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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出送粮队伍马车上的徽记,不由大声道:“看,是司徒家的车队,这些粮食都是朝廷从司徒家购来的!司徒家财大气粗,在我中紫粮仓无数,是最大的米粮商,如今有司徒家负责征调赈灾粮,乡亲们咱们有救了!”
“是啊,司徒商号实力强,是各地粮号的龙头老大,司徒家如今参与赈灾,开了粮仓,别的粮商便再没可能哄抬米粮价钱了!”
“这么多的粮食,官府真会都用来赈灾,真能无偿都发放给咱们吗?”
……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一路随着运粮车响起,待运粮车都了城,旖滟才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冲下头望不见头的灾民们抬手示意,待下头一点点安静下来,她提声道:“乡亲们,朝廷不会不管大家,民在而国在,皇上和太子殿下爱民如子,知道大家都在挨饿挨冻,户部的赈灾银已拨了出来,除此,皇上还开了私库,拨了一千万两银子用于赈灾,太子殿下带着百官捐银共八百三十万两银子,这些银子将统统用于帮助乡亲们重新安家,重建家园。这些粮食,只是朝廷筹措的第一批粮,往后还会有更多的粮食运送进灾区,从今日起,除了每日早中晚每人可吃上一碗碗中三成米的白粥外,每日还可领到一个白面馒头。等下一批更多的粮食运到,本官会发派给下头各县,如今天气一日日转凉,乡亲们实不必再守在此处,速速收拾回乡,官府会在各县同样施粥,乡亲们找官府登记人口,可凭人头领过冬粮,趁着冬季还没到,乡亲们领了粮食和赈灾银赶紧将房子先建起来,官府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心帮助大家重建家园,太子手谕已到,今年冬,各县倘冻死百姓十例,县令便要入狱待罪,二十例,不必押入京城,县令就地处斩!村子淹没无家可归的,今日也可到官府登记,官府会重新安排,发良田,明春的稻种朝廷也已在筹集,皇上念着乡亲们呢,三年内免赋税徭役,与民休养!”
旖滟的声音清亮,且用上了所有内力,她的内力修为虽很低,但城下静寂,这声音到底传了出去,前头的百姓听到,传至后头,灾民们欢呼声此起披伏,不知是谁带头,轰然跪下,感激的磕头大喊起来。
“皇上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钦差大人为民造福,是我等的救命恩人!”
……
旖滟在百姓们的欢呼和感激声中下了城楼,直接便和司徒轩进了她暂时住着的小院。知府衙门被砸了个稀巴烂,旖滟拒绝了刘更等的安排,依旧住在到禹城后便住着的那小院。
紫儿早已在后院的紫藤架下安置了酒菜,茶点,见司徒轩神情疲倦,旖滟请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茶,道:“司徒大哥这趟赶路辛苦,如今灾民四处流动,这一路押着这些粮食安然过来定费心费力,我瞧着司徒大哥瘦了些,昨日粮队还在五百里外,今日能赶过来想必未曾好好休息用膳,这些饭菜都清淡爽口,是我亲自吩咐的,司徒大哥快请用吧。”
见旖滟面带笑容,招待周到,司徒轩眉宇间清朗含笑,消散了不少疲累,执起碗筷,也不客气便吃了起来。见此,旖滟也不再言语,只时不时给他加上茶水。
片刻,紫儿收拾了饭菜下去,司徒轩才用帕子压了压双唇,饮了清口茶,叹了口气,几分感叹的道:“有个妹妹这般体贴地照顾着,果真感觉活过来了,舒服啊。”
旖滟的所作所为,司徒轩多少是知道些的,生恐粮食运晚了一天,灾民闹起来,旖滟在禹城会出意外,故此他这趟送粮着实辛劳不少,倒是比平日跑商累了不知多少倍,此刻能得旖滟如此照顾,司徒轩只觉身子也没那么酸疼僵硬了。
旖滟闻言只一笑,道:“司徒大哥在禹城多歇两日,这些粮食能应付十多日呢,对了,我托司徒大哥购的那些东西不知可否弄到了?”
司徒轩听闻这个,笑容微敛,盯着旖滟,道:“这世上还没有司徒家弄不到的货物,只是那些兽皮、刀剑、生铁等物可都是朝廷的违禁品,你弄这么些……”
旖滟却又是一笑,道:“司徒大哥放心,那些东西我自有用处,我行事有分寸的。”
司徒轩见她气定神闲,美眸中流光溢彩,深含乾坤,便不再多问,道:“那批东西没敢带进城来,藏在禹城郊外一处隐蔽之所,旖滟要用,随时派人去取便可。”
旖滟又含笑谢了,于司徒轩闲聊几句便请他前去休息,唤了影三出来,沉声道:“那批货已运到,今夜你便带人去寻司徒家的大管事接了,连夜送到伏虎城去。此行关系重大,你行事小心,谨慎为上,万不可被人发现端倪。”
影三应下,旖滟百无聊赖地摆摆手,令他下去,望着院中桂花新开,繁花如荼,清香满院,只觉心情一片畅快。
半月之后,轩辕城,君卿洌连夜匆匆进宫,求见隆帝,随行的还有刑部两名官员。隆帝刚躺下睡着,被王喜唤醒,听闻太子求见,便知定是出了什么要事,忙披了龙袍,坐在榻上,令王喜将太子等人传了进来。
君卿洌匆匆进殿,一礼之后,禀道:“这么晚了原不该惊扰父皇,只是实在事情重大……”
隆帝摆摆手,沉声肃目,道:“说吧,到底出了何事?”
君卿洌示意下头刑部右侍郎木大人,木大人躬身,道:“靖南侯八日前押解进京,微臣负责查查其贪墨一案,不想竟从其美妾口中得知这靖南侯竟用朝廷拨发的第一批赈灾银子偷偷置办了一些秘密货物往伏虎城运去,此事他办的辛秘非常,美妾意外听闻,也不甚清楚。那伏虎城乃是我中紫国和南沙国的边城要塞,极为重要,镇守伏虎城的老将又是……千安王的旧部,靖南侯又是千安王的女婿,微臣生恐这中间有不可告人的重大阴谋,就此彻查,不想竟从靖南侯的书信中发现了一些购置兽皮,硝石,兵器等朝廷违禁品的账目,这账目做的很是隐秘,并差不多所购来源和数目,但去向却指向了伏虎城,微臣不敢怠慢,忙呈禀了太子殿下。”
其说罢,君卿洌接过话头,道:“事情未经查明,儿臣不敢惊动父皇,派人前往伏虎城去查,不想竟在伏虎城中将千安王府的世子沈璧和一名号称南沙商人的男子当场抓获,于此还有一大批货物,就是兽皮,刀枪等物……”
君卿洌话未说完,隆帝已气得浑身发抖,龙颜震怒地将瓷枕扔了出去砸了个粉碎,怒声道:“好个千安王!朕对千安王府也算恩宠,没想到他竟起了此等谋逆之心,通敌叛国,阴谋篡位,好!好,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靖南侯贪墨引起随州民变,若非太子事先谨慎防备,只怕随州早已乱了起来,千安王世子这时候没在轩辕城中给其新丧的祖母守孝,反而到了伏虎边城,且传递兵器等战争物品给敌国,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定是千安王要趁着南方民变,和南沙国里应外合企图谋朝篡位!
隆帝面色铁青直从龙榻上跳起来,颤手指着君卿洌,道:“朕对他千安王不薄,不过是近来因千安王府行事糊涂非常,略有申斥,他竟就要谋逆,要篡国!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子听令,朕令你率领禁卫军马上给朕包围千安王府,搜查罪证,刻不容缓!”
132 千安王府灭门
君卿洌带着大队的禁卫军冲到千安王府,马蹄声,兵戈声,还是漫天的火光映亮了半个轩辕城,纵然千安王府也算历经两朝见过大世面的王府,这样的抄家场面,还是将府中的下人,女眷惊地尖叫连连。
不说他们,便是千安王府的几位男主子瞧见这等阵势,也是面无人色,双腿发抖,千安王戎马征战了半生,如今已年迈,却没想到竟遭灭门之祸。眼见禁卫军面色冷寒地大半夜冲进千安王府,层层包围,兵戈森然,千安王虽还不明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王府这回是真完了!
千安王府这样的地位,若非大罪,若非皇上手中捏着实证,是万不会也万不敢令禁卫军直接夜闯搜查千安王府的。千安王纵然力持镇定,可也面色青白,隐在衣袖中的手不住发抖。
果然,君卿洌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千安王的想法。
“靖南侯贪墨赈灾银,企图引起民乱,私运兵甲等物战争物资到南沙国,有靖南侯和南沙国交易的账本可查,令千安王府世子沈璧在伏虎城私运兵器被人赃并获,他自知罪孽深重,已畏罪自杀!千安王府涉嫌叛国谋逆,给本宫搜!”
夜色下君卿洌的话震在千安王府所有人的心头,一瞬静寂后,嚎啕的哭声震天而起,千安王再支撑不住,身子摇晃着跌坐在地。
沈璧是偷偷离开京城的,翌日王府中人才发现世子不见了,遂派人找寻,但却一点踪迹都没寻到。千安王这才想到沈璧极可能是寻盛旖滟报仇去了,可他派人去追盛府的送葬队伍,最后追到才发现送葬队伍中的盛旖滟根本就是假的!
这一番耽搁,待消息送回京城,千安王还未曾有所反应,靖南侯便被押送回京了,千安王又忙着处理此事,倒把找寻沈璧之事放后了。他万没想到,这两件事竟是关联的,更想不到自己钟爱,寄予厚望的嫡孙竟然已经落到了别人手中,成了刺向千安王府的那柄毒剑!
半个时辰后,禁卫军将千安王府翻了个底朝天,更是从千安王的正房中寻到了一间密室,且从里头寻出了极多密函等物,君卿洌捏着其中一张信函,眯着眸子,冷声道:“千安王,众目睽睽从你房中密室中搜出你和南沙国丞相来往的信件,还有这龙袍等物,你还有何话可说!”
千安王瞧着那一箱莫名多出来的龙袍,嘴唇发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可他不明白,他的正房日夜都有人把守,且那密室建的再隐秘不过,君卿洌到底是如何知道密室所在,且将这栽赃的东西放进去的!?
只是不明白又如何,结局已定,这些东西被当众搜出来,通敌、叛国、谋逆,这些罪名每一项都够灭九门了,千安王府根本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哪个皇帝也不会放过有谋逆嫌疑的大臣!
千安王老眼盯着君卿洌,阴声道:“到底是老夫低估了太子,太子真是好谋算,好手段!”
君卿洌瞧着千安王不甘的灰败眼睛,神情冷峻,未发一言,心里却在低叹,千安王低估的并非是自己,而是那个身影单薄的女子,这场谋算从头到尾,都是那女子一双素手轻轻搅动,翻云覆雨,只在她低眉浅笑之间,他这个太子只是予以配合罢了。
当初于她合作,不过是为了有机会亲近她,虽瞧出了她不同其她女子的内中锦绣,但也并不曾料想她会有如此惊人之鬼才,一趟南行,她不仅为他赢得了半壁江山的民心归一,成功安抚了灾民,免除了动乱,而且还将他如芒在背的千安王府也一并收拾了。没了千安王府的翼王,失了皇后依持的翼王,对他再不能形成任何威胁。
这样一个女子,又叫他如何能够不心折?又叫他如何能够不倾慕之,想要得到之?如何能够放手啊……
千安王见君卿洌竟因自己的痛斥而神情恍惚起来,只以为君卿洌是心虚,再度大喊,道:“老夫为中紫国建功立业,随先帝打天下,如今你身为储君,陷害忠良……”
千安王话没说完,君卿洌已回过心神,只淡淡瞧了眼他,挥手道:“堵上嘴,所有人押往刑部大牢,等候处决!带走!”
旖滟是在五天后收到千安王府谋逆已被判灭九族的消息的,闻讯不过一笑便丢了开来,倒是随州知府刘更高兴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