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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跟村里的任何人说过话,哪怕一个音都没发出过,可是对这里的一切,她却生出了留恋。比起那遥不可及且冷漠如冰的亲情,善良朴实的村民给了她不一样的温情,哪怕只是一片别人施舍的菜叶,她也心怀温暖。
若是人生就此颓废下去,她宁愿在颓废中享受这些点点滴滴的温暖……
几日的小雨结束,天空放晴。一大早,白心染背着背篓准备上前。茅山村土地肥沃,每当下雨过后,山上总会长出一些白菇,她有次碰见村民上山采了许多回来,想着那些东西可以让自己换换口味,于是也上山采过几次。
正当她走出院子之时,突见几名穿戴整齐的陌生人朝自己家门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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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如此亲情
她默了默,敛回双目,装作若无其事的想从几人身边走过。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出声惊道:“快看,她不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么?”
白心染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继续往前走。
几人的目光齐齐的盯着她的脸,纷纷点头。
“是她!没错!老爷说她跟大小姐长的很像,你们看,是不是挺像的?”
“像!还真是像!”
白心染充耳不闻的继续走。
“小姐,请留步——”
一人惊呼,但立马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你叫什么叫,你没听老爷说吗,她是个聋子又是个哑巴,根本听不到的!”
那人迟疑了,看着白心染若无其事的从他们身旁走过,皱着眉头问道:“那我们怎么跟她说要她回白家的事?”
“说什么说,你说了也是白说,老爷说了,直接将人弄回去就行!”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纷纷表示同意。
已经走到前方的白心染背着几人暗自皱眉。白家?白家老爷要把她弄回去?
什么情况?
还未等她细想,左右手臂突然就被人给架了起来——
……
看着前方被人拖着上马车的女子,隐蔽在树灌从中的殷杜满脑子都是问号。
爷说白家的人会来接他们的王妃回京,要他一路尾随白家的家仆前来这茅山村。他兴致勃勃的来了,就是想先睹为快,看看他们的新王妃到底长何摸样,能把他们家爷迷的神魂颠倒、非卿不娶……
可跟着出了茅山村,暗中听到那几名家仆的话,他险些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他们的新王妃居然是个又聋又哑的人?!
一直到回京,看着人被带入白府,殷杜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震惊、无奈、好奇之下他赶紧返身回府,向自家爷回报情况顺便找答案去——
经过三天三夜的赶路,白心染被几名家仆直接押回了白府。穿越两年了,这算是她最觉得苦逼和无奈的一次。一路上她装聋作哑,未吭半声,可是家仆们的谈话却是被她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也是这些家仆太没把她当一回事,想着什么就说什么。结果赐婚的事就这么被白心染给听了去,这消息,可比被雷劈还让白心染震撼。
那些家奴一路上说什么话的都有,有对面前的这个白家小姐的身世表示同情的,也有人对府里那名白家小姐感到可惜的,毕竟人家承王殿下宁愿选名聋哑姑做妃子也不选白府正常且花容月貌的千金小姐,这能不让人觉得惋叹可惜么?
当然,也有人怀着看笑话的心思,看谁的笑话?当然是看承王的笑话了。这娶一个不会说话耳朵也听不到的废人回去,这日子该如何过?
一路上,白心染默不知声,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像个小可怜一样防备又惊恐的看着几名家仆,那摸样任谁都相信白家老爷的话,这就是一个聋子、哑巴!
正常人遇到陌生人,谁能闷到现在?可人家除了表现出对他们的害怕,是真的没哼一个音。
白府厅堂里
坐在高堂之上的贺兰氏一看到白心染的出现,顿时就忍不住的喝道:“孽畜,还不跪下!”只是她话落之后脸色铁青,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傻乎乎的女子,这才想起来对方是个聋子,小时候就听不到任何人说话。
白心染傻愣愣的站在厅堂中央,看到周围或坐或站的一群人,若不是忍性够好,她都想当场暴走了!
这特么神马情况?三堂会审么?
谁来给她解释解释一下……
这高门大院就是这具身子出生的地方——白家么?这些人都是姓白的么?都是些谁谁谁啊……
白心染虽说承载了现在这具身子的记忆,可是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却一点印象也无。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此刻的她穿着破烂,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腰间,大半个脸都被头发遮住,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好奇又胆怯的看着四处的人,连那小小的瘦弱的身子都在她刻意的演技下瑟瑟发抖。
对于自己的演技,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有着这具身子的记忆,她知道这具身子曾经充满害怕时是如何表现的。
而她这般小鹿受惊的摸样,也的确让在场的众人深信她耳聋嘴哑,是个身残严重的人儿,说不定还是个傻子。
贺兰氏是一肚子恨气没法发泄,那老脸看着比乞丐还不如的白心染,就如同看到妖魔鬼怪一般,恨不得被神明附身好将面前的孽畜给收了。
在场的人,白心染感觉到有两股不善的怨气。一是来自高位上满脸老人斑、神色犹如杀人般的老太婆。而另一股不善的怨气则是来自老太婆身边站立的年轻女子。
当目光触及到年轻女子的容貌时,白心染的心都惊了一跳。没想到还有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不,确切的来说这女子比她长的美多了。对方身材高挑,柳眉细肤,一身精致玲珑,衣着、耳环、发饰,无一不是上品,那高贵的气质自然的流露出来,犹如骄傲的孔雀,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失了颜色。
比起自己,虽然五官相似,可是这就是典型的云与泥的差别……
白心染顿时怨念了,这位美丽的孔雀小姐,分明就是为刺激她而存在的啊——
人倒是美,就是不知道她眼中的恨意来自何处,貌似她们刚见面吧?用得着用这种被抢了男人的眼光来杀她?
白心碧自从见到这个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姐开始,非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紧咬着银牙,恨意连连。前不久,她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双生姐姐,也知道这个姐姐两岁的时候因被发现是聋哑之人,害怕其是灾星转世祸害白家,所以被赶出了白家。
听说之后,她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满腔都是恨意。承王殿下居然放弃她娶这么一个祸害,她能不恨?!
见贺兰氏对白心染也是恨得不行,且对方又是一副傻子般的摸样,白心碧一时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几步上前,在白心染面前站定,突然手一扬——
“啪!”一个耳光狠狠的甩在白心染的脸颊上,将她顿时打偏了头。
“扫把星,你还好意思回来!你这个祸害,怎么不去死?现在居然跑回来丢白家人的脸!”岂止是丢百家人的脸,还抢了她中意的男人!
承王妃的位置原本是她的!她的!
白心染眼底顿时喷火,好在她头发披散,又被打偏了脸,倒也没让人发现她的神色,四处的人看着她气得发抖的身子,都以为她是害怕才会如此。
这一耳光来的莫名其妙,让白心染都想直接揣她一脚了。按捺住心口中的怒意,她暗自吐气。
别气,想看看这一家子到底要做什么?特么的,敢打她,等她摸清楚了情况,非得给她打回来不可!
没有人上前帮忙,连站出来说句话的人都没有,高位、客位上坐着的人都以一种看戏的神色看着厅堂中打人的一幕,包括姐妹俩的生父白翰轻。这一刻,大家所体会的也只是府中这位一直受宠的大小姐的心情。尽管那打人的理由有些口不对心,可也没人敢说什么。
试问,谁被抢了中意的男人心里能好受的?
感受着众人看热闹的心态,白心染心凉到了谷底。若说前一世她遭父母遗弃,她看不到亲人的冷漠无情也就罢了。可这一世,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亲情的淡漠和无情,这种无冤无仇的恨意来的冤、来得苦,让人如饮毒汁般苦不堪言。
心凉没法诉说,没处诉说,也无人可让她诉说……
残破的衣袖中,她死死的攥紧拳头,用着毕生的忍耐心吞咽下眼前的一幕。
“承王殿下到——”
厅堂外,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厅堂里的众人还来不及回神,就见一抹高大硕长的身影跨入厅堂之中,男人一身风华,矜贵冷傲,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沉冷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十九:混蛋!我掐死你
“王爷……?”白心碧一张带恨的脸突然一转,美目含情,温柔动人的看着出现的男人。
白翰轻哪还坐得住?与贺兰氏纷纷起身迎拜:“不知承王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承王见谅。”
清冽的目光泛着微微寒意扫了一眼白家人,当目光落在厅堂中央一动不动且狼狈不已的削瘦身影上时,偃墨予心口倏然一闷,像是有块大石压来,让他心中堵得发疼。
眼前的女子,依旧是削瘦得让人惊讶,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看着一身破烂装束,与这豪华贵雅的厅堂格格不入的人儿,这一刻,他竟生出一丝悔意……是他太过急躁了!
“白大人,听闻本王未过门的王妃被接回来了,本王甚是想念,这才急着过府来看一看,想必白大人应该不会有何意见才对?”敛回心疼的目光,他深邃的眼眸陡然一沉,看向了白翰轻。
白翰轻暗自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已经被承王给盯上了……
与众人起身,他朝偃墨予拱手,似是有些为难的回道:“王爷,小女刚回府,一路风尘仆仆,实在不雅,还请王爷给些时辰让小女梳妆打扮之后再与您相见。”
“不用了。”偃墨予冷声拒绝,视线再次扫过众人,突然走向了那一动不动像傻子一般的人儿,“白大人,虽说本王与白小姐还未成亲,可圣旨已下,白小姐已算是我承王府的人,今日本王特意过府相邀,想约白小姐出去一趟,至于梳洗打扮,本王自会安排。你且好生安排白小姐的嫁妆就可,其余的本王替她做主了。”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着让人不敢反驳的话。
末了,突然展臂一揽,无视那身又破又脏的衣裳,就这样揽着呆傻中的某人潇洒从容的离开了白家众人的视线——
“祖母……”白心碧下唇都快咬裂了,待人一走,顿时就扑到贺兰氏身上,委屈的哭泣起来。
贺兰氏此刻心中除了厌恶和怨恨,就是对这乖孙女的疼爱和不舍。见其哭得伤心,赶忙拍着她安慰道:“碧儿不用担心,那孽畜想取代你的位置,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白翰轻摇着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他的目的就是要套住承王府这棵大树,可眼下承王舍弃他规规整整且各方面才情出众的女儿,而选择那个如同废人一般的女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连皇上都同意了,他还能怎样?
……
出了白府,白心染被身旁男人直接带上了马车,一路上,感觉到周围有人,她继续沉默,只是此刻的她收回了一身的傻气,如同正常人一般皱眉释放着自己不悦的心情。
对于这个男人的出现,无疑她是震惊的,是意外的。回想起来京的路上听到那些家仆的话,再加上刚才在白府里这男人亲口说的那番话。她已经推算出了事情的真相——她即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