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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大除了龙阳之好外,还有点暴力倾向。当天晚上听完“小厮”的委屈,立刻就回内院要去给“小厮”讨回公道。他原只是想教训教训王桦,原也没有要王桦命的意思。结果教训的时候没有把握住力道,将王桦一把推得撞到了墙上。再之后就是小产,大出血,丢命。
前因后果搞清楚了,自家的姑奶奶受了冤屈丢了命,自然要讨回公道的。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男人出马。那“小厮”是贱籍,随意处决了都没关系,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活不成的。王家大老爷去时,苗家人为平息王家的怒气,自动当着大老爷的面将他打死了。
但对王家来说,死一个下人算什么,真正的罪魁祸首苗大还活着呢。
苗大是良民,却是不能随意处置的,这得要按法律办事。只是好巧不巧,我们的王三老爷跟金陵的知府大人是同窗,曾经在国子监念书时还曾勾肩搭背一起去喝过酒。王家将苗大送进官府时,王清顺便去跟这位老同学论了一下交情。然后苗大就以杀妻的罪名被判了流放三千里,至于后面他因为“水土不服”死在了流放的半道上,那却是后话了。
哦,你问苗家的其他人怎么样了?苗家据说后来被查出有偷税漏税的行为,而且偷漏的数目还不是一般的大,最后被抄家了,全家人变成官奴被送到皇庄里帮皇帝种庄稼去了。
苗家毕竟是原氏的外祖家,苗大未判刑前,原氏还帮着苗家求过情。她自然知道王家人不会放过苗大,她也没想过能让苗大全身而退。她求的是,能不能放过苗家其他的人,以及不要惩罚苗大太重,至少得给他留条命。
结果一向没怎么关心过这个女儿的王二老爷,在女儿死了之后突然对她愧疚了起来。
原氏向王老夫人求情之时,没等被气得脸色青白的王老夫人说话,红着眼的王二老爷突然拉起原氏回二房的院子,关起门来后上来就是给了原氏一巴掌,接着面红耳赤的指着她骂道:“你这个毒妇,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当年母亲就不允你将桦姐儿许到苗家,结果你竟然偷偷瞒了我和母亲将桦姐儿的庚帖换了。你说,当年你是不是就知道苗大有龙阳之好,却帮着苗家人瞒着我们。”
原氏被掴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结果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只敢拿了帕子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苗家毕竟是她的外祖家,苗家人虽然没有当面与她说过,但她隐隐约约也是知道苗大有问题的。只是当年她的表嫂求到她这里,说想要与她结亲,她当时觉得不过是个庶女,当人情送了也没什么。更何况王桦的生母木姨娘当年趁着她怀孕偷偷爬上王二老爷的床,之后又偷偷倒了断子汤偷怀生子。她恨她们母女恨得要死,虽然木姨娘死了,但她的满腔恨意却转嫁到了王桦身上,她巴不得王桦嫁得不好。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苗大会这么不靠谱,为了个“小厮”就能将老婆都给害了。
早知道如此,她当年怎么也不会将王桦嫁进苗家,现在既连累得她外祖一家,更连累得她被婆婆丈夫责怪。
第19章 上京
十几辆马车排成长长的队列,缓缓的从王府的大门驾出,两排家丁在两边拦着熙熙攘攘正在看热闹的人群。人群之中隐约还能听到一个人问“这是哪一府上出行,可真是气派。”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则低声说了几句给他解惑,接着那人则“哦”的一声表示明白。
是的,虽然行程因为王桦的事情耽搁了些时候,但今日正是王家人准备回京的日子。
王檀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往外瞧了瞧,接着觉得无趣,便又将帘子放下了。刚将头转回来,却看到坐在另一边的王槿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今日是王檀与王楹乘一辆马车,王槿王椒和王栩乘坐另一辆马车的,但因为出门时,王椒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跟王槿扭打起来。王楹看着不像话,将王椒拉开后,又主动请缨与王椒王栩坐一辆马车,王檀自然是跟王槿坐了一辆。
王檀伸手在王槿眼睛前面挥了挥,问道:“想什么呢,六姐姐,想得这么入神?”
王槿回了回神,然后道:“没想什么。”
王檀笑道:“没想什么怎么一直在发呆,你看你的眼睛多久没转了一下了。”说着也双手托了下巴看着她,故意打趣她道:“该不会是少女思春了吧?”
王槿看了她一眼,急道:“八妹妹,你在胡说什么呢。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坏了我的闺誉的。”
王檀看她一副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没趣,便摆摆手道:“好啦,我开玩笑的,六姐姐别在意。”
王槿也没有再纠结于此,接着眼神黯了黯,才又道:“我不过是在想三姐姐罢了。”
想到那个无辜而亡的三堂姐,王檀的眼神也不由暗淡了几分。王檀对王桦其实并不熟悉,她出嫁的时候,王檀虽然已经能记事了,但因为王桦极少出门,王檀因为养病也极少出院子,所以两人碰面的次数基本上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唯一比较印象深刻的就是王桦穿着嫁衣出门子的时候,小小的脸上有着难得的娇羞,想来那时候她虽是低嫁,但对自己的婚姻到底还是有着期望的。
王槿又叹了一声,接着道:“想到三姐姐,再想及我自己,总让我有兔死狐悲之感。”
想到将王桦嫁到苗家的原氏,王檀不由同情了王槿几分。王檀伸手过去捏了捏王槿的手,安慰道:“你也用不着太担心,经了三姐姐一事,以后祖母总不会再由着二伯母乱来了。”
王槿道:“希望如此吧。”心里却没有抱多大期望。祖母向来偏疼嫡母,当初嫡母将三姐姐定给苗家,祖母不是也反对过。后面嫡母偷偷过了两家的婚书,祖母虽当时恼了嫡母,但嫡母只要在祖母面前告上两声罪,没过多久祖母不照样原谅了她,且为了嫡母的脸面甚至还认下了这门亲事。若不然,凭着王家的权势,便是过了婚事也能悄无声息的退婚。有三姐姐的前车之鉴,以后嫡母若随便将她婚配了,她实在不相信跑去求祖母能有什么用。
王檀知道王槿的顾虑,她或许没看出来,但王檀却知道,经了王桦这件事,王老夫人对原氏却是真的有些失望了,对原氏也不像以前那么亲近。无论王老夫人平日再如何忽略这些庶出的孙女,但那毕竟是她的亲孙女,她不会高兴有人来糟蹋她们。想来当初王老夫人之所以能认下王桦和苗大的婚事,也定是因为原氏没有告诉过她苗大有问题,她仅是认为两家门第不般配罢了。
王檀又道:“祖母毕竟是我们的亲祖母,没有不盼着我们好的。六姐姐平日若有空,也可以多去与祖母说说话尽尽孝心。”这是劝她没事多去刷刷存在感。
王檀知道王槿和丁姨娘母女两人平日走的是讨好主母的路线,但就王檀认为,讨好原氏真不如讨好有血缘关系的王老夫人来得可靠。再加上原氏又是那样的性子,她可不认为原氏会因为她们的本分和讨好,在有需要的时候就不会将她卖了。
王槿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在思索着王檀的话。王檀见她将话听进去了,也没有再开口打扰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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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陵去京城,需要先坐马车到镇江,然后再从京杭运河走水路一路到京城。王家的马车走得慢,走了近七八天的时间才到了镇江。
王家早就在镇江码头预定了两艘大船,王老夫人和大房坐了一艘,二房和三房坐了另外一艘。王桢和涵哥儿因为一路上都跟在王老夫人身边,坐船时便也与王老夫人坐了一艘。
上船之后,王檀走到船头趴在栏杆上,望着波澜壮阔的河面,心里不由有些激动。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京杭大运河。前世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这条联系南北交通的大运河,只是一直没有亲眼目睹它的风采,现在见了,果然是气势恢宏。
王檀对着河面大声的“啊”了几声,接着继续趴回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河水缓缓的往后流。然后又从甲板上找了几块小石子出来,一个一个扔到河里头,听着河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王檀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正玩得起劲,浩哥儿突然从船舱里出来,走上前拍了拍王檀的肩膀,道:“檀姐儿,你怎么站在这里?这里风大,快跟我回去吧,免得吹了风你又要生病了。”
王檀回过头来,有些不高兴的道:“七哥,我好好的你又说什么病啊病的,你咒我呢!”
浩哥儿道:“胡说,我怎么会咒你,七哥是为了你好。”说着又像劝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若是觉得在船舱里无聊,我陪你下棋好不好?”
王檀马上拒绝道:“不要。”
她才不喜欢跟他下棋,并不是因为她经常输,相反,反而是因为她总是赢。每次跟他下棋,看着他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要怎样下才会让她赢又不至于让她觉得他是在让她,她都想对他说一句:“少年,不用费脑细胞了,我早已识破你的伎俩!”
浩哥儿这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被他说中了,当天晚上她就因为受了凉生起病来。
船上虽然带着一些常备的药材,但毕竟没有大夫,王清和蒋氏等人不敢给她随意用药。最后还是让船靠了岸,去请了大夫来看过,才敢抓药煎药。
莲雾等人因为没有照顾好小姐,被蒋氏罚了十下手板心,又罚她们三天不许吃饭喝水。王檀觉得连累她们被罚,很是过意不去,向蒋氏求了情,最终蒋氏答应可以让她们每天喝些水,但饭还是不能吃的。
王檀喝完药之后靠在床头,浩哥儿坐在她的床边,絮絮叨叨的数落着:“……让你不要到船头去吹风,看吧,现在就该难受了,下次看你还乖不乖。”
王檀从傍边小几的碟子上拿了一片蜜饯塞到他的嘴里堵住他的嘴,她已经被王清,蒋氏,王楹和泓哥儿分别数落过一顿了,她就是再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再听到他的数落,也免不了觉得聒噪。
浩哥儿将嘴里的蜜饯吞下去之后,接着又要开口继续数落。王檀连忙扮出委屈状,拉着浩哥儿的手欲哭不哭的道:“七哥,我生病了!”
浩哥儿到底心疼她在病中,握了握她的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说着又帮她掖了掖被子,继续道:“你乖乖的好好养病,我先回去,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王檀扁着嘴,泪眼汪汪的点了点头,浩哥儿这才起身出去。
浩哥儿走后,王檀躺回床上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其实王檀这次病得并不重,但因为她体质天生比别人差些,病好起来也比别人慢些。王檀在床上整整养了半个月才让身体痊愈。但病养好后,蒋氏则开始天天将她带在身边,亲自看着不许她再到外头吹风。
之后船只又再走了半个多月,到了将近五月的时候才到了京城的码头。
蒋氏看着外面熟悉的一景一物,笑着叹口气,道:“终于到家了,还是京城好。”金陵虽是她夫家的老家,但她对那里陌生得很,完全没有归属感。不像京城,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哪怕是这里的一棵草,都觉得格外亲切。
王檀对京城却没有多少感触。
她前世在北京生活了十六年,但此京城到底非彼京城,不能让她产生多少归属感。其实无论对京城还是金陵她都没有多少归属感,当年离京的时候她四岁,在京城住了两年,在金陵却住了近五年,相对来说,她对金陵还更熟悉一些。
京城宅子里的下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