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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大明浑身一颤,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但嘴上还强硬得很,道:“皇上恕罪,奴才不知身犯何罪呀?”
欧阳璧冷笑一声,道:“大胆的奴才!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是不是?识时务的,早些将实情说出,免得送到慎刑司动刑,不然到时多受皮肉之苦,最终也是要招的。”
海大明浑身簌簌发抖,却也不甘心就范,只是抵赖道:“奴才不明白皇上说什么。奴才只是奉太后之命前来给晴雯姑娘送参汤。并没有做什么违纲乱纪的事情。”
欧阳璧一拍桌子,喝道:“好你个狗奴才,还在心存侥幸,万般抵赖。来人,将东西拿上来,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鉴别鉴别。”
早有人答应一声。出去请太医去了。
阿团领了一个小宫女,将刚才碎掉的碗端了进来。
那海大明偷眼见到那碎掉的碗,便知事情败露,自己被人盯上了,今日之事再难幸免。身子已如筛糠,面如土色,伏在地上。如鸡啄米一般,将头磕得砰砰作响,颤声道:“皇上饶命,奴才知罪。”
欧阳璧此时反倒笑起来,道;“你刚才不是说没罪吗?这时怎么知罪了。你倒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海大明仍将头磕得砰砰响,额头上都流出血来了。
甄玉垚在旁喝道:“大胆奴才。赶紧如实招来。皇上问话。你还敢拖延不招!”
海大明此时已是魂飞天外,颤声道:“奴才有罪,奴才知罪。请皇上恕罪。奴才不该听从皇后娘娘的主意,将碗上涂了药粉。”
“什么药粉?”
海大明不断磕头,只道:“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粉。只听皓月宫的翠珠姑娘说是不让女子有孕的东西。”
欧阳璧此时已是怒气上冲,高声道:“来人,将皓月宫的翠珠即刻拿来!将皇后也给朕请过来。”
门外的侍卫应声跑进来。答应道:“是,微臣这就去办。”
甄玉垚忙道:“且住。”又回头对欧阳璧道:“皇上请息怒,那翠珠早已被臣妾让人给看起来了。若皇上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拿人,只怕拿到的就不是活人了。还有,还请皇上将宫里有头有脸的嫔妃都请过来,大家都看一看皇上审案,可好不好?”
欧阳璧笑道:“你倒很会办事,想得也很周到。好吧,就这样办吧。”
那侍卫答应一声,便忙出去办事。
容妃便请了欧阳璧移驾到大厅里去,暂时充当审案大堂。
不多时,皇后李如月,淑贵妃黄芳华,德贵妃贾元春以及懿嫔薛红蔻,叶贵人等等也都来了。然后皇后与皇上坐在高座上,黄芳华在左手,贾元春在右手,依位分品级依次坐下。
欧阳璧此时脸沉似水,扫了一眼下边的人,道:“这几年后宫不宁,皆因有人兴风作浪,逆天造反,要绝了朕的皇嗣后计。这样大逆不道、罪大恶极的事竟出在后宫,实令人震惊,不可饶恕。来人,将那海大明拖进来。”
海大明此时已如癞皮狗一般,被人拖着进来,扔在地上。见皇上和皇后等人都高高在上威严无比地看着自己,心里更是加慌。向前抓了两步,伏在地上,如捣蒜般磕头道:“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饶命。”
欧阳璧鼻子里哼一声,看甄玉垚一眼。
甄玉垚会意,起身离座,娇喝一声:“快将实情如实招来!如何假传懿旨,如何在参汤中下药之事,统统在皇上和各位娘娘面前招来。”
黄芳华见海大明被审,心中不免吃惊,因海大明是太后跟前的人,如今竟也被拉来受审,看来皇帝是真动了真格的了。道:“一个小小的贵人,如何敢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放肆!这里那有你甄玉垚说话的余地!”
甄玉垚看一眼黄芳华,又看一眼欧阳璧,并不说话。
欧阳璧皱了皱眉,然后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朕特许的吗?这问奴才话,难不成你还要让朕亲自来问?”
黄芳华道:“这里这么多位分比她高的嫔妃,皇上随便找一个出面问话,也比她强啊。臣妾不才,愿请皇上准许,由臣妾来问这奴才话吧。”
欧阳璧斜睨她一眼,道:“你就省一省心吧。宫里这么多事情都是你管着,平日也操太多心了。今日朕亲自问案,不过就请玉儿替朕代言罢了。再说这些事朕一直都是派的她的差事,她了解得最清楚,还是她来问最合适。你也先坐着,听一听玉儿审得怎么样,若是不妥,再说话也不迟。”
黄芳华有些不甘心,但皇上已然发话,自己也无法可施,只得阴沉了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了。
欧阳璧对甄玉垚道:“你继续问吧。”
甄玉垚便又道:“海大明,你继续回话,将你如何矫旨送参汤,如何在汤中下药之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海大明颤声道:“是,是。从前皇上召幸宫中女子,太后娘娘偶会赐参汤,以示慰问和关怀,奴才也奉旨行事。后来太后娘娘精神不好,偶有想不到的地方,奴才想着太后娘娘嘱咐过奴才等人,凡事要多上心,多留意,主子没想到的,便要替主子想到。是以奴才便次次将参汤送到。只是后来……后来……”
“后来什么?赶快交代明白!”甄玉垚娇喝道。
座中的皇后和嫔妃们,大多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来势汹汹,事情闹大了,也是心惊,也都屏气凝神,静观事态的发展。李如月看看欧阳璧,再看看座中其他嫔妃,心中惴惴,却也不敢发一言。
贾元春见这阵势,知道有大事发生,也隐约猜出事情的因由,只是自己也不便出声,便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静观其变。
海大明伏在地上,簌簌发抖,颤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后来……后来皓月宫的翠珠姑娘找着了奴才,递了一包药粉给奴才,让奴才将药粉掺在参汤里。奴才不敢,可翠珠姑娘说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又说……”
“胡说!混帐的奴才,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乱说!来人,将这狗奴才拉出去乱棍打死!”李如月腾地站起来,脸色煞白,又转头对欧阳璧道:“皇上,不可轻信这奴才的话。那翠珠在臣妾的宫里也不过是一个小掌事的宫女,臣妾平日都不正眼看她的,怎么可能让她去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皇上,臣妾冤枉。这狗奴才信口胡说,胡乱攀折,实是可恶该杀,请皇上将这狗奴才即刻赐死。”
“坐下吧。皇后,若你没做这种事,便不用心慌。这案子还没审完,待审完了,若与你无关,自会还你一个清白。众人都在这里,你是一宫之主,切不可失仪。”欧阳璧沉声道。
李如月无奈,见座下嫔妃们也都看着自己,有的是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又是愤懑又是惶急,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只得恨恨地瞪了海大明一眼,重又坐下。
甄玉垚便又问:“接着说。翠珠说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又说了什么?”
“奴才本不敢做这等事,可翠珠说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吃了并不会出人命,只是让人不怀孩子罢了,不会引人注意的。又许以重金,奴才一时贪心,也惧怕皇后娘娘的威仪,只得照办。皇上,奴才也只是奉命办事,身不由己,还请皇上饶过奴才性命……”海大明涕泗满面,不停磕头。
甄玉垚便道:“这时来请饶命了,当初做下这滔天恶事时怎么没想一想有今日?好了,拉出去吧。将翠珠带进来。”
侍卫将海大明拖了出去,又将翠珠推了进来。
在坐的各嫔妃看那翠珠,相貌倒也清秀,说也倒奇,翠珠的脸上并无惊惶的神态,只是脸色煞白,双唇紧闭。
甄玉垚便问:“翠珠,海大明指认你指使他在参汤中下药,可有此事?”
翠珠点头:“一切都是奴婢指使的。”
“那你可是受了别的什么人的唆使,才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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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使巧计贵人得证据 审奴才真凶露真容3
“奴婢只是一介下人,身份卑微,自然是听命行事。只是那唆使之人位高权重,奴婢便是自己死了,也不敢指认。”
甄玉垚看欧阳璧一眼,见他并无表示,便道:“你只管指认,无论她如何地位高权重,也高不过皇上去。皇上在此,难道你还敢不说实话?”
翠珠停了停,才道:“奴婢是皓月宫的人,主子有命,莫不敢从。”
“大胆的奴婢!竟敢信口雌黄。本宫何时命你干这种不法之事的?皇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不能让这贱婢平白污蔑了臣妾啊。”李如月此时更是惊惶,跪在地上扯了欧阳璧的袖子央求道。
甄玉垚上前道;“皇后娘娘切莫惊慌。这翠珠早被人收买了,玉垚早查得一清二楚,她此时这样痛快的招出娘娘您,本就疑点重重。娘娘先请起来坐好,待玉垚再传证人前来对质。”
欧阳璧见甄玉垚成竹在胸,说不是皇后主使,那定然不是皇后了,便放了心,和颜悦色地拉起李如月,道:“你不用担心。先看玉儿如何问明这案子吧。”
李如月此时才有些安定,依言起来,依旧坐了。
别的嫔妃此时倒也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又怕这宫女胡乱指认,祸从天降,说到自己头上,便人人自危起来。那些脸色也都不禁难看起来。
甄玉垚此时对那翠珠冷笑道:“你只当别人都是傻子,由你胡说,对吧?俗话说,贼咬一口,入木三分,此时你明知自己毫无生路,便临死也要拉上无辜之人。只是你到了阴曹地府。在阎罗王面前可还能这样坦然,还能丝毫不觉亏心?来人。将丹霞宫的芙蓉带进来。”
一听芙蓉之名,跪在地上的翠珠便一下子伏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黄芳华便有些坐不住了,脸上也变颜变色起来。她万万想不到竟也有人能到丹霞宫拿人,还不让自己知道。她自然也想不到。甄玉垚手中有皇上赐予的玉扳指,有调兵遣将的功用,要捉拿区区一个宫女,只需对那此侍卫亮一亮玉扳指,自然神不知鬼不觉便也办到了。
芙蓉被侍卫们像拎小鸡一样地拎了进来,扔在地上,瘫成一团。浑身抖如秋天的残叶。
甄玉垚便喝道:“芙蓉,你是丹霞宫的人,竟敢跟皓月宫的翠珠勾结,联手永宁宫的总管海大明。残害嫔妃皇嗣,陷害皇后娘娘,这样逆天大罪。谅你也自个儿也做不出来。背后受什么人指使,如实招来!”
芙蓉虽然全身发抖,却仍道:“奴婢冤枉,奴婢没有跟翠珠勾结,也不敢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也从未受人指使。请皇上明鉴,请各位娘娘明鉴。”
甄玉垚便道:“那你跟翠珠时常偷偷见面。嘀嘀咕咕,可是在谋划什么?”
“奴婢跟翠珠姐姐只是同乡,在这宫里便觉亲切,所以时常来往,也并没什么不轨之心。奴婢实实冤枉,还请贵人明察。”
甄玉垚见芙蓉抵赖,看欧阳璧一眼,不忍下令用刑,兀自犹豫。
欧阳璧如何不知甄玉垚毕竟是年轻女子,狠不下心用刑,便沉了脸,开口道;“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好生拷问,定要让她招出主使之人才罢。”
“是。”门外扑进两个侍卫,如狼似虎一般,将芙蓉架了出去。
容妃皱了眉头,对欧阳璧道:“臣妾身子不适,见不得这样的事情,还请皇上恩准臣妾退下。”
欧阳璧这时才想起来容妃身怀有孕,不宜见这些暴戾血腥场面,便有些歉然地道:“是朕考虑不周,让爱妃受惊了。也罢,晴雯,你陪了容妃一起到后面避一避吧。”
晴雯答应一声,扶了容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