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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举手喝道:“站住,不要乱!“
只是这些人平日耀武扬威惯了。一时还不能习惯贾环命令,依旧蜂拥一般涌向院门,似乎只要出了院门就安全了。
贾环一见气得横眉倒竖,把手一挥命令守门护卫:“给我打,谁靠近打谁,打死不论!”
贾环话音落地,就听噼里啪啦一阵鞭子抽响,代之而起是一阵鬼哭狼嚎。
贾环大声呵斥:“谁再嚷嚷,掌嘴二十!”并率先拧住一个刀条子脸儿,咪咪眼的马脸婆子,亲手扇了她二十个大嘴巴子。
贾环平日拉弓射箭,手底下力气不小,二十嘴巴子打完了,那婆子已经是满口血水,牙齿落地叮当响了。
这婆子正是邢夫人陪房费婆子,挨了打了,想起来自己是邢夫人陪房,爬上前去苦求:“太太,您给奴婢做主啊,奴婢是您的人啊,三爷凭什么大人啊!”
邢夫人正因为她们不给自己面子恼火,闻言一啐:“我呸,方才我好话说尽,你们猪油蒙了心,充耳不闻,怎不想想我是你主子?这会子知道了,晚了!”
回头冲着贾环喊道:“环儿,打得好,男儿汉正该如此,谁再闹就打谁,竟敢辖制主子,反了天了!”
这一回,众人知道贾环手段了,一个个乖乖闭上嘴巴。畏畏缩缩挤成一对。
赖大脖子气得桶粗,却是不敢再做出头鸟了,若是被贾环这个黄口小儿打一顿耳刮子,他还活不活呢!
一时间,议事厅上寂静无声。
贾环很满意众人反应,再次举手吆喝:“愿意留下在左边院子排队,坚决要赎身者,在右边排队。”
人群瞬间分流。贾环瞅着自己姨妈家还在左右摇摆,不给自己左脸,不由暗恨,眼睛瞪视钱槐一努嘴,示意他往左边去。”
钱槐竟被贾环眼中冷冽镇住,终于赶在两拨人泾渭分明之前带领自己一家子六口归入左边阵营。
随后,贾环吩咐自己表兄钱槐与宝玉小厮茗烟分头登记两边人头。然后将那些坚决要赎身三十名管事名单交给宝玉书童雨:“把这个交给二奶奶跟前平儿姑娘!”
那些跌新赎身之人闻听这话,俱是浑身寒战,交给琏儿奶奶做什么?
留下之人暗自庆幸自己悬崖勒马。
邢夫人李纨不免暗暗懊恼,原来骂一顿,打一顿就成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所有人都为贾环今日神勇狠厉暗暗讶异。却不知贾环今日之所以有如神助,其实得了贾敏尚方剑。
王氏在一日,探春执掌二房一日,王氏归天,贾敏将助贾环分得一份祖产,让他出去自立门户。
贾环睨着满院子猥琐惶恐奴才,眸光犀利狂热,从今往后,自己母子再不用收着些奴才欺压了。自己亲娘有朝一日也可以做当就当当家太太了,再不会被人踩在地上吐口水了。
回头却说凤姐这边迅速招集心腹人马,却是可用之人竟不多了。除了凤姐自己陪房还硬撑着,再有贾琏几个心腹小厮,贾赦一系人马大多数因为贾赦获罪反了水了。
瞅着眼前这稀稀疏疏十几个人儿,想着赖家如今也是高门大户了,住着单价独院,有门房护院打手小厮,心里只是叹气。又挥手道:“将你们家里也叫上来!”
却也只有三十余人,这又要抄家又要搬东西,又要压制那些刁奴,实在不够。
却在此刻,雨墨送来反水人员名单,凤姐见之大喜,忙令平儿:“速速将这些人带了听用!”
平儿跟凤姐多年默契,双剑合璧使得纯熟,一听便知道奶奶打算,笑盈盈去了。
这些人平日多守规矩,不过人云亦云跟着瞎起哄罢了。凤姐一扫之下,这些人大都贪墨有限,抄家也炸不出来多少油水,倒是正好拉拢利用,到时候再酌情发放奴籍。反正这次要大批量遣散奴才,正好拉拢他们打击刁奴。到时候刁奴想要败坏荣府也不容易了。
这次反水之人占了四十余人,虽然只占闹事少半,再添上他们家眷儿女,便是浩浩荡荡百十人队伍了。
凤姐立时调兵遣将,选出精干男仆三十人,专门负责收拾赖家家丁护院,余下男子负责抄家,建妇分出一半人马有林之孝家里带着看押赖家女眷,余下一半负责有平儿带领负责登记造册,入箱封存。
这一趟赖家执行再次让凤姐大开眼界,无他,只为赖家库房那些层层叠叠箱笼。经过两个时辰清点,赖家库房竟被搜出来现银一百二十万。再有一百二十件大大小小属于荣府的古董玉器。
凤姐瞅着赖家玲琅满目博古架子,气得咬牙笑骂:“好狗胆!~”
平儿也是惊呆了:“这是整个把荣府库房搬迁了啊!”
这已经不是内债事物,凤姐命兴儿速速巡回贾琏贾琏贾蓉商议。凤姐责令将所有东西装箱集中在赖家大厅,然后命林之孝将赖大一家子单独关押起来。
凤姐自己在赖家大厅坐镇,却命林之孝,与旺儿各自领一队人马,分头前往这次闹事管事人家去查抄。凤姐言道:“凡是家中银钱超过五千以上者,或是家中存有金银玉器绸缎古董者,统统给我抄回来。”
却派了自己两员心腹大将小红丰儿出面监督,负责登记造册。
赖大两口子回家,首先瞧见了满厅堂樟木箱子,然后才是高居中堂贾琏夫妻,顿时白如土色,双腿颤抖着跪在地上。
奴才无私财,本朝有令,盗窃纹银十两以上者斩手。奴才却是打死不论。赖家这些资财够他们全家好好死上几百次了。
贾琏冷笑:“怪得赖爷爷要赎身,原来是搬空了荣府,想要逃窜啊。”
凤姐咯咯一笑:“瞧二爷这话说得,真是不中听,咱们还是请教请教赖爷爷,怎么就闷不吭声赚了这些银子呢,也好叫咱们学学本事,子孙后代吃口饱饭吧!”
赖大至此再不敢半句反驳,却是磕头如捣:“二爷二奶奶,看在我赖家这些无功有苦份上,饶恕咱们一次吧!”
贾琏这些日子受够了赖大跟他别马腿了,合着自己请客白十两银子拿不出来,他自己个却搂了荣府百万雪花银子啊。
贾琏越想越恨,脚尖挑起赖大下巴颏:“赖爷爷这是不讲情面,不肯教导我们么?”
赖尚荣本来在外跟人诗文唱和,闻讯匆匆赶回,却见家里人头攒动。及至进了厅堂,瞧见满屋子箱笼,便知东窗事发了。心里一边暗地责怪父亲不听自己,不敢露富不把银子存入银号,一边却是自门口便跪下,一路爬行至贾琏面前,抱着贾琏退杆子磕头哭求:“琏二哥,求您看在主仆一场,看在赖家跟府里几代人交情上头,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凤姐冷笑:“赖大爷希望咱们如何高抬贵手呢?”
赖尚荣闻言立马爬行至凤姐面前磕头:“二奶奶开恩,尚荣不求别的,只求奶奶不要报官,咱们愿意世世代代为奴为仆!”
贾琏平日跟赖尚荣哥两好,今日见他这般哭求,十分不忍,不由把眼睛瞟向凤姐。
已经到了抄家的地步,可算得结了死仇了。再用任何赖家人,凤姐只怕从今往后别想睡个安生觉了。
贾琏被凤姐一瞪眼,瘪瘪嘴巴不做声了。
凤姐冷笑:“这倒不必了,如今咱们家可是没有请不起奴才罗!”
这般功夫,出去抄家队伍回来了。结果依旧让凤姐震惊不已,这一趟陆续从那些冥顽不化者家中抄出来一百多万金银珠宝。
凤姐顿时冷笑:“看来赖爷爷还是十分体恤属下呢,见了好处分一半啊!”
赖大只有磕头请罪的份儿。
凤姐却是不肯轻易饶恕,沉脸不语。贾琏不敢违逆凤姐之意,来个缓兵之计:“这事儿太大了,我们得回去请示老祖宗才能定夺!”
这话倒是提醒了凤姐,毕竟赖嬷嬷时常进府探视老太太,凤姐可不想让赖家来个恶人先告状。因道:“先把今儿这摊子事情落实了,以后事情以后再说吧。”
赖尚荣愕然:“如何落实?”
赖大却知道凤姐这是要自己落下字据,方便拿捏自己一家子。心里暗骂凤姐狡诈,却是不得已,只好亲手写了认罪书,然后在清单上头签字画押,言明这是赖家偷盗荣府赃证!
瞅着赖家公婆儿媳妇四口子签字画押,凤姐这才满意:“得了,咱们回去吧。只是赖管家这些日子可别私自外出哟,免得到时咱们起了误会闹到官府就不好了!”
这一笔资财已经太过打眼,贾琏与凤姐商议之后,决定就地封存在赖家宅子里,让自己心腹林之孝与旺儿带领精壮男子四十人看守。
凤姐临行训话:“今日出力者,我与二爷俱有赏赐,总归叫你们吃得饱穿得暖,可别眼皮子浅,把自己陷进牢里吃牢饭!”
随即,凤姐将赖家奴才三十余口悉数交给了人牙子,却是难得好心笑道:“我不要你身价银子,求你替他们好生寻摸个好营生吧。”
赖家八口主子被凤姐带回荣宁后街,交给周瑞两口子看押。
这一番抄家,国库欠债迎刃而解,荣府还有剩余。凤姐一路笑咧嘴巴,声声称赞贾敏:“姑妈真是神人呢,果然儿孙有饭吃了。”
回的家去,贾琏凤姐首先去了荣庆堂,双双给贾敏磕头。然后,贾琏去了议事厅整顿刁奴,凤姐却是留下来,细细跟贾母透露了赖家事情,却是没敢多说银两事情,只说了老公爷当年许多的喜爱之物都从赖家库房出来了。
贾母老成精怪人物,知道这事儿不仅于此,叹息几声,方道:“赖家毕竟跟了咱们几辈子了,别叫他们子孙没饭吃!”
凤姐忙着作保:“这不会,孙媳妇准备把昌平那个三百亩的田庄送给赖嬷嬷养老,您看可好?”
贾母额首:“你办事我放心!”
正在此刻,琥珀通报:“老太太,赖嬷嬷来瞧您来了!”
贾母闻言沉默半晌,眼中十分不舍,却是最终搭下了眼皮子:“我累了。凤丫头去见一见,把方才话给她念叨念叨!”
凤姐出去,果然赖嬷嬷为了儿子而来,立时就跪下了。
凤姐连忙搀扶起来,命人用轿椅把赖嬷嬷抬到自己个院子里。然后将这几日荣府事情细数一遍,再把赖家事情重复一遍,赖嬷嬷已经没脾气了,只剩下捶胸嚎哭:“我没脸见老太太了!”
凤姐便把预先准备的田契拿出来,又把自己两对金镯子给了赖嬷嬷,再命平儿拿了二百两银子压在镯子下头:“儿孙自有儿孙福,赖嬷嬷别伤心了。嬷嬷两个孙女儿即将出嫁,这是我给两位姑娘添妆,如今家里不比从前,几位老爷生死未仆,家里一大摊子人等着吃喝,嬷嬷别嫌少!”
赖嬷嬷执意不收。
凤姐正在解劝,鸳鸯来了,收拾一个包裹递给赖嬷嬷:“这是老太太穿过几水袍子,是定好蜀锦,老太太说给您做个念想。里头还有一千两银子,是老太太给您的私房银子,老太太儿孙自有儿孙福,叫您老自己留着赌个小牌打酒吃!”
赖嬷嬷至此越发哭得厉害,几乎厥气!
最后,凤姐让平儿亲自送了赖嬷嬷回去,亲自将赖家一家卖身契送了过去。
当晚,赖家便由贾芸护送去了昌平。
凤姐与贾敏商议过后,决定一家子再不请外购买宅子,就把赖家那个五进宅子作为新宅。国库欠款也不能一次归还到位,明日先行归还八十万,凑齐一百三十万,然后再放出风声,荣府出卖大观园,喊价二百万。
园子造价虽然不值得这些,毕竟娘娘题过匾额,意义不同。
又过了一月,大观园看的人多,却无人愿意购买。荣府再次放出风声,要把京都十几家铺面出手。
半个月后,贾琏再次归还国库银钱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