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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牙公见方嫣然不发话,想着她有可能是看上了这病秧子,倒也不好再打那男子,便将他拖到墙角,靠墙坐着。只是拖的时候,牙公心中有气,还是狠狠用力掐了几把。
小六儿虽然醒了,却不吭声,似乎毫无痛感。
赵大管家从这批新人里挑了几个看起来机灵伶俐的,正要宣布到此为止时,方嫣然忽然压低声音在她身后道:“之前那批下人里面叫金盘的,我在李府见过。”
赵忠心的手顿了一下,浑若不觉地道:“就这几个人好了。”
那牙公眼看着小六儿无人提及,忙凑上来道:“赵管家,这小六儿……。”
赵忠心看了牙公一眼:“他晕过去了。”言外之意:身子不好的人,你也敢卖到赵府来?
牙公忙道:“赵管家,他顶顶听话,晕过去只是因为没吃早饭我就催他过来了,吃了东西后就比谁都精神,您再相看相看吧。”
赵忠心拿足了姿势,半天一脸勉强地道:“买下人是要干活的,你那小六儿,一看就是当小爷的命,我们赵大姑娘马上要娶正夫,这个节骨眼儿买个狐媚子进来,你作死呢?”
牙公赔笑道:“赵大管家,这人要给谁不还是您一句话吗?我刚刚看您身后那位……。”他不知道方嫣然如何称呼,只把眼睛瞟了过去。
方嫣然一脸木呆呆的表情,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提她。
赵忠心道:“也罢,我便当做个好事儿。不过这身价嘛……。”
“我五两银子买了他进来的,赵大管家,我一钱银子也不赚您的,就给您五两,如何?”牙公忙道。
赵忠心摇摇头:“算了,今天家主只吩咐我买洒扫的下人,我还是不多事的好。而且说起来,他这年纪……也不小了。”
在世人眼里,男人在三个阶段最有滋味,也最值钱。第一个阶段是十三岁至十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因为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开,称得上身娇体软,买回家去仔细调教一番,很得某些人喜欢,尤其投合那些有怪癖的贵族女子的口味。第二个阶段在十七岁至二十五岁之间,这时候男孩的身量已经完全长开,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能满足已开荤女子们那方面的需要。第三个阶段则是二十五岁至三十岁左右,由于年纪渐大,他们的XING能力已不如年轻人,但力气尚在,干活没问题,再加上经的多了,忍让性和韧性更强,所以更得下层的女子以及怪癖女的喜欢。
总而言之,一般来说十三岁至三十岁算是男人的黄金时期。
这个小六儿正处于第三阶段,赶了黄金时期的尾巴。但他明显不是能干重活的男人,赵家善名在外,不出产怪癖女。而且再过个三两年,他就会完全滑出升值期,开始贬值。这笔帐,谁都算得过来。
“别呀,别呀……赵大管家……。”他眼看着赵忠心起身要走,一咬牙,“我,我给您让到四两半,如何?”
赵忠心瞟他一眼:“这人买进来,只能我个人掏银子,不能算赵家的帐。我最多出一两,你同意就算,不同意就拉走,横竖我看他过不得几日就要咽气,现在不过是捱日子。”
牙公还在犹豫,赵忠心已经转过身,他急道:“好好好,就一两银子,赵大管家,我这一趟买卖,一下就亏了四两啊。”一脸的沮丧失魂。
赵忠心笑道:“少在我面前哭丧,谁知道你多少买进来的?再说了,这么个人就算当添头,下次我们再买人,第一个和你通气儿就是。”
牙公立刻满面喜色。其实小六儿买进来时一两都不到,这也是为什么他肯把小六儿买下的原因之一。这笔买卖算下来他不但没亏,因得了赵管家答应下次先就着他来的话,他反而大赚了。
赵忠心等这些人走光才对方嫣然道:“今天为了你,我把老脸都舍了。”
方嫣然微微一笑:“多谢赵大管家。只是这银子不能让大管家出,嫣然身无长物,便在月钱里扣好了。”
“那么个病秧子,你不怕他过几日没了,你白花银两?”
“我数月前伤那么重,如果不是大管家和家主侠骨仁心,这条命也早没了。”
她这样一说,赵忠心便觉得她是看到那男人的处境感同身受,倒也不好多说,只告诉她人虽然买下来,但不算是赵府的,不能住在府中。赵忠心的妹妹在前街开家客栈,她示意方嫣然可以将人送到她那里,宿钱仍在方嫣然的月银中扣。哪日方嫣然把小六儿的买身银子还了,就可以得到他的卖身契,那时只要一把铁链锁了就能得个奴夫,连个仪式都不需要。
方嫣然急忙称谢。
第二天,赵家家主赵晋明便见了方嫣然,告诉她任府里的书舍。
书舍,听起来好听,其实不过就是书房里面打杂的,平日里就在书房呆着,主人时帮忙磨墨铺纸,主人不在时则洒扫擦拭,将书分门归类放好。活计当然清闲,但也不是什么重要位置。在豪门要族,书房是相当重要的位置,但像赵家这种平头百姓,书房不过是放书的地方,仅此而已。
她之所以能当上书舍,是因为她能下床后无意中看到了自己所花费赵府银两的清单,上面的字竟然全是前世学过的简体字,这一下让她大惊,这里的科学明显没进化到现代的程度,可字却已经达到简化?
赵管家知道她识字,也相当意外。毕竟,这世上识字的人虽然说不上少,但也绝不是太多,在赵府里,除了主子和几个管事之外,那些下人们能识得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方书舍到了“云来客栈”,脚也不停,直接走了进去。
赵忠心的妹妹赵忠言正坐在柜台后面,看到方嫣然,习惯地往楼上一指:“今儿还是没下来过。”
方嫣然对她笑笑,打了招呼,这才上楼。
赵忠心已经把一个月的银钱先垫付给了自己妹妹,所以小六儿在这里算是房客。只是银钱只够付住宿的,饭食必须方嫣然自己送过来才成。
推开门,小六儿正坐在床上,听到门响,他望了过来。
小六儿是个相当清瘦的男人,看起来已近三十岁,虽然浓眉黑亮,凤目狭长,但面有菜色,整张脸都没有神采,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唇两边抿出了弧线,更显出几分防备。
看到是方嫣然,他这才垂下头,又不动了。
“小六儿,今天感觉怎么样?”方嫣然放下食篮,先坐到小六儿身边。
小六不说话。
事实上自从把他买下来,他就没说过一句话。
方嫣然想他可能是个哑巴。不过他对外界声音有反应,因此听力没问题。在前世,她碰到的哑巴大多是由于听觉有障碍引起的,单纯的哑巴并不常见。
但就算他是哑巴,她也并不在意。她肯买下小六儿,固然是看着小六儿可怜,另外也是想找一个听她说话的伴儿。在这里,她什么都没有,就算再热爱生活,也难免有些迷惘害怕,她又不能让人知道来历,既然这样,莫如买下个奴隶,给自己当个伴儿。
方嫣然一边把食盒里的饭放到桌上,一边道:“小六儿很厉害,这几天开始吃东西了。我跟你说,小六儿,什么伤痛困难都是暂时的,早晚会过去。呐,小六,你看我现在……。”
说到此处,她按着胸又轻咳几下,才继续道:“看起来也能走能说,但几个月前,你知道吗?我这里,”她指着胸口,“被马踩得稀烂,十几个郎……娘中看过都说不成了,可我还是活下来了。疼得受不了时,我就想,能活着,多好啊,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伤了人,被人伤,会痛苦,会难过,可这都是因为我们活着,不是吗?”
她遥想着前世,又道:“我记得以前曾跟一个朋友闹翻了,当时很愤怒,想着自己多委屈,想一辈子不理她。可是第二天,我就出了事……现在再想想,如果知道第二天是死期,那时我一定和她好好相处,不再任性,不再和她吵……你看,人就是这么奇怪,活着时抱怨多多,死过一次才知道,其实抱怨也是一种幸福。”
正文 5月落乌啼霜满天(四)
小六儿刚被买下来时,对她很抗拒,也相当警惕,不吃饭,不喝水。
方嫣然很无奈。
但人已经在自己手里,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掉。因此,每次方嫣然送饭时,都会拣点自己可以说的那些事儿,同他说说话,也不管他理不理睬。另外,她还注意和小六儿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加深他的警惕情绪。
这办法看似不错,十几天来,小六从第三天开始吃饭,到现在为止,脸上对她的防备已然比初见时少了很多。
人心总是肉长的,相信时间再长一点,小六儿会信任她更多一点。
说起来,虽然小六儿的年纪看起来比她现在的身体要大得多,但两人的实际年岁相差并不大,毕竟她前世死的时候也有二十八岁了。所以她跟他唠叨起自己的事来完全无压力,她觉得,小六儿能听懂。
奴夫?小六儿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在水碗里蘸了一下,在桌面上写下了这两个字。如果方嫣然没坐在他身边,肯定看不出来他写了什么。
小六写完后看向方嫣然,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你打算让我当你的奴夫?”
方嫣然正说着自己的事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张得老大。
小六儿,居然给她反应了?
这个社会,男子嫁人分几种,一种是给人当正夫,也就是正室,需要明媒正娶种种仪式,程序繁杂;第二种是侧夫,类似于我国古代妾室的存在,地位不如正夫,但对小门小户的男子来说,嫁进富家做侧夫也算是一种出路;第三种是小夫,这种人的地位比侧夫低得多,聘书一类全无,很多是由通房一类提拔上来的,主子寻个日子帮他们开个脸,小夫再正式向正夫磕个头,就算完了。
说白了,正夫和侧夫都是男子在外下聘得来,但小夫则是主子在府中的下人里挑出来的,待遇和侧夫比要差许多。
普通人可以“一正一侧多小夫”,有钱有势有官身的女子是一个正夫,两至四个侧夫,小夫多个;三品以上官员甚至还可以娶一平夫,地位与正夫相同。
除了这三种之外,还有第四种,叫做奴夫。这种人与其说是夫,不如说是奴隶更恰当些,因为这种男子一辈子都是奴籍。那些娶不起夫室的女子在牙公手上买些身上有奴隶烙印的人,调、教一段时间后给他们戴上项圈,项圈上刻妻主的名字。外出时,妻主会用铁链锁了项圈将奴夫带在身边,途中若要暂时离开,比如说与朋友去酒楼喝酒,便将他锁到酒店外供寄存奴夫的墙上铁环之中,回家时再带回。
曾有那种妻主在三伏天与朋友喝得兴起,结果将奴夫忘在酒肆之外,导致奴夫被活活晒死的事发生。
但并没人追究女子的罪过,奴夫嘛,说白了就是奴隶,妻主要他活就活,要他死就死,连小猫小狗都不如,谁会在意他们?
方嫣然回过神,看到小六儿仍旧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他虽然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脸色青黄,但眼神却很锐利。她忙闭上大张的嘴巴,抓抓头问道:“谁说的?”
小六儿没动,不过眼神分明是在说:“都这么说。”他的表情没有起伏,不知道是已经认命还是另有打算。
方嫣然静了一会儿,才道:“你信吗?”
小六儿没反应。
“小六儿,”方嫣然前世活到二十八,对于感情却一点经验都没有,而且她对小六儿也并无男女之情,只得又抓了几下头发才道,“我不想骗你,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买下你,其实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