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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悠悠冷言道:“朱员外也是安乐镇有头有脸的人,怎遇到事情就这样没羞没躁,随意往别人身上泼了脏水?”
吴为忙道:“哎哎哎,都是自己人,两位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季悠悠睥睨了朱有才一眼:“朱员外是欺负今日相公和公公不在,要这样对怀璧?”
叶家的势力,在安乐镇也是雄霸一方的,这话便是警告,一时间朱有才也没说什么。
抡起财势,叶家自然高过朱家。但是这朱有才之所以能够如此蛮横,缘是因为黑白两道都有人。作为富有的乡绅,朱有才虽然吝啬,臭名远扬,却也是个有地位的主儿,自在安乐镇吃得开,加上无所作为的吴为太守极容易摆平,所以他也是嚣张惯了的。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救过一个山寨的债主,在道上也有名,只是其中真假,便不得而知了。
朱有才被季悠悠的话噎住,顿了顿,才是拂袖,倒未曾反驳。
季悠悠对吴为道:“大人,叶家的人都是清清白白的,今日不是怀璧不想给您面子,实在是朱员外说话太过于难听。此事与怀璧有没有关系,明眼人一看便知。为了消除疑虑,让怀璧出面解释,也是无可厚非,但是怀璧也不希望有脏水泼到身上,连累了叶家的颜面。”
她顿了顿,又道:“大人知道,婆婆是最听不得那些污秽的事情的。”
吴为的嫡妻是兆氏侄女,而吴为畏妻,人人皆知。
吴为忙道:“这是自然,今日叫你过来,也只是希望不要彼此惹了误会罢了。朱员外,你的话重了。”
朱有才不吭声,倒是周日安在一旁道了一句:“岳父爱女心切,这才急躁了,还请少夫人见谅才是。此事若是有什么线索,少夫人请务必告知日安和吴大人。”
季悠悠这才回礼,微微欠身:“如此,自是应当的。怀璧便告退了。”
季悠悠从府衙出来,虽然自己没有被牵扯到什么,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几番思量之下,还是赶紧去找了叶均山商量对策。
而叶均山此时不在铺子,也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季悠悠只得回家去等,却在路上意外被人挟持,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正湘。
※
绿央一早不见自己小姐,正当着急之际,见季悠悠已经回来,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见绿央如此,季悠悠未免也有几分狐疑,只问道:“怎么了?”
绿央顿了顿,只道:“一大早儿那些人就把小姐给叫去了,可让绿央担心,好在现在看到了小姐,不然绿央只得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见她如此,季悠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只又启唇问道:“对了,绿央,那个周日安可还有找过你?”
见绿央摇头,季悠悠忍不住再嘱咐了一句:“绿央,周日安昨日婚宴上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绿央有些犹豫,顿了顿,才道:“恩,听说了,本想问一问小姐其中具体的情况的。”
季悠悠将昨日发生的事儿便是一五一十告诉了绿央,绿央听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斟酌道:“小姐,你放心,其实我与日安哥哥,早已经不复当初,现在仅存的,也只有一份故人牵挂。”
季悠悠犹豫着,也并为说周日安的不好,却还是谨慎道了句:“周日安这个人城府颇深,与他的兄长周晏全然不同,我只是担心你被他利用。他上回突然找你,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生。”
绿央道:“小姐放心,绿央心中有数。日安哥哥虽然不轻易接近,但是本性也是好相与的。小时候也只有他真心待我,他是个信得过的人。”
季悠悠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记下。不知为何,近日以来种种,总让她颇感不安。
晚上,叶均山回了房。季悠悠赶紧上前将今儿个吴为派人叫她过去的事儿告诉了叶均山,以便商量对策。
似乎现在季悠悠有什么问题,总爱找叶均山给自己分析分析,叶均山的话她倒是能够听得进去,也是渐渐有些认可了叶均山的为人处世之道。
叶均山和季悠悠是全然不同的性格。季悠悠这个人大大咧咧,风风火火,遇事容易冲动,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聪明伶俐,但是本性纯良。而叶均山则是沉稳内敛,腹黑闷骚。
听季悠悠说完这一大通,叶均山倒是波澜不惊,似早已经习惯如此,只问她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季悠悠歪了脑袋,笑道:“实话实说呗,我的确不认识那个人,只知道他叫孙正湘,如此而已。”
突然,她又是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推了推叶均山的胳膊,又道:“你还记得那一日孙正湘说过什么吗?”
见叶均山皱眉,她又是道:“周日安,当日你对不起我,今日老子搅了你的局,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哈哈。”
模仿这个“哈哈”的时候,季悠悠还像模像样地吼了两声,但是叶均山自然是很不给面子,全程阴沉着脸。
正文 078 藏人
季悠悠愤愤道:“可见这周日安,又是没安什么好心的,肯定这其间有什么秘密!”
叶均山无语地望了季悠悠一眼,嘱咐道:“无论期间有什么恩怨,却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你便不要瞎操心了。这是朱家和周家的事情,与其你成日想着这些,不如好好想想自己。”
好像……是有些道理,季悠悠听罢,倒是没有碎语,很难得听从了叶均山的意思。
等下!!今晚有古怪!!!
叶均山看着季悠悠一脸的顺从,更是来了狐疑,只重重咳嗽了一句:“沈怀璧,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季悠悠摆动着自己的小手,忙挥啊挥,只笑道:“没有没有没有!!”
叶均山锐利的目光再是往季悠悠身上一扫。
季悠悠这才坦白:“那个,相公……那个,咱们去书房一趟吧。”
叶均山不知道季悠悠藏了什么花招,却也不肯就范,只道:“有事说事。”
季悠悠忙赔上笑脸,对上叶均山:“那个……孙正湘,现在,我给藏在你的书房了……”(顶锅盖)
※
叶均山咬咬牙,差点把眼前的沈怀璧提起来抡上好几圈!他就知道她这个人爱惹事上身,也知道她这个人总是闲的蛋疼!可是竟然把那个孙正湘藏着了自己的书房啊,那可是自己最爱的书房!!
叶均山闻言便是佛袖,跟着叶均山风一样的步伐往书房跑去。
“嘭!”
叶均山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随意翻阅着自己的书。那人不但衣衫褴褛,更是一身恶臭。因为书房门窗紧闭,所以一开门就冲出一股浓重的味儿。
叶均山不禁皱眉。
孙正湘见有人来,正想一个踉跄起身,不想却打翻了一旁的墨砚,幸而里头并没有墨汁。只是墨砚这样摔下来,登时便碎成了好几块儿!
那可是叶均山特地命人从徽州弄来的上等砚台,平日里他一直视若珍宝。
季悠悠心中也是一紧。叶均山这个人到没有别的爱好,第一个特点是爱看书,对于这些书都是看做比金银珠宝还要重要的精神食粮。第二个特点就是爱惜文房四宝,典型的具有严重文人情节的文青!
果然,这样一来,叶均山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孙正湘赶紧手忙脚乱地扶起了砚台。再是对季悠悠和叶均山赔礼作揖,只道:“少爷,少夫人,在下莽撞,实在是失礼了,嘿嘿。”
季悠悠见状,忙撇撇嘴示意孙正湘,他却是毫无反应。只是对叶均山道:“叶少爷这里的书实在是妙绝,有几册书是在下寻访了许久的典藏,一直未能得。自从入了书房,便沉醉书海,在下已然是无法自拔了,实在是见笑,见笑。”
原来这是一个比自己还不怕死的。对于孙正湘的人来熟,季悠悠不觉咋舌。
叶均山顿了顿。终于开口:“无妨,若是没事,请你离开叶家。”
冷冷冰冰,果然是一贯的态度。
孙正湘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朱家联合官府全镇搜捕之际,他只得求助于叶家少夫人,谁知道叶家少夫人竟然的确是义薄云天之人,三下五除二就带着自己来叶家避难,可是这……
这叶少爷是撵人的意思?
季悠悠忙阻止道:“我家相公最爱开玩笑了,你别在意哈。现在我们都在了,你大可以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搅和周日安的婚宴?”
叶均山佛袖,只喝住:“够了,沈怀璧,周日安是新科进士,朱家也是大户人家,他们的恩怨轮不到你来管。立刻把这个人弄出去,否则,别怪我通知官府的人。”
听他这样说,是真的怒了……
季悠悠一时间也不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倒是那孙正湘见状,也是不管不顾,只笑嘻嘻道:“叶少爷,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为难在下,在下是读书人,也绝对不是卑鄙小人,如果叶少爷允许,请先听在下一言。”
孙正湘一脸的痞气,说起自己是读书人倒也是绝不含糊。
季悠悠不置可否看着他,见叶均山没有反应,忙点头示意孙正湘继续。
因为屋子里的味儿实在难闻,季悠悠忙去开了窗。
孙正湘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忙把凳子搬过来想殷勤地让叶均山坐下,谁知道叶均山皱了眉头不肯,只是负手而立。
孙正湘这才徐徐道:“不瞒叶少爷,在下孙正湘,是湖北人,是永晖六年中的秀才。 八年上京赶考,这才结识了周日安那厮。”
“周日安瞧着老实本分,一看就是穷人家出生,那时候同行的考生有六七人,皆看不起他,孙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也是看不惯嫌贫爱富,且日日夜夜见他挑灯夜读,也不爱与人打交道,心里生出几分同情,便偶有照顾,一来二去,便是熟稔了。”
“孙某家境也是贫寒,自幼读书,却不喜欢死读书,故而对于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浑然不在意,他们也不敢惹我,周日安那厮老老实实,受尽了欺负,也就我愿意帮衬他。”
孙正湘说到这里,也有些得意。季悠悠脑海中亦是浮现了一个老实巴交受人欺侮的秀才和一个狂妄不羁的秀才合伙进京的画面,虽然两人都不受人待见,能够结伴,也不是坏事。
孙正湘只道:“当时周日安进京后水土不服,患了一场大病,孙某怎能见死不救,便拿出了所有的钱财给那厮买药治病,也就是因此,孙某未曾入贡院考试。”
“皇城里头,天子脚下,官员依旧是徇私舞弊,无所不用其极敛财,因为孙某没有钱财塞给那些狼心狗肺之人,入考院之际,被以孙某不是本人为由,逐出。”
“孙某大恨,却见周日安那厮竟然拿出了钱财,塞给了那些贪官污吏,顺利考科举。”
“而后孙某才知道,周日安是装病讹了孙某的积蓄。那时候孙某给他买了药材,他总以不打扰孙某复习为由,自己去煎药,原来是用药材去倒卖了换钱,那厮早知道科场如此,竟然能够如此下作,实在是可恶至极。”
说到这里,孙正湘有些咬牙切齿:“叶少爷,少夫人,你们两个孙某一看就是侠肝义胆之人,请你们做个论断,这厮该不该好好惩罚?自他上榜,我便一路跟着,为的就是报这一仇!大不了考不了科举,三年后再来,只是他如此丧尽天良吗,出卖兄弟道义,孙某永远不能姑且了他!”
听他说完,季悠悠也不觉拍案而起:“那日闹了他的婚宴,你做的够爷们!”
得了季悠悠赞赏,孙正湘也没有不好意思,只道:“周日安这厮,实在是枉为读书人!道貌岸然,手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