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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王楹。他知道王楹和她的妹妹王檀每个月都会被蒋氏送到威北侯府住上几天,有时候是四五天,有时候是*天也不定。而刚刚,她们应该是刚从威北侯府回来。
唐缙不知道自己对王楹是一种什么感觉,他说知道自己要娶王桢的,也从来没有想过不娶王桢,但他也确确实实希望能常常见到王楹。
另一边,唐缙走后,王清抱着一个紫檀木匣子去了蕖华院。
蕖华院是个两进的小院子,王桢住在院子的第一进。院子之所以取名为蕖华院,就因为院子的庭院中央挖了一个小水池,池上种了睡莲。此时池上自然没有开花,池面上浮着几片碧绿的叶子。
从搬到这座宅子里来,这几乎是王清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他一路上了台阶,进了院子,穿过庭院,然后到了正屋门前。门上的小丫鬟见到他显得有些惊讶,连忙福身给他行礼,然后撩起帘子请他进去。
王桢本来在屋里绣着一个荷包,浅蓝色的底,上面用金丝绣线绣着白鹤展翅,一看就知道是给男人绣的。然后她便突然听到丫鬟来禀报:“三老爷过来了。”在接着她便看到绕过帘子从外面走进来的王清。
对于王清的到来,王桢也显得有些惊讶。但惊讶归惊讶,她还是起身过去给行礼问安,又请了他到榻上坐下,再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碗给他送上一碗茶。
王清坐下后,抬起头看着还站着的王桢,指了指榻上另一边的位置,对她道:“你也坐下吧。”
王桢道是,然后在榻上坐下。
王清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婚期就快了,你的嫁妆都绣好了吗?要不要找几个绣娘来帮你。”
王桢道:“多谢父亲,但已经绣得差不多了。”
王清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带过来的匣子移到王桢的面前。
王桢有些不解的看着匣子,王清解释道:“这是你娘的嫁妆。当年你娘去世后,你娘的嫁妆便在王秦两家人的见证下封存了下来,你外祖母和舅舅们言明这些东西是留给你和涵哥儿的,现在你既然要出嫁,我便先将你的那一份交给你。这匣子里头的都是田产铺子的契书和帐册,这些田产和铺子现在都由你娘当年陪嫁来的忠仆管着,我每年会查一次帐。另外还有一些金银器件和古董字画等,我都让人封存在库房里,等你出嫁的时候,我让人加在你的嫁妆里头。”
王桢将匣子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放着的果然是一叠契书和几本帐册,而那些帐册则应该是总帐册。
秦氏是秦太夫人当年唯一的女儿,秦家当年本来走通了薛贵妃的路子,准备送她进宫的。结果后面却嫁到了王家来,当年还是东昌伯夫人的秦太夫人虽然恼她不识好歹,但毕竟是亲生骨肉,给她陪嫁过来的嫁妆虽不能跟后面的蒋氏比,但却并不少。再加上这些年有忠仆的打理,嫁妆亦有升值不少。
王清又道:“既然已经说到了嫁妆,我也一道与你说清楚。你的嫁妆公中会出五千两,我另外会再给你添上两万两。但云阳侯府下的聘礼只有一万两出头,你的嫁妆不好太过压过聘礼,所以你的嫁妆单子我会让人写成两万左右,余下的你私下拿着陪过去。”
时人嫁娶,女家陪嫁妆一般会比聘礼高出一二成,为的是不让人说成嫁女儿是为了攀荣华富贵。但女方明面上的嫁妆同样不会高出聘礼太多,为的是不让男方面上不好看,亦是不想让夫家以为女方是想压男方一头。而王桢的嫁妆,公中出的,王清添上的,再加上秦氏留给她的,加起来至少有四五万,这已经算得上是厚嫁。按照王清的意思,这些嫁妆不会全部写在明面上,至少有一半是私下陪给王桢的。
“再有,以后进门后,哪怕你与夫家再亲近,你的嫁妆也该自己手上握着,万不可交给你的婆母和丈夫,也不可让你的婆母和丈夫插手你嫁妆的打理。我会将你娘原来的忠仆都随你陪嫁过去,若不够的,我另外再给你找几房忠心的下人。”
虽说高门大户不屑于动用儿媳妇的嫁妆,但云阳侯府现在家道中落,很难说他们不会打桢姐儿嫁妆的主意。这些事情本该是母亲来教的,但让蒋氏来教桢姐儿,却实在是有些为难蒋氏,桢姐儿亦是未必就愿意听蒋氏说这些。更何况,蒋氏进门后,她自己不耐烦打理嫁妆时都是一概推给他来打理的,他虽然高兴妻子这样相信他,但让蒋氏照自己的经验来教女儿,他却不愿意了,所以有些事情只能由他来提醒她。
王桢将小几上的匣子合上,然后抬起头与王清到:“我的嫁妆,有公中和父亲添上的这些已经够了,母亲的嫁妆不如以后留给涵哥儿。”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他以后会亏待涵哥儿,所以事事都想着先替涵哥儿打算。
王清看着王桢,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是给你的你就收着,涵哥儿的那一份我以后自会给他。涵哥儿还有家中的产业,以后饿不着他。”
王桢也并不想激怒王清,见他面上隐带不高兴,便顺从道:“是。”
王清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最终还是缓和了声音,又道:“这些时候若是有空,可以先将你娘留给你的田庄铺子的帐册翻一翻,你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底,免得以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王桢又道是。
王清见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又见与这个女儿实在是无话可说,在蕖华院坐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就离开了。
第56章 劝解和亲事
玉臻曲腿坐在石阶上;他的前面是一个水面清澈的小池,小池两边种了几棵垂柳,他的北面是一个供人休憩的小亭;小亭再往外走二十步;则是他们念书的书房。
寒风习习的吹来;池面破浪涟漪顿起;柳条摇曳,园子里四季常青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
突然;一只白皙细瘦的小手从他后面伸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咧嘴大笑的陶泥人,陶人笑得憨憨的,仿佛不知愁。那小手拿着陶泥人在他眼前摇晃着;身后的人故意装出粗旷的声音与他道:“小老头,小老头,再皱眉头就要变成小老头了!”
玉臻笑着喊道:“檀妹妹。”说着转过头来,看到的果然是一身大红衣裳的王檀。
王檀并不在意被人发现是自己,直起身走到玉臻旁边坐下,问玉臻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外面坐着。”
玉臻道:“没有啊,只是读书有些累了,所以想在外面吹吹风醒醒脑子。”
王檀道:“读书又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我看你最近就是太用功了,也不与泓哥儿他们一样读一会儿书就休息一会,小心欲速则不达。”
玉臻弯了一下嘴角,然后道:“谢谢檀妹妹的忠告。”
王檀见他脸上郁郁还有些愁苦的样子,不由又问道:“喂,我见你最近都有些闷闷不乐,你没事吧?”
玉臻道:“我没事啊。”
王檀道:“还说没事,我看你的脸皱得都快成五六十岁的小老头了。”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跟他道:“别这样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苦大仇深也改变不了什么,何不高高兴兴的接受。再说了,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老天让你遇上这样的事情,其实就是在考验你。”
玉臻笑了笑,道:“檀妹妹,你可真会安慰人。”
王檀道:“所以啊,你要放开心胸多笑一笑。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别小小年纪就将自己弄成个糟老头。像这个陶人一样,多笑口常开,你自己心情好,别人也心情好吗。”说着又拿了手上的陶泥人对着他晃了晃,然后将他的手摊开,将陶泥人放到他的手上,道:“这个送你,记得多笑口常开。”
玉臻拿手指在陶人的鼻子上点了点,然后又问道:“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没想到我一个男人,还不如檀妹妹心胸开阔。”说着笑了笑,也拿起陶人对王檀晃了晃,道:“谢谢檀妹妹。”
王檀道:“这样就对了嘛,多笑笑才更健康。”
玉臻又再次笑了一下,接着转回身来,面对着小池,过了会,才又道:“其实我并不是为了自己才不开心,而是为了皎姐姐。我是男子,与二皇子结亲虽然会对我的前程有影响,但我相信通过努力,我定能让皇上和太子殿下看到我的忠心。即便是不成,以后走不了科举仕途,我以后也可以另走他途。但皎姐姐是女子,婚姻对女子来说就是一次新的投胎。皎姐姐容貌才情都是佼佼,我本以为她以后定能嫁一位如意郎君,夫妻两人琴瑟和鸣的。皎姐姐亦和我说过,她以后要嫁的男子,不一定要权势富贵,但一定要对她一心一意。但如今……就如我们家不想和二皇子结亲一样,二皇子也不一定愿意和我们家结亲。以后皎姐姐进门,二皇子会如何待皎姐姐还不好说,更何来说一心一意。”
王檀想起那天与她谈起花茶来,神采奕奕的少女,亦是为她可惜。
玉臻又道:“偏偏皎姐姐为了不让我们为她难过,还要对这门亲事装出高兴的样子来,一点不满都不敢流露。”
王檀道:“既然这样,你更应该高高兴兴地生活才是。若还闷闷不乐的,既白费了皎姐姐的苦心,亦会让皎姐姐心里更难受,岂不是冷皎姐姐本来不安的心情雪上加霜。若是你担心皎姐姐,你就趁着她没出嫁的时候,多陪她做一些她想做的事情就是。”
玉臻又转过头来看着王檀,道:“檀妹妹说的是,是我想岔了。”说着又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将心里的事情与你说出来,心情果然好受多了。哦,对了,”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递给她道:“这是皎姐姐让我带给你的莲花茶,皎姐姐说,她按照你上次与她说的方法泡出来的果茶果然很好喝,让我替她谢谢你,这匣子茶叶是她的谢礼。”
王檀打开匣子看了看,上面果然是一匣子品质上好的茶叶,茶叶上馥郁的莲花香扑鼻而来。
玉臻又道:“我本来打算中午去蒋伯母那边吃饭的时候带给你的,现在既然你在,便给你了。”
王檀合上匣子,对玉臻道:“替我谢谢皎姐姐。”
而此时,林弘熙与浩哥儿正从他们身后的一条小路上走过,林弘熙看到坐在池子边上正开心聊天的玉臻和王檀,讶异道:“那不是檀姐姐和玉小六吗。”说着抬脚就要往他们坐着的方向走过去。
浩哥儿却拉住他道:“我们不要过去,玉六哥最近心情不好,檀姐儿好不容易逗得他开行一些了,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你上次不是说想看我养的那只田鼠吗,我带你去看。”
林弘熙又看了玉臻一眼,见他果然要比前段日子死气沉沉的模样要开朗些。林弘熙想了一想,最后心道:算了,看在你们家最近这么倒霉的份上,我暂时将檀姐姐让给你。心里这样一想,然后便笑嘻嘻的勾搭着浩哥儿的肩膀,道:“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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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檀和浩哥儿一人一边坐在归田居的榻上,榻中间的黑漆小几摆着围棋。浩哥儿看着被下得乱七八糟,且已经快输掉的白子,执着黑子的手一移,最终给白子又让了一子。
王檀见浩哥儿已经落子,将手上剥好的松子扔进嘴里,然后拿了一颗白子随便的往棋盘上一方。浩哥儿看了连道:“檀姐儿,你这一子怎么下在这里,你应该下在那里才对。”
王檀无所谓的道:“随便了,反正我不管下得多烂你都会让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