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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起得一直都很早,只不过外面冷,她醒来后还是窝在炭火不断屋子里,她的差事相对来说比较轻松,这几天在下雪,所以不用做浇水的活儿了。
二小姐的屋子里,屋角摆了两盆炭火,床边还有一个。
不过现在二小姐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她的御用椅子上和丫环们聊天儿。炭火是上好的银丝炭,烧起来没有烟火气,也没有声音,可是二小姐说睡觉的时候摆那么多不好,晚上睡觉坚决不肯用,让绿儿弄了个汤婆子暖被子。
丫环们都不懂小姐为什么这么说,府里其他的主子都是这样的呀,冬天那么冷,烧几个炭盆摆着多暖和呀,二小姐还说窗子要开一条缝,通通风。
真是疯了,不过屋子里不冷,二小姐又是主子,她怎么说大家便怎么做了,虽然有些不理解。
大夫人对小姐还是很好的,冬天里朱玉阁送来的都是上好的银丝炭,丫环们用的也是烟比较少的木炭,分量也是足足的。
蒋遥百无聊赖地透过窗缝看外面的景象,冬天的桂花林果然是有些萧条,还是能看到不少绿色。天气这么冷,她又有特权,不用天天去给大夫人请安,就结结实实地在屋子里窝了好几天。
这会出了太阳,若是再窝下去就要发霉了。蒋遥唤来绿儿,让她找人将被褥等物拿到院子里晒一晒,莫要浪费这大好韶光。
她自己也换上厚厚的马毛靴子,把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贴身的紫儿也如临大敌般把小姐全身上下打量几遍,生怕落了什么东西。
不是丫环们小题大做,二小姐前几天去找四小姐玩儿,就直接这么去了,披风都没用上,回来的当晚就发烧了,冻的。
这个时候小文最有经验,她赶紧脱下小姐被雪水浸湿的鞋子,把小姐的衣服都扒了下来,里衣都换上烘暖的,然后把小姐塞到床上,裹上厚厚的被子犹觉不够,又手脚各塞进一个汤婆子才算完事。
老爷知道后当天就请了张太医来把脉,待太医确认无甚大碍,开了药方后让药童熬了后,看紫儿喂小姐服下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屋歇息。大少爷把浣秋院的下人们叫到一起好一番训斥,尤其教育了贴身照顾的紫儿和红妈妈。
大夫人第二天立刻送了不少好药材来,四小姐也来表示愧疚,天天陪上两个时辰才离开,大少爷更是不用说,吃的用的只多不少。
冬天寒冷,生病更是难熬,何况张太医开的药苦的很,红妈妈等人每天都要费很大的心思让小姐喝药。
开头几天,蒋遥不肯喝药,红妈妈就呼天喊地的,各种招数都用上了,两天后她不再吃这套,大家又想新的法子,后来大少爷也很无奈地被叫来哄妹妹喝药。
其中的艰辛可以想象,两人各不相让,姜天应付不了自己的妹妹,答应等她病好以后,天气暖和一点的时候带她出去玩。
上次走散的经历没有让蒋遥产生后遗症吗?显然是有的,但是哪个小女孩不爱玩呀,顶多这一次出去玩儿的时候,紧紧跟着大哥就好了。
穿戴完毕,蒋遥想了想,决定带上小文和绿儿,让紫儿守家,绿儿毕竟有经验,上次带了兰儿,那丫头心不在焉的,靠不上。
小文嘛,她宅的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带她出去见一下世面。
她这边想的挺美,结果在琼风院只见到了福生,大哥不在。
蒋遥顿时不好了,嘴巴撅的高高的:“大哥呢,大哥呢!”
福生汗滴滴地道:“大少爷一早就出去了,奴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不知道才怪呢,蒋遥眨了眨眼睛,故意道:“我知道了,大哥一定去找小妖姐姐了,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他。”
姜天和小妖相遇的过程早就被机灵的绿儿从福诺口中问来了,果然是旖旎无限啊,福生是个笨的,以为二小姐真的打算自己去找大少爷,连忙阻止,在蒋遥的百般试探下招了。
原来大哥这几天确实是在烟花之地流连,具体所为何事,她就不知道了,但她清楚的是,大哥去那里绝对不是为了小妖。
他们是怎么相遇的,大哥又是怎么把小妖带回来的,蒋遥都从当事人口中知道了,小妖既然从那里脱身,定不回再回去的,况且小妖若是想大哥,想她,可以直接来国公府呀。
蒋遥威胁福生:“给你两个选择,带我去找大哥,或者让大哥回来。”
福生选择了后者,他派人通知大少爷,姜天收到消息后就回来了,期间不过半个时辰。
蒋遥的态度很明显,你答应人家的,带我出去玩!
姜天的状态说不上好,也不能说不好,此时他神情淡淡,并没有平时见到二妹妹时如沐春风的笑容。在蒋遥的坚持下,他松口答应。
马车欢快地出了府门,车里面是心情同样欢快的二小姐,和她的两个丫环,姜天没有一起坐在里面,他换了一身低调的装扮,和福诺坐在车夫的位置。
蒋遥坐在离车帘较近的位置,掀开一条缝儿,间隙有风吹进来,把她的脸吹得红红的,她不觉寒冷,颇有兴致地问姜天:“大哥,我们今天去哪玩儿?”
“你猜。”
大哥什么时候也不正经起来了,蒋遥佯装歪头想了一会,嘻嘻笑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你猜!”
“……”
且不论去哪,大哥绝对不会带她去自己的常驻之地的,因为她今天穿了女装,还带了两个娇俏的小丫头。
马车在一个地方停下来,姜天并没有让她们下车,而是让福诺和守门的人打了声招呼,马车就直接被放行。
直到他们在一个雅间坐定,蒋遥才发现所处之地是梨园,就是听戏的地方。看装潢摆设,是极为高档的,想来这儿的生意不错,定有许多达官贵人捧场。
雅间隔着一层珠帘,可以清楚地看到戏台上的情景,小二进来添上茶水,并奉上一本册子。许是因为雅间里有女客,小二是个女子,蒋遥接过册子好奇地翻开,是菜单。
册子有的多是糕点类的小点心,还有茗茶,她随便点了几份没吃过的,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女小二的装扮上了。
姜天也点了几样,还有一壶上好的茗茶,品着茶,吃着零嘴儿看戏,再惬意不过了,雅间内摆了炉子,一室暖香。
女小二又递上来一本册子,这本比之前那本要厚,装订的也十分精致,还镶着金边。蒋遥快速接过一看,原来是戏单。
她以为有什么就看什么,原来还可以点戏,看来大哥不是这里的常客就是贵客了。从头到尾翻了一边,蒋遥将本子扔给姜天:“你点什么,我就看什么。”
小文把脸往一边侧了侧,那你刚才翻个什么劲儿。
姜天并没有直接点,而是问了其他客人都点了哪些,随后加了个小女孩喜欢的《花木兰》。
哎——大概是冬天的缘故,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大哥才带她来看戏吧,出来见识一下也是好的,蒋遥倒是无所谓,吃了一块芝麻酥,兴致颇高地等好戏开场。
他们来的这个戏园一定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看那唱戏的角儿的身段就知道。这时候的戏曲已经开始繁荣起来,但主要的消费人群还是上流阶层,有些人若是府中举办宴会,会请这里的名角去搭台唱戏,这也成为攀比的风气之一。
场上正在表演的是一个小生,他婀娜多姿,面上都是油彩,一双凤眼特别勾人,可以说比很多女人都要妩媚。但是从他脖子上的喉结看出,这确实是男的。
蒋遥看得眼睛发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向淡定少有波动的小文也目不转睛,绿儿更加不用说了。
姜天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人身上,他让小二退下,用略显清冽的声音道:“他是京城的名角,很少出场的,今天倒是让你给赶上了。”
这说明她有眼福啊,某人点头表示赞同,过了一会觉得有些热,小文取过小姐脱下的披风挂在边上的架子上,此时的小文见到大少爷不再有什么不该有的神情,很是规矩。
一个小姑娘最初萌动的心,终究被她给扼杀了。
蒋遥看了一会就闲不住了,唱戏的人固然给人的感觉惊艳,毕竟隔了一个脸谱,要说美男,肯定还是她家大哥好看,那内敛沉稳的气质,不知道多少姑娘喜欢呢。想着,她就把目光转移到大哥身上,结果她发现,大哥的注意力也不在看台上,而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瞧。
她随即往大哥看的方向瞧,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半眯着眼睛,听得颇为陶醉。
老男人没什么好看的,即使是长得特别俊美的老男人,也不是她的菜啊,等等,她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呢。
皮肤比大多数男人都要白,眼睛小小的直冒精光,嘴巴竟然还点了女人用的胭脂。再仔细看,他的脸上貌似擦过粉,这个男人能坐在比他们兄妹所在的位置还要好的地方,说明他的身份很高。
除去还不错的五官,这个老男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女气了,蒋遥眼睁睁地看着他翘起一根兰花指,用茶碗盖子拂去茶沫,喝了一口。
她突然想到,能让大哥如此关注,地位还颇高的娘炮,恐怕只有宫中的太监了。果然,公公神马的,都喜欢看戏啊。
“大,大哥,那是宫里的吗?”
姜天回过头看她,眼中有着赞许:“那是当今陛下身边最受宠信的宦官,权利也不小。”
不就是太监总管吗?蒋遥不以为然,就算他权势通天,子孙根都没了,纵然得了整个天下,最后还不是要拱手让人?
“难道,他有儿子?”蒋遥轻轻地问了一句。
姜天的神情像被震了一般,他条件反射地说:“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送进宫做了太监,侍奉当时的太子殿下,后来机缘巧合帮了当今皇上,才有如今的地位。”
说的好听,说白了不就是背主吗,当然在上位者的眼里是弃暗投明,从小就跟着太子,都能背叛自己的主子,当今皇上不可能对他完全信任吧。
蒋遥把这个疑惑告知大哥,姜天回答她:“我也觉得奇怪,正打算去破解它。”
不知道什么时候,绿儿和小文已经不在雅间里了,她们两个都是有眼力劲的人,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在大户人家做丫环,果然要有一颗玲珑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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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周末愉快,嘎嘎
第七十三章 顺藤摸瓜
更新时间:2014820 8:26:30 本章字数:5715
台上的人唱到精彩处,对面的中年男子拍手叫好,声音尖细沙哑,是布公公无疑。在公开场合下,他毫不掩饰自己,想来真是来这里看戏消遣,找乐子的。
布公公身后跟着几个侍卫,还有一个随身伺候的,一看就是个小太监。此时布公公半闭着眼睛,靠在太师椅上听戏,很是入神,他神情舒缓,嘴角上扬。透过脸上的细纹依稀可以看出,布公公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男。小太监在一边殷勤、小心翼翼地打扇子,不敢制造出太大的声音。
台上的角儿唱词的时候出现了破音,布公公略长的眉毛抖动两下,眼睛倏然睁开。小太监吓了一跳,惊慌道:“小的该死。”
布公公似乎没什么心情再听下去了,他目光在周围巡视良久,最后停留在对面姜天兄妹所在的帘子处。
他眼里精光闪烁,怎么会有感官如此敏锐的人,蒋遥唬了一跳,看向大哥,姜天也转移视线,垂下眸子盯着桌子上的茶水。
“大,大哥,他发现我们了吗?”蒋遥咽了下唾沫,干巴巴地问。
“不要看他。”姜天顿了顿,“应该是发现了,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好在对面的人隔着帘子对视一会,没觉得不妥,又继续听他的戏来。姜天的心思显然不在看戏上,他左右扫视,似乎在观察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