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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的横冲直撞,使她的模样更加狼狈。
突然,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一张美玉般精雕细琢的容颜映入眼帘,一袭束身蓝衫勾勒出他令人倾羡的身材,一双秋波剪水瞳里载满了温柔,眼波荡漾,似乎要溢出一两滴来。丝丝清爽之气传来,一身书生儒雅之装,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谁又会知,面前如此斯文之人,便是神策军铁血统领,萧楚。初见的清秀俊雅,再见的红袍加身,终见的凄幻迷离。应证了她与他寥寥悲戚的缘分。
“歆玥,你……?”带着一丝疑问语气,言语间却让人觉得那般的似水柔情。
只不过,如今,什么人在她眼里都是堆渣,只除那一人,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手推开他,一边朝他吼叫;“别挡路,都给老子滚开!我要去找父王!”
见到她如此模样,他的眼睛一下子深邃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下埋着一片浅浅的阴翳。不慌不忙的说着:“我与王爷刚在大厅商议完我们的婚事。”
一路狂奔到大厅,不闻萧楚背后略含凄凉的呼唤,只当那是一个幻觉。
一脚踢开朱红木漆的大门,双脚的绣鞋先人一步飞进厅内,应景的落在厅正中。让她看清了这里的每一个人。父王,母妃,段妃,大哥,二哥,羊牧劳,王龙客,缺了司空凌,否则,府里举足轻重的人都该在了。赤足踏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一股凛冽的凉意自脚底涌起,几乎要透进她的心房。
“扑哧……哟,这不是我们的小郡主吗,这么快就听说王爷已为你订好了亲事,便连妆也不梳的就赶来谢恩了。郡主与萧统领还真是情深似海,只是这番模样见了未婚夫,倒不知要生出多少笑话来了。”金顶朱漆的大厅之内,只回荡着段妃充满讥讽的笑声。
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的秀面艳比花骄。举手投足间的妩媚,真是摄人心魂,得安禄山如此宠爱,还真是难为她了,一番话说的富丽堂皇,让人挑不出毛病,却句句话像冰棱一般刺进她的身体里,让她倍感寒冷。
失去理智的操控,她疾步上前冲到段妃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向她脸上扇去。
“啊……”在段妃惊慌失措的乱叫声里,安禄山一记窝心脚落在了她身上,歆玥直直从他面前的台阶上滚下来,口中迸出的鲜血迷乱了她的双眼。仍清晰的记得,父王,不,是安禄山眼里的愤恨,段妃脸上掩不住的讪笑,母妃哥哥们淡漠疏离,还有他,眼底那一望无际的深邃。
第八章:素手追愿还(八)
世子缓缓踱步到歆玥面前,撩开她满头披散的青丝,露出她此时狼狈不堪的面容。微微一笑:“小妹啊,哥哥在这长安定居,与父王兄弟们相隔千里,甚是思念,如今,你也要嫁到长安,我们兄妹和母妃就可以团圆了,父王思虑如此周到,你还不快向父王叩头谢恩。日后,哥哥会照顾你的。”
“哈哈哈哈……”歆玥一阵长笑,不知是在笑他那说的那么冠冕的圆场话,还是笑她自己的无知愚蠢,原来,在朝堂中,利益前,什么都是可以利用的,包括她引以为傲的亲情,集万千于她一身的宠爱。
“那真是多谢父王,多谢哥哥了。”含着一股腥甜,歆玥口齿不清的回答他。而他似乎十分满意,悠闲的踱回他原来的位置。
歆玥闭上双眼,可悲的一笑,没想到,她竟也有这一日。怪不得以前他说她不珍惜原有的一切,待到失去,连回想都来不及。他说,她不可能有永远的依靠,只能靠她自己。
这一刻,全都应验了!全都应验了!
这一下子,真是全都没有了,宠她的父王母妃,溺她爱她的兄长,铁哥们一起长大的凌,统统都摒弃了她,不是吗。
那他呢?他也会如他们一样吗。
她摩挲着左碗上的青链,好似带着他的温暖。怀着最后一丝的希望看着他,那一眼,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然而,这一望,彻底的把她打入了寒冰地狱。今生今世,她都难以忘怀,当时,他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仍是不懂。他在笑她,是吗?笑她也落得如此境地,跟他们一样,将她弃如敝屣。
脑袋里的记忆混乱着刚才一切,直到香凝赶到。听得那人一句:“好好伺候郡主,让她在府中待嫁,十日后举行婚礼。”
被香凝唤来的丫鬟七手八脚的抬了出来,路过荷风亭时,看到了天际的一抹残红。夕阳的身子缓缓踱进地平线,恋恋不舍,想要在给这世间多些时候的光亮,不愿大地就此被黑夜笼罩,可是,无论多久,它也终是要沉下的。因为,到了明日,它就会再升起,那时,它依旧阳光普照,回暖大地。
而她的世界里,却再也透不进它的一丝光亮。将她锁住的,只有满室黑暗,永远的静谧。
夜空披上银幕,平素的满天星光,悄悄隐退了痕迹,那一弯冰轮,也残缺的不着痕迹。王龙客站在上了大锁的房外,仰望着夜幕,任那残缺的柔光将他灰白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将在淡香疏影中,破碎的不成模样。
口中呢喃着:“就算是缺月,也是美的。”
语罢,毫不犹豫的离去,今夜,这王府地牢里,还有佳人在等着他。除了嫦娥不应景,这漆黑深邃的夜,倒也是幽会的好时候。
长安,东平郡王府。
昔年热闹非凡的集音阁,终也变得寂寥无声。或是为它的主人殇怀世事淡漠炎凉。
香凝从夕阳时分便一直跪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面如死灰,睑中泪如断线之帘,霖铃而落,未见间断,渐闻呼吸之声,却不见丝毫哀音。满心忧虑满心悔,可这世上没有一种药名为后悔,否则,即使以她一命换一丸,亦心甘情愿。
天色早已晦暗,阴柔的光芒数数点点,深深浅浅,斑驳在阁内每一处,却不足以辨清事物。香凝颤颤巍巍的起身,提着裙裾,一步似一步沉重的踱出,直至黑夜吞噬了那细小的身影。歆玥终于再次睁开双眼,原来,她还有一些力气,原来,她还能竖着走出这里。而在回程的一刻,她情愿永远不曾出过集音阁。
顺着引了一路的小石子走来,凭着一口怨气死撑,躲过无多人看守的道道院门,回廊。直到铁摩勒在范阳得到安禄山谋反私造的龙袍玉玺,她才知道,这是那一身黑蓬,终生不再见光的黑老鬼专给人指点迷津的独家癖好。
最后一颗石子,落在一处灯火阑珊的房门前,便了无踪迹了。歆玥颤抖着靠近,心里却又不敢靠近——康王妃,她母妃的房间。已是月过中天,她自生她以来,便缠绵病榻,产后失调,不能再生育了。她愧对于她,懂事以来,她宠她爱她,呵护备至,而她对她亦是敬爱至极,孝顺至极。而她多年早睡的习惯从不曾更改,就算是她看那段妃不顺眼,与她争执喧闹,她也能安安静静的一觉到天明,次日,在父王面前哭的昏天黑地,却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她以为,她不屑争夺。
“母妃,如今她和萧统领婚事已定,您便可安心渡日了。”她那世子大哥的声音隔着被她打开了一条缝的窗户透了出来。
“儿啊,话虽如此,歆儿日后虽已有了着落,可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毕竟……哎!”康王妃的长吁短叹接连不断。
歆玥苦笑一声,心下想着:你们既放不下我,今日大厅议事,何必如此冷漠!那安庆宗的后话却让她像置身油锅一样的百般煎熬,似是要永不超生。
“母妃!你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就算是我们在她出生时将她夺来,杀了那小妮子的老子娘一家,断了她和王龙客的念想,可这一切,也不全是我们的错。若不是当年段妃那狐狸精命人在您生产前投毒于您,害的那一胎不保,您又怎会想着还她一击,利用歆儿重新获宠。到头来,我们给了她尊贵的地位,显赫的身份,十八年的荣华富贵,她那没出息的样儿,居然连王龙客的心都抓不住,这能怨了谁,没得到王龙客的支持,反惹了司空凌那一身腥味。父王早已厌恶了她,我还以为她和那王龙客除却身份的限制,总有几分真心可言。没想到,她也左不过是他的寂寥时的玩物,一供消遣。总归是她自己愚不可及!现将她踢给萧楚,爱怎么着,看她自己的造化,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的大哥,不,是安庆宗的一番话,结结实实的扎在了她的心里,在心房里生根,发芽,她不知道这颗种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可她知道,它是永远结不出好果子来的!
第九章:白衣舞翩跹(一)
一脚轻一脚重的走着,从天堂跌落地狱,大抵说的就是现在的她吧。拼命抑制住内心泛滥滔天的笑意,紧绷着身子,像幽灵一般穿梭着,在这没有一兵一卒的守卫,静的出奇的地方,来回盘旋,直到一声怒喝,止住了她。
那么熟悉,那么令人难以忘怀的语音语调:“你跑不了了,不如束手就擒吧!”就算是怒气正盛的模样,也是风采翩翩的呀。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略有失落的眼眸盯着那人逃得无影无踪的背影,也看清了他的心之所属——郭子仪之妻妹,夏凌霜。她死命的捂住口鼻,将本就肿起的脸颊抓出一片红印,直到使着最后一丝力气用轻功回到集音阁。
本该是柔和美丽的月光,却显得幽暗深邃了起来,晚间的寒风呼哧呼哧的刮进窗帘,激的床前滢滢如星的东珠挂帘一阵阵跌宕起伏。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映出的鬼魅一般丑陋扭曲的一张脸。
这缺月映天的后半夜,可真漫长啊。
“嘎吱”一声,香凝端着脸盆而入,一双水亮的杏核眼犹泛着些青紫淤痕,白皙的脸庞上的朱唇微微脱色,似是填满了苦涩。与此时的歆玥相比,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阿凝。”歆玥嘶哑着嗓子唤着她。没有外人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唤她,既是那么亲切,又那么温柔。
“郡主,我在。”她放下手中物,踏着优雅的小碎步走到歆玥面前。
歆玥回头朝她一笑:“阿凝,你这次专门为我调制的果香真是不错。”
“噗通”她一下子瘫软跪倒在了歆玥面前。双唇一张一合,窸窸窣窣,似要说着什么,可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她意料之中的反应,还是让她的心如针刺一般,果然,连陪她一起长大的人都是她的婚事的主宰,既然,有这么多人期待她的婚礼,自是不能让这一众看官失望了。
歆玥转身从妆奁中取出一支红珊朝凤金步摇,递到她面前:“阿凝,这是我及笄那日,世子送我的礼物,现在,我马上就要出嫁了,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权当给你留个纪念吧。纪念我们十几年的姐妹情缘,主仆情分。”话音与金步摇一同落进了她的左肘中。
她死咬着毫无血色的樱唇,不敢发出一丝痛呼,双眼布满泪痕,右手紧紧抓住左臂,不停地向她磕头,力道一下比一下重,直到血迹蔓延到她的鞋尖。
她伸手捏住香凝下颌,学着王龙客魅惑众生的笑容,对着她说:“阿凝,你这是做什么,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无端毁了容颜,留下疤痕,别人如何看待,世子岂不心痛?”
“郡主,奴婢对不起你!奴婢对不起你!”她一味忏悔,泪如瀑悬,喑哑着嗓子。后车之师,还真是令人笑意不绝。
“阿凝,这支金步摇送你,也请你看在最后一丝情面上,帮我完成几件事,好吗?”她盯着她双眼,不可抗拒的语气,不知是疑问还是反问。
香凝不顾汩汩淌血的手臂,强撑着身体,跪行到她身边,抱着她双腿,抽噎着出声:“郡主,阿凝只是一个任人差遣的奴婢,只有您当我是亲人一般掏心掏肺的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