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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鸢做了个委屈的表情,撅了撅红唇,斜了眼顾母,不屑地哧了一声,倒是陆暻凝笑望了眼一直神色冰冷地站在苏暖身后的陆暻泓:“你小舅妈自有你小舅舅护着,凭你小舅舅的本事,哪里有你出力的份,不说一头蛮牛,就算是来个十头,你小舅舅都能一手把她们拉住!”
龙鸢一开始听得稀里糊涂的,待明白过来便长长地哦了一声,还是妈妈了解小舅舅,小舅舅从刚才开始就没插过嘴,但以他那斤斤计较的脾气来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
难道现在是以不动制万动?还是小舅舅也在动什么坏心思?
苏暖在这个时候再看到陆家的其他人不免有些窘迫,也担心因为顾母让陆家对她有所误会,不仅会以为她和前夫牵扯不清,还有一条不尊敬长辈的罪名。
“这孩子还真是天然呆,碰到这种事怎么还能这么镇定地讲道理,要是换了是我,早就拿出旁边的扫帚,将那些胡言乱语的老太婆赶出去了,那还容许她这么在我面前撒野?”
另一位陆家夫人只是横了眼顾母,并未觉得同情,反而是说笑地对陆暻凝道,对于苏暖的表现有些不满,却不是不满她的无礼,而是不满她对顾母教训得太轻!
苏暖忽然觉得,陆家的人似乎都有些奇怪,最起码这为人处事的态度,就和一般的人大相径庭,让人难以揣测出他们的想法。
龙鸢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完全不在状态的顾母:“我说欧巴桑你到底算好多少钱没有,算好了我们也好给钱走人!”
苏暖望着龙鸢那不客气的高傲样,并不觉得厌恶,龙鸢身上没有一般大小姐的娇气,更显得豪爽令人喜欢。
而被龙鸢这么一催,本走神的顾母肥肥的身体猛然一抖,瞧见苏暖嘴角漾起的微笑时,气得浑身哆嗦,看着跟前这些穿着光鲜亮丽的陆家人,又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哭喊:“瞧瞧,瞧瞧,这就是城里人的素质吗?啊!还懂不懂尊敬长辈!哎呦喂,老头子啊,你怎么走那么早啊,天呐,地呐!”
陆暻凝和另一位夫人瞪大了眼,互看一眼,好笑又无奈地看着顾母一边仰天大哭一边对着胸口又捶又打。
哭着哭着,她却猛然张牙舞爪地就要往苏暖身上扑去,幸好龙鸢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顾母的后衣襟,顾母扑了几下愣是没给扑过去。
苏暖看着再次发作的顾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当初怎么有这么个婆婆,真的是无赖到了极点,说不过就打,到底是什么脑子!
顾母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被龙鸢扯着还不敢罢休,就像是那做垂死挣扎的野兽,在龙鸢的手里又扭又嚎又挣扎,弄得龙鸢都有些吃不消。
陆暻凝瞅着情形不对,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叫保全,旁边看戏的人一看这场景,生怕殃及到自己,都往边上退了退,一副“见势不对就走”的架势。
直到一阵凉水骤然朝顾母的脸上泼去,本疯癫的顾母被这猝不及防地一偷袭,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卡路的机器人僵在了那里。
“小舅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泼到我身上来了呀!”
龙鸢的衣服上也溅了不少水,立刻放开顾母大惊小怪地喊起来,陆暻凝一见无奈地摇头,拿出自己的手帕为她擦拭,低声埋汰道:“我说你小舅舅会出手的,你不信吃亏的是你自己!”
苏暖回头就看到陆暻泓手里拿着一只水杯,他锐利的眼眸微微地眯合,像是在给又想嚎叫的顾母的一种警示,然后将水杯还给了一旁看热闹的病人。
“妈?妈,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让您在大厅等我吗?”
一道急切的女声由远及近,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便看到一身香奈儿裙装的尹瑞晗快步小跑地过来,洋溢着古典气质的脸上带着担忧的关心。
本处于孤立无援境地的顾母一瞧见自己那儿媳妇来了,那气场立刻又足起来,这儿媳妇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以前阿城从未把她带回家过,也不晓得阿城什么想法,这么好的姑娘家都不让她见见。
顾母刚在苏暖这里受了气,所以看尹瑞晗这会儿是怎么看怎么好,尤其当尹瑞晗到她的身边,那只保养得白嫩柔滑的手捂住她粗糙的黑手,那一声温柔娇甜的“妈”,那是要把顾母的心都融化掉。
她刚才坐的是儿媳妇的小车,那可比她们镇里的小车都要好,想来这个儿媳妇也是个有钱的主,和她们家阿城正好是一对,这个儿媳妇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温温柔柔地过日子的好女人。
现在啊,和她们阿城好上了,刚才儿媳妇说要去看看医生,让她在外面等着,她可拉着护士问了,儿媳妇进的是妇产科,她可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晓得女人进妇产科的意思。
她恐怕快要有孙子了,这姑娘啊,看着屁股也不大,却是个会生养的好闺女,比起这个光吃饭不下蛋还会包养小白脸的苏暖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顾母这么一想,就越发地不喜欢苏暖,本来啊,当初阿城说要娶这么个女人时,她就不乐意的,她可一直中意着那和儿子青梅竹马长大的闺女。
看这个苏暖瘦瘦弱弱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短命鬼,这病弱的身体一倒就是钱啊,她一直劝儿子娶个身体结实的,结果儿子根本不理她,转眼就和苏暖领了结婚证。
顾母瞧着儿子对苏暖那关心劲儿,也没了办法,索性也就不管了,把事情往好处想,最起码这苏暖也是个城市户口吧,听阿城说是书记的女儿,她也就勉勉强强接受了苏暖这个媳妇。
可是,这结婚不到半年就离婚了,阿城竟然还瞒着她,要不是自己这新儿媳妇打电话去关心她,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和苏暖离婚了。
本来吧,离婚就离吧,这对于素来不喜苏暖的顾母来说,是件要放鞭炮庆祝的大事儿,赶得上村里难得一见的大丰收,儿子总算不用跟那短命鬼一块了!
她向新儿媳妇问起儿子的事,新儿媳妇却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她就拿出婆婆的威严对儿媳妇进行了一番训话,儿媳妇才告诉她,儿子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烦,至于这些麻烦,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找的。
按顾母那一根筋到底的思维本是联想不到苏暖身上的,谁知这儿媳妇电话打完没一小时,她就收到了一个邮包,是从大城市寄来的,里面都是苏暖和别的男人亲热的照片。
至于那个男人……顾母在看到陆暻泓的第一眼就认出来,就是这个奸夫!
然后啊,以顾母那丰富多彩的想象力,再加上她在村里看得那些戏,就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水浒传里潘金莲和西门亲联合害死武大郎的那出戏。
顾母的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自己好不容易拉拔长大的儿子,怎么能被这小贱人谋财害命呢!
她虽然是山里长大的女人,没文化没见识,但别忘了,一个能把儿子含辛茹苦独自养大,并且种着方圆十几亩地的女人,绝对不会弱到哪里去!
顾母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那是越想越不安,索性从箱底抽出那个大红包,从里面拿了两张红钞,往口袋里一揣,背上她的青布包,踏着布鞋走出了大山。
她倒要看看,那个背着她家阿城养小白脸的那个叫苏暖的女人,在她的眼皮底下,还敢给她耍什么花招,要敢再勾引她家阿城,她就要她的小命!
想到这里,顾母眼瞅着成双成对站在她跟前的苏暖和陆暻泓,忿忿地呸了一声,一口痰吐在了苏暖的脚边,如此不雅的动作让无数人皱起了眉头。
顾母丝毫不管众人的表情,径直拉着尹瑞晗的手,然后用那不成调的哭腔对尹瑞晗诉苦,一只手没忘记狠狠地指着苏暖等人:“小晗啊,你可总算来了,哎呦喂,这些挨千刀的呀,以为仗着几个臭钱就对我又打又骂,小晗,你可得替我出气啊!”
对于顾母这种颠倒黑白的说辞,没人在意,因为根本没人会信,尹瑞晗的眼底闪过一阵厌恶,却还是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温柔地劝导着愤怒中的顾母:“妈,您先别气,可能您对苏小姐他们有些误会,更何况这么多陆家的人在,以陆家这么大的家族,怎么也不会这么大庭广众地欺负我们的。”
尹瑞晗这话一说,陆暻凝和另一位夫人都蹙起了眉头,龙鸢更是沉不住气地上前一步,瞪着尹瑞晗质问:“尹瑞晗,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陆家不会大庭广众欺负人,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要给我耍什么心机,姑奶奶我没空和你这样的人折腾!”
尹瑞晗扯了扯嘴角,一边搀扶着顾母,一边又要应对龙鸢的质问,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疲倦,看上去有些无可奈何,这看在顾母眼里可不得了了。
顾母听了尹瑞晗和龙鸢的话,大概明白这所谓的陆家人估摸着就是那种地主阶级类型的人家,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告诉了她,自家儿子恐怕在陆家这里也像自己儿媳妇这样受了不少气!
顾母脑中精光闪过,她了然的看着龙鸢,然后又看向苏暖身边的陆暻泓,马上就将很多事串联到一块儿了,带着金戒指的手指气得直发抖:“好呀,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我说我家阿城怎么无缘无故工作上遇到麻烦了,原来是你串通了外人来对付他啊,我们可怜的阿城,怎么就娶了你这头白眼狼!”
“妈,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尹瑞晗的声音带着喑哑,她伸手拽拽顾母结实的手臂,阻止顾母说出更加让陆家不高兴的话,委曲求全的样子使得顾母更加愤愤不平。
“姓苏的,你给我过来,今天我就算拼了这老命都要收拾了你,欺负我儿子还不够,现在当着我的面还要欺负我的儿媳妇和孙子,看我不饶你!”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的,苏暖冷眼看着又开始躁动的顾母,她瞥了眼尹瑞晗,已经猜到顾母对她成见这么深的缘由所在,她往前走了一步,陆暻泓却拉住了她,她一抬眸,就望见他曲线优美的下巴和脖颈。
陆暻泓缓缓地勾起嘴角,很浅显的一个笑,看在不同人眼里是不同的寓意,而顾母被陆暻泓那不冷不热的眼神一扫,整个人都汗毛都竖了起来。
尹瑞晗站在顾母身边本就觉得丢脸,但为了让苏暖难堪不得不委屈自己,此刻见陆暻泓似笑非笑的模样,一张脸有些苍白,从见过的第一面到现在,陆暻泓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她。
仿佛她尹瑞晗在陆暻泓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挣扎跳动的小丑,低俗的趣味甚至让看惯了高质量演奏会的他连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男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看上去也是温雅有礼的样子,却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永远无法高贵起来,尹瑞晗想起陆暻泓曾对她说过的话,更让她觉得面对着他比跟人扯着头发当街对打还要来得难堪。
尹瑞晗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怪异情绪,转过身紧紧地挽着顾母的手臂,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妈,我们先走吧,凌城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现在的顾母哪是尹瑞晗说得动的,顾母虎瞪着一双眼,似要将苏暖拆吃入肚,那莫名而来的怨气让苏暖都无法理解,不知哪里又得罪了顾母。
苏暖其实不愿意再和顾母牵扯下去,偏偏陆暻泓却扯着她的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有些不能理解陆暻泓这么做的意思,他却只是看着顾母和尹瑞晗。
其实顾母的想法也不复杂,就跟很多乡下婆婆一样,想要在有生之年还能抱个孙子,这些年顾母没少给她们村后面的土地庙烧香,就是没消息传给她。
儿子当初在城里当官,顾母没少四处吹嘘炫耀,实实在在地当了一回出头鸟,然而当看着跟她同龄的那些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