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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燕祈然吗?”温如春问道。
他看到她方才一直盯着燕祈然的背影,之后才被尹三夫人送到了这里来。
“师兄,你走吧。”尹沉香淡声道。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向人倾诉。
温如春收起银针,坐在床边,平静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温如春还是温如春,一直等着你的温如春,从来没有变过。”
尹沉香没有说话,手却不由紧紧握成拳,极力压抑着自己起伏的心潮。
“有些事,你不愿说,我也便不逼问于你,待到有一天你想说出来,我希望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我。”他望着她,目光如许多年来的温和疼惜,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那里,请一定告诉我。”
说完了,他起身离开。
尹沉香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咬着苍白的唇,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她也曾以为,终有一日她会再回到药王谷,再在那里与他过着平静的生活,可是所有的一切,早已脱离她最初的预想。
楚荞回不去了,她也回不去了……
半晌,尹沉香坐起身,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尹三夫人进来,见她已经起身,连忙过来搀扶,“要不你还是在休息一下?”
“赫连太子的登基大典快要开始了,我们怎好缺席。”她扯出一丝笑意,起身下床道。
“可是……”尹三夫人瞧着她的面色,还是有些不放心。
“走吧。”尹沉香淡道。
这条路走到今时今日,是她自己选的,便是再痛,再苦,她也要走下去。
三人一道赶到观礼的大典,寻到宸亲王府的席位入座,沉香坐在燕禳左边,神色平静地望着对面的楚荞一行人。
泷一和樊离将花凤凰给寻了回来,袖子缺一只,脸上挂了点彩,却是一脸兴奋地回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找上赫连璟过招弄的。
未时将至,北魏太子赫连璟一身玄色龙袍,披头散发地赶到后殿,把帝后二人吓了一跳。
“大典就要开始,你这是什么模样?”北魏皇帝拄着龙拐狠狠敲了敲地面,训斥道。
赫连璟拿起茶水一阵牛饮,而后道,“路上遇到个疯婆子,打了一架,要不是赶时间登基,非把那疯婆打得她娘都不认识。”
“来人,赶紧伺候太子整理仪容,这个样子怎么能出去。”殷皇后连忙道。
刚说罢,外面礼乐之声已起。
“皇上,皇后娘娘,你们该出去了。”首领太监吕瑞前来提醒道。
魏皇望了望赫连璟,道,“你给我做事稳妥些,一会儿再做些丢人现眼的事,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再一会儿回来,我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了,你一口一个收拾的,成何体统。”赫连璟学着他的样子,佯装威严道。
魏皇扬了扬拐杖,没有打下去,望了望殷皇后,道,“咱们先出去吧!”
正仪殿内,沁儿已经坐得有些不耐烦了,咕哝道,“不就登个基嘛,出来领个玉玺就完事了,磨磨蹭蹭老半天了,真是麻烦。”
话音刚落,礼官便高宣道,“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在座除了燕祈然和诸葛无尘两个大人物,其它都纷纷起来行了礼,楚荞也随之起身,“见过魏皇,皇后娘娘——”
然而,一抬眼看到那锦衣华服的北魏皇后,却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就连魏皇说了免礼都不曾发觉。
众人都落座了,她却还怔怔地站在那里。
“楚姐姐!”沁儿将她拉着坐下。
楚荞颤着手端起面前的茶水,唇角勾起一起隐约的冷笑,不该见到的人,终究还是见到了。
再之后,礼官再宣着一项接一英的礼仪,她也无心再听了,只盼着这个观礼大典能够快一点结束。
直到,号角声响起,北魏太子进殿接印,她想应该快完了。
赫连璟大步进了正殿,洞着龙纹红毯走来,跑于殿中等候着禅位圣旨的宣读。
“左贤王,不知可否前来替我皇宣读一下禅位诏书。”吕公公捧着圣旨走近诸葛无尘的案前。
既然邀请各国高层人物前来观礼,自然是希望这道诏书由使节中名望较高权势较大的人代为宣读,更有震慑力。
可是那权势最大的宸亲王,显然是请不动的,只好前来请苍月的左贤王。
“可以。”诸葛无尘笑语道。
凤缇萦将他推到殿中,诸葛无尘恭喜接过圣旨,还未来得及宣读,便已有人强闯入殿,“慢着!”
“齐贵妃,你来做什么?”魏皇面色顿时沉冷斥道。
“我来做什么?”齐贵妃冷笑着步步走来,望了望已然身着龙袍的赫连璟,“我倒要问问皇上,你要将皇位传给了血统不正的野种,你要做什么?”
“放肆!”殷皇后冷声斥道,“妹妹再这么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休怪本宫容不得你。”
“你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统,你自然容不得我。”齐贵妃冷然一笑,走到赫连璟面前,扬手指着他道,“他,根本就不是皇子,更不是你殷藜儿子。”
一时间,满殿哗然。
“对了,你也不叫殷藜,你叫虞明雩,而你当年生的是一个女儿,她此时此刻,就在这正仪殿中。”齐贵妃说着,扬手一指,字字铿锵道,“她就是西楚的右丞相,楚荞。”
先更六千,还有四千在写。
齐聚北魏7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取了楚荞身上。舒槨w襻
沁儿和凤缇萦也愣了愣,似乎有些明白了她方才那片刻的失态,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看着她。
然而,自始至终楚荞面色都是平静,无一丝波澜,平静地端起茶杯,平静地喝茶,似乎所有的一切与她,毫无关系。
虞明雩确实是她的母亲,但在她的记忆里,从她抛弃她的那一天开始,那个就已经死了,如今那高高在上,一身华贵的女人,跟她已经没有半分关系。
她这样告诉着自己,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却是紧紧握着,就连之前快要愈合的刀伤,也被撕裂的沁出血来妃。
凤缇萦没有说话,无声朝她靠近了几分,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曾从哥哥的口中得知过楚荞的身世,原来,那个将她丢弃在冰湖的狠心母亲,就是这北魏的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享尽了荣华富贵,竟然就没有派人去找过一回这个女儿。
不过,她总还有她,还有哥哥舂。
齐贵妃望着她,似乎是等着她能有点异样的反应,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等到,然而她没有看到,魏皇身旁的殷皇后,身形悄然一个不稳,却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齐贵妃,你闹够了没有?”殷皇后面容冷冽地步下玉阶,沉声道。
齐贵妃见楚荞没有反应,以为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扭头冷然一笑道,“皇后娘娘急什么,怎么,怕我抖出你以前的丑事吗?”
“本宫行得端,坐得正,何以惧你。”殷皇后面容威严,贵气凛然。
“你行得端,坐得正,又为何要更名改姓呢?”齐贵妃嘲弄笑道,说着她一步一步走在殿中,大声说道,“皇上是在二十多年前出使大燕,认识了你虞明雩,再之后皇上回国之后诸事缠身,并未派人去大燕接你过来,你便嫁给了当时的虞家的家将,楚绍,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如今西楚的右丞相楚荞,可是你更名改姓带到北魏皇宫的孩子,却是咱们当今的赫连太子,这未免让人难以相信了。”
“来人,把这贱妇拖下去。”魏皇面目沉冷地喝道。
一直沉默的赫连璟站上前,一扬臂道,“慢着,让她说清楚。”
他说着,望了望一直静然安坐的楚荞,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又是谁?
“璟儿。”殷皇后拧眉,道,“难道你听信这个疯妇的话。”
“那就你来说清楚,你到底是谁,而我……又是谁?”赫连璟定定地望着这个自己敬爱了多年母后,第一次发现有点陌生。
齐贵妃说的话有几分真,他不知道,可是这宫里谁都知道他是从宫外带进来的,一个说是他的父亲,一个说是他的母亲,他便就信了,可是如今,一切又被血淋淋地剖开,他无法装做没有发生过。
“你只要记清楚,你北魏的太子,你母后是我殷藜就是,别人的话,不过是些居心叵测的人意图颠覆朝堂的阴谋。”皇后铿锵而有力地说道。
齐贵妃闻言笑了笑,漫步走近,宸亲王府的席位间,伸手一指面色微变的尹三夫人,说道,“你是殷藜,还是虞明雩,与你一同长大的姐妹,总是认得出来的。”
满殿的人一时间,目光都又汇聚到了尹三夫人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沁儿低声嘀咕道。
楚荞淡淡瞧着,心思一向敏锐的她已经料想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故意办了这场各国使臣前来的观礼,又有人故意将尹三夫人带到了这里,为的就是指认北魏皇后的真实身份,揭穿北魏太子的身份。
最后,亦是冲着她来。
北魏皇后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怀疑,却选在这个时候被发现,又有单喜将尹三夫人带到了这里来,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上京那个老谋深算的燕皇,他的手笔也暗藏其中。
“尹三夫人,就请你来认一认,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是不是你的好姐妹虞明雩,是不是大燕楚家灭门大乱之中逃生的楚夫人,好好认一认?”齐贵妃拉着尹三夫人起身,朝着殷皇后步步逼近而去。
“我……”尹三夫人面色有些慌乱。
“三夫人可要认清楚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们自小相识,不会认不出的。”北魏岳王沉声说道。
他是魏皇的胞弟,当年便是极力反对立这个北魏皇后,如今能有机会扳倒他,自然不会放过。
尹三夫人怔怔地望着那容颜贵气,锦衣华服的北魏皇后,纵然已经过了近二十年,她也认得出那就是明雩,楚荞的亲生母亲,明雩。
“尹三夫人,可认出来了,她到底是不是虞明雩?”岳王起身走近,问道。
尹三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燕皇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单公公将他送到这里来,还要他们务必出席这个观礼大会是为什么?
从齐贵妃进来一说到这个北魏皇后,她便也一清二楚了。
燕皇让单喜带她过来,表面是观礼,实际上……就是要她来指认这个北魏皇后的真实身份。
北魏皇后没有说活,只是静静地望着走近前来的尹三夫人,以一种冰冷而漠然的目光望着她,等着她的指认结果。
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她是……虞明雩。”尹三夫人定定地望着那张贵气而熟悉的面容,坚定地说道,“楚荞的亲生母亲,虞明雩。”
燕皇让她来就是为了指认北魏皇后,而她若做不到,她不知道等待尹家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殷藜,不,应该叫你虞明雩,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岳王冷声问道。
尹三夫人指认了她的身份,也就等于指认了北魏太子,他不是皇族血脉。
“皇兄,你现在该看明白了,这个女人真面目,她骗了你这么多,让你将一个不是自己骨肉的孩子白白宠爱了这么多年,还险些断送了我们北魏的江山。”岳王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谁说赫连璟不是朕的骨肉?”北魏皇帝拄着龙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赫连璟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就是朕的儿子,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兄,尹三夫人已经指认她就是虞明雩,太子与楚荞同年出生,这个孩子不是她抱养来的,又是哪里来的?”岳王沉声说道。
北魏皇室就这一个太子,他若不是皇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