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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贵妃听这话的时候半闭着眼睛,养神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等太后问完,她冷冷一笑,双眼猛的睁开,双眸里是懒洋洋的嘲讽,似乎很瞧不上太后逼问人的本事:
“傅天秀,我还是劝你不要白费心机,实话跟你说,我的确知道我儿媳和小孙子在哪,可是,我凭什么跟你说?我的大孙子手下二十万精兵,一人跺一脚都能把京都的城门跺塌了,等我的甯安杀进皇宫里称帝,供在祖宗祠里的太皇太后可是我,我的儿子纵使死了,那也是太上皇,而到时候,你们傅家又算是什么东西?谋朝弑君的千古罪人!你傅天秀,是商家的无耻罪妇,我生前是先帝最宠爱的女人,死了还要和先帝合葬,你?活着死了都不是我的对手!”
贤贵妃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每一句都很恶毒,准确而冰冷的插入太后的耳朵,太后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憋得紫青。今日,皇宫里最高贵和最残忍的两个女人的唇枪舌战里,贤贵妃以惊人的爆发力战胜了太后,完胜。
“把这个逆贼,这个贱人,押下去,挫骨烟灰,连这院落也统统烧掉,一丝灰都不能留,哈哈,和先帝合葬,做梦!”太后的手臂笔直伸着,手指头指向台阶下的贤贵妃,是颤的。
贤贵妃似乎并不惊奇皇后的决定,冷声啐了一口:“等着吧,老贱妇,甯安的铁骑把你踏成肉泥……”
这恶毒的诅咒还未说完,院门口匆匆滚来一个太监,惊惶的仿佛失了魂魄,匆忙的瞅到太后所在,就伏地大恸:“太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不好了,九原王的叛军打到京城了!”
这太监哭里带颤,颤里带惊,故而声腔不清,可即使这样,在场的所有人也听清了这话的意思,因着这里的人清楚其中的因由,所以这句话的杀伤力巨大,像是平地起了一声惊雷,声浪波涛蔓延之后,久久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而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正是被摁押在地上的贤贵妃,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挣而起,竟挣脱了肩上强壮的手臂,带着神经质的癫狂,看向太后大笑:“不用等了,已经来了……”
“拖走,拖走,把她拖走……”
城门方破,一地惨烈。
城门脚下,关风海一身戎装,快马驶向高坐马头的高大男人,那男人身披银甲,小麦色康健的面皮上托着一副俊美的面庞,那俊美或是因着坐骑神勇,或是因着在漫天硝烟战火里冷静自若,或是因着每一双远远看来的眼睛如望向神明一般崇拜恭敬,只觉得这男人身上有着威加海内的气魄,气吞山河的胆识,擎天握地的力量,让人一看就要跪倒膜拜。
这时,男人眯着一双深邃眼睛,似乎定格在烈烈风中,关风海临近下马,躬身道:“世子,四面城门皆破,妲卢族长也在南城门就地驻扎,秋毫无犯,西城门将士已经杀到皇宫门外,因着贤贵妃与小公子还在皇城里,故来请示世子——”
商甯安还是眯着一双眼睛,由鲜艳血光染就的城门向里望去,明明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却似未闻,用压迫入髓的低醇声音自语:“今日秋高气爽,绝好的天气,我倒愿意在这样的好秋光里安息,况且,这个四四方方的大城里,怎么会在意再多两座坟茔,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前两天断更,日后每日两更,直到完结,赔罪!!!!!!!!!!!
、4第94章
维太宗三十八年九月十七日;九原王自北疆率八万铁骑,奔袭京都讨逆,为父复仇。时恰逢佸族族长与九原王善,率两万精兵打开京都南门,立足城门,秋毫无犯。伪帝顺和见大势已去,于桂良山自缢身亡,伪帝太子率亲卫突围逃脱,向西北大宇而去。
京城风云瞬时万变;不过三月之间;大良的皇位已经易了两次,这时许多公侯世家还在观望,因为在他们心里,重文轻武的思想根深蒂固;他们认为,九原王商甯安虽是个打仗的将才,但于治国之事上,只是个没有主意的愣头青,这国家交到他手里;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们看似十分恭敬,但每个人心里都抱定了看好戏的心态。
但是,安国公府,固演侯府,襄国公府以及长顺侯府,这几个前一段还不参与党争的公侯府,如今却是望风而归,唯九原王马首是瞻,一时间迷惑了许多观望者。
已经过了子时,京都皇宫里还是一片灯火明亮,这时一骑由正门飞奔而来,直直踏上通向大殿的甬道,毫不减速,战时从权,皇宫里武官不配刀不骑马的规矩暂时被忽略,树立两侧的护卫对快马入宫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直到来到大殿的阶梯之下,才紧急勒马,马上一跃而下的青年正是关湘。
关湘急匆匆拾梯而奔,迅速地来到千阶之上,大步跨入正殿,正殿中央裹着披风肃立的正是商甯安,遥遥望去,就能发觉他浑身上下有种长枪般的尖锐和冷厉,寒夜一样的眸子漫过空旷的大殿,虚虚落在百阶之端的龙椅上,那龙椅隐藏了白日里咄咄逼人的金光,因着阴暗,所以如同暗沉在海底的金石,内敛而寒冷,九尾苍龙张嘴吞吐,高不可攀的狰狞。
近了看就能看出,商甯安的眼神就落在那九尾金龙首尾相接处,恰是椅背中央的明珠上。那股气势,两厢匹敌之余商甯安还略略的占了上风。
关湘大步踏入殿中,显然不解其中的意味,商甯安也不强求,头也不回道:“听说,京都里有妖言传我不能自立立国?”
关湘一愣:“主子,卑职这次过来正是要报说此事,这妖言不知从何而起,迅速蔓,如今竟是连阁臣贵族之中都在传说这件事情,主子,这帮愚人如此的不识抬举,咱们是不是要杀鸡儆猴,做出个姿态出来?”
商甯安双手揣在身前,把玩着手里的半片玉珏,关湘话落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回头,不过却开了口:“我能不能立国,自是我做出来给他们看看,如何轮到他们插嘴。杀鸡儆猴,那也要有猴可儆,这几个宵小,充其量是几只蚂蚁,还不配称猴子!”
“那主子的意思是?”关湘两年前就惧怕商甯安,这两年来,商甯安更加深沉不可测,马上就要赶上静夭了,不过静夭虽是深不可测,可是天性里有着自然的开阔和坦荡,与其相处,只要真诚相待,是可以度腹相交的,心里只有钦佩和膜拜,却不用生出惧怕来,可是商甯安不同,商甯安隐藏在身体里的多数是霸道,让人不得不怕!
“既然他们想要看我的笑话,我就让他们笑个够,哪个不笑出心肝来,都不算。”商甯安的声音不大,像趁夜的露水散在空气里,渐渐消弭不见。
只是,这小小声的一句话,把关湘听的直冒冷汗,他见识过商甯安的手段,这人说得出做得到,十分铁血,这话只怕不是说着玩的。
维太宗十二月十五日,原景王世子九原郡王商甯安称帝,天延帝。
在这位天延帝还未即位的前一个月,群臣就已经深刻感知到这位年轻的帝王的魄力。原本从九月份开始,天延帝就能即位,只是这位天延帝一直拖着,直拖到把所有伪帝余孽一个个清理干净,将维太宗送到皇陵,天延帝才顺顺当当登基,这时正按照祖宗规矩,要在皇陵守上九天。九天之后,天延帝就是名正言顺的大良皇帝了。
远在大良几千里外,皑皑白雪封了西北边疆,由北疆而来的五万精兵驻扎在相州城外,自打知道商雁丘逃亡西戎大宇,这五万精兵就已经被调来,领军将军正是奋威将军步多。
步多还是一脸大胡子,站在营地外围的土坡上,j□j在胡子以外的脸膛冻得紫红,灰鼠毛领子高高围着,寒风吹来,步多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北方,直到北方遥遥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出现在视线里,步多嘴角的一缕毛茸茸的胡子微微翘起,从那胡须间露出的大白牙能看出,他笑了。
马车越走越近,直到来到土坡之下,赶车的汉子一收缰绳,马车悄无声息的缓缓停下,汉子掀开头上的大斗笠,就着斗笠沿一眼望过来,那憨厚朴实的模样,惹得不远处的步多哈哈大笑,说话间不由用了些内力:
“哈哈,二子兄弟,别来无恙啊!”
张二闻言也是一笑,那张憨厚的脸上瞬间添了十分的洒脱坦荡,江湖豪侠的汪洋肆恣毫不保留的展现出来,只是这个张二只那么无声的笑了笑,随即俯首低耳隔着车帘,对车内的人低语了一句,不一会儿,车里也传出一声轻笑。自然,能让张二如此服气,且自愿赶车的人,只能是静夭。
“步多将军,咱们主子让我替她传句话,主子想问问,前几日从步多将军府里逃走的那个美娇娘是哪一个,或许主子能帮忙替将军绑来也说不定。”张二谈吐间镇定自若,十分的悠闲自在,可是那平缓悠然的声音听在步多耳朵里却撞得他耳膜生疼,显然这个张二也是用了内力的,只是他的内力远比步多强悍,这么一来一往,高下立见。
步多此时可没有心思去追究内力的问题,张二这话里提到了一个他心尖尖上的人,因着这事貌似静夭已经知道了,立时让他慌了阵脚,匆匆的跑下山坡,对着静夭马车一侧的车窗,隔着窗帘,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主子,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身份,哎,她身份有些,有些——”
听着步多在外头好大会儿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帘子里头传来一阵朗笑,静夭对于小四十岁初解j□j的步多,这笑里多少有些揶揄的成分。但是静夭倒不是存心捉弄他,因而止住笑,开口道:“算了,无论这个美娇娘是个什么人物,咱们还是回驻地再说吧。”
夜幕微微降临,屋子里儿臂一般的大烛顶着红红的烈焰,燃的正起劲儿,正当中硕大的火炉里,煤炭也烧的红丝丝的,整间大屋里十分温暖,甚至有些烘烤的干燥。
步多就着满屋子的红光,仔细的端详主座上端着茶盏的静夭,她更消瘦了些,身上的玄色厚锦直裾显得空荡,那张堪称绝色的脸上笑容淡淡,只是嘴角的干皮和眼里的红丝骗不了人,这个过分美丽的女人过分憔悴。步多心里忽有些不忍。
静夭垂着眼睛,轻轻吹散浮茶,轻缀一口,因着过于熟悉,她虽然没看到那双虎目里的闪烁,但她似乎能感受到步多的同情,一时间,气氛有些转变。静夭摇着头笑了笑,望向步多的眼色里多了调侃:“说说吧,这位身份特殊的美人,到底是怎么迷倒咱们的步多将军的?”
步多暗自叹了一口气,哎,他就知道,这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只得老老实实的招了。
事情是这样的,自打步多来到西北边疆,就时时刻刻监视着西戎的动静,生怕一个不小心,在商甯安新帝登基的关头,西戎突然发难,到时候长驱东南,又是一番生灵涂炭。就在这个当口,边疆探子俘获了一个在大良边境游荡的西戎女子,初始时候这女子蛮横无礼,桀骜不驯,步多几番教训才顺从一些,两人相处下来,一来二去,渐渐有了男女之情,可是后来,步多由言谈中得知,这个叫历真的女子竟是西戎的历真公主!
“怎么,被招赘成西戎驸马,你倒不愿意了?我可听说这历真公主美艳绝伦,是西戎皇帝的眼珠子,若这样跟了你,你还占了便宜呢!”静