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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令人怪异的是,紫儿瞧着竟丝毫不觉着自家小姐粗鲁,只感潇洒随性,可这样的小姐也太陌生了些,她瞪着眼瞧了半响,直到旖滟解了渴放下茶壶,随手抹了唇角的茶渍,紫儿才回过神来,郁结地道:“小姐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这亵裤是不能穿在外头示人的,这……小姐这样若是叫哪个男子瞧见,这以后小姐还怎么嫁人啊!小姐这样去了哪里?不曾碰上什么人吧?”
紫儿啰啰嗦嗦地问着,旖滟翻了个白眼,决定打死也不告诉她,自己今夜就是穿着这身衣裳不仅和个男人呆了一夜,还免不了搂搂抱抱了好几回。这事要是叫这固执又迂腐的丫头知晓,多半得天天在她耳边逼着她嫁给凤帝修那流氓不可。
方才凤帝修瞧见她穿成这般也没像紫儿这样大呼小叫啊,人家连提都没提一句,鉴于此,旖滟又发现了凤帝修的一个优点,这厮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貌似还不错。
她想着抬手掏了下耳朵,双手交叉冲紫儿比划了个停止的手势,道:“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
见她这般敷衍态度,紫儿还欲再言,旖滟一个凛冽的眼风扫去,紫儿登时张口无言,又闭了嘴,脸色也蓦然有些发白。
旖滟却并未安慰她,她得叫这丫头知道分寸才行,她可不想身边跟个管家婆。
紫儿呐呐不语,咬了咬唇,也不敢再探究旖滟晚上去了哪里,只道:“今夜翼王殿下来府,寻到了这里,见小姐不在,面色很不好。本来奴婢还担心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儿,急的不得了,翼王殿下却说小姐是自行离开屋的,奴婢这才未曾将小姐失踪一时报给老爷。后来老爷听说翼王殿下来府,便也赶了过来,陪着翼王殿下在花厅中等了小姐一夜,两炷香前见天色不早,王爷和老爷还要早朝,王爷才离开这里,只是奴婢瞧着王爷走时面色很是不善,面色都发着青。”
君卿睿在盛府等了她一夜?闻言旖滟唇角讥诮地挑了下,却道:“房间可曾收拾好了?”
紫儿一愣,待旖滟瞧过来,她才忙回道:“小姐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
旖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回去睡觉,困死了……”说话间她人已出了屋,竟是对君卿睿等候一夜之事听而不闻,直接无视。
紫儿怔怔地瞧着旖滟的背影半响都回不过神来,她原本以为小姐听到翼王殿下在此等候一夜会高兴或伤悲,总之定是要有所反应才对,怎么小姐可以如此淡漠无视?
她越来越不懂小姐了。
旖滟的闺房只一夜间便完全变了模样,原本那些陈旧破烂的家具全部不见,一室珠玉璀璨,精雕细琢的摆设错落有致地填充了整个小屋,熏香袅袅,床幔飘纱,绒锦铺地,冰釜送爽。
被她扯裂的窗户也补上了雕花精致的红木绞纱窗,一人高的羊角灯台上,莲花般层层散开的灯座上,燃着一盏盏明灯,将屋中照的极为明亮。
想到以前本尊主仆晚上连普通的油灯都用不起,又对比此刻的亮若白昼,旖滟扬了下眉。
“二小姐可还满意,要是有哪里不如意的,奴婢这便令人改。”
身后刚被分到这里伺候旖滟的管事嬷嬷李嬷嬷恭敬地问着,旖滟闻声不置可否地一笑,只淡声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李嬷嬷闻言忙应了,躬着身倒退两步,这才垂首转身而去。不足一盏茶时候,热水便已备好,李嬷嬷检查了一遍,见四下清洁不曾有任何纰漏,这才冲伺候在浴室的丫头道:“二小姐如今何等手段想必你们都有眼睛,不用我再多言,好好伺候。”
两个小丫头忙应下,李嬷嬷这才转身出了浴室,两个丫头念着今日二小姐的所作所为,心里难免都有些紧张,生怕伺候不好,会像大小姐她们和管家一样。
她们局促不安,自然也不曾看到,就在此时一只斑斓鹦鹉探头钻开窗户,拱了拱身子,悄然飞进了浴室,不过在水汽氤氲的浴桶上飞了一圈,嘴里衔着的一枚黑色药丸便进了那浴桶,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倏忽一转沉了底,蔓延出一道黑色的水线,热气一荡,药丸融化,再无踪可寻。
咕噜也飞到了窗前,小身子一挤,悄无声息地出了浴房,抖了抖被热气蒸的微潮的羽毛,夜风一吹,哆嗦一下,小黑眼睛又无限抑郁起来。
女人有它好吗,呜呜,公子都不疼它了,它成苦力了。
脚步声传来,屋中,旖滟已被请到浴室。阔大半人高的檀木浴桶放在地上,里面水汽蒸腾,水色氤氲,其上飘散着一些花瓣,香气芬芳随着热气蒸腾了一室。
见浴室角落站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丫头,旖滟淡声道:“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两个丫头闻声诺诺地应了,恭敬地垂着头退了出去,连一点脚步声都没发出。
不过短短一日,看来她已在盛府中立下了威,果真是人善被人欺,只有恶人才能横行霸道。
旖滟扬了下眉,随手解开衣襟系带,丝绸滑落,她扶着桶沿身子只轻盈一跃,已落了水。温热的水漫过身子,这具娇弱的身子酸疼之感立马消散了不少,她舒服的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兴许是身子当真在她的强行运作下早已疲累不堪,这会子温水一泡,旖滟登时便晕晕沉沉地浅眠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轻响传来,她猛然睁开眼睛,才瞧见竟是风打在窗棂上,窗棂轻撞了下。
感受到桶中水已微凉,她起身扯了屏风上的大毛巾擦过身子,往身上加衣,系上肚兜,因不习惯穿这样的内衣,她挽着系带的手有些生疏地打了个滑,不由烦恼地瞧向一旁的落地穿衣镜,铜镜中显出一个身姿纤袅玲珑有致的身影,她挑下了唇,目光在落到那身影右肩时蓦然凝住。
镜中,她的右肩分明有一只蓝颜凤凰的刺青落在上面,凤凰的头栖息在她肩头,美丽的羽翼却沿着优美的肩部线条滑下,那刺青不知是如何绘成,虽是蓝色,但却有着流光四溢的色泽,就像是火苗最中央那一抹冰蓝的色泽。那凤凰刺的也是精美绝伦,凤尾蹁跹,轻羽薄翼,栩栩如生,像是随时都会展翅飞离一般。
本尊的记忆中这刺青似是从小便在,旖滟只是没有想到它会如此精美逼真,她盯着镜子愣了一下,这才缓缓地挑起衣衫,一件件穿在了身上。
待她从浴室出来,回到闺房躺下补眠,阁楼后那颗高大的合欢树上,凤帝修仰卧着的身影才翻了个身,嘟囔一声,“笨女人,洗个澡也能睡着,不怕淹死。”
一晃二日,蝉声鸣噪,烈阳如火。
日过当午,气温却最高,柴房中,大夫人沈华娥早已被关的极不耐烦。她原本想着当日千安王府得闻太傅府发生的事,便会来人想法子救她出去,谁知道等到了晚上,却等来了女儿盛月茹。
盛月茹原本已被放出了柴房,谁知道晚上又因怒骂父亲,被盛易阳又关了进来。见到女儿,沈华娥自然也从女儿口中得知了楚青依火烧太傅府,还有凤帝修一掌击毙银霜马的事情。
她没想到旖滟竟摇身一变成了狐媚子,勾引地楚青依和神秘公子如此为她撑腰,又得知盛易阳竟然抢了两个女儿的东西,送去讨好盛旖滟,她直气得险些背过气儿去。
见盛月茹脸上伤口还没好全,她自然不能叫女儿呆在柴房中,说不定伤口感染就真毁容了。故她令盛月茹装病,又令下人前去通知盛易阳。
盛易阳果真不愿一个女儿生生被毁了,当下便又令下人将病倒的盛月茹抬了出去。按沈华娥的想法,盛旖滟弄死了银霜马,千安王府应该更怒,早便该来人收拾盛旖滟救她出去才对,可如今这一等又是两天两夜,还是没有人来放她出去,非但如此,这两日她明显感觉到太傅府的气氛也变了。
先前第一日,她住进柴房前还有下人匆忙收拾了柴房,搬来了锦被等物,吃的喝的虽没平时精致,但也是样样山珍,管家被处置后,原本大摇大摆前来柴房讨好伺候的下人们虽少了些,但她的亲信们还是会来送吃送喝的,然而到今日,至此刻她竟连口水都没能喝上。
这些下人们都要反了,不想活了吗!柴房中一股臭味,此刻大夫人热的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她拎起茶壶,倒了半响,里头竟是一滴水都没了。她气得将茶壶摔了个粉碎,大步冲到门口便拍打起门来,大叫着,“开门!来人!都不想活了吗!”
她这回倒真叫来了人,恰柴院的门推开,一个婆子溜了进来,她一瞧,正是她的心腹姜嬷嬷。沈华娥登时一喜,而姜嬷嬷溜进来,快步到了柴房门前将带来的吃喝塞给沈华娥,被问起外头情景,方道:“大夫人,这回真是大事不好了,盛旖滟那贱人自从在府门杀害了管家,府中的风向便都变了,这两日下人们见老爷紧着那小贱人,对大夫人不闻不问,而王府也没再派人来,又见太子殿下每日都派人给小贱人送东西,便连翼王那日都在王府中守了一夜,下人们便都觉着大夫人您要失势,都去贴那小贱人的脸了。最可恨的是,那小贱人这两天竟叫紫儿那丫头在四处搜集大夫人您虐待她的罪证,好多下人都已被录了口供还签字画押,大夫人您得快快想办法从柴房出来啊!”
姜嬷嬷是大夫人的心腹,从前大夫人办的坏事她都参与全了,她没少对旖滟动手动脚,这会子众人都去讨好旖滟,她却不能,她知道就算再讨好也是没用,大夫人一旦完蛋,她们这些心腹除了死绝无二路。
姜嬷嬷言罢,沈华娥直恨的一脚踢上房门,道:“都是跟红顶白的小人,瞧本夫人出去不收拾他们!那小贱人竟得了太子高看,实在可恨。还有老爷,真真令我寒心,王府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到现在还不来人给我撑腰!”
姜嬷嬷便道:“听说是老太君病倒了,想必是一时半刻顾不上夫人您了。”
沈华娥听闻母亲病了,神情一急,她也知母亲这一病,只怕王府一时半刻顾不上她的事儿,当下双眸眯了眯,道:“不行,我不能如此坐以待毙,那小贱人不能留着了!你看大厨房的柳嬷嬷这两日如何?”
柳嬷嬷是大厨房的管事,也是沈华娥的心腹。
姜嬷嬷闻言便道:“她倒是一心地为着夫人能早些出来,这两日和奴婢一样急的不行,不曾瞧出外心来。”
这柳嬷嬷平日也没少欺负二小姐,此刻自然不会去巴结二小姐,反正没用。
沈华娥听罢面上露出阴毒之色来,招手令姜嬷嬷附耳过去低语了几句,姜嬷嬷闻言面色大变,惊道:“大夫人是要……这时候如此,只怕事情出来夫人会被怀疑啊。”
沈华娥却冷冷一笑,道:“那药是宫中秘药,小贱人吃了就算查出来也只会怀疑到宫里去,毕竟如今皇后也恨极了小贱人!再说,小贱人如今不再任我拿捏,我现在不收拾了她,等她翅膀硬了只怕就晚了!她死了,她一个没娘的谁又能为她申冤明屈?就算真闹起来,也还有千安王府为我撑腰。那小贱人狐媚功夫了得,如今她死了,太子和翼王,还有那个神秘公子定不会为她和千安王府作对,可若是等她真狐媚住了男人,到时候我再想对付她可就晚了!并且,这府中见过我虐待她的下人杀都杀不尽,小贱人若先以此将我告上公堂,便是王府都无法救我。我不能做鱼肉等她来宰割,必须先下手为快!只要事后处理的干净,就算有人怀疑也寻拿不到实证,能奈我何。”
沈华娥说着眸中闪过阴毒,姜嬷嬷听罢也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