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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里飘着凝重。
51 回家的方法
此时端坐在蒲团上的姚广孝,在西亭的眼里俨然就是个菩萨,能救她脱离噩梦的活佛。心里掂量好了先迈哪只脚后,她轻步走到姚广孝的面前跪下,凄凄道:“请大师救我。”
西亭举止很突然,但是姚广孝好似料到一般,只是数着手中的佛珠看着她,笑问:“皇上又要杀你?”
她摇头:“不曾。”
“有人暗杀你?”
西亭又摇头:“也不曾。”
“明里无惊,暗中无险,岂需老衲相救。”
和古代的老头说话就是累,直接问啥事要救就得了,绕这么一个弯子。
西亭抽搭了两声,一张小嘴都快朝下弯成香蕉唇了:“昨夜酒醉的厉害,今日在钦天监的后院我就眯眼了一会儿。哪知竟见焉公公和小善子的鬼魂前来索命,只说我这监副的官是用他们的性命换来的。姚大师,我知道皇上很信任您,您帮我去向皇上求求情吧,我不想当官了,我想回家。”
说到最后,两颗金豆豆夺眶而出,她伏在地上,肩膀抖动。她想回去,想回到现代去,回到她无良的师傅身边,她曾经承诺过师傅,长大了一定好好照顾师傅,孝敬师傅,像女儿一般给他养老送终。可是现在呢,她什么都没有办到,不知道师傅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他一定很孤单吧。
姚广孝不再转动手中的佛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西亭,眼里有无奈,也有疼爱。似在是看她,又像是在自我深思,许久才道:“能在朝为官的,有多少人的身上不背负着几条无辜的人命。”
譬如他自己,只怕是念经诵佛一辈子,也是超度不完在他手中流逝的生命。
姚广孝语气带着浓重的感伤,西亭闻言抬头,迷茫的看向他:“大师……”
姚广孝笑着摆手,示意她起来坐一旁,问道:“老衲问你,你在宫里辛苦这些时日,为的是什么?”
“当官,有皇帝做靠山,有权利,就不怕有人对我不敬。”
姚广孝点点头:“若是现在官职被撤,你依旧在宫中,就不怕有人趁机对你不利?”
“自然是怕的。”西亭赶忙回道,开玩笑,她最惜命了好不好。
姚广孝摊手:“若是脱掉了这一层保护,何人护你?”
是呀,何人护她?过不了多久,郑和,王景弘,宫子尧都要出海下西洋,这一走便是一两年。靠着自己,真的可以在宫中存活下来吗?
她不知道,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很难受极了,她此刻最想的是便是回家。
“我想回家。”噗通一声,西亭再次跪下,“姚大师,虽然我不知道符咒上的铜钱为何会在您的手上但是我知道您术数高超,能通阴阳。即便我不说,您也一定猜到了我的来历,西亭求您,帮我送回现代去吧。”
自打从姚广孝手中接过符咒上丢失的铜钱,她就一直怀疑姚广孝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如果姚广孝真的知道她的身份,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帮助自己找到回去的方法,回去的路。
抱着这么一个想法,她才大着胆子向姚广孝请求。
姚广孝又继续转动手中的佛珠,将她唤起来,说道:“一切异象,皆可观星而探,以往星落,皆是由西向东,你却不同,由东向西,故而稀奇。”
西亭坐在一旁,表情囧的很,姚广孝又在说什么天书。听不懂就不敢乱插嘴,她便缄口静默的听姚广孝讲。
“噩梦皆是由心而生,你本性善良,从未见过打打杀杀,故而心魔由生。但是这官服,你却是脱不得的。”
“为什么?”终于有她能听懂的话了。
姚广孝道:“若是脱下官服,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便是你想寻求回家之路,没有官职可是办不到的。”
西亭就纳闷了,她当不当官,和她回不回得去还有关联?但听姚广孝之意,他是知道回去的方法的。
遂急忙问道:“请大师指导西亭寻路的方法。”
姚广孝不急不躁:“确定要回去?”
西亭点头:“是,我想回家。”
姚广孝若有所思的喊了颔首,问她:“你从何处来?”
“从东洋上过来,我是不是该去东洋上寻找回去的路?”
姚广孝摇头,心道:若真是放你回去,我家徒儿怎么办?
遂指着窗外明月问道:“明月从何处升起?”
西亭答:“从东边升起。”
“何处落下?”
又答:“西边落下。”
“复日又从何升起?”
“依旧从东方升起。”
姚广孝问完,“呵呵”一笑,看着西亭的眼神似乎在问,你可曾明白?
西亭皱眉思忖片刻,一击掌,欢喜道:“大师的意思,我从东洋过来,要想回去,就该顺从时间轨道,从西洋找回去的路?”
姚广孝笑而不语,小盆友你想多了,老衲只是在为我徒儿铺路。
西亭喜上眉梢,只要能有个大致的方法,她回去的可能性就大很多,一激动,又跪下连连磕头道谢,来到明朝,果然奴性大发了。
姚广孝终于肯从蒲团上下来,扶起西亭,笑言:“你且随三保回去,上船一事,由老衲向皇上回禀。”
“谢谢姚大师!”
拉开姚广孝的禅门,一阵夜风趁机钻进来,打在西亭的脸上。她微微闭眼,任夜风拂面,来时的苦闷心情瞬间被洗涤干净,她此时心潮澎拜。
“三保哥哥,衣服已经缝好,夜间露水重,你快去换上吧。”刚走出禅房,就见不远处的两个人影,听声音应该是死太监的老乡情人和语彤。
“真是麻烦语彤妹妹了,只是一件贴里,不穿并不打紧。”
妹妹,妹妹你个脑袋!真是看不出来,调戏一下就会脸红的死太监,外头还藏着一个小娇人,平时表现出来的斯文矜持一定是假的。
果然是,衣冠禽兽!
“姚大师的禅房门前吵吵闹闹,有没有一点敬佛之心啊!”西亭甩着衣袖走过去,口气很不友好。
“小女见过监副大人。”紧靠着郑和,和语彤侧身一施礼。西亭斜眼望去,啧啧啧,这羸弱的小身板,倚在高大的郑和身旁,小鸟依人啊有木有。
撇嘴朝着她甩了甩手,又看向郑和:“可以走了吗?”
郑和问道:“聊完了?”
西亭挑眉,眼睛在他和和语彤之间滴溜溜转了一圈:“你还想我再聊会儿?那我再去。”
说罢就转身,被郑和一把拉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回吧,你还未曾吃晚饭。”
西亭轻哼一声,死太监亏你还有些良知!
两人一前一后朝走出庆寿寺,完全忽略了一旁娇美人儿,和语彤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这个监副大人不正常。
西亭跳出镜头:“你才不正常,你全家都不正常!”
52 我是你们的后人
姚广孝不愧为姚广孝,区区一日就将她的名字写上了下西洋的人员簿子。
这两日睡得也极其安稳,焉公公小善子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放眼望去,江面上排列着大大小小,似乎望不见尽头的船只。
船厂近日尤其的繁忙,工人们搬运着东西来来往往,形成两支长长的队伍,让西亭不由得想起勤劳的蚂蚁大军。
因为是随船人员,钦天监里并不需要她过问太多的事情,大多数时间,西亭便窝在船厂。
郑和便将其带在身旁,日日在作塘里穿梭。
“这一次下西洋你带了多少人?”西亭紧跟着他的步伐问道。
郑和负手前行,答道:“两万七千多人。”
西亭咋舌:“这么多人?”
历史书上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她当时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亲耳听郑和说起,还是觉得很震惊的。
“我想问问,为什么不肯女子上船啊?”这是西亭一直困惑的问题,以前看书的时候就一直疑惑。
郑和以为她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停下脚步,看着她,低声提醒:“记住,莫要暴露身份。一直以来,女子上船,必引祸灾。”
西亭撇嘴,眉毛耸了耸:“说的也忒悬乎了,咱们那个时代,女子上船正常的很啊。”
“那个时代?你不是东瀛人吗?”郑和索性与她并肩行走,对西亭的来历其实一直都很好奇。
话题被她绕到了自己的来历上,西亭抿嘴想了想,反正上了船,不用多久就会穿回现代了,告诉郑和也无妨。
于是偏头问他:“我若是告诉你我的真实来历,只怕你不相信。”
郑和笑言:“你若不说,我自然不信。”
死太监这是变相的告诉她,只要她说了,他就信?
得,那她就说:“我不是东瀛人,我是天朝人。”
此话一出,西亭便看见郑和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看看,她就说死太监肯定不相信她。
“我真的是天朝人,只不过,我和你们处在的时空不同,我的家乡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天朝虽大,却也不是大无边际。你既说是天朝人,又说家乡极其遥远,这不是自相矛盾?”
西亭干瞪着郑和,抓心挠肺,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楚,心中一急,吐出一句:“我就是你们几百年后的后人!”
一言爆出,惊吓全场,郑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西亭不放心,竖着食指在他眼前摇晃:“死太监你还好吧?”
郑和打落她的手指,如同看神经病似的看了她一眼,抬脚继续前行。
会不会手臂上的毒没有清理干净,导致她有些疯癫了?郑和边走边想,思量着有空得去找宫子尧再给她把把脉。
行至不久,一艘庞大的船出现在面前,船艏正面有威武的虎头浮雕。往一旁走去,两舷侧前部有庄严的飞龙浮雕。
“这就是郑和宝船?”西亭咂着嘴感叹道。果然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船可比书本上介绍的雄伟!
“这就是这次下西洋的使船。”郑和点头。
西亭视线紧紧的落在船身上:“这船比资料上的船漂亮多了,有没有设计图纸,让我带回现代去吧,保证又是一大壮举。”
西亭此时的眼神,就像一个贪财之人看到了一座金山,精光四射;又像是饥饿之人看见了一桌没事,恨不得立即裹进腹中。一旁的郑和有些不乐意了,她怎么就没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呢?
这么一想,心里有些不得劲,从其身后一推她,直往甲板上撵。
“哇塞!”一站在甲板上,西亭就忍不住大叫,打了油的甲板在阳光下闪着如水波似的光泽,一直往远处绵延。单是宝船前头的甲板就堪比大操场。
“在这里玩高尔夫一定爽死!”西亭双手合十放在下颚,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闪着两灯泡眼。
“随我进仓!”郑和觑了她一眼,这女人怎么总是学不会低调呢。
还在设想在这么宽阔的甲板上打高尔夫,激动人心的感受,被郑和打断了,西亭白了他一眼,古代人就是不会资源利用,也不懂享受。
进入到底舱,宝船里的船员们正在准备着行船中的食物。
郑和也将西亭当初说的听了进去,将底舱分成了三层,最下面一层是压舱层。
“这是水密隔舱?”在底舱内,西亭摸了摸水密舱壁,惊奇的喊起来,郑和居然用的是水密隔舱,这可是现代常用的方法,没想到在明朝就有人用了,古人的智慧真的是她无法想象的。
惊讶之余,西亭还发现,底舱的二三两层,放满了备用的淡水,粮食,以及木材。仔细的跟着郑和走了一圈,她忽的微微皱眉,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准备黄豆绿豆?”
郑和回道:“有准备,在这边。”
随着郑和的手一指,在不远处有一些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