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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你的几嫂?”郑三婶没理周氏,反而问了这样一句。
“娘,这是我二嫂,这位是大嫂!”嫣然一一介绍,裘氏对郑三婶福了一福。郑三婶已经点头:“难怪呢,瞧来这二奶奶,和大小姐也是姑嫂情深。”
“大嫂二嫂比我早进容家的门,和小姑日子相处的久,情深些也是平常的。”嫣然说完,郑三婶已经拍了下巴掌:“她们两位想来也各自有生育,那为何没有冲撞大小姐呢?”
“都说三婶婶肚子里的孩子,福气很好,想来我们的孩子,是没这个福气了!”周氏急忙插了这么一句。郑三婶嗯了一声:“我外孙是个有福气的,我是知道的,可是呢,你们两位的孩子,也是生长在福室,从小奶娘丫鬟伺候着,想来,也不算没福气的。更何况,若将来做了这容家的家主,那福气更大,可为何就冲撞不到大小姐呢?”
周氏的脸不由微微变色,裘氏忍不住笑一笑,容玉致的眼又想睁开。郑三婶的眼,可是一直瞧着她呢,见她的眼要睁开,就拿起旁边的蝇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苍蝇蚊子?想来,是这些丫鬟们懈怠了!”说着郑三婶就挥了一下,却没打中苍蝇,而是正正打在容玉致身上。
容玉致从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被人捧着长大,除了学针线时候被针戳了几下,就再没受过比这个更痛的苦。郑三婶这一打下去,还用了不少力气,容玉致差点就喊出声。
刚要喊出声,容玉致就晓得不对,急忙咬紧牙关,再不出声。郑三婶见这不起效,索性接二连三,往容玉致身上打了好几下。第二下容玉致还能忍得住,接连几下,容玉致只觉得火辣辣地疼,也不去装晕,更不想着装神弄鬼。睁开眼怒视郑三婶:“你这老货,为何打我!”
“我是打苍蝇蚊子,不小心打到大小姐身上罢了。”郑三婶把蝇帚放下,淡淡地道。容玉致的火顿时冲到头顶,跳下床就指着郑三婶:“胡说,你明明就是打我!”安抚好了清洁,想着怎样才能让容玉致病的更重一点的朱姨娘走到容玉致门口,正好听到这句,差点气的心口疼。
郑三婶已经笑了:“大小姐的病,现在想来,已经好了!”这话什么意思,容玉致突然觉得不对,想要再来大喊大叫,嫣然已经摇头:“小姑,我自问从没对你半分不起,你为何要这样做?”
容玉致此刻已经没法再装疯卖傻,听到嫣然这话就往她脸上啐了一口:“呸,你是个什么玩意,也能有脸叫我小姑?”这话说的裘氏面上变色,急忙上前拉住:“小姑,这样的话,哪能说出?”
容玉致本就任性,况且也不把裘氏放在眼里,把裘氏的手推开就在那哭起来:“她做的,难道我还说不得?不过是一个丫鬟,被人使唤使出来的,谁知道还做了些什么,才迷住了三哥,三哥把她娶回来,不然的话,三哥怎会做这样的事。这种人,怎能怀我容家的孩子,做我的嫂嫂?”
容玉致边哭边说,屋里屋外的人个个黑脸,朱姨娘急忙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进来,对嫣然道:“三奶奶,你也晓得,大小姐是孩子脾气,有口无心!”
“十七了,也不小了。”嫣然只觉有千言万语,但到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这话更戳了容玉致的肺管子,她冲到嫣然跟前:“我就晓得,就晓得你要赶我走。我爹爹还想留住你们,让你们做家主,好让我有个臂膀,你才不会对我好!”说着容玉致就冲出去:“我要去找爹爹,我不要和你们在一起!”
容玉致这一冲出去,周氏和朱姨娘也急忙追出去。裘氏叹气才对郑三婶行礼:“亲家太太,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只是三婶婶,受委屈了!”
“做人媳妇,哪比得了做姑娘时,怎会不受些委屈,可我没有想到,因着我女儿曾伺候过几年人,就被这样编排,被人处处排挤。嫣然,我对不起你!”郑三婶听的容玉致口口声声,只是说嫣然是丫鬟,心里已经大悲,含泪对女儿道。
嫣然握住郑三婶的手:“娘,您不用说对不起我,这件事,本就不是我可以选的。您和爹爹,一直都很疼我。”一个出身,就能限制住很多事情,郑三婶还是在那掉泪:“不一样的,若我没嫁你爹,你就不同了。”
“娘您说什么傻话?您若不嫁我爹,哪里来的我。”嫣然的安慰让郑三婶越发觉得对女儿不起,只是瞧着嫣然,嫣然又淡淡一笑:“娘,爹娘生出了孩子,以后的路,就得是孩子们走了。”
裘氏也忍不住叹气:“哎,小姑若能听到这番话,也不会这样闹腾。”嫣然又是一笑,光容玉致一个人心里那点小心思,也闹不起那么大,这背后,定有人指使。只是,他们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容玉致身上。嫣然叹气,这家里,人不多,可心思复杂着呢。
容玉致奔到院门口,才被周氏追上,周氏把容玉致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安慰道:“小姑,你也别去找叔叔,这件事过了,我保证,你的心愿,我一定能帮你达成。”
心愿达成,自己的心愿?容玉致忍不住抖了一下,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达成?朱姨娘也走到容玉致身边,对她悄声道:“我们会说服老爷,让他把你嫁出去的。”
嫁出去,就能嫁给心上人了。容玉致大喜,见她安静下来,周氏和朱姨娘正想把她送回房里,得到消息,晓得女儿没病的容老爷已经赶来。容玉致瞧见容老爷,委屈又生,若不是自己的爹行事不周到,自己也不会这样,刚要喊一声爹,容老爷已经扬起了巴掌,容玉致从没见过自己爹这样,闭眼等待。
容老爷已经把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这清脆的巴掌声唬的众人一跳。更吓得容玉致睁开双眼,看着容老爷神色莫名,容老爷叹气:“玉致,以后,你改了吧。”
这巴掌,为的是自己教女不明,这巴掌,也为的是,数年的疼爱,怎会疼爱出这么个女儿的悔痛。容老爷活了这么多年,三十两银子起家到现在,所遇无数大事,可从没有此时此刻那样心酸心碎。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这样?仅仅为了别人的出身,就有这样恶毒的念头,两条人命啊,这两条人命之外,还有无数的流言蜚语。
容老爷眼里已经有泪出,说出那句话后就再说不出别的。容老爷那巴掌落到脸上时,院里的丫鬟婆子已经跪了一地。容玉致还是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全是惊恐,从没有过的惊恐。
周氏见丫鬟婆子跪下,也急忙跪下。她这一跪,朱姨娘也忙跪下,院子内外一片寂静,容玉致眼里的泪涌出:“爹爹,我为何错了,我不过是想我们家,也能像别人家一样,事事规规矩。可您瞧瞧,我们家把一个丫鬟娶回来做正房奶奶,您可晓得,她们在背后是怎么笑我?”
容老爷叹气:“玉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容玉致摇头:“爹爹,我没错,我们家要好好的,就要娶那正正经经的人,哪能随随便便的人都进门,还有……”
“真是如此的话,玉致,就不会有你,你的生母,我从没和你提过。”容老爷的话让容玉致惊讶,接着就道:“我的姨娘,不是很早就去世了,那时,我还不到两岁。”
、131 两难
“她没有死!”这一句,如石破天惊一样;这是容家只有几个人晓得的秘密;其中;就包括已死的容太太。周氏忍不住竖起耳朵;朱姨娘是早就晓得这件事,心里并不奇怪。
“爹爹,你骗我,我的姨娘;明明早已死去;我还去上过她的坟。”容玉致在那惊慌摇头;容老爷瞧着她,还是长长叹气:“这件事;你只要知道,你姨娘,其实并没死就可。至于她去往何处,怎么离开的容家,你都不需要知道!”
说着容老爷看向满院子跪着的人:“你们今日知道的,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我一个个都记得你们的名字,若有半分流言传出,我别的做不到,能让你们家破人亡,还是能做到的。”
丫鬟婆子们都双股战战,知道主人家这么大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耍的,这可比不得那些别的话,可以随便传出去的。众丫鬟婆子都在那规规矩矩地给容老爷磕头。容老爷瞧着女儿:“你瞧,玉致,若什么都按规矩来,不会有你。”
这句话,摧毁了容玉致长久以来的信念,她看着容老爷,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爹爹,是你骗我,我的姨娘,早已死了。”容老爷没有看女儿一眼,只对朱姨娘道:“把她扶进去,好生服侍,以后,不许她再去参加什么应酬,更不许去那什么寺里烧香,直到我给她寻到女婿。”
朱姨娘应是,容玉致听了这话,更是肝胆俱裂,抓住容老爷的衣衫道:“爹爹,爹爹,你骗我是不是,是不是?”容老爷没有回头,径自往外走去。
朱姨娘上前扯住容玉致,容玉致在那哭的极厉害,朱姨娘和周氏还有那些起身的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把她扶到房里。裘氏和郑三婶母女这才从房里出来。
方才容老爷在那说的话,她们几个也都听到了,这件事还真是,诡异啊!裘氏看着容玉致,容玉致只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哭的越发大了。
朱姨娘瞧着众人把容玉致扶进去,才对郑三婶跪下行礼:“亲家太太,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家思虑不周,也没想到大小姐会装病来骗人,更没想到……”
“朱姨奶奶,您请起吧,这种事,一戳穿就说是小孩子的把戏,太多了。至于以后如何,你,还做不了主。”朱姨娘的脸色微变,但还是起身。
裘氏忙道:“亲家太太,这一路赶来也辛苦了,不如您先去三婶婶屋里歇会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可好?”郑三婶嗯了一声,看向天边,此刻已是太阳西斜,将到傍晚的时候了,这一天,也要结束了,不知等明早醒来,事情会变的如何?
“叔叔。”容畦见容老爷匆匆往里面去,又匆匆回来,急忙迎上。容老爷原本已经打算好了,既然这破解的法子不能用,那就只好让容畦夫妇离开自己家,跟他们岳父母离去,毕竟自己只有容玉致这一个女儿。可是谁想到实情竟是自己女儿装病要逼走容畦夫妇,为的不过是嫣然是丫鬟出身罢了。
此刻听到容畦这样说,容老爷不由摇头叹气,拍拍容畦的肩什么都没说就来到郑三叔跟前,作势要跪下。郑三叔被容老爷这动作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他:“亲家,这是做什么呢?方才我也仔细想过,你是疼女儿的人,这心就跟我们疼女儿一样,晓得女儿病了是被这样冲撞,定要设法破解,这件事,我不会怪你的。”
“惭愧,惭愧啊!”容老爷还是摇头叹气,对郑三叔道:“原本我以为我的女儿不过是任性娇宠了些,可是不晓得,她竟有这样恶毒的心肠。说出来,真是让我这个做爹的惭愧,她才十七啊,从小我花了重金,请来教养嬷嬷教她礼仪教她持家之道,教她琴棋书画,凡大家闺秀该学的,我从没一样不想着让她学,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教出这样性子的来。”
两条人命,还有无数流言蜚语,自己女儿,竟都不当做一回事,真是想起来就齿冷。容畦听到容老爷这样说,虽不晓得内情,可也觉着,只怕容玉致这病,是有蹊跷的。甚至背后也有人指使,想着,容畦就有些心灰意冷,对容老爷道:“叔叔,我们夫妻还是离开吧!”
“胡说,原本是我受了蒙蔽,可现在我已经知道是玉致心肠狠毒,才闹出这么些事,怎么这时,你就想着走?”容老爷的斥责让容畦顺势跪下:“我晓得叔叔的意思,原本我也以为,兄弟之间,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