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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的脸僵硬地一抽,却是没有看向玄烨,而是看向一旁靠在门边摇摇欲坠的乌云珠。
不行,他不能在刚刚丧子的乌云珠面前抱别的女人的孩子。
萧章浅笑:“皇贵妃,你在意吗?玄烨活着,你可有气?”
“佟妃!”皇帝骤然打断了她,起身扶住站都站不稳的乌云珠。“你不要太过分。”
萧章淡淡道:“臣妾只是问问皇贵妃而已,又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乌云珠微微眯着眼睛,挤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来,摇头道:“不,我当然不会介意。玄烨平安无事,我……我很高兴。”
她说着很高兴的话,眼泪却好像随时都能流出来似的,看得福临心疼极了。
萧章道:“皇上,皇贵妃的身子看起来十分不适,您要不要送她回承乾宫呢?这里,太冷了……”
乌云珠已经想尽了各种理由劝福临回去,其实她也知道最好的法子就是用她自己,可是她不好意思利用皇帝对她的宠爱。所以这话由别人说出来再合适不过了。
皇帝为爱子的离世而悲伤,不过说到底他更爱的是怀中的乌云珠,因为爱屋及乌才那么喜欢四阿哥。
所以考虑到爱妃的身体状况,皇帝终究妥协,扶着乌云珠缓缓地离开了。
帝妃二人走后,玄烨拉了拉萧章的衣角。
她低头看他,他仍跪在那里,眨着大眼睛望着她。
“额娘。”他小声问:“您知道皇阿玛不会抱我的,是不是。”
“是啊。”她坦然承认,“可是玄烨,你竟然没有哭。你让额娘很惊讶。”
不得不承认,玄烨是她见过的皇子中最适合当皇帝的。这是一种天生的适合,并不是后天能教养出来的。
“皇阿玛应是爱我的。”玄烨想了很久才说:“只是他更爱别人。”
萧章眼底一酸,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他的专情,何尝不是对别人的残忍。玄烨,其实做好皇帝很难。雨露均沾,固然是好,可难免伤了多情人。情根深种,钟情于一人,却又使那人集怨于一身。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玄烨认真思考起来,最后慢条斯理地说:“我要对天下人好。那样,起码伤心的人会少。”
“好孩子,”她摸了摸他的头,“你会很累的。”
“玄烨不怕。”他脆生生地回答,只有这个时候才像个小孩子。
她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孩子没有怪她,反而体会她的用心,在他这个年纪甚为难得。不得不承认,孝庄太后看人很准,这个孩子的确值得她用心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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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奉先殿回去之后,皇帝不在奉先殿跪着,改在西暖阁跪着了。他在那里设了佛龛,佛像,日夜参拜,食简陋的斋饭。
这是要出家当和尚的节奏。
说到底了就是逃避现实,逃避自己肩上的责任。
萧章读过清史,她最喜欢的皇帝是清太宗皇太极。首先皇太极的皇位是靠自己的打拼获得的,他战功累累,文治武功,给大清入关打下了良好的基础,顺治帝才能这么轻易地入主中原。
顺治皇帝是既不幸又幸运的,不幸的是爱妃爱子早逝,他也只活了二十三岁。幸运的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入主中原住进紫禁城的大清皇帝,他的历史地位要高于他拼搏一生的父亲,所以他得到了“清太祖”的位置,而他的父亲皇太极奔波劳累了一辈子也只是“宗”。
萧章看不起顺治的这份侥幸,估计顺治自己也不喜欢。
皇太极与福临同样深爱着一个女人。不同的是,皇太极爱宸妃,是建立在他充满雄心壮志的基础上。他想为他的爱妃打造一座充满爱意与温暖的寝宫,所以有了关雎宫。他想为他的爱妃打造一个百岁无忧的盛世,所以他为她征战天下,南征北战。
而福临呢,他只想与董鄂妃躲在山水之间,躲在温暖的江南里。董鄂妃若死,他就躲在山寺中,做一个和尚。
命运是何等的相似。同样是丧失爱子,痛失爱妃,皇太极用尽最后的生命捍卫这把龙椅,而他的儿子却想将这来之不易的皇位拱手让人。就因为简亲王出征并没有阻止住郑成功,金陵失守在即,其他省份也有动乱发生,福临就想退回满洲去。
福临爱乌云珠爱得简单而直接。皇太极爱海兰珠,却复杂又矛盾。皇太极是有远大抱负的,可他做不到了。那种内心的纠结与挣扎,绝不是顺治这种一味的颓废可比的。
顺治逐渐被逼到了绝路。没有一个人同意他退回满洲,没有一个人站在他那一边。母亲斥责他,朝臣质疑他,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最终,这位少年天子竟决定御驾出征。
正文 第084章 花开花落
顺治御驾亲征;绝对是个笑话。
他的骑射虽然还不错;但是胆子特别小,从来没亲手杀过人。此时还一心向佛,怎么可能打得了胜仗,
所以当顺治在朝堂上表示打算御驾亲征的时候,又是一片反对声。
内忧外患;进退两难。
结果就在这个不是时候的时候;吴良辅急报;皇贵妃已经处于弥留状态了。
皇帝瞬间变得恍惚了,他甚至将象征皇权的帽子随手丢给了安亲王。一旁的几个大臣见了,皆是面面相觑,感到十分的荒唐。
皇贵妃得了痨病;咳嗽个不停。咳嗽到最后,就一直咯血。
萧章领着玄烨路过承乾宫的时候,华美的宫殿好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只能隐隐听到乌云珠压抑的咳嗽声。
萧章顿住脚步,低下头说:“玄烨,不要恨你皇阿玛。”
玄烨乖巧地点点头。
她轻叹一声:“我们不需要恨他,因为老天已经惩罚了他,还罚的很重。他一定很难过很心痛吧。”
他爱乌云珠,所以乌云珠之痛,就是福临之痛。
乌云珠的病是无药可医的。就算医的了身,也医不了心。
前些日子,她前夫博穆博果尔的额娘,也就是太妃娘娘病了,乌云珠曾去榻前服侍。恰巧那日是博果尔的忌日。太妃当然不肯放过这点,百般用言语刺激乌云珠。
她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乌云珠脸色惨白,一抹腥甜憋在喉咙里,忍了半天才回答:“是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的忌日。”
太妃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乌云珠,追问道:“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是谁啊?”
乌云珠闻言又要咯血,她的婢女蓉妞看不过去了,站出来指责太妃。
太妃冷笑道:“主子还没说话……奴婢先看不过去了。”
乌云珠连忙斥责蓉妞:“不得无礼。”她平静了一会儿,沉声道:“是我亡去的夫君。”
太妃冷笑连连:“你还知道啊……”
太妃自身亦是病入膏肓,行动并不方便,但这并不妨碍她用刀子一样的嘴缓慢地凌迟着乌云珠的心。
乌云珠这个性,愚孝,圣母,顾影自怜,伤春悲秋。她病成如今这样,萧章一点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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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章听说乌云珠死讯的那天,紫禁城的天空灰蒙蒙的。和乌云珠刚刚进宫的那天一样,后宫里闹腾得很。这个安静的女人,从生到死都没让人安静过。
乌云珠死后,她被顺治追封为孝献皇后。中宫已有皇后,在皇后活着的时候再立后,其实是一件很打脸的事情。不过如今的皇后傻乎乎的,傻人有傻福,也不懂这些。要是换了别的皇后,定然又是一番兴风作浪。
由于乌云珠被追封为皇后,后宫所有的女人除了皇后之外都要去给她哭丧。当然了,这些女人都恨死了乌云珠,没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
让人颇为意外的是,一直居住在侧宫的静妃和谨贵人也来了。她们看起来十分平静,没有大哭失声也没有哈哈大笑,只是安静地跪着。
从灵堂出来后,萧章与静妃她们并不顺路。临别前,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并未多言。
不过这枚棋子……很快就能用上了。
这些日子静妃的情况一日好过一日,先是太医确诊静妃精神无虞,又是皇帝做主撤去了静妃门禁的锁。如今静妃已经可以出宫走动了。只是静妃出来的次数并不多。
皇帝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起静妃这个废后来,是萧章去找他的。
他不是一心向佛,满是仁爱之心吗?那宽恕他的表妹,也不为过。
她向他略略一提静妃如今的惨状,福临果然一口答应,替静妃解了门禁。太后听闻此事略有不悦,但她最近处处跟她儿子作对,也不想把母子关系搞得太僵,就勉强答应了这件不大不小的事。
好在并不知道这事儿是萧章提起来的。因为现在,福临的身边人已经被萧章整治的差不多了,不会跑去跟太后乱说话,尤其是关于她的话。
乌云珠死后,福临几次哭到晕厥,被玄烨笑话“哭得像个女人”。太后就此教育孙儿,不要学他的皇阿玛,因为人生就像一场火,要烧得越旺越好。
玄烨听话地点头。
不过他的皇阿玛显然不这么认为。
顺治觉得自己虽贵为天子,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的爱子爱妃都已经不在了,如今他已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不如剃度出家,以免误了国。
他想把皇位让给一向对他脾气的堂哥安亲王,安亲王拒不接受,众王臣也极力反对。
佟妃的舅舅简亲王等人,开始暗中策划兵谏皇上。
他们认为,不管皇帝剃度与否,软弱无能的福临必须退位。而玄烨是大清国的太阳,将冉冉升起,受人拥戴。
原本原著中简亲王兵谏之事会被太后知晓,以失败告终。吴良辅知晓兵谏而不报,加之平日为非作歹被处死。
萧章琢磨着吧,吴良辅这个太监没少干丧尽天良的事儿,无论哪一件都值得他死一万回了。况且他过去还猥亵过佟妃,太恶心了,这人不能留。
至于她的表舅简亲王济度,为人虽然莽撞了一点,但是总体来看还是一个忠君之臣,有几分能力的。当然,萧章想留下他,更多的是为了私心。这么多年来太后的影响力太强,她娘家这边需要说的上话的人。而且这简亲王可是一个帅大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太可惜了。
她才不会承认最后一条才是重点呢。
萧章暗中召来了简亲王。
当年初见时,她还是个待嫁的秀女,略带胆怯地望着他。
他教她射箭,告诉她就算是女人,也不能软弱,不能服输。
多年之后再见,佟腊月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简亲王也蓄了胡子,看起来愈发成熟稳重了。
老实说,简亲王心里并没有多么看重这个外甥女。毕竟女人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只有做成太后那样的女人,才能让男人另眼相待。不过佟腊月的存在对他来说也十分重要,毕竟佟妃肚子争气,生下了三阿哥,不然他们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在佟妃提出要见面的时候,简亲王二话不说就要找人安排,谁知道让他有些吃惊的是,佟妃竟然都已经打点好了。简亲王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这个外甥女在后宫也有了一份不容小觑的力量。
“舅舅。”她微笑着说:“好久不见了。”
简亲王一顿,有点儿不自然地说:“贵妃娘娘叫微臣前来,不光是为了叙旧的吧?”
“自然。”她抬手示意简亲王坐。他从善如流地坐下,结果萧章接下来的头一句话就差点让他跳起来:“舅舅企图兵谏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这样重要的事情,简亲王等人自然不会跟一个后宫妇人说。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问:“是吴良辅那个狗奴才告诉你的?”
萧章摇了摇头,淡淡道:“是他喝醉了酒,在小太监面前透了风声,被告发到太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