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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默观察着穆渊的神色心下想着,却不明白穆渊找她做什么。不明白就问,她奇怪的道:“郎君找我,有何事?”
穆渊笑着道:“不是说了,请你来喝茶么?”
余默脸上露出讶然来,指着自己道:“你认识我?”
她说着走到了穆渊的对面,看他摇头,诧异的问他:“不认识我你请我喝茶?”说着她也再去看穆渊,反是蹲□揭开垫子看着,手伸上去转了转,见下边有轴,放下垫子坐下,对着穆渊笑道:“你们长安城的东西,还真是新奇的很。”说着还转了转身子,脸上有着新奇。
她的身份,是个落魄士族家的新嫁妇,进京来为自己丈夫寻亲生母亲的。所以,年龄自然小了,只有十七岁;行为自然不稳重了,会对新事物好奇;见识自然不广了,看不懂这几人身后所代表的权势所以不害怕。
穆渊倒了一杯茶,放到余默的面前:“相见既是有缘,不认识就不能一起喝茶?那现在不就认识了?”
余默看着面前的茶,白瓷杯内几抹竖起来的茶叶,汤色橙黄,香味浓郁,眼底升起了惊讶来。
余溪以前喝不惯陈国这种加了佐料的茶,就让人制了现代的茶来泡,穆渊虽然喝,但到底是喜欢原始的茶饮,她还以为这么些年,他改回了原来的习惯,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已经养成喝祼茶的习惯了。
“试试。”穆渊道。
余默面色松了眼,端起来假抿了一口,放了下来。
穆渊看她没反应,就明白过来,失笑的问:“你害怕什么,还担心我下药了不敢喝?”
余默心里翻白眼,这不是应对陌生人最常见的反应么?不过,她脸上却露出被戳穿的不自在,端起了茶杯想喝又不敢喝的样子:“我又不认识你。”
“我是穆渊,行二,你可以叫我二郞。”穆渊随意的说着。
几郞这种称呼,说大众大众,说不大众他又不大众。大众是大家都这样称呼,不大众是对于身份特殊的人来说,只有亲近之人才可以这样叫。
穆渊对于一个陌生的女人说这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上她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余默就觉得好笑,这是最不可能的一种。
她脸上惊讶了一下,伸食指指了指上边,小心而又慎重的问:“圣人的那个穆?”
余默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坐的端正笔直,对着穆渊试探的唤了一声:“二殿下。”
穆渊手指敲着案面。
二殿下。
对方不知道他是皇帝很正常,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常住皇宫的一国之主会跑到外边来喝茶,还有闲情的来请一个外人来喝茶。
不过这个称呼有十八年没有被人称呼过了。
那时候他还是皇子,转眼间已经半辈子了。
穆渊不置可否,余默不知他打的什么心思,端着茶喝了一口,然后皱着脸咽了下去。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这茶真的很苦,也不知道泡的多浓。
穆渊这是担心战事睡不着觉才喝这么浓的茶来提神,还是……在纪念余溪,喝着喝着,就喝这么浓了?
“怎么,你现在不怕我害你了?”穆渊打趣着道。
“您是殿下,怎么会害我的一个小娘子。”余默笑着应。
“味道如何?”穆渊笑着问,面色亲切,眼底意味不明,似捉弄,更似促狭。
余默放下杯子道,正经中带着恭谨:“回殿下,味道……很奇特。”余默不想昧着良心说好,更是故意唤穆渊殿下的。
“你只是不习惯而已……”穆渊说着,神情似有恍惚,目光越过余默,投到了遮着细蔑竹帘的窗户那里。
余默沉默着,将手放到了腿面上,安静里带着些微的拘谨。
穆渊端茶喝一口,余默就跟着喝一口自己面前的茶,一副不妄动的样子。
余默想着,穆渊的时间是宝贵的,不可能做一整个下午。他请她来喝茶真只是一个随性的决定,那么一会儿就一拍两散,要是有事,一会儿总会说事。
穆渊坐了一会儿,说自己要回去了,跟余默道了谢,还问余默要不要去他家看看。
余默连忙摇头:“谢殿下好意,只是你家里太大,怕是没人领着,我进去连出来的路都找不到,那种地方不是我们这种小人家去的地方,还是不去的好。”
穆渊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余默回了客栈,躺在榻上,一时不明白,穆渊到底是什么意思。真保是随意一请?他没有这么有闲情吧?
她擦了脸,脱了外衣睡觉,想着本来时应该快晚上了,现在天气还冷,天黑的早,或许今晚可以去皇里先转转。
穆渊回了宫里,在御书房处理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余默,烦燥的很,还摔了一个茶杯。汪采小问的询问,才知道下午的事,就给他出了一番主意。
等余默睡醒了后,天还亮着,她坐在榻上,看向了东边窗户那里,窗户外东北处,是永安坊,永安坊里,住着这世上她最亲近的一个人。
情绪正有些低落,没想到这时却有人在敲门。
余默不知道是什么事,却不耐烦,慢腾腾的穿好衣服梳了头,才去开门。
第111章
余默可不觉得;那个什么郑德妃;会找一个不认识的人进宫去喝什么鬼茶。
事情的发展远远的超出了余默的预料;她站在原地;迟疑着该不该去,然后才有些为难而又带着害怕的点了点头:“有劳娘子了。”去就去吧,正要住在宫里也方便行事;只是穆渊到底是什么脑回路?还有,这样进去了,沐湛会不会多心?
虽然这样想着;余默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来以她现在的身份不可能拒绝得了,二来沐湛也不那么小气,多心也不会认为她还念着穆渊。
坐了马车进了宫;然后换了轿子;等到了地方,天已经黑了起来。
下了轿,为首的那个娘子已经跟了进来,对着余默道:“德妃现在还在事,不能过来,娘子先在这里待着吧。我已经让人备了汤,等你洗浴完,人就会来了。”
余默怔怔的看着自己所出的宫殿,心情很是不好。
彰华宫!
什么鬼德妃,才不是呢!德妃能住这种地方?虽然彰华宫不算小,但跟大却半点搭不上关系,哪里配得上四妃之一的德妃!?
穆渊这是,认出她来了?
不可能啊!
就算是他们的人里有卧底,也不知道她换成了什么样的相貌,更不可能算出来她来长安城的时间,哪怕知道这些,穆渊也不可能一逮就逮到她啊!
余默沉着脸打量四下。
十年,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心里有些复杂,这殿周围的树木都长粗了很大一圈,房子看起来依然那样有气势,可是与记忆中的一比,明显的旧了。
那娘子跟在余默身边,小心的注意着她的神色,看出余默不高兴,就哄着她道:“娘子,见贵人要沐浴更衣的,不然冒犯了可不好。”言下之意就是你担待不起。
余默迈起了步,那娘子忙上前领路,她小步的跟着。
这彰华宫看起来虽然干净整洁,她却能从气氛中感觉得到,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这房子没有人气,穆渊怕是自她走后,就一直让其空着了,也没有让后进的人住进来。先前可能是有余溪挡着没人住进来,后来怕是穆渊念着余溪,才将此处按照她走时的意愿空着。
前殿大门紧闭,余默依然能看到一个一身桃红衣服的祝昭仪张扬的站在台阶上望着她。那个女人早在好几年前就死在了宫斗中。
过了前殿就是中殿。这是好像住的是……是……昭容……吧?那个女子不好不怀,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待到了后殿的时候,余默经过东厢,似乎还能看到祝昭仪带着一群人在言婕妤的门前撒泼。
可是,这里里外外,她遇到的十来个人,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物是人非。
进了殿,余默还是沐了浴。
她可是走了一天才到的京城,不然万一要有人追查她踪迹的话,会发现她是突然冒出来了,不能直接到城门口。这样,再加上路上的几天,虽然是春日一个月都出不了一次汗,可她已经有几天没有洗澡了。
洗了澡,连衣服也被换了。余默做在镜子前,皱着眉看向镜子。
镜子里一张秀气而又平凡的脸,她用的是自己配的药,脸就算见水也没半点问题。
“娘子,我在家为四,你可以叫我四娘子,也可以叫我掌宫。”四娘子边给余默擦头发边道。
余默心里沉沉的,从镜子镜子里看着她:“德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掌宫?这个词在这皇宫里的意思,是掌管一宫庶务的人。穆渊什么意思,简直呼之欲出。
这变化,简直与余默来京城时的计划相去甚远。
“德妃人很好,性子爽朗,很得人喜欢。”四娘子应着。
余默一直皱着眉,等头发擦的快干了才问:“德妃不住这里吧?”
四娘子笑着问:“娘子何以见得?”
“总感觉爽朗之人受不得安静,这地方,不像是个热闹的。”
四娘子没想到余默这么敏锐,连这点都能感觉得到,心下一惊,笑容里带了点不自然,并不搭话,只给余默梳着头。
很快晚饭就上了,余默没胃口,吃了一点,四娘子就退了下去。
一会儿穆渊就来了,四娘子上前行了礼,才主动道:“人在里边,并不怎么说话,只问了德妃的性子,再什么也不问不说。”
这意思就是心情不好了。
穆渊点了点头,进去了。
到了余默门口的时候,汪采到外边道:“圣人至。”
余默在临窗的案后坐着,只是抬起了头来,人别说动了,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汪采跟了进来,只评估的扫视了余默一眼,眼神深了深,安静的站在一边。
余默没有起迎,穆渊并没有生气,走过去坐在余默对面,打量了余默一眼:“你穿这一身衣服,倒是好看多了。”
余默知道现在这相貌就算是秀气也平常的没有半分特色,与好看怕是不沾多少边,穆渊这种自来熟的态度,让她的眉这一次是真心的皱了起来,而不是装样子了。
就如同十年前没想到会在余溪的闺房里遇到穆渊,十年后她依然没有想到进长安城的第一天就会被穆渊盯上。她以为与他的相遇顶多就是她躲在暗处观看一眼他,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这是强抢民妇啊!
穆渊应该还没有堕落到这个地步吧?!那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成的?到底什么意思?
“德妃她,不会再来了吧?”余默试探的问,放在腿面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头,给穆渊表现出自己的紧张来。
穆渊注意到了,回应她:“会的,不过可能要过几天。”等那些女人探到了风声,怎么可能不会来?
余默左手握住了右拳,笑容有些勉强,脾气却还算温和:“是你,找我吧?”
穆渊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态度:“请你来你不来,我只好让人再请一次了。”
来你妈!你这是在向我证明皇帝的意志不可违抗么?余默心下狠狠的鄙视了这幼稚的行为一番。
“你家应该很大,要逛好几天,我归家的日子可能要向后延一延了。”余默轻声说着,小心的注意着穆渊的视线,将孙二娘这个人物会有的反应表现的很贴切。
穆渊脸上的笑容隐去,平静的神色看不出半分情绪,只是注视着余默,看着看着目光微眯。
像,真的很像。
余默被盯的不舒服,低下了头,将左拳里的食指咬出来一点。
“你知道你现在哪里吗?”穆渊突然开口问。
“你家。”余默答的非常迅速。
穆渊突然失笑,想起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