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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他这些日子的观察;那个穆湦暗中喜欢着的,怕是那个已经离世的皇后,所以心灰意冷之下,正撞上他心事的阿不花就成了他泄悲的第一个出口。
他很高兴这件事;想着立刻去见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夜深才去找了她。
让沐湛意外的是,余默竟然向他表白了。
是的,在他看来,那就是表白。
沐湛很激动,虽然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心里却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她。
三天的时间里,沐湛要知会身边一些人,不但要让他们知道他的选择,更要想办法让他们接受余默。沐湛一面担心他先同意了,身边人会觉得余默是个狐媚之人,惑的他连理智都没有,对她的感觉不好,他不想身边的人不喜欢她。另一面,他真的要需要时间再考虑清楚。
沐湛先将他想娶余默的事对管衡说了,管衡一听就皱了眉。
如果管衡立即指责沐湛,他还有办法,可是这样沉默着一言不发,对于沐湛来说,却是最为棘手。
“先生……”沐湛期待的望着管衡,试探的唤着。
管衡严厉的道:“殿下,你可知道,你的选择,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沐湛自然知道,他身上背负着亲仇与家恨,更有十数万人的性命系于他一身,如果、万一,要是余默是穆渊安排的一颗棋子,那他们这十七八年来的努力,或许到时会一败涂地!
可是……
“我信任她!”
管衡十几年来淡定从容的神色被打破,站起来在回在房子里走了两圈,气急败坏的对着沐湛道:“正是因为你信任她才危险!我宁愿你对她充满猜忌!”
“她一个女人,也做不了什么。而且她娘娘已逝,与父亲和祖父的感情并不亲近,也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她,不会受人胁迫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情。”见管衡难得一见的发了脾气,沐湛连忙站起来出声安慰他。
管衡一听沐湛的解释心里更加的来气,气的双手叉着腰,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过他心态极好,很快就平复了自己大半的怒气,坐到案后,沐湛连忙给他倒了一杯凉水,管衡接过一口气喝了,心里的火气又消了很多。
管衡的养气功夫极好,要不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沐湛有一天会变得不理智,他也不会失了淡定。片刻后,他已经从这件事情当中恢复过来,盯着穆渊看了半晌,不见他有半分退缩,这才语重心长的道:“殿下,你可知道,得到一个东西并不难,难的是长久的守住一个东西?”
既然反对没有效果,那不若引导。就算殿下知道他所做的决定背后所带来的后果,由他再提一次才会心生敬畏。
沐湛沉重的点着头。
他父亲早已经用一个血淋淋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一个道理。
“如果你真的娶了她,那成事后怎么办?”管衡逼视着沐湛的双眼,摆出了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在他面前:“成事以后,你初登九五,人心不稳,广纳后宫是收卖和稳定人心的最好办法,你不是不知道!”
沐湛沉默下来。万事都有解决的方法,要是穆二穆三穆四和他们的儿子都死绝了,他便是最正统的皇位继承者,他看谁还会人心不稳!
管衡看到沐湛心底闪过一道狠意,心中微凛,将他的心思猜到了大半,耐心的劝解道:“就算你有办法,但要是有野心的藩王起事你怎么办?虽然我们到时候会用藩王的兵力去消弱穆渊的兵力,但以后到底是何种情形我们根本就无法预估到。难道你到时候要让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余三娘占着皇后的位置,却让其它对你有帮助的人的女儿屈居一个庶女之下?”
沐湛不说话,他并不敢告诉管衡,余默要的不止是他妻子的地位,还要他身心的忠诚。他怕说出来,管衡一怒之下让人去将余默给抹杀了。
管衡继续道:“余大娘是个烈性的妒妇,就算余三娘与她脾气性子都不同,但同是相府出来的,难保她不会有着同样独占的心思。你要知道后宫不宁,可是一种大祸事!她会允许别的人生出你的孩子来?夏朝的‘双罗之祸’你难道不知道?你要知道,余三娘是小过月的人,她十有七八已经生不出孩子了!”
沐湛心中一凛,紧紧的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管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殿下,你若是平常的人,便是随便在小辈里过继一个来养都没有问题,可你是咱们大陈国最最尊贵的殿下,将来是要登天的,这一条在你这里行不通!先圣已经含恨九泉,难道你还要让他绝孙绝后吗?!这是大不孝啊!”
沐湛深沉的沉默下去。
过继?他到谁那里去过继?
仲父季父弟妹皆被杀,他要过继的话,只能从叔祖父和季祖父的重孙里过继,第四代的血亲,在皇家里,还能算得上是血亲么?
“那也未必真不能生育孩子。”沐湛艰涩的道。只要一想起余默跟穆渊的关系,他心里就发酸。不,这只是男人的脸面而已,他才不可能是妒嫉。
“那这简单,太医署里有诊脉志,我们可以弄来看一看。可是殿下,现在不是她能不能生育的问题,而是你应该不应该娶她的问题。”管衡很是敏锐的将有些偏了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可是先生,有时候想太多了反而不妙,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而余三娘不可能一直等着我,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沐湛起说心里的感觉就越涩。
从知道三娘她拿了穆渊的放妾书时,他心里就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那个时候,他只在皇宫里见过她一面,对于她的了解都是收集到的消息。不过那时,他觉得没必要为一个女人费去太多的心思,又或许是因为她已经跟过了别人,他心里有疙瘩,反正知道她要做穆湦的侧妃时,虽然有些可惜,但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
纵然如此,却止不住他想接近她的心,越接近,就越会被她吸引,然后,便会开始遗憾最先遇到她的不是自己。如今他有一次机会,怎么能去错过?要是错过了,以三娘的性情,他这辈子便也没了机会。
在管衡的心里,以沐湛这人的魅力,只有他去选别人的份,没有别人选他的份,所以听到沐湛这话时有些愕然,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有些不能相信的问:“你是说她不愿意等你?就是说她不是很爱你?殿下,你该知道,这样的女人,是很容易有异心!”
沐湛知道管衡的谨慎,也欣慰于他对大家生命的负责,但是还是有些无奈:“先生,三娘是个很理智的人,你实在应该见一见她,这样你便会喜欢上她,不会这样怀疑她了。”
管衡知道的确如此,没有见一个人的时候的确是不能妄下定论。但是他根本就不同意沐湛娶余默,因为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娶余默不但没有半分的好处,而且还有着极大的危险与将来隐藏着的危机。
他故意有些失望的道:“如果你一定要一意孤行,那我就算再反对也没有办法,但是得远,你可别让一众人寒了心。”
沐湛点了点头,他知道会受到阻拦,但是没有想到先生会如此阻拦他。
“你答应余三娘几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对不对?”管衡又问,就算没有听到过沐湛与余默两人相处的对话,根据对沐湛的了解和人心思的把握,已经能猜到这一点。他看沐湛点头,拍拍他的肩道:“这三天,你好好的想一想吧!”
说完这些话,管衡就出去了。他可一定要想办法,让那个女人离殿下远一点。
沐湛躺在榻上,望着屋顶,只觉心烦气躁,半点都静不下心来。
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前夜一夜未睡,昨夜同样如此。不过前夜是带着些激动睡不着,昨夜是愁的烦的。
两天两夜未睡,沐湛强迫自己睡点觉,可还是睡不觉,就让人打来水洗脸。
贺喜看着沐湛一夜之间憔悴下去的样子,欲言又止,却还是没有多嘴。
梳冼完吃饭时,也觉得菜没有什么味道。在沐湛第二次发呆时,贺喜忍不住了,心疼的道:“殿下,要爱惜身子。”
“太监,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娶余三娘吗?”沐湛问贺喜。
贺喜很想点头回答是。大半辈子过去了,那些情啊爱啊的,在他眼里都太过虚幻。便是一时情迷,也经不住时光的消磨。不过他却慈爱的看着沐湛,摇头道:“既然是殿下看上的,那定是不错。只要你喜欢,想娶就娶了,没什么。”
当然,贺喜有一句心里话没有说出来:如果你不喜欢了,想休也可以随时休了。
全无立场的支持,只一句“没什么”,就让沐湛心下感动起来,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应该重视这个选择,不去辜负他身边所有站在他这一边的人。
吃完了饭,沐湛被贺喜强令着上榻去休息。
沐湛也觉得两天未睡身体很疲累,可是躺榻上还是睡不着,脑子里乱轰轰,甚至有些轻微的响,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听得外间有说话声音,有烦心事睡不着,睡着了又被吵醒,脾气就有些不好,对着外边道:“谁在外边?”
贺喜恼怒的看着跟他纠缠不休的韦青山,压低了声音道:“让你小声你不,现下吵醒了殿下了吧?已经两夜未睡了,你进去速速说完。”
韦青山是个粗人,只胡乱点头应着,就去推沐湛的房门。
进去后在榻前坐下,正要说话,看到沐湛,瞪大了一双牛眼,紧盯着沐湛看。
沐湛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不对,被看的不舒服,不悦的眯眼扫着他。本来以为,先生最先请来的救兵会是元鸿,还应是在午后他醒了之时。那时候先生该联系的人都联系了,别人也都想好了说辞,他也休息好了心里更明白一些,怎么会是他?
青山应该不在先生的人先之内,不会是无意中从谁哪里听来的吧?
“啪”的一声,韦青山使劲一拍大腿,对着沐湛哈哈大笑,指着他的下巴爽快道:“我就说殿下留胡子好看,你看,多俊多有男人味!哪里像是平时,就像个白面戏子。”
沐湛的脸色还没有变,旁边的贺喜已经一巴掌拍在了韦青山的后脑,火大的道:“怎么说话呢!”
韦青山憨憨的一笑,揉了揉后脑,对着沐湛笑的傻傻的:“殿下别生气,我就是不会说话。我刚刚听到姓元的跟人说你要娶一个成过亲的庶女……”
他话里对于余默的轻视让沐湛脸色冷了下去:“怎么?”
见沐湛少有的生气了,韦青山吓了一跳,连忙正经的道:“我在姓元的那里没有问出什么来,但一听那小娘子都配不上你啊!我本来是来劝你的,不过我看你急的眼里血丝都冒出来了,想想你应该很喜欢,就觉得还是算了,跟谁睡不是睡啊!”
在他话说到半截的时候,贺喜就在旁边反驳道:“殿下不是急得,只是两日未睡了才这样。”
“啊?两日未睡?殿下你干什么去了?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韦青山急忙问道。
贺喜表示他头现在非常的疼。他很想对韦青山说现在你要关心的不是殿下去干什么去了,而是你赶快滚蛋,让殿下好好休息。
在贺喜的瞪视中,韦青山才反应过来,连忙走了。
被这样一闹,沐湛反是能睡着了。
从下午醒来到第二天下午,整整一天时间沐湛遇到的都是来劝说他放弃余默的人,只有少数人被他说的沉默起来。不过沉默不代表不反对,只是他们觉得劝不了沐湛,等着管衡想办法,而不是被沐湛说动。
快晚上的时候,管衡拿到了皇宫太医署去年四月症脉志里关于余默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