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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他道:“我不明白。”
花朝月一怔。
看她脸上的欢喜像烟花一样迅速黯淡,他皱眉开口,“我不是不帮,是没明白你要怎样。”
花朝月默默点头,几乎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我是在想,管若虚消失的那天,还有你给我服药那天,都是月圆之夜,而无尾山本是天道轮回之所,还有你那个镜子,所以我猜,你可以借助月圆之夜的力量,操纵天道轮回……难道不是?”
她真的太聪明,连这个也猜到了……他竟有些震惊,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是,我可以。”
她眼底深处星光一闪:“那么……”
端木九华看了她一会儿,恢复面无表情:“可还记得妖倾天?”
她一怔,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这个人:“妖倾天?”
“他与我有恩。我之所以去抢妖王之位,原本是为报恩。”端木九华静静道:“他也是在无尾山中突然消失,与管若虚一样。我查了很久,发现其实有很多人在无尾山突然消失,所以我猜想,是否某个天师在收集人气,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际遇性情各个不同,最后合成一个圆满,如果是这样,那在这山中消失的所有人,其实都还是存在的……”他顿了一顿:“我当时猜想这天师就是你娘亲。”
花朝月一呆:“我娘亲?”
“对,天狐花似锦,师从花漫天。我查过,她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天师,手制了大锦朝龙脉,然后嫁给了紫微帝君。我想如果是她出手,不管为何,必定合乎天道,不该阻止。但后来,我发现了灵力储存之地……”
花朝月听的十分认真,忽然想到什么,道:“不对……”
端木九华抬眼看她,低叹道:“你这么快就想到了?真是聪明……我却是很久之后,发现了妖倾天所用的龙泉太阿,才想到这一节。”
花朝月默然点头,手儿情不自禁的越捏越紧,若是天师借人气布阵,其实就相当于当年朱蕤修补龙脉,所杀之人,所取之财,所去之所,不得有丝毫偏差……无尾山的情况也是一样,如果是天师布阵,那么,所用之人就是一个整体,从头到脚,从好到坏,都会兼收并蓄,一切合乎自然。而无尾山却有灵力库,宝库,魔气库等等,也就是说,这些人的所有,从他们消失的那一刻起,都已经从身体中剥离,那他要的是甚么?
端木九华大约是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久这么长的话,十分不习惯,宁定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所以我想不通,后来便想办法拿到了五光石和警世镜,尝试操纵天道……”
他说的极简,十分轻描淡写,但想也知道,中间经过了多少波折,花朝月一声不吭的听着,他徐徐道,“……我想窥得天机,若能救回妖倾天,自然好,若能证明救不回,我也便死心。自此数年,我又曾见过几人消失,似乎这件事并没有刻意避开我,当然也没有刻意凑上来,完全一任自然。其中之一是朱蕤,最后一人是管若虚,但我虽能察觉这几人亦应时应运而来,与妖倾天一样,却终究没能查出为何,你可能猜到?”
花朝月情不自禁的张大眼睛,心头一片迷茫,她亲眼见到管若虚消失,心中本伤痛之极,后来猜到了操纵天道一事,又是平生希望,偏要假装“忘忧”有效,诸般情绪都不敢丝毫外露,这些日子本就觉得艰难,现在一下子听到这么多事,更觉得前路茫茫,根本不敢想下去……
其实帝君历劫时的诸般事情,帝后都像讲故事一样给她讲过,她亲耳听过“千面风华”奇功,又明知玉衡星君在收集际遇,以她素日机敏,早便顺藤摸瓜猜到,甚至在霜天岛时,管若虚也曾猜测过紫宵帝曜的身份,要串成一线本极容易,可是现在,她却连想也不曾想起。心里来来回回,只想着要怎样救人,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好,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其它事情,她根本不想知道,也全没有心思去想。
她颠来倒去许久,终于喃喃出声:“可是,是因为你操纵了天道,所以管若虚才会消失的……难道……难道不能逆转天道,让他回来吗?”
端木九华不由微微凝眉,看着她。
其实,若管若虚是承天命之人,就注定会在无尾山中消失,而因为端木九华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推动天道,所以便将应时应运之事都推到了那一刻,如果他不曾推动,那管若虚也许就不会恰在那刻消失,但终究,还是会消失的,这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
对端木九华来说,管若虚的命,多半个月,少半个月,着实没有甚么不同……而且,所谓的操纵天道,其实亦合乎天时地利人和,只是稍微加了一点诱因,而逆转天道,却是与整个天地做对,便如江河逆袭,这完全不同。操纵天道本经已太难,逆转天道……可以说完全不可能。而且,就算真的成功,做为逆天而行的执行者,端木九华也必定会因此毙命于斯。
她这么聪明,他不信她连这一点也想不到。
可偏偏,此时的花朝月就是没有想到,完完全全没想到。她本是众星捧月的神公主,又是个爱说爱笑的活泼性子,乍失至爱,却连哭都哭不得,还要强颜欢笑与众妖不眠不休的缠斗,她其实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胸有成竹,这么镇定,其实她真的很怕,很怕输,很怕死,也很怕杀人,却仍旧不得不咬牙苦撑,亲手了结了这么多条生命。这么久以来,支撑她的,就是能救管若虚生还的希望,这一线希望,无异于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是怎么都不敢松开的。
她不敢逼他,也不敢再多说甚么,心头如煎似沸,却一径坐的端端正正,眼晴张的大大的,眼圈儿红红,却一滴泪都不敢掉,只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端木九华着实看不下她这模样,缓缓的别开了脸,“我试试就是。”
花朝月大喜过望,想也不想的扑过来叩了一个头:“谢谢你!谢谢你!”
端木九华一怔,迅速向后一退,避了开来。
她求他,求他拿他的一切,换回管若虚至多半个月的生命,他本来不该答应,却答应了,他本来应该愤怒,却并没有愤怒,只有心头那种既痛且凉的感觉,留连不去。他是白头蛇,对痛觉本十分麻木,可是这种感觉,每多抗一会儿,就会更痛一份,他几乎有些立足不稳,却莫名的觉得痛快,这种折磨,虽痛苦,却如此鲜活,让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好像跟之前完全不同,好像已经离那个残忍变态的种族,越来越远……
花朝月本就没怎么跪过人,他这一避,她顿时尴尬起来,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她心里本怨恨他间接造成管若虚的消失,可此时偏他又是救回管道长的唯一希望,得罪不得……顿时有些无措。端木九华见她不动,也有些不解,心说难道要受了她这个礼,她才会放心?那,现在走过去还来不来的及?
某只毛茸茸小肉团儿一直死死的巴着花朝月的肩膀,四条小短腿早就酸的不行,可是看气氛紧张又不敢哼唧,这会儿花朝月一跪,小肩膀前倾,小肉团儿实在巴不住,呱叽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痛的呜呜两声。
花朝月吓了一跳,她这会儿心情紧张,早把自家灵兽忘了,赶紧伸手去抱,手指还没碰到她雪白的软毛,猛然想起了那只青毛小狐狸……不由得暗骂自己没良心,居然只顾着管道长,把青子衿给忘了。可是才刚求了端木九华一件大事,马上就再求一件,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他会不会不答应,会不会一不高兴连管道长也不救了……可是师兄又不能不救,一时为难的直想哭。
端木九华哪知她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见她忽然定在那儿不动了,便主动走过来,想把小肉团儿捏起来。
肉团儿正摔的四脚朝天,姿势特别不雅-观,但是因为面对的是自家糙主子,反正大家都是母的……于是大咧咧摊平等抚-慰。没想到端木九华居然伸手来摸。小肉团儿受宠若惊,瞬间就娇羞了。它本来就生的圆滚滚,顿时嘤咛一声,小短腿奋力向中间集中,抱住了端木九华的手,肚皮凑向他手心,连挤带蹭,然后高难的伸长小脖子,湿淋淋的叭叽了一下他的手背。
拥抱,爱-抚,强吻一气呵成,绝对术业有专精。
端木九华:“……”
花朝月:“……”
端木九华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一把抽出了饱受轻-薄的美手,小肉团儿被他的力道远远甩开,嗷的一声摔到地上,痛的眼泪都下来了,一边悲愤刨地一边满脸哀怨的看着端木九华,呜呜的哭了起来……白衣小冰冰侬怎么可以这么对女孩子,人家再也不爱你了嘤嘤嘤……
真是丢死人了……花朝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实在没勇气把自家小色兽拎回来……可其实心里是有些庆幸的,若不是这只小家伙出来打圆场,她还真不知要怎么办。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端木九华皱皱眉,总觉得自己的手粘乎乎湿淋淋还沾了兽毛,拈了两次洁净诀还是觉得不爽,于是走过来,伸出手,不容分说的扶起了花朝月,还别说,被她的小软手儿一搭,果然觉得舒服多了,于是淡定的握紧……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心口翻覆的痛不知甚么时候消失了……
花朝月看看他的小美手,羡慕嫉妒恨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它这么有眼光。”
端木九华:“……”
“不是不是……”花朝月汗颜,“我的意思是说,她怎么可以没洗澡就乱蹭呢……呃,也不是……”
“……”端木九华斜眼看她。
“呐什么,”花朝月完全的不在状态,“你知道的,美色面前,不是每只灵兽都能经受住考验坐-怀-不-乱的……”
“……”端木九华无语的看她。
恰在这时,小肉团儿看气氛不错,于是打了个滚儿,抱着屡败屡战的精神冲了上来,双腿一蹬,就挂在了他的腿上,小短腿奋力巴紧,还特别荡-漾的蹭了蹭脸儿……
端木九华缓缓低头,看了它一眼,肉团儿特别谄媚的抬头,黑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再抬头看看,花朝月正一脸愕然,一见他看过来,赶紧眨巴眨巴黑亮的大眼睛,一人一兽,表情如出一辙……端木九华正想踢出的腿,缓缓收了回来,肉团儿幸福的简直要冒泡,立刻更紧的抱住,摇了摇小屁屁……
端木九华:“……”
花朝月:“……”
太下-流了啊!一只灵兽能下-流成这样子真是叫人叹为观止。端木九华一抬腿,便把它踢到了十步之外,面无表情道:“管好你的灵兽!”
花朝月把昏迷不醒的夜笙歌收起,转身就走,特别冷血无情:“我不认识它!”
她越走越快,端木九华却一直没有松开紧握的手,只悠悠闲闲跟着,后面小肉团儿一看主子来真的,也不敢撒泼打滚,立刻连哭带叫的追了上来,花朝月就听身后从“汪汪汪”到“喵喵喵”,再到“哇哇哇”应有尽有,实在忍不住一头黑线的停下来:“这究竟是个甚么东西?”
端木公子特别英俊的低头,整理衣袖:“一定不是角虎。”
花朝月瞪大眼睛:“明明是你说是角虎的,现在你又说不是,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出尔反尔?”
他淡定道:“我不是人。”
花朝月:“……”
花朝月瞪了他许久,他始终低头,十分认真的整理衣袖……整理衣袖……肉团儿终于追了上来,委屈的甚么似的,嘤的一声大叫,一头跃上他的腿,抱紧,蹭肚皮……
端木九华:“……”
花朝月:“……”
花朝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直笑的弯了腰,僵冷气氛一扫而空……端木公子难得的有点儿发窘,可是摊上这么没脸没皮的色-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