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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一臂之力。”
他这话陡地在我心上燃起了小小的一簇希望,我不禁热泪盈眶,东华这个神仙果真做得很地道很仁慈,时机料的分毫不差,及时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激动地搓了搓手:“东华让你带了什么法宝来?”
近秋道:“春叶秋华。”
……
带他往肥球房中去的路上,我疑道:“这个东西不是早年流失在下界么?”当年昌合君威逼我替他盗取春叶秋华,我便留意打听过它。此物一直由高俊神族供奉在轩辕神宫之中,后来在重华死后不久,传闻它被四海八荒著名的窃贼“花南叶”盗走,自此再不见其踪影,又是何时落到了东华手中?他又为何从没对我提起过此事?
他老老实实道:“这个小人也不得而知了。”
救回肥球迫在眉睫,我也无从多想,伸出手来:“回头我再问问东华,先给我救人好了。”
他却反问道:“尊神知道如何启用春叶秋华么?”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就听他轻声地笑一笑:“东华帝君在来时详细交代给了我使用它的法子,现在眼看来不及与尊神细说了,不如让我来救小世子好了。”
我迟疑道:“可你是个凡人。”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薄烟,一眨眼在耳侧飞去:“正因是我凡人啊……”
近秋跟在东华身边近日长进了不少本事,三言两句就将我哄出了房外,在他合上门时突然唤住了我:“云时。”
乍一听他如是唤我的名字很不习惯,我愣头愣脑地将他“看”着,他平静地温和地问道:“你不是很恨重华么?为什么还要救他?”
他大概是从东华那听说我的一些成年旧事,虽然这么一问有些唐突,不过时至今日我也看得开了,讪讪道:“我没想那么多,虽然之前他是做了一些对不住我和我的氏族的事。但他陪着我长大,教了我许多也护了我很久,我一直视他为自己的亲人,这个习惯不大容易改变。”
“这样……”短短的呓语被关在合上的门之后。
天际翻滚着轰隆的闷雷声,蝉鸣声聒噪在枝叶间,午后闷热地叫人躁郁。我怔怔地盯了会木门,转身拖着疲惫的身子步到廊下的栏杆处,顺着柱子委顿地坐下。脑子绷紧的那根筋一旦松懈下来,汹涌的疲倦眨眼就淹没了自己,撑着呆呆地对着池塘,黑漆漆的眼前一会划过憨态可掬的肥球,一会划过凤眸凌厉的秦卷,一会又划过笑如春山的重华,最后划过的却是近秋那张平凡无奇,过目即忘的脸……
此刻的我比从三万年沉睡中苏醒过来时还要劳累困顿,倚着廊柱慢慢地合上了眼,这午后一梦发得悠长而宁静,恍惚里我回到了九重天上的紫华府。也是个午后,葳蕤紫竹迎风摇摆,送来几许凉意。竹林的青石台上坐着个人,是近秋,他的怀里抱着肥球。
我身不由己地朝他们走去,不留神踩断了根竹枝,惊动了近秋,他一手轻拍着酣睡的肥球,一手朝我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我提着裙子,小心地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睡得正香的肥球,迷蒙地问:“我们……不是在北荒么?”
近秋微微朝旁边挪出些地方,容我坐下,指了指肥球道:“他想回来看看,我就带他来了。”
本没了生机肥球现下像一只小小雏鸟般,呼吸平顺地窝在近秋怀中,肥嘟嘟的双颊看得我很想动手捏一捏,可又怕惊醒了他。观摩了会他的模样,我感慨道:“春叶秋华真是个起死回生的神物。”
近秋笑眯眯道:“我根本没带什么春叶秋华来。”
“……”我茫然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救得他?还是说,”我一把抓住他,急得眼泪快下来:“你、你在骗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
他好笑地看着我焦急的模样,拍了拍我的脑袋:“小丫头,都快嫁人了,还是那么急性子。”
身子剧颤了下,我不由地松开他衣袖,有些畏惧地看着他,半晌不可置信道:“你喊我什么?”咬一咬唇,倏地站起身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熟睡的肥球不满地翻了个身,咕隆了两声,我不由地放低了声音:“你……”
他噙着丝笑,从容平静地看向我:“在此之前你也有几分猜疑不是么?”
我退了两步,看了眼肥球,又看向他摇头道:“你不可能是重华,明明阿烨才是。”喃喃道:“重华是个神族,就算转世也不可能是个凡人。”
可他说得并不是假话,我是曾怀疑过他,因为他的语气、他的笑容、他的陪伴,实在太像重华了。陷入天人交战的我,混乱得不知该相信阿烨与他,究竟哪一个才是重华。
他仿佛看穿我心中所想,道:“我没有说谎,你猜得也不错。我与他,其实都是重华。当年,我受困于弱水之中,伯河为了防止我逃出生天,用□妄图击碎我的三魂六魄。承他好意,我的魂魄是碎成数片。一部分灰分烟灭,唯有两片意外辗转入了轮回。经过数万年的漫长时间,它们各自也在缓慢地修补自身,到了这一世,如你所见,它们转世成了微生烨与我。只不过,微生烨保留了我是重华时的神力,而我则留住了重华时的记忆。”
他的话让我渐渐生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想,木然问道:“那你此番救肥球,莫不是……”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
他点点头:“我会这个凡人的魂魄填补微生烨被弱水侵蚀的那一部分,所以……”他叹息般道:“我才幌你入这个梦境,与你见上一见,以后关于重华这个人的所有记忆就真正在天地间烟消云散了。”
我哑着声道:“你不必做到这地步的,没有你,没有春叶秋华我也能救阿烨。”
“你救?你用什么法子救?”他笑问。
我一时失语。
他伸手抚过我的脸庞,凝视着我:“阿秋我一直欠着你一句对不起,这辈子我做过很多错事,最大的错事就是将你带进了轩辕山。我不是个好哥哥,没能守好住曾经无忧无虑的你。”
“做错了事就弥补它,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呢?”我别过脸去硬邦邦道:“你以为你舍弃自己救了阿烨我就会原谅你么?”
“虽然我不会再记得你了,可我依然是你的重华哥哥,”他微笑道:难过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他欺负你的时候,都可以对我说。虽然不我能以重华的身份安慰你替你擦眼泪,但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会陪伴在你身边。”
千言万语拥挤在一处,堵得我胸口快要炸裂开一般,我捂住嘴阻住了哭声,可眼泪依旧一滴滴从眼眶里滑下。
“师父……”肥球被我的哭声惊醒,揉着眼一咕噜爬起来,迷糊地看着我们:“近秋,是不是你惹师父哭了?”
重华摸摸他的脑袋:“你师父拼命救了你,以后要照顾好她知道么?”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啊。”肥球挺了挺小肚子:“等我长大了,谁都不可以欺负师父!”
“阿秋,我要走了。”重华替我擦去脸上泪水,身体逐渐变得虚无透明,:“这么哭会伤了自己的身子,你也是要做娘的人了。”
“哥哥!”我抱住他抖如筛糠,哭得嘶声力竭:“我不怪你了!不怨你了!我已经没了阿爹也没了阿娘了,你再走,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的手指消失在了我的面颊上,“小心伯河……”
午后一道贯彻天地的响雷将我从睡梦里惊醒过来,积攒多时的天河水以千军万马之势冲刷向大地,檐瓦上落下的水滴溅在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廊下,任凭半边身子泡在大雨中,忽然脑子骤然清醒了过来,一袖挥开门,冲进了房。颤抖着手摸向床榻,床上只有一个已恢复了呼吸,温暖如初的阿烨。不甘心地摸索过了房中每一个角落,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师父,你真的哭了?”醒过来的阿烨惊道:“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了近秋与你,梦中师父就在哭。”他嘀咕着道:“难道那不是个梦?”
听着他稚嫩言语,我终没忍住如瀑而下的泪水。
……
哭了一遭,伤心了一遭,在肥球刻意讨好下,我勉强收掇好了自己的心情。闻风而来的微生夫人一进门就抱着肥球哭着笑,笑了哭,闹得我略有些头痛。悄悄地避开了他们,回了自己房中。
小凤凰趴在我的枕头上呼呼大睡,我和衣躺在床上,戳了戳它。它翻了个身,不甘不愿地叽了声,我试着朝他唤了声:“秦卷?”
没人应答,我不罢休地连戳了它好几次,没办法道:“秦卷,我要嫁给东华了。”
“你敢!”凶神恶煞的声音传了来。
“……”我枕着手睁着一片黑暗的眼睛道:“秦卷你打完仗了么?”
他不理我,我只得又换个话题:“秦卷我想你了。”
仍是片沉默,我气馁地不打算再理他了,他淡淡道:“我也是。”
瞬间眼泪差点又出来了,我抽抽鼻子,努力将声音放得正常点:“阿烨没事了,我明天就赶回魔界去。”
“嗯……”他应了声,又道:“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
我本想说你来接我好么?可一想他的身体状况就打消了这个矫情的念头:“不用了,没那么娇贵。”
他那里总有人来往,与他絮絮说了一段时间的话,困得不行的我自觉地准备结束对话,将近入睡时脑子一抽,张嘴道:“秦卷,我爱你。”
……
漫长的沉默后,模糊的意识里响起一道低沉清晰的声音:“我也是。”
正文58祖宗,有喜了
此间事了;虽仍留下了种种未解之谜,但归心似箭的我无意再作细究,心心念念盼着早些时候回到魔界与秦卷相见。次日,整理了仪容,便往微生宅邸的大厅而去;与微生家主此行。
大病初愈的肥球一见我有动手离开趋势;不依不饶地抱着我大腿死活不让我走,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阿烨才从鬼门关口转了一圈回来;师父便要离去,倘若那妖龙又来抓我或者有什么后遗症并发了怎生是好?我听闻师父近来被那魔族的摄政王迷得神魂颠倒,果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么?嘤嘤嘤。”
被口水呛到我,拍了拍他挽着我的肥肥小手;艰难道:“你这典故用得似乎不大贴切。”
然微生家主与夫人对我这个救了他们儿子的恩人也是盛情挽留,挨不过他们的殷殷心意;又觉着肥球所说并非全无道理,听他的气息尚有几分虚弱,便答应再暂住两日。应下后愁着如何回秦卷话的我忽然闻得厅外一阵骚动,一道朗朗少年音传入耳中:“儿子从东荒一回来,就听说阿烨遇险一事,幸而得贵人相救,并无大事,真是可喜可贺。”
这个,莫不就是那个与阿烨争夺家产的哥哥,微生靖了?
微生家主对这个大儿子似乎格外偏爱些,说话间的亲厚远胜于与肥球,微生夫人牵着肥球呐呐站在一旁,存在感低得让人忧愁。肥球始终保持着沉默,看不下去的我,握拳重重清了清嗓子,引得众人侧目,我郑重道:“我饿了。”
……
肥球小小地拉了下我的裙摆,道:“师父,好丢人。”
我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眨眨眼,诚实道:“我真饿了……”
虽是给肥球与他娘亲解围,但我说的确实是真话,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我腹中鸣鼓响得着实厉害。以至于入了席,在应对了肥球他兄长几巡敬酒后,我实在忍不住对他道:“能容我先吃几口东西么?”
“……”他呛了声,道:“尊神请便、请便。”
于是这个请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