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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鲤不乐意了,从秀兰身上爬起来,伸手去皇帝那里抢,够不着还干脆爬到了皇帝腿上,皇帝就把花举得高高的不给他拿,父子两人闹了个不亦乐乎。
秀兰也不管,就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还打趣皇帝:“他这才是有乃父之风呢,谁让他爹就是个喜欢花花草草的呢?”
皇帝跟阿鲤嘻嘻哈哈的玩,也不忘了跟秀兰还嘴:“我可没喜欢那么多花花草草,只专心喜欢兰罢了!”
不一会儿父子两个就都累得气喘吁吁了,秀兰这才上前抱起阿鲤,把他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玩,自己继续跟皇帝说话:“那你是打算采纳李东阳的建议,今年先在直隶试武举?”秀兰没想到李东阳还能想出先做试点的法子。
“嗯,他说的也有理,只是却不能在直隶试。江南文风昌盛,却少有习武之人,要试也得在北面试,我想先在山东和陕西试一试。今年若是有能取中的,再在北平、河南、山西一带连开两年武举,到三年后在京会试。”等会试以后,选出来人才直接授官,才能让世人知道考武举的好处。
秀兰听了赞叹:“还是陛下想的周全!陛下真是少有的明君圣主。”
把皇帝夸得颇有些不自在,上前去拧秀兰的脸:“你又取笑我!”地上的阿鲤看见他爹欺负他娘,忽然来了正义感,噔噔噔跑回来抱住了皇帝的腿,要把他拖走。
秀兰笑得整个人都软倒在皇帝怀里,还不忘夸奖她儿子:“哈,乖,鲤哥儿真懂事,好孩子!”
皇帝万般无奈,放开秀兰,弯腰抱起阿鲤将他举过了头顶:“你这个偏心的小东西!”
阿鲤觉得很好玩,咯咯咯笑个不停,等被他爹放下来时还不依,伸手还要抱,皇帝却不理他了,“自己玩去,那么沉手,我都抱不动了!”秀兰只得让珍娘和乳母带着阿鲤去院子里玩,自己跟皇帝继续说话。
至此皇帝决心已定,第二日就下旨命山东和陕西准备今年的武举乡试,还特意派了李东阳和另一个侍读学士各自奔赴两地做考官。同时命各级官学加设算学、法学和天文地理(含了水利)三门课程,并将于明年乡试开设这三门考试科目,各地学子可提前报名。
因有李东阳的个例在先,再加上天灾频仍,皇帝就下旨广开言路,命群臣多多进谏。虽然最后他并没有看几封,但姿态是做出来了,而且天灾的影响渐渐过去,皇帝故态复萌,又开始不愿见大臣了。
等到过了重阳节,更是干脆悄悄的带着秀兰和阿鲤又搬去了秋塘里的大宅。夏起察言观色,在半个月后,将他那班小戏送去了宅子里。
秀兰跟皇帝坐在凉亭里,看池塘对面唱戏,戏里由女孩反串的渣男娶了丞相之女,却还自认忘不了原配妻子,种种作态实在令人生厌,偏偏皇帝跟旁边的夏起似乎还看得很入神,她不便当着夏起搅乱,也只能忍耐着听完了一出。
“你从哪找的这班小戏,唱得还真不坏,尤其那个扮牛小姐的,嗓子好,生得也好。”皇帝兴致高昂,连连称赞起来。
夏起一脸谦恭状:“臣前些日子闲来无事,特意命人去寻来调教的,这还是头一遭演呢,难得陛下看得入眼去。”又叫那演蔡伯喈和牛小姐的两人来给皇帝叩头谢恩。
两个小戏还没卸妆,穿着戏服来拜见皇帝和秀兰,秀兰冷眼看着,两个女孩儿年纪都不大,应不超过十五岁,可是不论走路还是说话,都自带着一股风情,她脸上的笑容不由就淡了一些。
皇帝也没跟这两个女孩多话,只是让给了赏赐,叫她们回去再好好排演,然后就命她们下去了。
夏起本来想趁此机会跟皇帝单独说几句话,不料秀兰抢先开口:“阿鲤也该睡醒了,陛下答应了要陪着他玩球,再不去他可要发脾气了。”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走吧。”皇帝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也就顺势起身,要跟秀兰回去看阿鲤。
夏起并没有如秀兰所料的直接告辞,而是开口请求道:“臣还是上次大皇子周岁时给大皇子问过安,这又有些日子了,今日恰巧赶上,陛下也让臣去给大皇子磕个头?”
皇帝听他这么说很高兴,笑道:“磕什么头,他一个小儿,别折了福气,一同过去看看吧。”于是秀兰想赶走夏起的计划就这么落了空。
等到见到阿鲤的时候,夏起听了皇帝的话,并没有磕头,可也还是作揖问安了。阿鲤不认得他,只看了他两眼就拉着皇帝要求一起玩,皇帝也就没有留夏起,让他先回去。夏起目的早已达到,自然不会再逗留,很识趣的告退了。
秀兰趁空去吩咐赵和恩跟云妆:“叫人把那班小戏都看好了,不许她们出院子,也不许人跟她们私相授受。”免得她们作乱。
第103章 不作不死
皇帝在秋塘里住的舒心,也不理会那些跑到西苑请见的大臣,偶尔还乔装改扮了带着秀兰和阿鲤去外面街市上闲逛。秀兰对刘群振这个能拍马屁的家伙十分膈应,她到秋塘里住了以后才知道,刘群振不只改造了茶楼,他将整条街都重新改造了!
而且他还安排了人进来分别扮演掌柜东家和客人,尼玛,连在路上摆小摊挑货担的都是羽林卫!这混蛋人虽然走了,可他的设计还无处不在!这让秀兰万般的不爽,眼看着改造昏君刚有点成效,又有了这些让昏君觉得好玩的东西,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好在昏君还没有真的乐不思蜀,他心里还惦记着山东和陕西两省的武科乡试,所以十月底两省武科乡试结果一出来,第一时间就送到了皇帝的手上。
“山东只取了三个,陕西倒好些,取了四个。”皇帝拎着奏疏在秀兰面前走来走去,最后使劲把奏疏往地上一摔:“他们到底出的什么题?”
秀兰上前来把奏疏捡起,又按原样合回去,顺便在上面瞄了几眼,然后走到皇帝跟前扶着他,让他坐下:“五郎息怒。其实我倒觉着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的,甚至有些超出我的预料。”
皇帝皱着眉看她:“莫不是你跟那些老狐狸一样,心里也盼着一个都取不中?”文官总是不喜欢他抬高武官地位。
秀兰笑眯眯的:“五郎误会了,我这不是说风凉话,我是真心的。且不提这题目出的如何,单只说你要考的那些东西吧,又要懂兵法会布阵、又要弓马娴熟武艺高强,还要精通天文地理、火药战车,你这莫不是想要取中一个诸葛孔明来吧?”就算是孔明,武力值好像也不够高呢。
她这话似乎有些道理,自古人无完人,想要一下子就招到全才是不太可能,可是:“我又没有要求一定样样精通,只是要求每门略懂,至少有一样精通就是了。”
“那么五郎你到底想要借武科招到什么样的人才呢?是将才呢,还是帅才?或是只比寻常人武艺高一些的,可堪造就的也成?”秀兰扳着手指给他列数,“或者像开算学和法学那样,取一些有专长的也可?”
眼看着皇帝陷入沉思,秀兰就也坐下来给他再深入分析一下:“有些人呢自小习武,武艺自然就高强了,可是兵法不通,那也勉强可做个先锋吧?我不懂打仗,信口胡诌了你可别笑我啊。”
皇帝哼了一声:“你胡诌的还少么?”
秀兰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也有的人呢,熟读兵法,又能排兵布阵,又能掌控全局,可是武艺上却差一些,我瞧着孔明就是这种,那也不妨碍他做一军师吧?再有一些人,武艺、兵法都不懂,可是他会玩火药,能造火铳和大炮,难道于军事上就无用了么?”
“要你这么说,乡试还怎么录取?”皇帝没好气的说道:“你瞧着什么人都是人才!”
秀兰笑嘻嘻的答道:“那倒是,我自己什么都不懂,就觉着有人只要专精一门,就是大大的人才了。”
皇帝虽然对秀兰的想法不那么认同,可是到此气也就消了,回手再看了一遍两个主考的奏折,命人传旨,令两人即刻动身回京,打算等他们回来了再好好问问实际情形,以便来年能做出改进。
本来众人都以为今年虽然开头和过程都不怎么样,但到了年底,好歹能顺顺当当的过个年,应不至于再有什么天灾了,不料偏偏就等到了十一月底、快进腊月的时候,北边出了大事。
鞑靼小王子在十月里先是进击大同,被击退后转战宣府,宣府明军一败之后闭城不出,鞑靼人不甘心,没过多久就绕到了蓟州。蓟州是康平郡王的蕃地,他一辈子跟蒙古人打交道,自然不怕这个。可是大冬天的,也不想真的出去跟他们拼命,于是也紧闭城门不理会。
可是坏就坏在这事被刘群振知道了。他自从被踢去了北平之后,日子是相当的难过。北平本有钦派的镇守太监,这个镇守太监呢,偏偏就和夏起不怎么对付,在京里时就很不齿夏起的为人,对刘群振这等狐假虎威之流更是一万分的看不起,刘群振在他手底下的日子可想而知。
加上夏起经常来信,让他想办法在北平立功,然后才能把他弄回京去,所以当刘群振知道鞑靼小王子进击蓟州的时候,就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他趁着镇守太监徐鸣阳出去巡视,自己偷偷带了北平都司的一万驻军,星夜兼程赶去了蓟州,声称是去解蓟州之围,虽然蓟州根本也没有求援过。
刘群振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他得到消息,说鞑靼小王子长途奔袭,眼下只带了五千轻骑在蓟州袭扰,他寻思着北平都司不比别处,都是精兵,一对一打不过,两个杀一个还不行么?万一他运气来了,捉到了小王子,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御马监还不得他做主?
于是他就应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个自作聪明的太监,得意洋洋跨马扬鞭的时候,是决不会想到真正的骑兵有多可怕的。等他有机会亲眼见识的时候,也顾不得想别的了,只想赶快逃命。谁知那康平郡王在城头看见他们被鞑靼人掩杀,居然死不肯开门,刘群振狼狈不堪逃回北平的时候,心里还在愤愤然的想着要怎么上奏参他一本。
却没有想到他根本没这个机会,徐鸣阳见到他带着几十亲残兵逃回来,约略问过事情经过,接着二话没说,直接命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夏起捧着奏疏给皇帝念的时候眼含热泪:“……,陛下,刘群振就算有罪,也该押解进京,于有司查问之后方能明正典刑,这徐太监如此作为,实在是……”说到这里看皇帝面色不好,又改了口风:“认真说来,此役惨败,最该当问罪之人实乃徐鸣阳莫属,他身为镇守太监,竟纵容属下私自出兵,事败后又先斩属下,推诿塞责之意毫不掩饰,实在愧对陛下的托付!”
皇帝没有做声,夏起立刻识趣的住了嘴,垂手静立等着皇帝发话。皇帝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屏风上,眼见上面一只白色的仙鹤展翅欲飞,它身旁的另一只却在低头梳理背上的羽毛,两只仙鹤灵动逼真,似乎真的就要振翅高飞。这一座三扇座地彩绣屏风,还是刘群振花了力气从蜀中弄来的。
早先皇帝十分喜欢这座屏风,眼下看着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心中的怒意压抑不住,最终还是伸手抓起了书案上的砚台,用力砸向了那座屏风。
屏风外面镶嵌的琉璃应声而碎,屋内侍候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跪下不敢言语,连夏起也屏气凝声跪倒在地。
“把这架屏风给朕拆了!”皇帝就留下这么一句,然后就起身大步出了书房。
他满腔怒火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就一路在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