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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在最前方的一辆香木雕夜昙花的精致马车,以四匹墨马牵引,内部十分宽大,两侧是卧榻,上面铺着厚厚的雪白锦缎垫,柔软如花瓣儿,横榻两旁又以小几隔成了屉格,层层备着茶水点心果盘等。
一侧榻上,腰际垫着一只褥枕,慕容背倚楠墙,身姿微斜的坐着,欣长的双腿,夜离影静枕而眠。
一袭宽松衣袍被透而入的轻风吹的轻盈飞飞,脸,是雪白的脸,衣,是雪白的衣,塌是雪白的塌,他整个人就像是芝立在雪上之巅、绝然尘外的仙人,唯有膝中静静躺着女子那均匀浅软的呼吸,浮动他点点笑意,方让他染了一丝人气,让人晓得他只是一个凡人。
路面崎岖坎坷,马车却行的慢且稳,唯有窗儿垂下的竹帘,拍打木墙的声音,啪啪啪,大概是受了伤,大概是心中荒凉,夜离影是睡不熟的,终于被这几不可闻的伴奏声惊醒。
感受到一个温暖的体温,很轻很柔的体温,九朔,她想叫他,可是又想再在他怀里懒一会儿,没有睁眼,深深的呼吸,暮然一僵,鼻尖却没有淡淡深谷幽香,没有熟悉的味道,反倒有些冷冷冽洌的感觉。
身子一颤,侧眸去看,入眼的是那个雪白衣袍男人,他正轻轻拉拢着她身上悄然滑落一半的绒毯,没有发现她醒了,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却发现四肢麻木无力,于是她平静了,淡然,“又是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是哪里?我明明在泉边,我明明是……”……看见方九朔了?
问题很多……慕容浅笑,“我叫慕雪,你现在马车上,你昏倒在泉边,我看见了,就救了你。”
“救我?”夜离影眸子一闪,末了片刻,继而笑道,“其实,我记得一点,在客栈的时候,你是不是找人为我看过,那么,告诉我到底我会不会死?”
“不会。”
“那么,为什么我动不了?”
、第二十五章 宠妾
“大夫说你中了两种毒,两者相生相斥,消耗了你的体能,所以你会觉得没有什么力气,而且是越来越没有力气,不过,现在的话,若是觉得连爬起来都困难,可能是……还没有睡醒?”
夜离影抽了下嘴,自动无视后半句,“所谓的越来越没有力气是什么意思,那我要怎么做?”
动了动手指却碰到了他的腿,一张白瓷的脸几分委屈的皱起,耳根处微微红霞,似乎现在的姿势真的太过亲密,“你能不能……先扶我坐起来。”
慕容笑了下,“其实我很想扶你坐起来,但是,你也看见了,这张塌其实很狭小,你又没有力气,若是你坐起来,怕是还要倚在我肩上,那样不是更难受?”
“对面不是还有一张榻,你不能躺倒哪边去?”夜离影惑然。
“对面是有一张榻,但是,你刚刚一直枕在我腿上,我怕惊醒你,身子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曾移动过,现在四肢也麻了,更动不了,所以委屈你了……”他说。
夜离影看他,他一派安然的坐着,剔透的脸庞,表情波澜不动,如清风廊雨、闲听花语,她说,“好吧,那大夫究竟有没有说过什么,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好起来?”
心中浮出不为人知的笑意,他却叹息一声,问道,“你可愿意随我回府?”
“什么?”她愕然。
“大夫说,这是你身上两毒相斥的后遗,不好好根治可能一生……不能下床,可能人就废了,必须用兰义花作药,每日服用……”他低眸看她,“我府中正好有此物,闲置着无用,所以想带你回府,你可愿意?”
兰义花乃是一百年埋在土中不见风雨,一百年见风雨吐蕊开花的珍贵药草,夜离影冷笑一声,“正是巧,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是公子家里闲置不用的,公子家真是富贵……啊,对了,客栈里那个包下所有客房的贵客就是你吧!怎么这样巧正好在我住的地方……公子又是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到庙里,跑到泉边,还能在我两次晕倒的时候,都被正好被你遇见呢?”
……你当我傻子么?她对上他的眼眸,身上泛着冷冷的光,你可不是蓄意的,他在她眸中动唇,“你猜的都对,我都是故意的,我一直跟着你……”
第一眼,在四方城,偶然见到你,我就一直跟着你!
闻言,夜离影猛地坐起身,到了一半却又殃了回去,慕容顺势将她揽住,夜离影盯着他动作,怒道,“你不是说你手脚麻了么?这么快就有力气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着我干什么?”
慕容望着她的脸,仿佛在一片荒凉白茫的雪地里意外的看见了一朵春日繁花,脱口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帮你?”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帮我,我不用你帮,”她透窗看外,一缕缕景物徐徐后退,她惊道,“马车现在是去哪?你要带我去哪?停车,快停车……”
大手将她揽稳,慕容拉好她身上的绒毯,犹如痴迷般看她,“现在是回府的路,你身上有伤,不可乱动。”
“回府,”她愣了愣,忽而想到了什么,冷道,“你看了烟花艳?”
他颔首,她又道,“你看见我跳舞了么?”
他嗯了一声,夜离影缓缓抬头看他,“所以,公子你觉得我是一个青楼女子,人尽可夫,故而没有问我的意思,就想要金屋藏娇。”
慕容怔然,她一双眼眸如锋利如刀,狠狠割破他的咽喉,心口一悸,瞬间呼吸哽咽,浑身颤动起来,脑海昏眩。
“你怎么呢?”夜离影看他忽而整个人颤了起来,大手松开自己朝另一个侧边附去,下意识要扶他,手尚未触到他,他却早料到了,张口道,“不用管我……我没事。”
她抿了抿嘴,缩回了手,只是看着他,那丝绸柔滑的黑发遮蔽他的侧脸,唯有一展白衣伸出榻外,低低垂着,恍然一块将裂不裂的冰块,摇摇欲坠的悬在烈冬飞檐。
这个人身子有问题,是什么病么?
“我救你,只因我想清你帮个忙,并不是因为你所认为的那样。”气息恢复,他低声说。
夜离影漠然,这个人怎么看也不能和坏人联系在一起,于是她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喃喃,“什么忙?”
“我想请你假扮一下我……宠妾。”
“公子在说笑?”她道。
“不是。”
他一直垂着头,指尖,轻然随意的婆娑着腕上的黑玉镯子,可她隐约看到他的脸,额际蝉翼如纱的虚汗浮了一层,为什么觉的他在强撑……她说,“凭什么觉的我会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
婆娑玉镯的手指停止了,他慢慢的看她,微颤的水珠,剔透着他的浅笑,他说,“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你不会拒绝,”她愣,他补了说,“可以理解为因为我会救你,救你必须带你回府,然后你就顺便帮帮我,假装一下我的宠妾。”
他的话就像是树墩上的轮,一圈一圈的,好像很清楚,可那一刻,她却怎么也听不明白,到底是那里不对劲呢?……一只碧玉小碟暮然递到了面前,碟中摆着粉中透白的桃花糕,那托着碟的精致手指的主人,在她侧眸的一刻,问道,“不要吃么?”
睁大了眼睛,神色古怪的看他,他捻了一块递到她唇边,十分自然着说,“你睡了好几天了,应该是很饿的,吃吧!”
夜离影望了望桃花糕,真的有些饿,便一口吐下这糕点,还是就这样了,因为除了让自己身子好起来,她暂时确实没有别的打算……假装宠妾,似乎十分也有趣?
***
慕雪说马车是朝东南方向走的,他的家在姑苏城,也就是皇城,远离了四方城,似乎也是远离了月华山庄的方向,夜离影四肢已然可以活动了,反倒是心有些麻木失落了。
天色晦涩,深闷压抑,狂风骤雨肆意着,坍陷了一个小山坡,滚滚黄土淹了路,清理路面之后,当天的行程受到了影响,不能赶到小镇找客栈休憩。
、第二十六章 刺客
夜幕沉沉时候,狂雨未止,习毅说是行路危险,便提议说是在林中马车中渡过一夜,因为这马车实在是坚固的木所制。
夜离影当即笑出了声,意料中的换来习毅一个大白眼,这几日,她发现习毅似乎不太喜欢她,正要解释,立在一旁的慕雪,只将手中折扇一合,开口道,“习毅,夜里有雷电,这马车怕是经不住雷电的。”
习毅脸色一阵青,夜离影无语的扶住额头,这个习毅应该是贴身保护慕雪安全的‘下人’,说是‘下人’,但两人关系显然超越了主仆关系,他长得刚毅,武功不错,就是心眼粗了些啊!
夜离影笑罢,纤削的手指,指了指某一处,“那里应该有农舍,我们去借宿一晚。”慕雪诧然看她,她眨着眼,“要是公子嫌弃,住不惯的话,那么,附近应该会有山洞什么的,也是可以将就一晚的……”
“你如何知道有农舍?”习毅直问说,怎么觉得自己在这个女子面前像是白痴一样?
“啊……”夜离影作思索状,嘘声道,“我听见狗叫了,你们没听见么?”
习毅脸色又是一阵青,张口欲驳,慕雪笑着打断,“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习毅一路瓮声嘀咕,直到真的发现一户人家,雨中寂寂,炊烟寥寥,便住了嘴。
不过不是农舍,居然是一家客栈,憨厚粗布的老板,见到有人来,喜滋滋的接待了他们,牵马安车,准备饮食。
当然,还是慕雪的厨子烧火,老板觉得不太好意思,就吩咐自己的老伴打下手,和慕雪一起,夜离影发现了他的习惯,其实这个男子倒是什么地方都可以落脚,只是吃的很讲究,一顿饭居然酸甜苦辣咸都有,这倒是十分奇怪的事情,他的味蕾实在是神奇啊!
简陋的地方,几张简陋的桌子,慕雪与夜离影,习毅三人一桌,吩咐其他人各自随意分桌而食,一干下人惊异诺诺,吃的很是提心吊胆,心里坎坷,主子虽然仁厚,却也不是自己可以放肆的。
夜离影丝毫未觉,看着满桌的玲珑菜色,兴致勃勃的举筷,朝着一盘香酥鸡伸出魔抓,习毅在清嗓子,表达的是你就不能矜持点,她侧眸看慕雪,他夹了一块烤鸡放进她碗里,于是,习毅埋头扒白饭。
“你不吃菜么?”夜离影好心的问习毅,美男没反应,她夹了一筷水煮鱼放在他碗里,啪的发下筷子,“你……”他立马变脸,果真比琉璃走马灯还快。
这几日的相处,此女子明明知道自己讨厌辛辣,居然还敢……水煮鱼?习毅想叱她两句,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小姐、姑娘……嗯,这样的称谓,他已经觉得是亵渎了。
“你叫什么名字?”脱口而出的一刻,瞥见公子脸色微动,方觉失礼。
夜离影却笑了,“我以为你们都不想知道?我叫夜离影。”她也十分奇怪,为什么一路上慕雪都不问自己呢?
慕雪正夹着一片客家酿苦瓜要放进碗里,恍然未闻两人言,夜离影望了望这道,眼眸暮然一闪,飞筷打掉他的菜,两个男人侧眼看她,她讪讪一笑,“吃点别的,这个苦瓜难吃死了,啊,这个就不错,灿黄灿黄的。”说着,给他夹了一块烤鸡。
“谢谢……阿离。”
夜离影如鲠在喉,望见他的脸,呵呵笑了,“吃菜,吃菜,”扭头看了大伙,起身替他们也夹菜,或低声或高声说着,“呵,都吃啊,吃菜,可惜没酒啊!”
习毅确定他看见自家主子那多年晶莹剔透的脸,真的融化了几分,低头闭眼,将水煮鱼塞进嘴里。
狂雨依旧,客栈大堂里,却是死寂一片,昏黄的灯剥落着晕光,明暗不一的打在迷趴在桌边的众人身上,老板从暗处走出,“居然,这样容易。”
目光狠厉,声音阴冷,是女声。
几人装束一致的蒙面黑衣男子,凭空而出,齐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