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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好像没再有什么会惹她不快的事情……
于是贺兰世渊沉了口气发问了:“容容……怎么了?”
“陛下。”沐容咬了咬嘴唇,语声有点颤抖,“你想让十雨做皇后,是不是……”
口气略显哀怨,满满的“被辜负了”的即视感,以至于贺兰世渊头一个反应是:什么?!我怎么可能抢我弟媳!
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六弟那小子把我卖了!
当即哑口无言:“容容……这个……”
沐容黛眉轻轻一挑,追问一次:“是不是?”
“……”贺兰世渊默了一瞬,点头说,“是……”
本来想“晓之以理”的沐容忽地心念一动,转了策略——他这样不是为了她么?那她还以她的角度说话!
于是轻笑一声:“你问过我么?干什么自以为这样是为我好?”
贺兰世渊一怔,不解:“……什么?”
沐容维持着笑意:“你还以为我不喜欢宫里么?才不是,我早就接受皇宫了,我想当皇后!”
贺兰世渊睇了她一眼,说得比她还肯定:“你不会。”
“……”一哑,凭什么啊?!
怎么她就“不会”了啊!她又那么不思进取么!!!
对方太笃定,就成了她心虚,但也只有短短一瞬,立刻又提起气来,显得不屑:“怎么不会?你刚开始装病的时候我可不知道你是装的,你让我走我也不肯走,我就是冲着后位来的!”
“嗯……”于是贺兰世渊认真思量了一下,笑意在唇畔一转,“那也行啊,我逼良王娶你为妻?”
……这都行?!
沐容觉得自己脸都快青了,简直被他弄得郁结于心。本来是想把他呛住,结果反被他堵得这么惨是不是哪里不对?
一咬牙一狠心:“好啊!你以为我真想嫁给你么!我就是冲着后位来的!我说不想离开一定要嫁你的时候你就一点怀疑都没有?”
“没有。”贺兰世渊笑意愈深,带了点顽意地直接上手拿了颗炸丸子丢进嘴里,“我敢装病、敢说让你走的话,就是知道你绝对不会嫁别人,且还绝不是冲着后位。”
“……”沐容又气又恼,“你哪儿来的自信啊?!”
“嘿……”贺兰世渊轻笑了一声,“这点自信都没有,我真白当皇帝了。”
沐容觉得……自己先前根本不该骂判官,让她来大燕什么的那都不算错,判官最大的错应该是……为什么让这么无耻的人投胎当皇帝啊!!!
还有言情小说里为什么总会出现两个人产生误会的戏码啊!为什么谈恋爱的时候总会心中忐忑啊!这货他怎么一点都不忐忑啊!自信心都快满溢了啊!
她宁可他听了刚才的话很生气不娶她啊!不要把国家扔下啊!她吃罪不起的啊!!!
沐容和良王一样跌跌撞撞、踉踉跄跄、魂不守舍地出了成舒殿……
里面那个……杀伤力太大了……
完全扛不住……
更可怕的,贺兰世渊跟她说,良王有治国之能,让她帮着说服良王。
呃……这边良王让她帮着说服陛下,那边陛下让她帮着说服良王……
论双面间谍是怎么产生的……
沐容觉得自己比良王压力还大,这种必须二选一、要么劝这个要么劝那个的感觉……
心里苦啊……
回到房里,扑倒在榻,歪着脑袋开始琢磨可行性。良王有没有治国之能?大抵是有的,用皇帝的话说,他就是一世外高人,所谓世外高人——“就是家事国事天下事,各样让人烦心的事,到他那儿全成了小事一桩迎刃而解。”
要照这么说,他比皇帝还适合当皇帝呢。
但是!!!皇位归谁……考量的大概从来都不仅仅是“是否有治国之能”,尤其是像……现在这种罕见情况。
首先,贺兰世渊也是有治国之能的,兴许“无耻”了点、兴许不像良王那般是个奇人,但他现在到底名声颇好——罢了,他自己不打算当,先不对比这个。
他想诈死,这事靠谱么?沐容怎么想怎么荒唐!
玩人间蒸发什么的从来都是个技术活,尤其他还是个皇帝!备受瞩目的人!
历史上有没有诈死的名人?有,至少野史里有。
但……
这“野史”的存在从一定意义上证明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完全盖住好吗!总会有人知道的好吗!朝中只要听到风声一定会乱的好吗!
千百年后的人们就是看个热闹,那当事人呢?活着的时候肯定要各种躲避风头啊!各种“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啊!各种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啊!
这么活着多累啊!
于是,于公,沐容觉得不能因为这点私心就让朝中乃至天下都背上“风险”;于私,她也不敢脑补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行,决定了,帮良王!
沐容猛坐起身,咬牙点头:嗯!就这样!
起 身走到案边坐下,提笔挥毫列重点:一、绝不服软;二、绝不退却;三、绝不备贺兰世渊那货洗脑接受他的观点;四、给自己心理暗示不许自己接受良王登基;五、 告诉自己“我要当皇后我要当皇后我就是要当皇后”,不想当皇后的宫女不是好宫女;六、必要时刻拉外援;七、先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实在不行一哭二闹三上 吊!
一口气写完,最后还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是空白,提笔又续了一句:总之!让他在皇位上!坐住!
深呼吸,站起来,拿着纸,贴墙上!
贺兰世渊!你有本事继位,你有本事当到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贺兰世渊宣布辞职,凉王贺兰世沣疑为继承人
小标题:成舒殿发言人表示,或将竞争上岗……
、第116章 互劝
大概……自古谋反、推翻皇帝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沐容怎么觉得……把皇帝“绑”在皇位上让他接着当下去似乎更难呢?!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强加的皇位估计也坐着不舒服吧……
眼瞧着皇帝装病都这么久了;“前期铺垫”做得很到位了;宣布驾崩什么的都是分分钟的事……
时间紧任务重啊!!!
立刻开始软磨硬泡……
第二天,中午。午膳端进去;摒退宫人;沐容可怜兮兮的:“陛下……咱换个思路成么?你别……你别退位了……”
贺兰世渊神色淡淡:“为毛?”
……太不严肃了好吗!
沐容正正色;清嗓子;严肃道:“我要当皇后!”
贺兰世渊继续神色淡淡:“这个理由说过一次了,换一个。”
“……”沐容神色复杂;声音弱弱的;“我真的……想当皇后。你想啊,皇后那是母仪天下啊!一国之母啊!人人都管我叫‘母上’的感觉多好!”
贺兰世渊“呵呵”一笑:“想太多。”
——从哪儿听说的皇后“母仪天下”就得天下人都得管她叫“母上”啊!
沐容又道:“当皇后,住宫里,好吃好喝,珠宝首饰一天不断,我很羡慕啊!”
贺兰世渊瞥她一眼:“说你图这些你自己信么?再说,这些上亏不了你好么?”
一副“反正天下还是我贺兰家的”样子。
沐容接着想理由,继续说:“那你这么想……十雨当皇后合适吗?不合适啊!她是珍太妃的细作那些事早晚得被扒出来啊!难以服众啊!”
贺兰世渊笑睇着她:“你动手打人的事那都不用‘扒’,满朝文武耳熟能详。”
“……”沐容心里哭晕了。自己明明认认真真地准备了,怎么到了他面前还是有点慌了阵脚似的。
以及……这么大的事!陛下你怎么就这么冷静啊!合适吗!这是谁的皇位啊亲!
从自己的角度不行,从大局说。沐容一本正经状:“陛下,良王当皇帝不合适!”
她等着他问“怎么不合适?”之后把绞尽脑汁想了一夜的理由一股脑倒出来,结果贺兰世渊沉了一沉,认真道:“你看啊,本来,论‘文’,我们兄弟几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他;如今,论‘武’,他战功赫赫威望颇高,多合适。”
这个……这个节奏不对……
怎么他先一口气把“合适”的理由都倒出来还直接下了定论啊!!!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啊!!!
沐容觉得就算不够“顺水推舟”,那些理由也还得说,蹙眉道:“你想想!新君继位素来都是一场大风波,你这么一折腾,万一天下大乱怎么整?良王压得住吗?”
“停。”贺兰世渊吐了一个字给她,而后打量她须臾,思忖着问道,“我就先问一句,你这‘新君继位素来都是一场大风波’的定论怎么下的?”
这……这个……
其实吧……
她就是想把他绕进去……
强安个概念让后面的说法都成立罢了……结果……被戳穿了呢……
第一场,沐容落败。
下午,良王至成舒殿求见。看着良王阴沉沉的那一张脸,沐容就知道他绝对是来说服皇帝禅位之事的……
良王殿下加油!不要服软!用你的读过的书打败他!不能让他干这么不靠谱的事!
沐容坐在皇帝榻边,其实心向良王。
贺兰世渊瞥着她:这胳膊肘往外拐的。
良王正襟危坐,皇帝神色散漫,诡异的气氛在二人间弥漫开来……
良王轻咳一声,预示着“斗法”开始。沐容顿时振奋,挺直脊背,紧张地看着眼前,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想放过!
一种在看奥运会热门项目的错觉……
良王轻咳之后缓了缓神,即要说话,贺兰世渊却忽然开了口:“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良王默了一瞬,“皇兄,没您这么干事的。为了娶妻不当皇帝,你在拿天下当儿戏么?”
神色凝重,语气铿锵,沐容心中赞一声:说得好!
贺兰世渊很快给了反驳理由:“论文论武你比我强,我找个比我更合适当皇帝的人来当皇帝,怎么是拿天下当儿戏呢?”
良王一挑眉头:“皇兄既嫡又长,皇位只能是皇兄的。”
沐容大呼:说得对!立嫡立长!“嫡长君”你别想着撂挑子不干!
贺兰世渊反倒笑了:“这就有的说了。你我都是‘嫡’,我只比你多个‘长’罢了。本朝立储,素来还要看个‘贤’——父皇一直赞你聪颖,把你送出去学百家绝学你别装不知道原因。要不是父皇生病生得突然、你年纪尚还太幼,皇位早该是你的。”
……怎么还有这隐情?
牵扯上皇位原本该归谁的问题了?
你们兄弟俩这么掰扯旧账什么时候能掰得清啊!
良王面色一白,又道:“旧事不提,皇兄你如今既在其位,总得专心谋其政。父皇最后到底是把皇位给了你,决计不是想让你有朝一日再让给我的。”
贺 兰世渊点头表示同意,又道:“但这两句话要分开说。一,我挑个合适的人来继这位,就不是‘谋其政’了么?”顿了一顿,又说,“二,父皇让我继位,确实不会 是图我有朝一日让位给你,但他总也没说不能。如今我是皇帝,我选谁来继这个位子,总不能再去他陵前求他决断。”
良王一时没说话,贺兰世渊沉然片刻,又道:“再说,你也不是不想做这皇帝……”
“皇 兄!”良王听得一惊,急要解释些什么,贺兰世渊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径自继续道:“从一开始,你说的理就都对,但你从来没说过是你自己不想。你来劝我,只 是因为你尊重我这个做兄长的、你觉得从礼法来说不可如此,但你明明有你的雄才大略,你是想坐到这个位子上来一展身手的。”
沐容听着都惊了,只觉得这个人……有时候真是很可怕。也许良王是精通百家的“世外高人”,家事国事天下事,在他手里都能迎刃而解;但贺兰世渊……那是另一种感觉,好像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大事。
从贺兰世渊把良王其实有才、且还有心当皇帝这个事实直言不讳地戳穿之后……气氛就有点尴尬了。
也是,不管贺兰世渊心中多坦荡、良王多有能力,这种心思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