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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愿本来不想沉默的,但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要把嘴巴闭紧。拒绝的话说过一次就够了,她知道钟离钏可以明白的,再说的多了,就有些适得其反了。
“我从出生就注定不会有平静的生活,而今天,从心惊到心静,你让我把所有之前没有尝过的滋味都尝了一遍。”钟离钏坐直了身子,做了一个海愿认为很孩子气,但很质朴的动作。他随手捡起了一块小石头,用力的抛进了水里。
随着“咚”的一生响,钟离钏感觉自己的心湖也随着波动了一下,随即就好像是那颗沉到了水底的小石子一样,落到了池底的淤泥之中,再无法自拔。此刻,钟离钏终于知道,自己是陷进去了。如果给他机会选择,他昨夜就绝不会因为好奇而去晚栖阁。可如果不去,那今日才发现的种种感受,是不是就要一生无人来解了?
“我和你正好相反,从来都是一个平凡的人,却偏要命运的捉弄,把我送到这异世中来。”海愿说完,对着钟离钏微微一笑,那笑容很平静、祥和。
“异世?”这个词对钟离钏来说有点陌生,但看着面前的海愿,脑中似有什么片段闪过,随即才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在你走之前,我曾经赐你一颗失魂丹,而你再回来的时候,却连我都不认得了,原来真的是连魂魄都去了异世。”
海愿看着钟离钏,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想法。海愿此刻发现,这位太子殿下确实不笨,而且还应该说是有那么点禅机的,这么难懂的穿越问题,被他一下就想明白了。
“风凉了,回吧。”钟离钏站了起来,海愿也起身,但因为肚子已经大了不太方便,所以用手撑了一下地也没有马上就站起来,钟离钏站在她身边看着,忙伸手过去扶了一下,海愿才顺利的站了起来。
“谢谢。”海愿诚恳的谢着,看了看钟离钏那健硕的身形和俊朗的脸,又说道:“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坏,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可见每个人都有善的一面,本性善良却逼着自己往恶途上走,不是更痛苦吗?”
“我亦如你,别无选择。”钟离钏闷声的回了一句,随即大步的走在前面。他的背影在晚霞中拉的很长很长,人已经走出很远了,可他的影子还在海愿的身边,像是不舍得就那么离开一样。
“唉……”海愿抬脚跟了上去,依然在钟离钏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说了一句:“听过一句话,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吗?你该争取的。”
“那你呢?你刚刚不是还说你的生死都不是你的掌握,为什么还要劝我?”钟离钏回头,脚步放慢了点,等着海愿赶上来,走在了他的身侧,问着海愿。
“不由我吗?”海愿俏皮的一笑,抬头看着钟离钏,那笑容里其实很有深意的。
看着海愿的笑容,钟离钏才顿悟过来,这个女人真的聪明。她的命果然是由的她自己的,而且就连她的想法都可以左右旁人的判断。她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强,什么时候要弱。她昨夜的柔,换得了清白;而她刚刚求死的一番倔犟,却换来了她现在的自由。
两人并肩走着,就像是详谈甚欢的朋友,再没了芥蒂或身份之别,只是单纯的两个人而已。这也让钟离钏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感觉,好像有时候心头的发泄,远比身体上的发泄有来的舒服。
走出花园,才走到通往朝祥宫的小径上,迎面就有一个内侍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看到钟离钏就赶紧爬在地上,磕着头,通禀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钟离钏看看面前的内侍,又看了看身边的海愿,大手将海愿的胳膊一拉,也不答话,当作没看到似的从那个内侍的身边绕了过去。
钟离钏心里再明白不过了,昨天晚上自己私自将海愿带了过来,母后又怎么能不知道呢?母后却没有马上派人来问,应该是以为自己要如何对付海愿的。可直到过了这些个时候,海愿没死,也没有被送回去,而且自己宫里发生的这些事皇后应该也有所耳闻了,所以才会叫人来传唤的。
可若是钟离钏现在去见了皇后,那海愿就留不住了。因为今晚就是钟离域从宗祠被放出来的时候,皇后娘娘一定会趁此机会对付海愿,让钟离域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成空了。
钟离钏承认,此时他没有半点的兄弟之情,根本不想要帮钟离域的;但他却不想让海愿有事,即使那个要对付海愿的人是他的母后也不行。一想起海愿说的“为了他,我宁死”,钟离钏的心里就是一阵酸涩的难受。
“太子殿下,殿下!”那内侍在身后喊着,钟离钏的脚步却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拉着海愿直接回了朝祥宫,然后大声的吩咐着:“关门,说本太子身体有恙,已经睡下了,外来的人一律不见。”
“是。”有内侍忙过来把殿门关上,这位太子殿下拉着女人回来,是要睡了,所以根本也没有人敢怠慢。
看着合拢的宫殿大门,海愿的心猛的抽了一下,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钟离钏,小胳膊还攥在他的大手里,海愿的心里有些没底。
钟离钏的思绪现在却完全不在海愿的身上,皱眉仔细的想了一下,又感觉不妥。毕竟那个来要人的是自己的母后,是天启国的国母,是自己关着门也挡不住的两个人之一。
“在这里等我,不准离开。”放开海愿的胳膊,钟离钏迈大步又走了出去,他想到一个法子,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钟离钏这一走就是起码两个时辰,入夜了才回来,而随他一起进门的还有一排提着食盒的宫女、内侍。
“晚饭。”看着爬在自己书桌上摆弄着黑白棋子的海愿,钟离钏很低调的就说了这两个字。
“哦。”海愿把手里的棋子一放,来到了桌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不多,一共才十几样而已,这对于这位太子殿下来说应该就是“一切从简”了。
而且这次钟离钏和海愿坐下,宫女们虽然还是捧了茶汤来给二人净手,但之后的就都退了下去,没有人在身边站着伺候了,这也让海愿舒服了不少,吃的也算是畅快。
“你会下棋?”钟离钏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往刚刚海愿摆弄的棋子方向看了过去,随意的问着。
“围棋不会,五子棋而已。”海愿有问必答,觉得这样的气氛倒是挺轻松和谐的。
“哦。”钟离钏答应了一声,虽然不明白五子棋是什么棋法,但也没有深问,仍旧自顾的吃了起来。
饭后,钟离钏才来到了海愿刚刚摆好的棋盘边,仔细的看着海愿刚刚下的那几步棋。然后抬头问海愿:“该白棋了?”
“嗯。”海愿点点头,棋盘上的棋子一共就那么二十几颗,数棋子也能数出来谁先后了。
钟离钏仔细的盯着那棋盘看了一会儿,开始微微的皱眉,随即勾唇笑了一下,然后从棋篓里拿出了一颗白子,按落在一点之上。
海愿很好奇的凑着小脑袋过来看,没看出什么,只是感觉钟离钏这枚子落的还算不错,应该就是看懂了棋路的,然后也拿出一枚黑子,落了下来。
“我数三、二、一,你必输。”钟离钏看着海愿落下的那颗黑子的位置,又笑了,然后又拿出了一颗白棋,夹在指间没有落下,而且抬头看着海愿,眼里很有些笃定的意思。
“三步?不可能的。”海愿知道五子棋很好懂,这些皇宫里的皇子们基因优良,智商都高,不经解释能看懂棋路已经很难得了,他还能这么简单就将自己给赢了吗?
见海愿不信,钟离钏这才将手里拿着的白子落下。而这一下整个局面就有了改观,本来是后手的白棋一下就从守势变成了攻势,要海愿的黑子去堵他才行了。
“咦!”海愿这才知道了厉害,忙把钟离钏马上就要连成的五子截住。可钟离钏再一子落下的时候,海愿就知道刚刚自己那一枚棋子落进了陷阱,没有堵住他的冲势,反而给他多了一个棋点。
等到再一个回合的时候,钟离钏椅子落下,形成了一个“四、三”,海愿手里一颗黑子,怎么可能看住两头呢,就已经是输了。这样算起来,从钟离钏落下第一颗白子开始,才五步而已,就已经将海愿赢了。可见他已经是精准的算好了棋路,引海愿入陷阱,再一举而胜的。
“你们这里流行这种玩法?”海愿不信钟离钏是第一次看棋,就能预见出五步的棋路来,也许这五子棋就是天启国发明的,现在是一项全面参与的活动也说不定呢。
“不流行了,小孩子才玩儿的。”钟离钏想开怀大笑,因为他自己居然还会再玩儿这种小孩子的玩意,难得不好笑吗?
“呃,原来如此。”原来天启国真的在玩儿这个,而且还是游戏而已,看来自己才是OUT了。
“晚了,睡吧。”看着海愿有些悻悻的,钟离钏一边收着棋子,一边貌似随意的说了一句。可这句话去好像一个炸雷,“咣当”一下敲在了海愿的头上,将她劈的是外焦里嫩的。
正文 070 钟离钏和海愿的时刻
钟离钏说:“晚了,睡吧。”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个炸雷,将海愿劈的外焦里嫩,站在那里自额角垂下了两根黑线。并且在自我催眠着: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看着呆呆站在那里的海愿,钟离钏发现自己还是很想笑,他更发现,这一夜又一天的相处,这个女人让自己比平时笑的都多,都要来的真心。钟离钏的视线在殿里一扫,随即到了墙边,那里悬挂着一把宝剑,据说是件上古神器,外面的鲨鱼皮剑鞘散发着黑亮的光泽,过去伸手拉剑出鞘,那剑身也是黑色的,但却有一缕暗黑色的寒光乍起,一股寒气直冲过来。
看钟离钏过去伸手拉出了一把宝剑,海愿反而不怕了,大不了一死,又不是没死过。只是想不到这个白天看上去还有点像是好人的坏人到了夜晚就可以化身成魔,要么动强,要么杀人。
只是,钟离钏的宝剑没有如海愿想的那样挥下来,而是拿着去了床边,把那把宝剑端端正正的摆在了床的中央,然后才转身向海愿问道:“这样可以了,你选哪边?”
“呃……里面吧。”看着钟离钏的动作,海愿才明白过来,以前是听过类似的故事的,好像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只有一张床,中间就放了一把双刃剑,以示两人的清白。只是海愿没有想到,钟离钏居然会这样做。
海愿悻悻的往床里爬过去,和衣躺了下来,面前中间是那把寒气逼人的剑,再之后就看到钟离钏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侧身一只手撑着头,斜倚着枕头看着海愿,看得海愿心里一毛,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看什么看,睡觉。”
“哈哈哈,好,睡觉。”钟离钏的声音很洪亮,那笑声绝对是发自肺腑的,然后把撑着头的手放了下来,仰面的躺在了松软的枕头上,闭上了那双虎目。
如果说身边多出这样一个男人,海愿不紧张是假的,但是身边一个身位之隔的钟离钏真的躺的很老实,甚至他连脚上的靴子都没有脱,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是海愿可以感觉到他有些粗的呼吸。海愿也静了下来,不动也不出声,拉过枕头拥在怀里,海愿也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钟离钏不是君子,但也知道此时的他更不是伪君子,因为他身上有一种隐忍和平和,那是一种感觉,让海愿感觉到了。忽然,海愿就想起了钟离钏下午说过的那句话:那张床是为你准备的,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