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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阮安之给宫挽月施过针,蕙绵就让人把他带了家中。若庸和离乱都没有说什么,她家儿子倒是挺欢迎宫挽月的样子。
在阮安之的调理下,几天之后宫挽月已经可以走上百步路了。蕙绵高兴地不得了,便想等宫挽月完全好了之后,再和若庸他们商量回京的事。
她把宫挽月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归咎到自己的身上。而且阮安之告诉她,他不说话只是心理上厌恶再说话,所以才一语不发。
宫挽月虽然不说话,但是却教她许多东西。
不过蕙绵知道,她如今虽然能与他心平气和地相处,却仍然不能喜欢他。那天他教她看这里的账本,午时她要走的时候,他拉住了她,递给她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
蕙绵看过,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你是不是教了阿朗什么不该教的东西?”
宫挽月摇了摇头,指了指桌子上面的茶壶。
蕙绵突然就明白了,想起了那个时候等着看他一脸惊喜时的心情。以前的事情就那么像迅速退去的白云一眼,在她的眼前清晰又消散。
她看了看宫挽月,没有说话,握着纸条就出门了。
第二天,她就在他那里看见了那个用粘土粘起的茶壶,在桌子放着。
“它都不能用来喝水了,你还拿出来做什么?”蕙绵指了指那个破茶壶,问他。
“好看”,宫挽月写了两个字,递给她。
蕙绵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不过没有等到宫挽月完全恢复了,就有一个面容严谨的人过来找若庸,交给他一封信就走了。
信是若蠡写的,说是皇上病危,要若庸回去。若蠡信中说其实在一年前就得到了他们的行踪,只是希望他快乐地生活,他才没有派人过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虽然宫挽月表示,他们来的时候皇上并没有什么事情,但若庸还是在接到信当天,就带着蕙绵和阿朗启程回京了。
若蠡在信中,再三强调一定要带着他们的儿子。
离乱怕他们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便也跟着去了,陈州这边,留下了卓越和阮安之他们。
他们的马车没有行进一百里路,就被人拦下了,是宫里的青翼卫,奉太子之命在这里等他们。
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就听说新皇登基了,改元建平。
若庸听说这个消息时,大喊一声“父皇”,然后潸然泪下。蕙绵从来没见他哭过,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跟着心痛。
她对皇上的逝世并不感到伤心,只是为他伤心。
后来他们几乎是日夜行路,才在八天之后赶到了京城。
若庸本要带着蕙绵与阿朗直奔皇宫,却在宫门口的时候被拦了下来。等在那里的太监说,奉皇后懿旨,坚决不能让楚蕙绵踏进宫门一步。
若庸急得一脚就把那个直呼蕙绵大名的太监踹在地上,拉起她就要硬闯宫门。
那些侍卫虽然都紧张地竖起了枪,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蕙绵不想在他的父亲才刚去世的时候给他再增加什么麻烦,抽出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对他道:“我在这里等你”。
若庸知晓母后此时定是悲伤不已,若他再违背她,只会让她更加不喜欢蕙绵。所以听了她的话,他便也不再坚持。
谁知道皇宫里的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若蠡确实登基了,然而他们的父皇并没有逝世。皇上本就想让位给儿子了,这个时候又听说了若庸的消息,便想了这么一个计,想让若庸快点回到皇宫。
而若蠡也并不只是像在信中说的那样,担心打扰到他们的生活。更是因为听到手下传来消息,说王爷和其他男人共享一个女人,他怕父皇知道了直接派兵把他们全部抓回来。
现在是若蠡无意间说漏嘴,父皇知道了果然是要去调兵,被他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不过他却非要用逝世的消息将若庸骗回京,若蠡有意劝说父皇任由若庸高兴吧,当时就被父皇轰了出去,还让他明天就给他这个大行皇帝“准备丧礼”。
皇上,不,这时已经是太上皇了,和皇太后也就是自家媳妇商量,等家里的那个三儿子一回宫,就不准备让他再出去。
太上皇摩拳擦掌,他就不信了,那一排排美女,还比上一个女人。
皇太后更是觉得心痛不已,她的儿子竟然委屈到了那种地步,要和其他男人共用一个女人。她觉得,把那个姓楚的丫头片子赐死才是治根的方法。
只是除了她,她家那个当了皇上的儿子,做了太上皇的丈夫,还有太皇太后,都不同意这个方法。
原因自然是碍于楚无波的情面,说起来,楚家一门自从伯皇开国,就做出了很多的贡献。楚无波的爷爷,更是为了保护那时候的武皇帝而丧命。
所以,若是将楚家这个独出女儿赐死,也确实不能向天下人交代。若有人追求缘由,最后还会弄得皇家颜面大失。
想来想去,皇太后也只好忍下这口恶气。她本不准备让那个在外面的孙子进宫的,谁知道是不是她儿子的亲生子?
不过,让阿朗进宫来,却是太皇太后特地要求的。
若庸抱着阿朗,一路急奔,很快便到了太皇太后的长华殿。
他还没走进去,就有声音一个一个地报到了里面,“王爷回来了。”
若庸一进门,就把阿朗放在一边,跪行着朝向坐在主位上的两个人影,悲声道:“皇祖母,孙儿不孝;母后,儿子不孝。”
阿朗被他爹吓到了,慢慢地走到父亲跟前,看着前面的两个女人也不说话。
“这是阿朗吧,来让曾祖母抱抱。”太皇太后根本没顾上自家孙子,眼里就剩下那个闪着大眼睛的小家伙儿了。
阿朗并不上前,只是看着他爹喊了一声,“爹”。
若庸虽觉得皇祖母神情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但还是忍住悲痛对儿子道:“阿朗,见过曾祖母,皇祖母。”
阿朗听了他爹的话,也跪了下来,脆生生的喊了两声,“曾祖母好,皇祖母好。”
皇太后正想发作自家儿子,听到这声皇祖母,火气也消了一半。再看眼前的阿朗,不就是若庸小的时候那个样子吗?
当下也早忘了阿朗是不是若庸亲生子的猜测,将阿朗抱在怀里,就跟着一旁的太皇太后向这小家伙儿问东问西了。
若庸这才发现不对劲儿,他母后脸上哪有一点悲痛?再看这宫里,哪有半条白绫?这个时候他就知道,父皇母后这么着是为了把他骗进宫。想要再出去,就难了。
没过一会儿,他那父皇就晃晃悠悠地进来了,还颇有心情地做了一个老农的打扮。
太上皇看见阿朗也很高兴,决定晚些时候再找他儿子的事。而阿朗见了这个爷爷,也很高兴,因为他爷的穿着是他常常见到的。
所以阿朗还没一会儿就跟着爷爷玩得熟了,自己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也跟爷爷讲了起来。
若庸知道被骗,也没有发火,毕竟他离家这么多天,早就失了一个儿子该尽的孝道。尽管知道不容易再出宫门,他仍是坐在了一旁,耐心地等着父皇给他谈到正题。
他心里也很担心等在宫门口的蕙绵,不过幸亏带着离乱,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蕙绵在宫门口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若庸出来,心里不禁有些担心。离乱见她这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又在这里站了半天,便说道:“绵儿,我们先回去,明天再过来吧。看这样子,若庸他们今天是不会出宫了。”
蕙绵看了看人影寥落的宫门,只好点了点头。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若皇上真的崩了,怎么这些侍卫身上没有一点白色?
她这样猜测着,便问了离乱。离乱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了,到了京里已经基本上确定了那怀疑。
“想是宫里的人想让王爷早些回来吧。”他对蕙绵说,然后想到一个可能,急急忙忙地揽过她就要离开。
“阿离,你这么急做什么?”蕙绵问道。
“我怕,你再留在这里会有危险,我早该想到的,咱们这就离京。”离乱说着,眼神中全是后怕。
“要有危险也早有了,哪能等到现在?我们回府里看看吧,我想我爹了。”蕙绵却没什么紧张地笑了笑,说道。
离乱还有些迟疑,一个声音响在他们身后,“绵儿,你回来了。”
他们背对着的黑洞洞的宫门中,正走出来云飞卿。他的声音,似乎不带丝毫异样。
蕙绵回身,他正好出了宫门,在门上宫灯的照耀下,白衣如雪。他的脸色比着以前,少了一丝冰冷的白,多了点血色。
“三哥”。
蕙绵迟疑了半晌,唤他一声。
“回府吧”。云飞卿走到她的面前,站定,然后说道。
蕙绵点了点头,跟离乱并肩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不然不会与皇上商谈国事,到这么晚。”走在前面的云飞卿,突然这么说道。
她无话可对,只是哦了一声,表示她在听。
她到家时,管家福叔正等在门口,“小姐,您回来了。”福叔一见她在云飞卿的身后下了马车,连忙笑着迎了过来。
王爷带着他家小姐回京了,早在他们在宫门口下了车时,他们府里就收到了消息。这个时候,蕙绵原来的住房,也收拾好了。不过那里的三个丫头早在一年前就先后嫁人了,楚无波只打发了一个机灵的婢女到那里伺候。
“福叔”,蕙绵下车来,亲热地喊了一声。她朝里面看看,没有见到父亲的影子,迟疑着问道:“爹他,还生我的气?”
“没有,爹这个时候肯定在餐室等着你呢。”云飞卿回答了她的话,便要带着她进门。
蕙绵又是简单地应了声,没有看他,握着离乱的手进去了。她不能看他,不能理他,她这个时候爱着那么多男人,还把他牵扯进来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缘分没开始,就已经尽了,他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女人陪着。
楚无波果然在餐室里等着她,他的头发中已经有不少银丝了,蕙绵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哭了。
“爹”,她忍住哭声,喊他道。
“嗯,过来吃饭吧。”楚无波应了,就牵着她到餐桌前坐下。桌子上的东西,仍是她以前喜欢吃的,鲁叔做的菜。
“离乱也过来坐吧。”他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对离乱说道。
离乱应了声是,然后坐在蕙绵身边。
楚无波看了看他们,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他并清楚女儿如今的情况,却察觉的出她与离乱偶尔眼神交换时的亲密。
一顿饭的时间,蕙绵都没有见到步惊风,也并没有去问。
晚餐过后,她陪着父亲说了会儿话,就跟着离乱回去了。
后来两天里,她也没有再去宫门口等着,只是和离乱在府里等着若庸跟儿子回家。其实她很想儿子快点回来,可以让父亲见见。
也不知是不是她家儿子听到了她的想法,第三天夜里就吼吼着回来了。
小家伙儿才刚从车上跳下来,回头看了眼他家皇爷爷,疑惑地问道:“娘亲真的在这里吗?”
主要是他进宫当天就想他娘了,皇祖母总是跟他说他娘在那个大院子里,他被骗不止一次了。这次是大半夜地突然哭喊着要找他娘,皇爷爷跟他说如果跟娘亲在一起,以后就见不到爹爹了。
他朝他爹看了一眼,继续要找他娘。太上皇实在不忍心这小子一直哭,便亲自送他过来楚府。
“这次不骗你,不信你喊一声,你娘肯定就出来了。”太上皇下车来,笑得有些狡猾。
阿朗是真的想他娘了,听见皇爷爷这么一说,蹬蹬跑到门口,就边拍门,边大声喊道:“娘,你在里面吗?娘,阿朗来找你了。”
太上皇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