;还有中文的名字;要知道皇太后等蒙古女人到现在连汉语都说不太利索。现在全明白了;面善是因为她和当时黛玉初见探春时的长相很相似,估计是随了她的母亲;探春给她起个汉文名也很正常。黛玉想到“梦遥”这个名字,不禁想起了探春的判词:“千里东风一梦遥。”忍不住又想大哭一场。又看到八阿哥担忧的神情,黛玉也是觉得有些愧疚。毕竟这回全家人都是高高兴兴出来的,八阿哥自从四十三年之后;这是四年来第一次随扈,也是七年来的第二次;遇上这样悲伤的事情也是谁都没有预料的。黛玉想到梦遥小姑娘怯生生的样子;觉得既然收了这个养女,还是要用心对待她的,毕竟自己也没有女儿,就把这个外甥女当女儿养也没什么。
弘昼还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弘昕就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姐姐感到很疑惑不解了。不过黛玉现在思考的不是这个问题了,康熙已经透露要紧接着去行围。黛玉对于太子被废的年份和一些事件还记得清楚,但具体细节还是缺失的。黛玉记得太子被废中重要的“帐殿夜警”事件是发生在外出打猎过程中的,但由于在此之前康熙并没有带皇子出去行围过,黛玉又记不清具体时间,原本以为巡幸塞外和行围是两个活动,没有想到后者是前者的后续。黛玉是打心眼里不想搅和到麻烦事情当中的,现在也是暗自纳罕,没想到出来一次遇到这么多波折。
黛玉赶紧找到八阿哥,说道:“这次行围能不能不要去?能不能先行回京?”
八阿哥奇道:“这又是为什么?你身体不舒服吗?”
黛玉说道:“……我们刚收了个养女,正好借此机会先行回京,毕竟孩子比较多,也看顾不过来。”
八阿哥端详了黛玉一段时间,看得黛玉有点心里发毛,正打算再找些什么借口,八阿哥突然笑了,说道:“玉儿不想留那就不留吧,我相信你肯定有什么理由,这一路上你可得想好了再告诉我。”
仔细想想,其实提前回京没什么不好的,相当于没有领导的自助游,比康熙在的时候要自由多了。虽说黛玉已经是妇人了,但一堆大伯子小叔子还是很麻烦的,要去转转都很受限制。
弘昼跟着八阿哥在车旁边骑着马,黛玉和弘昕以及梦遥小姑娘坐在车里面。热河离京城不算远,不过八阿哥一行人也是花了半个多月,走走停停到了京城。梦遥小姑娘的汉语水平算是超出黛玉预期了,而且也认得几个汉字。探春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有时候闲下来想家的时候,也会给她说一些京城里的事情,教她认字什么的。探春算是个大才女了,养育出的女儿气质自然也不差,探春原本吃够了庶出的苦,把自己原先的一些没能实现的梦想也投注了一部分在梦遥身上。
黛玉已经让她改口叫额娘了,一路上还让弘昕教她认字,锻炼用汉语说话。弘昕还是很乐意做这种小老师的角色的,每天拿着纸笔煞有其事的样子,只是大概梦遥遗传了探春的书法天赋,每次弘昕教完她写字,她练出来的反而超师了,结果弘昕被八阿哥、弘昼一起嘲笑逗弄。黛玉知道弘昕这个岁数,腕力不够,字练不好也是正常的,而且八阿哥居然好意思嘲笑弘昕,他自己的字就在皇子中是有名的烂!康熙都让他练字好多回了,黛玉估计八阿哥在康熙心目中最深的印象估计就是字不好了!黛玉自己写的都比八阿哥好很多,弘昼、弘昕的启蒙过程中,黛玉都是拒绝八阿哥参与练字这一环节的,免得他给教坏了……
这一日黛玉突然想起了王夫人,就问梦遥,到了京城之后,是否要去见见她的外祖母。梦遥想了想,说道:“额娘,梦遥觉得最好还是不见了吧。就怕不合礼数。”
黛玉想到探春如何被王夫人卖掉的,估计探春也和这个女儿说过。不过探春的生母赵姨娘还在呢,还有探春的同胞弟弟贾环。梦遥都这么大了,该懂的都知道了,黛玉可没想过让她和过去彻底斩断关系。其实探春也没给赵姨娘他们说过什么好话,不过梦遥还是乖巧地答应了。黛玉说道:“这回去见过,你要是不想和他们来往,也没关系,以后不联系也罢。我也不瞒着你,我和你外祖母王氏之间有些旧怨,赵氏我不是很熟悉。你母亲的事情你可能也知道了,你外祖母也不见得乐意见到你。你外祖父也就是我的二舅,这人你不见也罢。主要还是让你见见赵氏和你三舅。”
黛玉一行人是赶在中秋节之前抵达京城的,惜春和丈夫还没走,等着中秋过后才离开。黛玉想着,还是让梦遥先见了惜春和湘云。惜春也是无比感慨,她比起探春来说,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后来又过世了,但是这样她的婚事就不像探春那样,完全掌握在王夫人手里,如今死在了蒙古草原上。湘云则是围着梦遥转了半天,然后开始插科打诨道:“这我可就不平了!按说这也算是我外甥女,为什么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就被你捡便宜带回家养了!”
梦遥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黛玉说道:“这也算是投缘,我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不直接带着女儿回来了!”
众人寒暄到一半,突然有个总管太监上来对黛玉打手势。黛玉下来问道:“有什么事?”
那太监说道:“回福晋的话,贾家的拜帖已经送过去了,只是底下人打听到,贾家那位姓赵的姨娘刚过世没几天,不知道是不是要延后再去?”
黛玉心里一惊,问道:“那姓赵的姨娘怎么了?是怎么回事?”
太监回道:“据说是头撞在地上,没缓过来就去了!”
黛玉见太监也不知道更多,赶紧让他再去仔细打听出了什么事情。等回到屋里,黛玉想了想还是直接说了:“刚刚来的消息,赵姨娘前几天过世了……你们都没听说这事?”
惜春一直在守孝,把目光看向了湘云。湘云说道:“我现在和娘家都不太来往了,贾家的消息一般不会这么快传过来的。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黛玉看着梦遥的表情还算好,不过还是让人把她领了下去,又把方才太监的话转述了一遍。湘云说道:“这还用问?肯定是那二太太做的好事。这祸害遗千年,那二太太也算是坏事做尽了,怎么还没有老天来收她?”
黛玉说道:“也有可能不是她。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有人把赵姨娘撞在地上的。那赵姨娘比二舅母年轻不少,二舅母听说这两年身体一直虚弱得厉害,怎么会有推人的力气?”
惜春第二天也是要回南边了,也不能多呆,就先行告退了。等着黛玉、湘云与惜春告别之后,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原来薛宝钗暗中毒害王夫人的事情,被赵姨娘猜中了十之八九。赵姨娘文化程度不高,心中又是藏不住什么事的,一次被王夫人折腾的时候,就全部给倒了出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王夫人这几年本来就疑神疑鬼的,觉得有人在害她。原本她以为是这个有前科嫌疑的赵姨娘做的,没想到会是薛宝钗?当场就把宝钗叫来对质!
薛宝钗做这些没留下什么证据,自然是不怕赵姨娘的空口无凭的。不过说着说着,场面就有些失控了,赵姨娘激动地也不跪在底下了,站起身来指着宝钗就骂起来,一会儿拉着王夫人,一会儿拉着薛宝钗的,拉扯之间就跌倒在地上意外身亡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挺丢人的,这贾家之前就出过姨娘上街吞金自杀的丑事,如今这一支又出了姨娘口角身亡的事情,这流言蜚语可就传的不得了了,说贾家的主母都厉害,小妾都会以奇怪的方式自己寻死,别是有什么妖术吧!
贾环自从得知赵姨娘意外去世的消息之后,就开始大闹贾家了。他本来就被赶在后街外面住,自从大观园被收回去了之后,这房子就和府上隔了不止一条街的距离。不知大家是否记得,贾家原来的后街有许多小摊贩,还有儿童在那儿聚集着嬉戏打闹的,贾环就天天在那里哭天抹泪的,聚众闹事,一会儿说自己母亲死的冤枉,是有人蓄意害的,一会儿又说有些人身为嫡母,折磨庶子庶女!在这方面不光王夫人有前科,薛宝钗对着贾宝玉的庶子女也是不怎么样的,直闹得最后贾政受不了了,出面和稀泥。
按道理说,薛宝钗在这件事情里面没有什么错,但王夫人就是硬逼着要把她关到佛堂里面去。薛宝钗也不慌张,把儿子一起带走,又不放心自己的嫁妆,偷偷地转移了一部分,又藏起来一部分。这下贾宝玉的后院可就热闹了,薛宝钗不压阵,牛鬼蛇神全部开始作乱了。贾宝玉的儿子女儿们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一个个都是争着表现自己!
贾环见到这事了结了之后,又和贾政敲了一大笔银子,自己带着老婆孩子跑了。这下贾家府上的人丁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下贾政、王夫人和贾宝玉一家子了。
黛玉问梦遥道:“你还想去贾府吗?”
梦遥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想去。以前额娘和我说贾府的事情,我觉得我是肯定不想去这个地方的。但现在我是真想见识一下这些人了。”
再次踏上贾府的土地,黛玉心境也是有了很大的变化。黛玉想着,自己自从贾母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涉足过这里,不过荣府的房子还是和以前看起来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