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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宁宣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双乌黑的眸子。
“是你?”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诧。
东方晗雪淡淡一笑:“陛下,好久不见了。”
“陛下?”
闻言,宗政宁宣嗤笑一声:“如今陛下这二字我怕是也谈不上了,现在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个半个没用的废人罢了。”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今日再次看见她是该喜还是该悲……
想必如今西秦也早已易主,而不管何人登鼎帝位,对于他而言都再无利用价值,而他之所以能在地牢内苟活这些时日,已是偏得了。而她如今这一来,或许会要了自己的命!但可惜的是。如今他怕是看不到修洁登帝那日了……
东方晗雪望着他唇边的苦笑。说道:“既然陛下既已料定心中所想。那不放猜猜如今是谁控制了西秦的政局?”
他睁大了眼:“难道说修洁那孩子……”真的是他掌控了西秦不成?
闻言,东方晗雪一笑,道:“但国师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陛下此言难道是不信国师的能力么?”
宗政宁宣摇头,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朕并非是否决国师,而是……比起国师,朕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能力做到。”
此时,宗政宁宣眼睛中闪过一丝光芒,当谈及此事时显得精神了几分,连眼睛都不是再眯着。
他喃喃道:“早在他幼时,朕便觉的他聪慧,而如今倒真没让朕失望。”
东方晗雪微微颌首,看样子宗政宁宣似乎并未如传言般那般讨厌自己的儿子。而在他身上,她能看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许。只是,他当初又为何会将他送至北楚呢?
顿了顿,东方晗雪道:“看样子陛下似乎对三皇子也是极为器重的,但当初陛下又为何将他送至北楚呢?”他若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儿子,便不会将他送去为质,便不会让他去遭受那份屈辱。而一国储君为质,这也是极不光彩的一笔,他若真是器重修洁,又如何忍心让他蒙羞?
宗政宁宣斑白的头发在烛火下显得有些灼眼,他缓慢而平常地说道,“朕又何尝愿意如此……”
东方晗雪没有接话,只是抿着唇淡淡地看他。
“想必在你心里也定认为朕不是个好父皇吧!”宗政宁宣唇角扬起一丝苦笑,慢慢地说道。
东方晗雪垂了眼,不置可否。
“朕好战一生,虽扩大了西秦无数领土,但在位之时,举国上下死去的士兵也是不计其数。曾经朕虽想过把皇位拖付给修洁,可是修洁太过像朕,而西秦也再禁不起一个战帝时期。”
东方晗雪有些意外,她知道修洁有野心,但这一切却都是他一点点地筹谋部署而来的,他之所以会有今天的成就,却也都是自己打拼而来,却不曾想过原来他本就是宗政宁宣要传给龙位的皇子。
“外界都传朕暴虐无道,可这却也并非朕之所愿。”宗政宁宣摇了摇头,感叹地道,“自祖辈以来,西秦的土壤便贫瘠,若仅以西秦那寥寥数十万的的土地,又怎能堪覆得起西秦国内数以万计的百姓呢?而依现今情况来看,在这乱世若要明哲保身却也并非易事。所以朕也仅想在朕这一代多开拓些疆土,这样等到下一代时,或许便能安享朕打下来的太平盛世了。”
原来在民间被看做暴戾无道的皇帝,在心中有这么多无奈,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不擅政道的帝王,原来他比谁都看得透彻。
“其实朕在位这些年,西秦只不过在缝隙中苟延残喘罢了。而如今看来,这天下只怕又要风起云涌了。”
宗政宁宣又开始叹息,似是极感慨地跟她道,“修洁他,太过暴戾。虽然他在幼时便沉默寡言,但朕知道,这孩子胸腹间藏了乾坤。而每当朕望着他那双眼眸,朕都会看到里面的倔强与不甘,朕知道朕对不起她的母妃,而在他也必因此事在心里恨透了朕。不过,朕倒不在意这些东西,身为我西秦皇家的子嗣,若连此等屈辱都不堪忍受,到时又怎能肩负重任?”
顿了顿,“只是慢慢,朕在这隐忍背后,却看到了本不该属于一个孩子残忍与怨毒。殊不知有时候仇恨也能淹没一切,而朕却不愿看到他被仇恨吞没。朕知道他恨朕,所以,朕便把他送去了北楚,送到一个看不到朕的地方。朕想着,或许当他见不到朕了,这恨意或许慢慢便会消散了。再则,朕也想借此挫一挫他身上的锐气,希望他能敛去几分暴虐多得几分沉稳,但谁又能想到……他如今会变成这样……”
东方晗雪一惊之下抬起了头,原来他当初送宗政修洁去北楚不是因为厌恶,而是想磨练他的意志。真不知当修洁他若是听了这一席话后会作何感想,还会如当初那般痛恨那个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父皇么?
宗政宁宣淡淡一笑,眼光不知落到了何处,“但令朕如何也料想不到的便是,修洁为了争这九五之位,竟不惜屠城、弑兄,做出了这么多令朕心寒的事!”
想起北楚晔都上上下下数十万的百姓,想起西秦的太子,东方晗雪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地说道,“可若不是因为你……宗政修洁又如何能做出此等暴虐无道之事?”
静默很久,东方晗雪才听到他有些异样的声音,“姑娘……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东方晗雪抿了抿唇,并未答话。
宗政宁宣有些疲惫地说道,“如今对于洁儿我已经无能为力,但我看姑娘与洁儿似乎是熟识,而若有机会,也请姑娘帮帮洁儿,我知道这些年洁儿他在外吃了不少苦,可他心思并不坏。我不求洁儿他能改变多少,至少在最后,他心里存在的除了仇恨还能有些温暖的回忆……”
东方晗雪出来时,心里纷乱极了,而脑海中却仍是不断重复着宗政宁宣的话。
“若有机会,也请姑娘帮帮洁儿,我知道这些年洁儿他在外吃了不少苦,可他心思并不坏。我不求洁儿他能改变多少,至少在最后,他心里存在的除了仇恨还能有些温暖的回忆……”
就算她想改变,可光凭她的努力,真能抹去一个人心底积攒了数十年的恨意么?
东方晗雪仰起起头,望着一望无垠的天际,一时有点发怔。
这时候,一名士兵快步走至她身前,俯了俯身,然后抬手将一张纸条递给东方晗雪:“宫主,有人托我给您捎个信儿。”
这人是守门的士兵,在她刚入军营的时候到有过一面之缘,看上去倒是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东方晗雪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纸条,看到上面写着:戌时紫榕林,有要事相商,秘密。
东方晗雪捏紧了手里的纸条,抬起头问道:“你在哪里收到这字条的?”
士兵自然而然地回答:“方才在大门外来了个小厮,说是宫主的旧识,非要进来找您,因为军中有规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于是我便替他跑了这趟腿儿。”
东方晗雪问:“现在这人还在么?”
士兵道:“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了。”
若是按照纸条里说的,那人要和自己说秘密的事情,就是让她一个人去了——东方晗雪洁白的手指细细摩挲着纸条,淡淡道:“我知道了,劳烦小哥跑了这一趟。” 投推荐票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加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224【真相】
224【真相】 224【真相】 223【紫榕林,秘密】 225【放过】 马匹在林木苍郁间停下,
东方晗雪勒了马,半空中,明月高挂,树林之末,男子赫然立于月前,挺拔的背部阴魅邪佞,此时他两手负于身后,幽幽的气息自周身倾泻而出,形如鬼魅,
听见声音,他缓缓转过身来,黑色的幕纱在晚风中轻扬。
“宫主总算露面了。”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好像是故意隐去了真声。
东方晗雪跳下马背,将身上的白裘紧了紧,立在原地看着他。
男子轻顺下烫金袖口,目光一转,横扫向来人,“怎么,宫主竟怕我加害于你不成?”沉默了片刻,那人道:“宫主可认得此物?”
东方晗雪看向他手中的令牌,眸中闪过惊诧:“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韩雨泽之所以能在兰影宫通行无阻,靠的便是这块令牌,而它也算是他半个凭证。只是数月前,雨泽他去南诏调查一件事了,然而自此后便再无音讯。
凝望了他片刻,她道:“你……是雨泽派来的?”
那人眸色一亮,淡抿着唇不语。
东方晗雪徒步上前,然而在侧眸时却发现树林中有数道人影一闪而逝。
她一哂:“看来为了引我出来,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直望进他的瞳眸,“说罢,你究竟是谁?又怎么会有雨泽的信物?”
那人冷哼一声,“想不到竟被你发现了,”冷笑一声。“但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宫主就敢只身前来,不知是因为轻敌还是过分自信?”
“若不孤身前来,又怎能引陛下现身相见呢?”东方晗雪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慕容逸轩,我们又见面了。”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今日还真不能将你放走了。”慕容逸轩将剑尾在地上画出一道沟壑,直指东方晗雪,“围起来,不许让她逃了。”
“是!”
一阵杀气凛冽而来,蒙面人直围向前,将东方晗雪团团围住。
尖利的刀锋随时都有可能划开她脖子,而东方晗雪只是目光一凝,随即轻拨开直指颈项的剑尖:“如今我已插翅难飞了。那不知在我死前。陛下能否为我一解疑惑呢。这样也算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慕容逸轩面露得意,目光阴冷地瞅向东方晗雪,“好。如今我便答应你!”
“据我所知,韩雨泽是去南诏调查一件事,而今他之所以迟迟未归,是不是被陛下扣了起来?”这令牌是雨泽他贴身带着,若不出意外,不可能落到旁人手里,如今这东西落到了慕容逸轩手里,或许他已经将雨泽扣住了。
慕容逸轩轻叹一声:“韩雨泽确实被我抓住过,但可惜的是,他现在已经逃了。”
东方晗松了口气。放在身侧的手这才松开。慕容逸轩冷着眼睨了她一眼,神色不定。
她接着道:“我想问的第二件事便是,我与陛下无冤无仇,不知陛下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一个小女子出手?”
那日在客栈,当他扣住她脖子的那一刻,她看到那双眼睛里似是藏了毒箭的,好像要是要将她万箭穿心。然而她们所见不过数面,又何来的这天大的仇恨呢?
慕容逸轩踱步来到东方晗雪身侧,嘴角噙笑,黑纱下的唇畔邪邪地勾起,冰冷的手掌抚上她细嫩的面颊,“难道你真不知我是谁?”
东方晗雪嫌恶得将脸别至一边,视线落向树林外的一角。
“你还记得你是如何来到这异世的么。”慕容逸轩语气肯定,声音变得空前邪肆。他双眼轻眯下,“将你派来后,叫你找的人又给我找到几个?”轻轻摇头,他道:“事情未办成几件,但这麻烦却给我惹了一大堆,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横在颈前的手掌用力几分,东方晗雪不得不高仰起脑袋,仰起的双目落向慕容逸轩,男子一双深潭幽深黑邃,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听着那似曾相识的口吻,她脑海里不禁浮现起那日暗巷中,女子暴虐残忍的脸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她道:“难道你身子里的灵魂……是那个女人的?”
慕容逸轩挑眉,运力扣紧了她的脸:“怎么不把名字说出来,难道你是在害怕?害怕真正的东方晗雪回来,还是……你害怕我会夺走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眸中闪过一丝恨意:“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而当初我之所以派你过来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但如今……你却没有这个资格了!”
东方晗雪一时不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昏沉的头脑和他低沉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