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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腕上的伤疤何止一条,每一次割下去都是妖冶漫天的血色,却都没有此刻来得伤心,她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她本就该是被万人践踏的罪人,害死了少晨,又怎么还能得到宽恕?
两年了,醉生梦死地活着,残酷地对待自己,放逐自己空寂的灵魂,她本不该活着,却更加不配去死。
少晨死了,她有什么脸去面对他?
苏暖怔怔地站在窗口,借着朦胧的月色望去,陆暻泓背身站在路边,幽幽暗暗的光线映照着他寂寥的身影,看着他离去,逐渐消失在皎洁的月色中。
她忽然回忆起幼时青岩门的夜风。
跑丢了鞋子,跟在父亲的身后,怕跟丢了,奋力地跑着,一双赤裸的脚,踩在青岩门厚重潮湿的土地上。
远离城市的天空满布着稠密的阴沉云朵,然后,她倏然停下慌张的脚步,站在那一片广袤的凄凉里,看着父亲的背影。
颀长而挺拔,似乎是独自一人,早已遗忘了身后的她。
寒冷干燥的风,就那样寂静地吹刮过来,她觉得它刺穿了她的身体。
她本来就是一个人,现在,只是重新恢复了曾经的孤独,那不算什么,她轻声对自己说,苏暖,你已经习惯了不是么?
你不能罔顾少晨的生命,他的心脏在你的身体里,他那么爱你,你怎么能再为了别的男人伤害他的爱情?
即使现在会痛,但终有一天会好的,那时就会彻底地放下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她在乎的都已逝去,最终连她也会归于那抔冰凉的土地。
她无法去入睡,坐在房间的床上,睁眼到天亮,在凌晨里静静地落下大朵大朵的泪水。
她只是喜欢流眼泪,那并不是哭泣。
没有任何情绪的落泪,麻木而惘然。
当绿林出版社打来电话时,苏暖已经在房子里禁足三天,没有任何电话的打扰,也没有任何人找上门。
她和陆暻泓的那场无稽之谈的恋爱就此中断,不再提起,望着安寂的手机,她用了三天的沉默,来忘记这件事,却发现效果甚微。
既然无法完全忘记,那就慢慢来吧,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对此,她并不难过,并不心痛,也没有关系,她会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她答应了绿林出版社去印刷厂一趟,有客户忽然打电话说要买她的作品,这就要求她去选片,她也答应了明晚去见这位大手笔的客户。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苏暖轻微地扯起嘴角,自勉地笑笑:一切都会回到轨道上。
----《新欢外交官》----
苏暖从印刷厂回来,一打开门便惊愕地杵在了原地,昏暗的客厅内,闪烁着恍惚的烛光,她缓缓地走近便看到一地板的红蜡烛。
俯首看去,是一个用蜡烛围城的心型,蜡烛燃烧着,映照着苏暖的肌肤,感觉到一阵熨烫,她丢掉了双肩包,开始火速地吹灭那些蜡烛。
她可不希望房子因为这样无聊的事而着火,那样她损失的就不是一室的财物,还要赔偿这间陈旧的房子。
所有的浪漫氛围都被她瞬间搅乱,她只想着怎么去清楚那些地上硬化的蜡油,心中暗暗责怪,不知是谁这么有闲情逸致。
这个屋子除了她和林嘉嘉还有房东,还有谁能闯进来,苏暖冲林嘉嘉的卧室唤了几声,均未得到应答,林嘉嘉显然出去了。
苏暖疑惑地望着被熄灭的蜡烛摆成的“心”,站起来,揉揉发酸的手脚,暂且不想去苦思冥想,她没有开灯,直接驾轻就熟地摸去冰箱边。
一开启冰箱门,苏暖便低低地叫了一声,过于诧异,也过于气恼。
冰箱内充盈了火红色的玫瑰,和地板上的蜡烛一样,包装成心型,堆砌得整整齐齐,扑面而来的寒气散发着馥郁的花香。
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将塞得满满的玫瑰奋力扯出冰箱,然后随手往地上一丢,看着空荡荡的冰箱,找不到一瓶水。
本来放在冰箱里的饮料,零食什么的都不翼而飞,除了让她想打喷嚏的花香,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她现在只想喝水,却不得不应对眼前这糟糕的情况。
苏暖转身想去楼下买水,不小心绊倒沙发,跌倒在柔软之上,她闻到清爽的水果香气,她顺手打开旁边的开关,整个客厅亮了起来。
苏暖站在客厅中间,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客厅被清理得无比干净,家具,装修,好像都没什么变化,却格外的整洁,一时间,让她无法适应。
布艺沙发明显被清洗过,本来暗红色的沙发顿时变成了妖娆的火红色,窗台边的纱帘也除去了尘埃,看上去洁白而美好。
她发愣地站着,开始思考,到底是谁会干这些事,目的显然是为了讨女人欢心,这间屋子里除了林嘉嘉就是她。
想了半天,却理不出个头绪,如果这真的是为她准备的,那么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候选人:陆暻泓和顾凌城。
但仔细想想,顾凌城是不愿意干这种浪漫的事的,这对他来说是纯粹的浪费时间,对女人,他更喜欢直接采取进攻,而不是这样迂回婉转。
想起陆暻泓,苏暖的心莫名地一跳,那晚后他们便没再联系,如果真的是他,她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
说好了要撇清关系的,不想再牵扯不清,可是这样一来,如何可以说他们之间毫无纠葛?
苏暖摸摸口袋,未找到零钱,她打算回卧室拿两个硬币去买水,才一脚踩进去,便被那满床的玫瑰花瓣而弄得不知所措,她的旧床单被换下,是充满少女梦幻的粉红色。
摆放在房间角落的一大堆杂物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柜子,上面安放着一只青釉彩瓷,里面插着几株玫瑰,上面晶莹着几滴水珠。
环视了一圈焕然一新的房间,苏暖又打了个喷嚏,她走过去掀起床单,裹起所有的玫瑰花瓣然后打了个结,往卧室门边的垃圾桶里一丢,然后开窗通风。
她的心却郁闷起来,这些真的是为她做的,是陆暻泓的话,她该怎么办?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买完水回来,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陆暻泓的名字。
她在心里对自己默念三遍静心咒,才接起电话,端着一杯水倚靠在窗台上。
尽管心中如何的惊涛骇浪,面上却努力伪装得平静冷漠。
“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苏暖设想了很多种开始,却没料到是这么肉麻的一类,一时接受不住陆暻泓的怪异,一口水喷了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也听到了。
“你怎么了?”
陆暻泓清冷低沉的嗓音有些不悦,对于苏暖给出这样的回复,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给出如此不知情趣的回复。
当然,苏暖并不知道,陆暻泓早已在她身上贴了自己的标签,就像是在花栗鼠的脖子上套了一个牵绳,花栗鼠闹小脾气是常有的事,但只要他拉拉绳子,花栗鼠就不得不回到他的气场。
“既然想的话,那就见面吧。”
苏暖为陆暻泓这样的独断独行而愕然,她看着客厅里的花和蜡烛,觉得今天的陆暻泓格外地不对劲,她都说了要和他断绝来往,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
难道是故意不想懂,装傻充愣吗?
“我们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没有见面,我不希望在九十六小时候还没看到你的人影。”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苏暖反身趴在窗台上,喝了口水,语调不善地冲陆暻泓反问,她知道有些事越拖越麻烦,应该当机立断,譬如她和陆暻泓的关系。
“我只是在和你商量,就这样吧,明晚我去接你。”
“我明晚没空……”
“嘟嘟……”
苏暖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往嘴里灌下了大杯的冷水。
陆暻泓挂了电话,感觉内心有些烦躁,他将视线投向车外,随手将手里正在已经研读很多天的书丢在了座位上。
乔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浏览一些资料,发觉了后座的动静,便偷瞄过去,不经意地听到陆暻泓的声音: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在乔的印象里,优雅克制的陆暻泓哪里会这样说话,自从认识了苏暖后,算是性情大变,他的目光扫向那本被陆暻泓放弃的书。
爱情三十六计?
那种由不知名的作者和出版社出版的,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地摊书籍?
乔咋舌地暗叹: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能把冰山融化为一潭春水!
刚才那些肉麻的话,应该就是从上面学来的吧……
察觉到乔诡异的眼神注视,陆暻泓皱着眉头望过来,乔立马恭敬地垂下视线,不让陆暻泓看到他嘴角的憋笑。
“对了,陆部,明晚政府和企业合作开发的花都年郡剪彩仪式,您去吗?”
“推掉吧,我有重要的约会。”
----《新欢外交官》----
苏暖穿着睡衣,湿漉着短发,坐在沙发上发呆,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里面薄薄如就一张纸,却足以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她洗好澡从浴室出来,门铃便被按响,是一份快递,签收后打开却是一纸房产证:竟然就是她现在租住的房子。
从今往后,这就是她的房子,她无法从懵然中清醒过来,因为房产证上写着的等级日期是在两年前,确切地说,是在她一无所有地搬进这个房子的那一天,从那一天起,这个房子的主人就是她。
那这两年那个一直很照顾她和林嘉嘉的大婶又是谁?
她这两年交的房租又去哪里了?
她无法不去想一个人,她已经猜到是谁,不想去承认,却越想越难受。
苏暖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因为过于气愤,握着手机的手心搁得生疼。
“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顾凌城笑吟吟的声音,混杂着高档餐厅的古典音乐,苏暖的眼眶有些酸涩,原来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她还是没摆脱他的阴影。
“我出去接电话,等一下。”
苏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前方的电视机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在顾凌城接起电话的那瞬间,所有的记忆都被从心底挖掘出来。
“怎么样,还喜欢吗?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去家政公司,请人帮你整理了屋子,知道对方是怎么说的吗?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男人窝,要不是看到了那些女人的用品。”
顾凌城低低地笑着,心情听上去很愉悦,苏暖只是听着,不置一词,很久的沉默,电话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忽然,他说道:
“暖暖,生日快乐。”
苏暖自嘲地轻笑一声,眼泪却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从前的每一次生日,顾凌城都会陪在她身边,送她各式各样的礼物,每一次都会有一束红玫瑰,即便每一次她都会抱怨:对红玫瑰有轻微过敏。他也从不记得
因为那时她深深地爱着他,所以,也从不去在意,只要是他送的,什么她都会去试着喜欢,包括那么原本避而远之的。
然而,现在,他依然不记得。
而她的生日,她早已经不过了,自从两年前的那个生日她拒绝了少晨的戒指,她便不再过生日。
苏暖抹掉眼角的泪花,她并不是为顾凌城流泪,只是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愚蠢,在少不更事的年龄,爱了一个满身被刺包围的男人,直到最后也无法温暖他冷酷的心。
“这本房产证为什么两年前就在我的名下?”
苏暖冷淡地问,那一头顾凌城忽然没了动静,在苏暖几乎失去耐心打算挂断时,他才幽幽地开口:
“刚才在走廊上遇到政府里的同事,打了声招呼,你说那个房子啊,其实我好多年前就买了,刚巧你要租,索性就当那次的生日礼物送给你了。”
苏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是哑然无声,她很想冷冷地质问他,为什么偏偏是两年前,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