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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
容成业觉得嘴巴里全是苦涩味道,但还是给嫣然行礼后退出。嫣然瞧着容成业的背影,终究不忍地叫住他:“实在不成,我去瞧瞧你娘吧!”
这是嫣然头一次主动说要去瞧周氏,容成业转身,面上全是欢喜,对嫣然连连作揖:“多谢三婶了。三婶我……”
嫣然淡淡一笑:“你也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四叔现在在外头做官,这里的事,也要靠你们几个孩子,帮他挣一挣面子!”容成业再次应是,行礼后退出。
好在,这孩子还算不错,嫣然心里叹息,打算再回厅上就见根哥儿站在门口,嫣然招呼儿子:“怎么不进来?你大哥哥,也不算什么外人。”
“儿子在外面听娘说话呢,觉得娘说的道理,很对。”儿子的话让嫣然又是一笑:“你读的书比我多,明白的事理也比我更多才是!”
“不一样的!”根哥儿轻轻摇头:“儿子读书,之前确实是不大懂变通,现在去了一趟广州,才晓得书上的道理,要懂变通为我所用才算读了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瞧瞧我儿子,这才去了广州多久,就懂得说出这么一句话了,不错不错!”嫣然的赞扬让根哥儿的脸微微一红,接着根哥儿就道:“其实,也是爹娘舍得放手。”
“不舍得放手,难道等你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做了白头发老公公,我们还要帮你出主意不成?儿啊,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要记得这些!”根哥儿又应了一声是,嫣然就拉着他:“走吧,今儿你初回来,该给你准备点你喜欢吃的菜才是!”
根哥儿又应了一声,唇边抿出的小酒窝更深了。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嫣然心里有些惆怅地想,但很快那丝惆怅,就变成喜悦,长大了,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嫣然既答应了容成业要去探望周氏,次日也就往周氏住的地方去。周氏那所宅子,这些年虽然一直有修缮管理,可不知是人少还是什么原因,远远地,只觉得这所宅子十分落寞。
至于下人就更少了,周氏当日被周二爷赶出来的时候,只带了随身服侍的两个丫鬟,等搬到这所宅中,又临时雇了两个婆子做粗使。再不复昔日那样人来人往情形。
嫣然的轿子在门前落下,陆婆子见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在门口打盹,不由叹一口气,这才上前去推那婆子:“醒醒,三奶奶来探二奶奶!”
三奶奶?这婆子的眼眨了眨,哪里有什么三奶奶,但婆子瞧见陆婆子,立即就笑起来:“原来是陆大娘,哎,您老怎么往这边来?您不认得我,去年你们家里要请客,临时要人去洗几天碗筷,我就去了。去了七天,得了一两银子呢。当时就想,要能进去您那边府上服侍,那才叫多大的福气?”
这婆子对陆婆子唠唠叨叨,陆婆子听的明白不由在心里叹口气,这样的人,原先别说来给周氏看大门,就算是周氏瞧见,都要厌恶吧。但这会儿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陆婆子只是又道:“你进去,给二奶奶回话,说三奶奶来探她!”
婆子还想继续拉下关系,听的这话就双手一拍:“原来这家子,和府上的确是一家子,怎的完全不一样的气象。您放心,进去吧。这里又不是什么深宅大院,哪还需要通报呢!”
嫣然的轿帘微微挑起,虽没听的完全,也已听了七八分,嫣然心中不由叹气,接着那婆子已经把大门打开。瞧着只怕不会去通报了,陆婆子也就返身过来扶了嫣然下轿。
嫣然经过那婆子身边时候,那婆子倒还晓得给嫣然跪地磕了一个头。嫣然扶着丫鬟的手走进里面,让陆婆子再去寻容成业通报一声,这回很快就听到容成业的脚步声,瞧见嫣然容成业面上大喜,急忙道:“三婶果然是个信人,我原本以为……”
“你原本以为什么?我会哄别人,也不会哄孩子啊!”嫣然笑吟吟地说着,容成业脸上又是一红:“三婶,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嫣然瞧着他,接着点头:“说的是,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今年十七,等娶了亲,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既是大人,这家里家外的事,就要自己有主意,你可晓得?”
容成业连应几声是,正想请嫣然往里面去,就听到传来周氏冷冰冰的声音:“吆,这会儿,还会去请人来管教你娘了?”嫣然抬头,见周氏扶了个小丫头的肩正站在那里。
算来周氏今年还不到四十,日子也算养尊处优的,但消瘦的十分厉害,下巴已经往里缩,头上的白发已经很明显,若不说起,只当她已年过五十了。
周氏也往嫣然那边打量,这么些年,嫣然倒不见老,顶多就是有些微微发福,不复当年初见时苗条如少女的身姿。收起眼,周氏才又冷冰冰地道:“不劳容三奶奶操心。你当年打我那几巴掌我可还记得呢。容三奶奶,这事,是我这边的事,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二嫂,你到了现在,都觉得是人人害你?那我只想问问,二嫂难道不想要个贤德的媳妇,而想要个悍妇回来,日日和你吵闹吗?”嫣然的话并没让周氏所动,她只冷笑一声:“婆婆管教媳妇,是天经地义的,再是悍妇,我叫她跪就跪,叫她……”
“二嫂,婆婆管教媳妇是天经地义的,那亲娘管教女儿,更是理所当然。可是二嫂你,可是把你亲娘都气的躺在床上。二嫂以为,你就真能随便作践吗?”
周氏的脾气哪容得下这样说,登时一张脸就涨红,喝过自己儿子:“你都听到了,别人这样说你娘,你还不站出来,为你娘声张声张?”
容成业长叹一声,给自己亲娘跪下:“娘,三婶说的,全是道理。都到了这个地步,娘您又何必这样执着?娘,您好好的,什么都别管,有您的饭吃,有您的衣穿,也有人服侍您。可若……”
啪地一声,容成业面上就挨了一巴掌,周氏气的牙都在那打颤:“我生了你,不就想过几日安乐日子,现在,你就这样说,还没娶媳妇呢,你就这等忤逆我,等娶了媳妇回来,我在这家里,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周氏的性子还真是十多年没有变,嫣然晓得不管怎么劝说都没办法,摇头打算往外走,容成业见嫣然要离开,晓得她一离开,自己的希望就没有了,以后,就只能和自己这个娘过日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因此容成业起身追出去:“三婶婶,我……”周氏见容成业起身追出去,恨的牙咬,顺手拿起旁边一个花盆就往儿子背上扔去:“你给我滚回来!”
容成业不躲不避,那花盆正正打在他后心。容成业被打了那么一下,看着自己的娘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条命,是娘给的,娘拿去吧!”
说着容成业就颤巍巍地跪下,周氏还待再骂,嫣然听到花盆落地的声音就转头,看见容成业面色苍白,嫣然不由吓了一跳。见周氏还想骂,嫣然急忙喝住她:“你也赶紧瞧瞧你儿子,这么大个花盆,只怕打出个好歹来。”
“他皮厚的很,才不会……”周氏浑不在意,跪在地上的容成业却已喷出一口鲜血,嫣然只觉得眼前都变成红色,陆婆子急忙伸手扶住嫣然,让丫鬟赶紧去请医生。
周氏见儿子喷出一口鲜血,那血落在地上,红的耀眼,周氏的心这才觉得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容成业唇角挂着血迹:“这条命,娘给的,娘拿去吧!”
周氏吓的魂飞魄散,管教儿子是为了让他对自己俯首帖耳,而不是让他离自己而去。周氏冲过去抱住儿子大哭起来:“我的儿,我的儿,你要没了,娘要靠谁?”
容成业的面色煞白,一个字都没有说,周氏抱着他越发是儿一声肉一声哭的心酸。嫣然晓得此时不能指望周氏,只得唤人赶紧把容成业扶进房里放平躺着,又让人先给容成业熬一些参汤来喝。
忙乱之中,医生也已请到,嫣然这些年年纪渐大,此刻又事出紧急,也顾不得回避了。医生见容成业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拉过手来号一号脉,眉就皱起:“这是谁下的狠手,正正打在心肺之处,这血也不会这样鲜红。”
嫣然都没回避,周氏更没回避,连后面的话都没听,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指望都没了,喊了一声我的儿啊,眼珠一翻就晕了过去。嫣然也不去管她,只让她的丫鬟把她扶回去,就问医生:“可还有几分可救?”
这医生晓得这是容家二房的独子,沉吟一下才道:“自然可救,不过容二奶奶这样性情,不说重些,难免会……”说着医生就起身去开方,边开边叹气,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
嫣然让人把方子赶紧拿去抓药,又命人给了诊金,正要送医生出去,周氏的丫鬟就跑过来,眼里全是泪:“三奶奶,二奶奶醒了,可是不会说话了,也不会动,就跟死了半个一样。”
这症状倒像是中风,那医生没想到这事给周氏的冲击竟这样大,急忙转身又去周氏上房查看。嫣然不由用手按下额头,这乱糟糟的一摊,还不晓得要怎样收拾呢。
这样一忙乱,嫣然从周氏这边回去,已经入夜了。容畦听的妻子说了周氏的事,不由摇头道:“怎么也没想到,二嫂这边会过成这样,现在还不晓得如何呢。”
“我让人去告诉了周家,周二爷那边听的信,也赶来了,和侄儿商量了半日,说这个情形,不管怎样都要娶个媳妇回来了。只是……”若是周氏没吵闹这么一场,说出要退亲的话,只怕遇到这件事,对方也会把女儿嫁过来,可惜周氏曾这样吵闹,只怕对方借此退亲的事也不是做不出。
容畦晓得妻子话里的意思,也只勾唇一笑,周氏这样撞上南墙也不肯回头的人,太多了。
果真没出嫣然所料,过了数日,容成业渐渐平复,周二爷就前去和容成业岳父家里商量,要娶媳妇过门。对方家自然不肯答应,只说总要等养好伤再说,最后还是周二爷又咬牙拿出五百两银子做为聘礼,还说不要这边一分嫁妆。对方才肯点头。
嫣然听的对方肯点头嫁女,还有些奇怪,毕竟对方照原先说的,也是个疼女儿的,之前可还是想退亲的。来和嫣然说这件事的是裘氏,听到嫣然的问话裘氏就道:“这话也只能在这里面说,不能传出去,那边十一二岁时候不是没了娘,做爹的已经续娶。这门亲原本就是继母应下的!”
原来是继母,这就难怪了,前后算下来一千两银子的聘礼,答应的嫁妆又不需要出,里外里算起来,白得一千两不说,还省了一千两呢。
“不过这事,大嫂是怎么知道的?”嫣然的话让裘氏笑了:“这有什么不能知道的?这侄媳妇,是和她祖母一起的,她祖母十分疼爱她,听说原先就不大同意这门婚事,只是爹娘都答应了,做祖母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原本想着还要多给一些嫁妆傍身的,谁知现在连嫁妆都顺便推了。听说她祖母和她爹吵了一架,又把继母拿来骂了一顿。可又有什么法子?”
嫣然长声叹息:“这孩子,命也不算太好。”失母得到祖母怜爱,可惜又遇到这样一个继母。裘氏点头:“说的就是,若是嫁到我们这样人家,也不算差了,可是二婶的那个脾气,你是晓得的,现在儿媳妇进门,还不晓得怎样揉搓呢!”
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嫣然她们叹息一阵也就过了。既然那边答应嫁女儿过来,周二爷充分发挥了怕夜长梦多的想法,急急预备婚事,从说定到成亲,不过用了一个月。
嫣然她们也接了帖子去坐席,馨姐儿已经晓得这门婚事缘由,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