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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渊又弯下腰将余默放在小榻上,长胡子的单太医已经气喘絮絮的跑来,一看见穆渊身上染着的血心里就是一咯噔,在穆渊免礼的声音中忙跪了下去,快速拿出锦布搭在余默手腕上把起了脉来。
一把之下,觉得孩子已经没了,眉头不由跳动不已。
穆渊一见单太医长时间不说话,着急的怒问他:“到底如何了?”
单太医不敢出声,连忙跪下去伏底了身子,声音里带着惊惶:“臣无能,来的尽了,求陛下责饶恕!”
这要是一般的小月了,他也没这么害怕,只是他心里可是知道这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现在没了,又是在华妃宫里没的,这其中的隐秘,让他连想都不敢去想,只怕一触碰上,就让自己因此殒命。
“啊!”余默一听,悲呼一声,倒头就昏了过去。
穆渊一脚踢开单太医,抱起余默眯着眼冷冷的睨了一眼华妃,吓的周围的人全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华妃吓的脸色发白,慌忙摇着头道:“不是,不是臣妾,陛下,你要相信我!”
“汪采,给我查清楚了!”穆渊厉声道,抱了余默出去上了銮舆就回彰华宫里去了。
这下子,蓬莱宫里的人全部都觉得头顶的天都是个阴暗的。
回了彰华宫,穆渊又叫单太医好好查了一番,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还给他看了送过来的一小截香和水壶里的一些水,问他里边都是有什么,单太医检查一齐遍,流着冷汗道水和香都有问题,只是香里的药物特殊,一些分辨不出来,术业有专攻,这些旁门左道自己不精通,通议展太医来看。
穆渊有些迟疑,要是展太医要把脉,自己总不能拒绝,那样就会显得有问题,可要是把了脉,虽然孩子没了,月份却是能把出来,万一要是传出去了,到时候会在此事上被人攻讦,就算他承认孩子是自己的祝家人也不会信,以为这是一个阴谋,这样对他与余默都不好。
单太医一说完看到穆渊的神色就后悔了,直想抽自己一耳刮子。他明白穆渊的迟疑,小声的道只是让展太医来辨别药,余默有他照顾,穆渊这才想起好像有这一回事,一般都是临阵不换医的。
展太医来辩了药,与单太医只商议了一下,两人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本来香里的药并不厉害,只是与水里的药性相冲,所以余默身子才伤的厉害,昏了过去,而且,若是不好好调养,恐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有孕了。
穆渊吃了一惊,不置信的问:“有这么严重,一辈子都不能有孕?!”
说一说完,他感觉不对,向寝室门口看去,只见余默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苍白着一张脸,虚弱的垮着肩,正望着她。
两人面面相觑。
一时无语。
穆渊没有想到会出了这等意外,连忙过去扶着余默安慰道:“你也听到了,好好养身子就不会有事。”
余默从他手里轻而坚定的挣出了自己的手。
何必骗她?
其实他们都知道,太医的话向来活上三分,他们只是不敢说实话而已,用一个好好调养来给人希望,其实你要真绝育了,那也是你没调养好。时过境迁,到那时,敢没有人来怪罪他们现在无能了。
“三娘……”穆渊难受的唤了余默一句。
余默走向了榻边,穆渊跟了过去,抚着她躺下,刚想说安慰的话,余默却开口:“陛下不用愧疚,能生不能生,在这皇宫里,又有什么区别?”
穆渊听出了余默话里的意思,被赌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的,在这皇宫里,只要他独宠余溪,的确是没有区别。
可是,不能生与没机会并不一样。
“陛下!”余默声音微弱的叫道,眼里含着泪光,定定的盯着穆渊道:“你让我出宫,带发修行吧!”如果出宫能有一次机会,那么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皇宫嫔妃里也有带发修行的,不过那都是个别的先皇的女人,宫里没有这样的先例,可是也没有说不行,只是穆渊觉得,余默这话说出来,真的是心如死灰了。
只有生无可恋看破红尘的人才会去带发修行,他已经将她伤的、深沉至此了么?
穆渊觉得喉咙发堵的难受,声音有些低沉微哑:“这件事情,等你出了月子再说。”
余默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女人小月也是要坐月子的,不然邪风入体,会落下各种病根,下半辈子别想好过。
她以前不懂,后来就尝到了苦头。
其实在中国的时候就听说过那种说法,只是不知道要休息多久,没想到陈国也有这样的风俗。
原因已经弄清了,穆渊就让周姨进来陪着余默,等熬了药,亲自喂她喝了,看她睡下了,这才去蓬莱宫。
他在路上的时候,安宁宫里的商太医边给余溪把脉边心里嘀咕,今儿个是怎么了,都一波一波的向外唤妇科的人?
赵姨站在一边,心下有些紧张。
前两天传信回去将情况大致说了,家时已经知道大娘怀孕,昨天到今天大娘一直都不对,她是不是已经怀疑自己有孕了?
余溪自然怀疑。
一个月不来时,她就怀疑,但她这具身子有时也不准,内里换了人再换了环境,刚开始时就没当回事。后来忙了起来,就没在意,但要是说迟钝的一点都没有在意,却是不可能。
因为第一次事后她向太医院的人要了一碗药,有那个保障在,才没有这那件事放在心上。
余溪轻轻的将手握成了拳。
现在看来,要不是药失效了,就是太医院的人骗了自己,给的并不是避孕药。回头得找单太医好好说道说道!
自己正式怀疑,是从昏倒后醒来时察觉到的。
赵姨对了自己的态度不但小心了,连宫里的宦官宫婢也教训了起来,这样小心的对待让自己心里起了疑惑,再加之娘娘来时说的那些暗示她孩子有多好好的放,基本上就能猜个几分了。
“怎么样?”余溪问。
“快两人月了,再请太医院的其他医署来确认一下就定了。
“你连这个自信都没有?”余溪怔怔的沉默了一会儿,挑眉问。
商太医只感到了尴尬,连忙道:“臣自然有,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如此。”
“行了,我知道了。”余溪应了一句,也不让他开方子,商太医刚要走,就被她叫住:“你回太医院,让单太医过来一下。”
商太医躬身道:“单太医如今在彰华宫,臣见到她会将话传到。”看来人神色,他感觉情况不好啊。
余溪沉了脸色,心时一阵发堵,极不好受。
这两天都在彰华宫里,不会今天也去吧!?
她虽然信他们这两天没有什么,可不会处着处着,就处在一张床上了吧?
余溪冷笑一声,心下说道:要是穆渊真敢,那她也不会要他。
赵姨见余溪神色平静,却有一股心惊的感觉,忍不住唤她:“殿下。”
余溪仰头对着赵姨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事。”不过是,要想办法留后路,不想要这个孩子而已。
“走吧,我们去彰华宫。”余溪眼睛望着门口,神色平静的道。
“还……不是别去了吧!”赵姨劝道,这几日连人都不见,现在过去,怕是不好。
余溪不回答,径直向外走。
含翠宫里,言婕妤带着凌芷去往彰华宫,凌芷有些担心的道:“现在圣人定在生气,我们去彰华宫那里怕是不好吧?”
“没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余惠华,保准她‘高兴的’多活十年!”言婕妤的声音清冷,眸光深沉,唇角却挂着明艳的笑空,这种强烈的对比所逼供着的冲击感,连凌芷都有些被惊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渣作者今天太忙,竟然将三更的事情给忘记了,还想着要两更来着。锁小黑屋里一直写到现在,所以两更合一了。
欠一章3千字的,放明天吧,你们就当昨天的留言是为明天的粗粗长长的万更留的!【顶锅盖走~
余默:银子,我恨你,你将我写的太惨了!
银子:没事儿,好处在后后头呢!再说你也不是绝育了,放心吧!
余默:那空间呢,我的空间呢?怎么还没有出来!空间,快给本小姐粗来!
银子:呃,你明天睡上两觉,醒来就有了。
第46章
余默在榻上躺着;周姨在一边坐着抹泪,嘴里咒骂着华妃,余默声音细弱的道:“周姨,你出去吧!我本来还能忍住;你们这样在我面前一哭;我就忍不住了。”
周姨一愣,连忙抹着眼泪强笑道:“好;你好好歇,我去厨房看看。”说完后却不走;站在五步外看着余默。
余默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放心;我不会有事。”
周姨怕余默想不开;见她保证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去检查了一下门窗,出去了。
余默躺在榻上,卷缩着身子。
肚子还是有点疼,不过却能忍住了。
她侧着身子,将双手穿过衣服,放在小腹上。
这辈子再不能生,说实话,这个消息让她有意外,但是并不惊讶,也不难以接受。
以前因为同样的事情曾经痛苦过甚至怨恨过,可是如今回头想来,人生就是那么回事,很多不能承受不能忍受之事,总会在时光中冲淡。她可能是薄凉,抑或是冷漠,也许是淡定,反正心下并不是多痛苦。
可能是经历的多,阅历比别人高,就能看淡了。
到是对不起了华妃,陷害了她。
不管那个女人的家世品性为人如何,陷害人就是不对的,但就算是心下愧疚,违背了自己的底线,她也会去做。
祝家是武官领头,余家是文官之首,历来文官与武官就不对付,祝家已经坐大,要是再进一步,怕是会出问题了。而如果以武出身的祝家上台,那么文官之首的余家就倒霉了。
余家倒霉,就算余溪会跟着倒霉,那受到的伤害也不会有她大,所以到时最倒霉的,还是自己。
所以要压制祝家,先不论这件事的对错,首先立场就是相反的。
上辈子做了一辈子的好事,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结局,这辈子刚做了一件坏事,就在同时得到了不能生育的报应,可见人是做不得坏事的。不过这样刚好,两两相欠,她也不欠华妃什么了。
只是,最对不起的,是这个孩子。
连消失,都是带着功利与目的的。
但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不受所有人欢迎的孩子,没有必要生下来让他受苦。这个孩子留着,就是在一遍遍的提醒穆渊他犯过的错误,终身得到父亲的不喜甚至于厌恶,人生会有多糟糕?她对他的人生负不起责任,那么不生下来其实才是对他负责的体现。
既然不要了,那么选择他离去的方式是哪一种,又有什么关系?最多心底多生一丝愧疚自责,一生难忘罢了。
倒也不是不能去争,而是有时候争不争,不是在于想争不想争,而是在于值不值得争,为什么要去争。她觉得为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人去争,不但值得,甚至于将精力浪费在此有些愚蠢。
所以周姨觉得她委屈懦弱,她自己心里则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沉溺在悲剧里只会让自己痛苦,与其抱怨发泄惹穆渊厌烦消耗他与余溪的愧疚,还不如让他们记着欠自己的,欠的多了就永不能忘,才好在一定时候让他们一次性还个更大的。
想着想着,余默就有些困了。
她紧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安心睡觉。
这时门悄悄打开,周姨进来看了眼余默,见她睡着,就要出去,余默却问了她有什么事。
周姨迟疑着道:“殿下来了。”
余默听了,心下一暖,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